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风流

作者: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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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妖狐夜出》一


      明,成化十二年。

      时值八月底,京城深夜暑热早已褪尽,萧凉秋意在坊巷胡同间悄无声息地流淌。一更三点后暮鼓敲响,进入夜禁时间,纵横交错的街巷便成了一张空荡荡的巨网,只有负责巡逻、防盗的铺兵火夫的身影不时晃过。

      李三与李四提着印有“五城兵马司”字样的灯笼,在东城的明时坊结伴巡逻。

      此时夜空有星无月,昏黄的灯光只能映亮方圆两三丈,此外便是浓稠如墨的黑暗。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地移动着。李三把灯笼举高了些,眯眼看去,一个白色人影正在前方不远处行走。灯光隐约照见侧面,看身形是个长发披散、身穿白裙的女子。

      “站住!什么人?”李三当即喝道。

      李四也瞧见了那抹白影,心想哪来这么大胆的女子,难道不知犯夜要笞打五十?恐怕不是什么良家。

      两人手按刀柄,疾步上前。那道人影却在这几个呼吸之间,从他们眼前骤然消失——说“骤然”还不够贴切,准确地说,是活生生地从他们视线中,像泡沫一样破灭不见。

      李三李四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李四提着灯笼前后走了几圈,嘴里嘟囔:“难道是我眼花了?哥,你刚才没见到一个穿白衣的女人?”

      李三道:“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一大活人,怎么就瞬间消失了?就算是练家子,也得带点风声人影吧,这……真邪门!”

      李四忽然打个激灵,扯了一下兄长的袖子:“哥,你说咱们是不是……撞鬼了?”

      李三听了脸色乍变,瞪眼道:“胡说八道什么!准是你眼花,把一块被风吹起的破布看成人影了!走、走,还要继续巡逻呢!”

      你不也看见了!再说,哪来的风!李四肚子里嘀咕着,却不敢反驳,转身走了几步,觉得脖子后面一阵阵发紧。

      他心惊腿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叫他肝胆俱裂——两团绿幽幽的荧火,仿佛妖物眼中射出的凶光,自黑暗中向他猛扑过来!

      灯笼失手落地,他一把抓住了李三的腰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东城,明时坊,麻绳胡同。

      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曹铨站在赵宅门外,觉得自己心力交瘁。治下的几桩幼童失踪案还未解决,一夜之间又来了个灭门血案,他这些天已是忙得焦头烂额,只盼援军快点到来。

      远远见几骑扬尘而来,曹铨暗自松了口气,向着翻身下马的锦衣卫百户叶阳景宿迎上去。虽说对方只是个百户,但如今厂卫势大,不是他一个六品官可以小觑的,当即陪笑拱手道:“叶阳大人安好。”

      “不好。”叶阳景宿苦笑着回礼,“非但我不好,你们五城兵马司,包括巡城御史,都好不到哪去。赵氏灭门惨案震惊刑部,恐怕不日就会上达圣听,如不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我们三方都吃不了兜着走。”

      京城治安由五城兵马司、巡城御史与锦衣卫三方协同负责,但首当其冲且地位最低的还是五城兵马司。想起因为“缉盗不力”被皇帝一撸到底的前任、前前任指挥使,曹铨顿觉压力山大。

      “我一接到上头命令就赶来了,具体情况有劳曹大人介绍。”

      曹铨边引着叶阳景宿入内,边解释道:“赵灵安,京城人士,祖上三代都是药商,不说家财万贯,也是家境殷实。今早被送菜的庄汉发现,赵宅上下四十七口,包括家眷与仆役,全部死于非命,连同宅中鸡犬鱼鸟一并暴毙,偌大个宅子,一夜之间竟连一个活物也无!”

