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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4）
明楼办公室
王秘书把准备好的文件分别给了章啸林和汪兆玄各一份。两人一边看，一边听明楼说道：“二位看看，最近抗日份子十分嚣张。仅这个月的上半月，有苏浙皖税务总局的邵局长遭到狙击，身受重伤。另外，新政府还有几位官员，也遭到不同程度的狙击。”
明楼接着说道：“今天，傅市长在南京路上，又一次遭遇刺杀。虽未受伤，但这已经是抗日份子本月第三次针对傅市长的刺杀行动了。看了这份报告，你们两位有何想法？”
汪兆玄看过后把文件放到桌上，坐着一言不发。似乎不想作任何表示。
章啸林斜眼瞟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汪兆玄，起身低头说道：“是76号的失职。请明长官放心，接下来，行动组一定加紧抓捕这些气焰嚣张的抗日份子。”
明楼盯着章啸林说道：“章处长不必自责。这段时间，你忙于抓捕扰乱上海金融市场的重庆特务，功劳不小。还兼负着情报处的工作，十分不易。请坐！”
章啸林坐下后，明楼继续说道：“关于情报处的工作，二位是否已经交接清楚？”
“报告明长官，交接已经完毕。”章啸林答道。
“好。那么接下来，请二位各司其职，分工协作。我要看到行动处和情报处的成绩。”
明楼停顿下来，拿起桌上的文件，接着说道：“我希望两位尽快拿出有效办法，以遏止当前这种针对新政府官员的疯狂刺杀，人人自危的局面。”
“是！卑职一定尽心尽力！”
办公室里，始终只有章啸林和明楼在对话，汪兆玄不发一言。
站在旁边的王秘书看了，感觉此人倨傲无比。
王秘书又看了一眼明楼，明楼脸上一点没有愠怒之色。心想，明长官怎么能忍受这个人在他面前如此无礼，看来，这人果然是来头不小。
章啸林和汪兆玄两人出去后，章啸林等汪兆玄下了楼，他又敲了明楼办公室的门。
明楼见章啸林一个人折返回来，必是有话要说，便叫王秘书出去了。
明楼问道：“章处长还有事？”
章啸林低头说道：“卑职确实有事想对明长官说。这个——”
“有话便讲，不要吞吞吐吐。”明楼放下手中的笔，朝后靠着椅背。
“是，是。卑职认为，这些刺杀事件都发生在租界内，而且行凶之人必也是藏匿在租界内。我们每次行动都须征得巡捕房和工部局同意才行，十分麻烦，不便于我们去缉拿这些抗日份子。”
“哦？章处长的意思是，这事你办不了？”
“不是，不是，明长官您误会了。从长远来看，我觉得可以正好以此为由，向租界施压，”说到这儿，章啸林抬眼看着明楼，接着说，“如果他们对制止抗日份子的刺杀行动无能为力，我们大可以趁势向租界要回警权。”
明楼一听，拍案而起。
“好！这个主意不错。”
他走到章啸林身旁，说道：“章处长真是有勇有谋。好，我去跟傅市长和警政部长打个招呼，待时机一成熟，请他们即刻向租界工部局施压。”
章啸林走后，阿诚进了办公室。他给明楼端了一杯茶进来。
两人坐到沙发上，阿诚向明楼汇报香港那边的情况。
“大哥，你猜昨天林修敬在香港遇见了谁？”
“猜不到，谁呀？”
“明堂大哥。”
“遇到了很正常。现在长江向西的航运全部都封锁了，生意人的货只能通过香港、缅甸和越南运往内地后方。林修敬这几天接触了哪些人？”
“他拜访了孙夫人，孙夫人把他引荐给了一位神秘人士，这个人又引荐他去见了杜月笙。重庆那边，他应该是想通过孙夫人直接与宋子文等上层联系吧。”
“这几天，银行的人质又损失了几名。时间紧迫啊，但愿他能尽快促成此事。”
这时，张秘书敲门进来，拿了一份文件给明楼签字。
明楼正签着字，电话铃响了，阿诚去接了电话。
“喂，明长官办公室。您是哪位？”
“林小姐。先生他，在在……”
一听是修竹的电话，明楼立刻走过来接过话筒，尽量压制住心里那份狂喜，柔声说道：“喂，是我。”
阿诚闪到旁边，笑着摇摇头。忽看到张秘书还站在沙发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明楼看。阿诚对她摆摆手，叫她出去了。
原来，修竹今天接她大嫂回到林公馆。方慕华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跟明楼说一下，再道一声谢，就叫修竹给明楼打电话。
