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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30）
阿诚送过苏予清后，回到客厅，一直靠在沙发上翻一本服饰杂志。
明楼下楼来，坐到他旁边，瞄了一眼阿诚看的杂志，“你跟明台学坏了，别总是看这些无聊的东西。”
“切，这是明台的杂志，我看他房间里乱七八糟放着的，这两天帮他整理了一下，随手拿了一本看而已。您放心，我不会跟明台一样，叫您买这买那。”阿诚见明楼站起了身，他小声地在明楼背后嘀咕了一句，“越有钱越抠门。”
明楼转过身来，指着阿诚，笑骂道：“你们一个个没良心的，我买的东西，什么时候没有你和明台一份了？”
阿诚把明楼通身看了一遍，盯着他手腕上，说道：“手表！”
明楼笑了，“哦，原来你也跟明台一样，盯上我的手表了。”
阿诚看着明楼，那表情的意思仿佛是，您给吗？
“我上辈子欠你们两人的？我就这一点爱好，你们还来算计我。好吧，这一块不给你，你自己到书房柜子里去选一块。”
阿诚立刻抛下杂志，朝书房跑去，“好！”
“给你一块手表，省得你出去再随随便便捡一块回来。”明楼故意促狭地说道。
阿诚走到书房门口，捏着个拳头，歪着嘴角憋了一股子劲，“我要再捡，就把我的手剁了！”
“呵呵呵……”
两分钟不到，阿诚就拿了一块表出来，坐到沙发上，用软布擦拭着手中的一块紫铜机芯手表。
“这么快？你小子，早就惦记上了吧？”
阿诚抿着嘴一个劲地笑。
“好了，得了我的好处，就赶快去帮我办事。”
“什么事？”
“帮我办理今天去苏州的火车票，要离现在时间最近，还要最快的车次。”明楼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九点三十五分。”
“哦。”阿诚忙着把手表戴上手腕，突然回过味儿来，“去苏州，干嘛？”
明楼只是微微一笑，阿诚立刻心领神会了，“我马上去。”
阿诚给铁路局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告诉他，十一点一刻有一班凯旋号特快专列，车速最快，到苏州只要两个多小时，大约下午一点半到苏州。阿诚通知对方，给经济司的明长官留一个包厢。
阿诚送明楼去了火车站，值班站长亲自过来陪同办理了一个头等厢。明楼上了火车，阿诚没有去，跟随他的是两名保镖。
火车发车后，缓缓驶离站台，阿诚望着头等厢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又瞧了瞧自己腕上的手表，甚是满意。
阿诚在火车站附近的咖啡馆吃了一份简餐。接着，下午他去了吴淞口，在龙翔仓库找到章啸林。
章啸林带着76号一班人马，正在检查一批马上要装船出港的货物箱子。
“哟，阿诚老弟，你怎么有空到码头来了？”章啸林吩咐手下查仔细点，便和阿诚走到没人的一旁说话去了。
“过几天要走一批货到苏北。”阿诚警惕地盯着四周，低声对章啸林说道。
“什么货？有多少？”章啸林听到有货，眼前一亮。
阿诚附到他耳边，跟他说了。
章啸林皱起了眉头，“这些货可是违禁的啊。”
阿诚又低声回他：“不走私违禁的货，哪能捞到钞票。”
“老弟，你让我再想想。”
“你看那些长官们，哪个做的不是走私的买卖。你不做，自然有人做。趁着现在手上有权，不多挣些钞票，给将来留条后路，你还真指望着新政府还是日本人给你养老啊？”
“好。”章啸林点了一个头，像是在心里作了一个决定，“是这个理，我寻思着这个差事，我他妈迟早是要不干的，趁现在捞上几笔，才是正经。”
“对喽。差事嘛，应付应付就是了，只要不出错，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必那么认真。”
“阿诚老弟，我就佩服你八面玲珑啊！”
“明长官是什么人？在他那儿学不会八面玲珑，早不晓得死哪里去了。我们两人配合，钞票赚够了，就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吧。”
章啸林对阿诚竖了个大拇指，两人相视笑笑。
“那我们怎么分成？”章啸林问道。他睁大眼睛，看到了阿诚腕上那块名贵的手表。
“二八开，你只要负责这批货安全通过检查就是了。”阿诚垂下手臂，衣袖把手表挡住了。
“太少了吧，我可是冒着玩忽职守的罪名，搞不好把这顶帽子丢了。”
“那就三八。”阿诚睁大了眼睛，皱着眉，像是作了很大的让步。
“四六！”
阿诚一听，瞪着眼睛，憋了一口气，又重重地从鼻孔里呼出来，“好吧。”
“成交！”
下午一点半，明楼乘坐的凯旋号列车到达了苏州站。他在火车的包厢里已经用过了午餐，出了火车站，坐上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去了林家。