      说话间,叶阳景宿已见到宅内的第一具尸体,是个看门的老汉,面朝下趴在地面,背部血肉模糊,身下一大滩凝固的暗褐色血泊。他蹲下身,轻易撕开死者衣物验看背部:“奇怪,每一道伤口都深刻入骨,却又参差不齐,不像是利刃所致……”他用手指拨开伤口处翻裂的皮肉,凑近了仔细检查。

      腥臭味扑面而来,曹铨忍不住用衣袖挡住口鼻,后退一步。

      叶阳景宿起身,也不擦拭手上血迹,大步流星往里走,又接连验了几具下人尸体。待到进了主人寝室,见赵灵安的尸体坐在地板上,没有穿外衣,上身斜倚床沿,似乎是从床榻上滑下来的。

      尸体眼珠突出、口角张开,面部表情十分扭曲狰狞,仿佛临死前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胸腹之间已成稀烂,整件中衣都被血染成褐红。

      叶阳景宿验完后问曹铨:“曹大人可发现这些伤口有什么共同点?”

      曹铨一路血淋淋地看下来,面白如纸、几欲呕吐,哪有心思想东想西,忙不迭摆手。

      “一干死者身上的伤口,虽然长短不一,数量上却有规律,有的是五条,有的是十条,赵灵安身上最多,足足二十条,所以肠穿肚烂,连肋骨都被掀折出来。”奇怪的是,这些伤口似乎都是每五条一组,中间间隔较为均匀,的确不像利刃造成的,倒像是……”叶阳景宿五指箕张,在伤口上方缓缓划过,“爪痕。”

      “——什么?”曹铨大吃一惊,“爪痕?什么爪?”

      叶阳景宿摇头:“目前还不得而知,但一定是相当巨大的五爪,才能留下这样深长的伤口。”

      曹铨打了个冷战,嗫嚅道:“难道赵氏一家是被熊虎之类的猛兽袭击……”

      叶阳景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曹铨从对方眼神中感到满满的不予苟同与一丝嘲弄,心下顿时惭愧羞恼:京师人烟繁华之地,哪来什么猛兽?即使有,赵宅前后门都闭锁着,难道还能爬墙进来?野兽袭人多因饥饿,又怎会只杀不食……我不过随口一句,他却分明瞧不起我,这些锦衣卫果真傲慢可恶!

      叶阳景宿并不在意他动荡的神色,径直走到院中,去看笼里死去的鹦鹉和一池翻了肚皮的锦鲤,这些禽畜身上倒是没有任何伤口。他蹲在池边太湖石上,指尖碾着附近草丛间拾到的几颗鱼饵,默默思索起来。

      一名缇骑走过来,附在他耳畔说了两句。

      叶阳景宿霍然起身,对檐下的曹铨道:“有可疑之人在后门附近窥视打探!”

      曹铨一怔,见叶阳景宿的身影隼鸟般飞掠而过,显然轻功了得,不甘心地招呼手下:“耳朵聋了吗?快去后门追缉疑犯!”

      叶阳景宿跃上后院围墙,居高临下,果然见一人青衣小帽,骑着匹白耳毛驴,正跟邻人打听着什么,不时回头瞥视赵宅。他打了个手势,锦衣缇骑与随后赶来的兵马司旗校一拥而上,围住了对方。

      那名收了好处费、正指手画脚的邻人吓得瘫软在地,毛驴上的青衣人却从容不迫地扫视一圈剑拔弩张的士兵,最后望向围墙顶上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青年。

      叶阳景宿目力极好,隔着好几丈距离仍能清晰地看见,那青衣人不过十四五岁,一身布衣难掩风姿郁秀,是个眉目如画的美少年。少年毫不躲闪地直视他,一双眼角上挑的凤目精致而冷傲,有着一份与年龄不符的凌然气度。

      脚尖一点,叶阳景宿掠下墙头,走近盘问:“你是何人?为何窥视打探凶案现场?”

      青衣少年侧过脸斜睨他,似乎懒得搭理。

      叶阳景宿沉声道:“拿下!”