修竹听到电话里这个浑厚又温柔的声音，知道是明楼。话筒离耳朵那么近，仿佛人就贴着她耳边说的一般，修竹的脸瞬间就泛起了红晕。
幸好她在房间里打的电话，没人看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停顿了一下，准备说话，电话那头明楼又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她调整好自己的声音，说道：“明长官，您好。今天我大嫂和小侄子出院了，我们现在已经平安回家。很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们林家的照顾。”
“哦，林夫人已经出院了，真是恭喜恭喜。林小姐不要客气。我说过，你有任何难事，我都会帮的。”
“谢谢您，明长官。”
“那你要怎么谢我呢？”明楼故意问道。
“嗯？”修竹感到意外。
“那就请我吃晚餐吧，看电影也可以。”
“我——”修竹很为难。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明楼笑着说道：“我就不逗你啦。林小姐送我一件礼物吧。”
“您要什么礼物呢？”
“听说林小姐擅长丹青，我大姐一直都很喜欢牡丹，你就送我一幅牡丹吧。我想挂在大姐的房间里。”
修竹听了，放松了下来，说道：“我画得不好，平时只是练练笔打发时间而已。我爷爷倒是有几幅现成画得极好的，您看了一定喜欢。”
“林爷爷的墨宝自然是好。不过，我希望林小姐能画一幅送给我。因为，家姐生前实在非常喜欢林小姐，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吗？”
修竹听明楼说起明镜，她有些难过。她和明镜是有接触的，尤其在父母刚过世那两年。因为退婚的事，明镜感到对不起林家。每一次明镜去苏州办事，她都要去林家探望他们一老一小，安慰和开导修竹。而今，斯人已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修竹在电话那头点了头，回道：“好。我为明镜大姐画一幅。”
挂了电话，明楼盯着电话机看了一阵，嘴角边露出一丝窃喜。
阿诚在旁边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事？”
“大哥，您正常一点好吗？”
“我怎么不正常了？”
阿诚摇摇头，说：“这里是办公室，您该收敛一些，别让秘书们看到您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啊？”
“哎，听到是林小姐的电话，两眼就放光，讲话声音还那么——，我都起鸡皮疙瘩了。知道您情不自禁，可您能不能有个长官的样子呢。”
明楼手指着阿诚，“哦，你现在都会教训起我来了。”
“我是实话实说。”阿诚耸了耸肩说道。
修竹那边挂了电话。她跑去书房找林老爷的画。
林老爷正在书房里看着两个孩子练字。看她翻着书柜，便问她：“丫头，你找什么？”
修竹一边找，一边说：“爷爷，您画的那几幅牡丹的条幅放哪里了？”
“在最上面。你找它作什么？”
“我想选一幅来临摹。”
“真是一时兴起。”
修竹把几幅画展开，仔细琢磨了一番。
她记得，有一年明镜来苏州林家，正好寻园的牡丹开了，她陪明镜赏花。当时明镜特别喜欢那株粉色的淑女妆。于是，她选了一幅四尺三开竖幅的粉色牡丹。
明楼办公室
阿诚进了办公室，说道：“大哥，下班了。”
明楼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等一会儿，别急着走。”
“还有事吗？”
“这两天你去查一下通商银行的资金情况。”
“您不是说不帮傅筱庵的吗？”
“当然不能帮他做这件事，但是起码得有充分的理由回绝他吧。”
“好。知道了。”
“再放点风声给杜月笙的大管家。傅筱庵的企图，他知道了，香港的杜月笙很快也会知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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