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再来

　　野狼的落网，让叶悯霖心定了定，小米的安全隐患算是排除了一个。不出所料，野狼知道自己注定没有好果子吃，拒不交代问题，一味装死。野狼的手下为了立功赎罪，提供了一条线索，他们这伙人曾经到金陵城踩点，他记得是开着车去的，踩点的具体方位有、位于四牌楼的南工成贤街校区，顺便还在市政府大院周边也目测了一番；再从南工进香河校区、南师附小、直到车子又回到了四牌楼的南工成贤街校区。离开这里后，车子直奔军区大院；详细观察了小营、跟马标两个门口，还有一个地方只瞄了一下，就是无线电厂跟军区医院家属院马标大门相临的后门，最后又绕回军区总院和无线电厂位于中山东路的正门。因为他们一直是开着车在路上走，所以没有引起注意。野狼只是带他们踩点，要求他们详细记录了目测的军区大院、军区总医院跟无线电厂几个目标之间的大致距离、坐标，并作了详细记录；东转西转了几天，却没有交代具体任务。有没有跟踪过什么人？好像没有，倒像是在找什么人或者是找什么东西的样子。这个小特务交代的内容跟肖腾云的供述大致吻合，看来野狼曾经在绑架、杀害陈小米跟搞个大动静之间有点犹豫不决。好在他已经落网，但小鬼难缠，怕就怕他留了什么后招！
　　审过这个小特务之后，又逐一提审了和他同时被逮的几个同伙；再没发现什么新线索。于是又把肖腾云找过来聊聊，看看有什么细节被忽视了。鉴于肖腾云立场的改变，监管也有所放松，有什么事情询问他，也是去会客室而不是审讯室了。分宾主坐下后，叶悯霖问他：“肖先生，野狼已经落网，但他的手下坦白说他们曾经在金陵城踩点。”“哦，大概范围是你们的市政府，原国立中·央大学极其周边，原中·央医院极其周边怕是还有一个无线电厂罢。”全中！叶悯霖来劲了：“他们这样频繁踩点又没有什么行动，是什么原因？”肖腾云沉吟片刻：“大概是查到陈女士最近不在金陵城？”他用肯定的语气问出来，叶悯霖的心沉了沉。“我们当初查到你太太，毕业于南工，数控机床肯定不是她研究的终点，想更进一步势必要依托团队的力量。她既然是个天才，为了感恩母校，无线电方面的研发团队估计主要是以她母校的精英构成。野狼最擅长的是跟踪和暗杀，不是搞情报。据我所知，野狼；不是一个人，而是以野狼命名的三人行动组，一个擅长侦听，一个擅长刺杀、还有一个是全才，擅长布局、最喜欢一击即中，轻易不出马。这还是我以前在侍从室，接待军统方面来人汇报工作的时候、无意间聊到过，才知道这事。里面有两个人的性别、年龄、相貌、籍贯我是真的一无所知。落网的这个野狼，应该是在原军·统上海站混过的罢？”又中！“毕竟我跟你父亲是总角之交，叶、肖两家不是外人。如今，咱们的身份、立场、地位不同；我也就不托大唤你世侄了。叶先生，你太太毕竟是为国为民作出了这样巨大的贡献，而且她还这么年轻，未来可期。抛开政治立场的关系，身为中国人的一员，我个人；对这位女士也是很钦佩的。有个建议给你；希望对你们能有所帮助，”他目光诚恳的凝视着叶悯霖，一字一句：“如果我没有料错，陈女士这样重要的人，你们应该是给她配有随身保镖的，你们要排查的话，最好先从你太太身边的人开始查起。”说完，肖腾云端起杯子喝干了里面的茶，利落的站起身；冲叶悯霖点了下头：“我言尽于此，告辞！”跟着带他来的公安离开了。
　　叶悯霖站起身，不安的在屋里踱里踱去，肖腾云是完全站在人民这边了，还是故布疑云？他心烦意乱的想，忽然灵机一动；说不定野狼应该能够提供答案。叶悯霖吩咐下去，野狼被带进审讯室。野狼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叶悯霖不慌不忙的开了口：“来，能给我说说么，你那俩搭档去哪了？”他没有忽略野狼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这恰恰证实了肖腾云说的话有一定的真实性。野狼并没有开口，只是漠然的看着对面来审他的公安。小年轻被他无声的挑衅弄得火大，一拍桌子大声呵斥他：“看什么看、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交代是不可能交代的，野狼一脸破罐破摔的无所谓，心想，只要他们能抓住了那个女人，自己也就能恢复自由了。叶悯霖看着野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踩了一圈点，定了哪里啊？”野狼终于有了表情---满脸尴尬。“你现在要说了吗？”叶悯霖饶有兴味的问，野狼依旧沉默。叶悯霖挥挥手，让人送他回监舍。