      “——且慢!”远远一声叫喊。叶阳景宿循声望去,巡城御史崔泠正策马赶来,一头一脸的汗,“误会,误会!叶阳大人,这位是王——”

      “鄙姓王,”青衣少年截口道,瞟了崔泠一眼,“名芷。”

      “是的是的,”崔泠擦汗道,“这位是王芷王公子,是左都御使王大人的——”

      “内侄。”青衣少年接口。

      崔泠点头:“对,内侄。”

      “可是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左都御史王越王大人?”叶阳景宿问。

      崔泠赔笑道:“正是。此桩赵氏灭门案,本该由下官与叶阳大人、曹大人共同侦缉,但下官才疏学浅,不及王公子才智之万一,不得不劳烦王公子代为查案……”

      叶阳景宿又问:“这是您崔大人的意思,还是王越王大人的意思?”

      崔泠显得有点尴尬:“王大人十分看重公子,也是想藉此历练一番……”

      叶阳景宿没有再追问。左都御史掌管都察院,是崔泠的顶头上司,不论崔泠是为了讨好上官的子侄擅自做主,还是真出于王越的授意,都与他这个锦衣卫百户无关。只希望王越这位文武双全的能臣名将,不要弄出个草包纨绔子侄拖自己的后腿就好。至于查案,他连曹铨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

      挥手撤去兵卒,他对崔泠笑了笑:“崔大人既然来了,要不要也一同查案?”

      崔泠连连摆手:“有王公子在足矣,下官惭愧,惭愧。”说着竟一拍马臀溜之大吉。

      ……一个个都是混吃等死的货色。叶阳景宿在心底嗤笑一声,转身回赵宅。

      王芷下了毛驴,旁若无人地走进赵宅,四下巡睃了一圈。

      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曹铨有心要拍尚书大人内侄的马屁,颠颠儿跟在他身后问:“王公子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王芷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倒是瞥了一眼对他视若无睹的叶阳景宿,曼声道:“有。第一,凶器不是普通兵刃。第二,一干死者的死因都是失血过多,只有两个人例外。赵灵安,他太阳穴旁的发际处有一个细小血洞,是锐器刺入导致颅脑损伤而死,胸腹伤口在此之后;还有女眷房中那个六七岁左右的男童,被切开天灵盖挖走了脑髓,又将头皮缝上。”

      曹铨腿一软,扶着桌案站住身子,声音颤抖:“挖脑取髓?这……简直丧心病狂、天理难容!”

      叶阳景宿颇有些意外。他刚才的注意力被那些伤口吸引,确实忽略了一些细节。核实之后,他再次打量王芷,觉得这个青衣少年或许还真有点门道。

      曹铨抖抖索索地挨着圈椅坐下,忽然又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莫非真如他们所言,是……妖狐作祟?”

      “什么妖狐?‘他们’又是谁?”叶阳景宿问。

      曹铨便将近来流于市井坊间的传闻复述一通,说是京城夜里有妖物出没,有时化为美貌女子,有时是狐犬之相,专门攫走幼童、吸人精血。他手下有两个铺兵,前几日夜间巡逻时就曾遇上,侥幸逃了条性命回来,其中一个还大病一场,至今起不得床。如今看这尸身爪痕、挖脑吸髓、一夜之间活物尽灭,处处透着诡异,哪里是人力所能及,分明就是妖物作祟。

      “妖言惑众,愚不可及!”王芷毫不客气地斥责,一脸鄙夷。

      曹铨涨红了脸却不敢顶撞,强压下心中怒气,把结盟的目光投向叶阳景宿。

      “我也不信妖鬼之说。”叶阳景宿冷静地道,“即使真有,那也是妖在邪行里,鬼在人心中。”

      “不错。”王芷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你这锦衣百户还有几分脑子,不像这个曹某人,一窍不通。”

      曹铨恨得牙痒,要不是看在尚书大人的面上,一准大巴掌盖过去。

      “你还有脸生气,我说得不对么?你见过哪只狐妖吸了人脑髓,还拿针线缝上头皮的?蠢货。”王芷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十足倨傲中微带着孩子气。

      曹铨气得要吐血,拍案而起:“下官抱恙在身,一时查不了案,全权交给两位大人处理!”言罢拂袖而去。

      “走了倒好,省得拖后腿。”王芷在圈椅上坐下,拍了拍扶手:“你也坐,我有话对你说。”