修竹与慧空师傅道了别，从禅房里出来，便听见禅房里传出阵阵飘渺的琴音。她慢悠悠地走着，盯着脚上的青石地砖，轻轻踩过。
不知不觉就出了紫金庵的大门。修竹抬头望了望碧蓝的天，今天天气不错。
过了桥，便走到了太湖边上，听琴声更加飘渺、高远。她心里空空的、幽幽的，十分宁静。
明楼抬眼望去，湖上烟波浩渺。一个穿着月色旗袍、身材窈窕修长的女子，从桥的那一头，缓缓向这一边走来。
他一直注视着那女子，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
修竹看见明楼，很诧异。不过，她现在内心十分平静，脸上并没有显露出很惊讶的神色。
可能因为环境的缘故，她无意间竟用了一口软糯糯的苏州吴语问他。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得明楼心里顿时柔软起来，浑身酥麻麻的感觉。
“我担心你，所以跟来了。”明楼和修竹并肩一起走着。
“你怎么晓得我在这里？”
“我刚去了林家，他们说你到这里来了。”
修竹莞尔一笑，“我是说，你怎么晓得我回苏州来了。”
明楼当然不会说，他一直派人跟着她，虽然是出于保护。
“我去林公馆找你，你不在，他们告诉我的。”
修竹又是浅浅地一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跑的。”她居然笑得很俏皮。看得出，她今天心情非常好。
两人一起又走过了一座桥，坐上了林家的汽车。
苏州林家
看见修竹和明楼一同从外面回来，绿茵很惊讶。进了花园，修竹领着明楼在花园里散步，两人还有说有笑。
她心里嘀咕着，难道小姐真的要和这个大汉奸结婚？其他不说，这人对小姐确实不错，挺温柔体贴。他要不是汉奸就好了。
她还在心里叹息了一回，小姐的这桩婚事，是好还是不好呢？
吃过晚饭后，修竹吩咐佣人收拾客房给明楼休息。她回了自己的小院子。明楼则跟在她身后，走到寻园门口，绿茵拦住明楼，“您别进去了！”
“哦。”明楼转身要走。
修竹叫住他，“没关系，到小花园里坐坐吧。”
现在是六月初，院子里的牡丹和芍药花期都已经过了，只有几株美人蕉和月季正开着花。吃过晚饭后，傍晚的天仍是大亮。
明楼和修竹坐在花园里放了软垫子的石凳上，桌上放了两杯茶。两人各自品着茶，一时都没有说话。
明楼放下茶杯，凝神望着修竹，“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修竹望着明楼笑了笑。
“修竹，我们很快就要定婚了，而且很快就会结婚。我不希望你留有任何心结和遗憾。”
修竹浅浅地笑着，“既然爷爷已经答应了，我当然会听他老人家的安排。”她站起身，“明楼。”
这是她第一次直称他的名字。
“嗯。”明楼答应着。
“我没有其它要求，我们约法三章好吗？”
“好，你说。”明楼觉得这个丫头平常一派温柔娴淑，一有事情，便会严肃认真起来，显得异常冷静和理智。
“将来我们结婚，婚礼不能邀请任何新政府的官员和日本人，只能是我们两家的亲戚朋友。”
明楼想了想，点头，“可以，这样很好。”
“还有，结婚以后，我不会在与你工作有关的任何场合露面，我不参与你的任何社交。”
“还有吗？”明楼气定神闲地等着她说下一条。
“家里谢绝任何新政府的官员和日本人上门拜访。”
明楼都一一点了头。
其实，出于保护，避免危险和麻烦，他也不愿把修竹暴露出来，使更多人认识她。所以，修竹所说，他十分赞同。
他喜欢她，爱她，正是因她能审时度势，有智慧，能看得清、看得远。
明楼恨不得立刻就把修竹娶回家。他站起身，伸开双臂，对修竹说道：“修竹，我抱抱你好吗？”
修竹瞅了瞅花园四周，看见丫鬟和佣人们都不在，便低下头默许了。
明楼上前轻轻抱住了她。
修竹很苗条，瘦而不露骨，抱起来身体圆润，软软的。明楼在她额头上又轻轻地吻了下去。修竹立即推开了他，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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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这周我要外出，停更四五天。周末回来，如果有空我就更。
不好意思，刚才我又修文了。主要不能忍受错别字，错的符号，我有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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