　　叶悯霖证实了肖腾云的交代不是空穴来风后，就把他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大佬。在没找到另外两条恶狼的情况下，上面为了保证陈小米这位科技之光的安全，对她身边人员的筛查工作已经秘密展开了。陈小米最近忙到飞起，跟外界处于失联状态。她哀叹自己当年在使用笔电、手机、艾派这些电子产品的时候，只会用程序、没有留心去蹭蹭计算机系的课；顺便学会编程。如今成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很麻爪。她想了想关好门，拿出笔电，查查目前所有能用得上的知识。终于给她找到了突破口，兴奋的找了纸笔，她得赶紧记录下来。寻思着下个月初，再去南方的时候，希望在微型计算机那边能用得上。小米收拾好了之后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已经不是她熟悉的小陈，随口问了声，对方回应说上面本来就是让他们轮换着守护她的，小陈已经到了换岗的时间。陈小米就没有再过问，出门在保镖护送下直接往试验场去了。现在，如果有电话沟通不了的事情，需要小米回金陵城这边解决问题的时候，为了节约时间也为了安全起见，所里面多数会安排她搭乘飞机。
　　野狼有点抓狂，他是被单独收押的。提审了几次以后，仿佛他被遗忘了一样，除了一日三餐送饭、收餐具，就再也没有人来搭理他了。对于外界的消息、他也一无所知，日子一天天过去，野狼也从无所谓，变得渐渐开始有点紧张起来，居然开始盼着被提审，然而，并没有。另外两个野狼也似乎蛰伏起来了，踪影不见。除了守株待兔，叶悯霖也没有其它方法，只能加紧排查。可以肯定的是，那两人应该是当初潜伏下来的。如果是外来人口，目前环境下，不出三天就肯定落网了。很简单，没有粮票吃什么？没有介绍信住哪里？说是能伪造，连模板都没有，伪造从何谈起呢？再说除了全国粮票，各省都发粮票且不通用，有的地方粮票还规定当月使用过期作废。解放后的一次次深挖、排查、打击使潜伏特务一批批的落网。那么大力度都没挖出这两个人，只能说明他们藏的很深。现在，想把他们找出来，这难度比得上大海捞针了。
　　野狼终于盼到提审了，叶悯霖问他：“现在，想说了吗？”“我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叶悯霖笑了，笑意未达眼底 ：“给你个痛快，行啊，先把你对人民犯下的罪行交代清楚，就问你敢不敢啊？” 野狼颓然不语，叶悯霖语气不耐：“说话！刚才你不还是挺能耐的么？”野狼斯斯艾艾不敢提罪行两个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所作所为一切按上峰命令行事，有什么错？”叶悯霖乘胜追击“要真是这样，那你有什么不敢说的？”野狼虚张声势“反正是个死，头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一条好汉，好汉做事好汉当，做什么要拖累别人呢？”叶悯霖失笑：“你真这么想？”野狼终于破功：“不然呢，还能怎么办？”“你唯一出路是坦白从宽，相信我，抗拒从严的滋味你不会想试试的。我们都是从旧时代走过来的人，过去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你不会不清楚。不管谁执政，看着自己的祖国日益走向强大；你作为中国人，也是感到骄傲和自豪的。你四处踩点却没有行动，说明你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你产生了动摇，从内心，你也是不想破坏这大好局面的，我说的对吗？”野狼猛一抬头，对上叶悯霖的视线；露出一脸的慌乱，他惊愕道：“你从哪知道的？”“想知道？先说说你同伙的下落吧。只有你改变立场，真正的同人民站到一边，认认真真的将功赎罪，才有可能在今后；安心的生活在阳光下！”听了这番话，想想遭遇的几次提审，都没有刑讯逼供，让他吃皮肉之苦，确实跟他们当年对付被捕的共、党分子不一样。野狼内心还是有所触动的，他甚至赞同叶悯霖的观点，只有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才有这样国泰民安的盛世，野狼不愿意做这个盛世的破坏者，也不愿意再过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想好好赎罪，期待有那么一天能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之下。野狼终于下定决心迎接未知的命运，最坏不过丢了命么！他轻轻开了口，重逾千斤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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