      叶阳景宿见他这副少年老成、颐指气使的模样,也觉得不顺眼,但对方偏又做得十分自然,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心想世家子弟的做派,忍忍就算了,犯不着跟个小孩子计较。

      “我从赵灵安的邻居处打探到线索,说他这阵子外出行商,昨天日暮回城时,在道旁遇到一名美貌的白衣女子,身无分文走不动路,向他求助。赵灵安见色起意,便用面纱蒙了她的脸,带回宅邸。之后如何,那人也不清楚,过了一夜,赵灵安便全家暴毙了。”

      “美貌白衣女子?我查看过宅内所有尸体,似乎没有吻合的。”叶阳景宿道。

      王芷道:“的确没有。如果那人所言属实,这个消失的白衣女子,就是凶案的最大嫌犯。”

      叶阳景宿点头赞同,“既不知姓名、又不知外貌,要怎么找到这名女子?”

      “从这把簪子入手。”王芷说着,将一支血迹犹存的银簪放在桌案上,“我在赵灵安床底发现的,跟他太阳穴上的伤口正好吻合,应该是那女子刺杀他之后,不慎失落在现场。”

      叶阳景宿拿起银簪翻看,灵蛇吐雾造型,饰以“珐琅彩”,称不上华贵,但也颇为别致。他吩咐手下,拿去京城各家首饰店比对,看是从哪家店里卖出。

      王芷起身道:“你抓紧时间查探。”

      叶阳景宿问:“有消息怎么通知你?找崔御史?”

      王芷侧过头微微一笑:“用不着,我自会来找你。”

      锦衣卫缇骑查遍京城大大小小的首饰店,也没有与这支银簪相关的消息,也有可能是经年旧物,连卖方都记不得。

      线索似乎断了。叶阳景宿略一思索,起身去东城兵马司,讯问那两名据说亲眼见到“妖狐夜出”的铺兵。

      李三拖着李四趴在地上,把那天夜里的情形详细描述一通后,叶阳景宿问:“你们确认消失的白衣人是名女子?什么长相?”

      李三战战兢兢道:“回百户大人,看身形的确是女子,至于长相……黑灯瞎火的,真没看清楚。”

      “后来看到的那两点绿光是怎么回事?”

      李四面色蜡黄,声音嘶哑地叫起来:“是狐妖!狐妖的眼睛!有拳头,不,海碗那么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就这么朝我扑过来——”他瞪着白多黑少的眼珠向后一倒,竟晕了过去。

      叶阳景宿只好命人将他抬下去,又问李三:“你们看到那女子的地方在哪里?”

      “崇文门以东大概百来丈,靠近城墙根。”

      “还有在其他地方见过吗?”

      “没有了……哦,另一个巡逻的弟兄也在那里见到过白衣女人。我还听人说,不止我们东城,中城和西城也出现过妖狐的踪影,大多在雷雨夜的城墙边上。”

      “行了,你退下吧。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叶阳景宿语声一冷:“今上最恶妖言惑众、煽动民心者,倘若再让我听到什么流言风语,就叫你们见识见识锦衣卫的诏狱。”

      李三吓得话也说不出,叩头如捣蒜。

      是夜,叶阳景宿孤身来到崇文门东侧的城墙附近。他没有带手下,也没有点灯,如黑豹般潜伏在房舍的阴影中静静等待。

      许久之后,三更梆子敲过,四周依然阒无一人,是一种死寂的安静。

      叶阳景宿蓦然感觉有人靠近,手握刀柄猛地转头。

      王芷站在两丈距离外,仍是青衣小帽的打扮。

      他心底有些骇然:依自己的耳力,竟然在对方如此接近时才发觉,莫非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身负上乘内功?

      王芷悄然走近,低声道:“守株待兔?蠢办法。不过,或许也是条路子。”

      叶阳景宿没有搭腔。两人沉默地等待了一个多时辰,直至东方熹微,也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踪影,只得无功而返。

      临走时王芷道:“钦天监预测,今夜或有雷雨,夜禁之后我们再来。”

      到了天色黑透时,果然起了风,铅云密坠,闪电在云层中跹跃,一场雷雨蓄势待发。

      二更时分,夜空电策缭绕,越发明亮慑人,叶阳景宿紧盯着城墙旁的石板路。一道闪电过后,他赫然看见一名身穿白衣、长发披散的女子,正由远及近地走来……

      “看见了。”耳边少年的声音压得极低,热气喷吐。

      叶阳景宿一把抓住王芷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随即抬起手/弩瞄准那女子腿部,小巧锐利的钢矢倏然射出。

      钢矢破空,如同石子投水般穿过女子身影,“夺”的一声入墙三寸。白衣女子依旧无声绰约地行走着,宛如鬼魅。

      叶阳景宿怔住。

      王芷也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两人不由地手心紧握,呼吸因紧张而急促起来。

      又一道电光闪过,叶阳景宿突然纵身暴起,狭长锋锐的绣春刀铿然出鞘,一带寒光映照幽寂空巷,仿佛要将整个黑夜劈作两半。

      白衣女子的身影,初雪入湖般瞬间消融。刀锋彻底击空,在坚硬的青石地上留下一道裂痕。

      叶阳景宿绷紧了全身肌肉,紧攥刀柄的手背青筋毕露。他悍然逼视黑暗,目光仿佛一柄在血火中反复淬炼过的利刃,要刺穿夜色直抵幕后,向着操纵这一切的冥冥之力,发出一道凌厉的、挑衅的光芒。

      他看到了黑暗中的两点绿光,从一只似狐似犬的野兽脸孔上泛出,迎面扑来。将绣春刀握于双手,他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来!”

      粹白电光模糊了双眼,滚雷自天际轰然炸响。闪电过后,绿光与狐影倏忽不见,一切仿佛只是个乍醒的梦境。

      积蓄许久的雨帘倾泻而下。叶阳景宿疑惑着、思索着,缓缓垂下刀锋,任自身被大雨冲刷。

      王芷从阴影中走上前,轻声说:“你见过海市蜃楼么?”

      叶阳景宿转头瞪他:“你想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虚影?我就像疯子一样在跟幻觉对战?”

      王芷摇头:“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总感觉,那女子和狐狸的影像都很真实,或许她们的确曾经从这里经过,但不是今夜,也不是被巡逻兵见到的那一夜,而是在更早之前……你还记得妖狐夜出的传言,能找出其中的关键字眼么?”

      叶阳景宿想了想,说道:“深夜,雷雨,城墙边。”

      “不错。”王芷仰望一眼电闪雷鸣的夜空,又抚摸了一下漆成朱红色的城墙,“其实,城墙幻影之类怪事,禁宫内外并不罕见,人都道鬼魂夜游,或是妖物作祟。我却感觉就像绘图一样,因为这闪电、这墙面上的铁红涂料,旧景被记录下来,到雷雨天时再度重现。”

      “旧景重现?为什么?怎么做到的?”

      “其中有何诀窍,连饱学大儒也不得而知,我又如何清楚。”王芷哂笑了一下,“或许百年之后,会有人揭开其中奥秘吧。”

      叶阳景宿琢磨着,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至少我看清了那女子的面目。”

      王芷意外地挑起淡眉,“这也能看得清?”

      “她的左眼角有颗明显的泪痣,回去后我叫人画影图形,全城通缉,同时排查昔日与赵灵安有仇怨的人家,看有没有这模样的女眷。”

      王芷看着落汤鸡似的叶阳景宿,忽然问:“那女子生得真有传闻中那么美?”

      叶阳景宿想着案情,心不在焉地答:“是挺美的。”

      王芷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叶阳景宿莫名其妙地望着雨中纤细的背影,觉得这小子不仅架子大,且阴阳怪气,真是不好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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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篇,英武锦衣卫与神秘美少年(?)不得不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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