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023 忘情
“你以为是我做的吗？”姬瑶光笑：“琳琅告诉你的吧……如果我告诉你，在你身上下蛊的人不是我……你信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裴晋顿了顿，其实琳琅没有明确说明是姬瑶光，只是他情愿那个人是姬瑶光而已：“除了你，还能有谁？你告诉过我，心蛊是女子下在心爱的人身上的吧？你敢说——你不曾爱过我，无论是今生还是无数个前世，你都不曾动过心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并无心更无所谓心动，”姬瑶光沉默了一会，却始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你不会明白的……若是我下的蛊，我不会任由你这样下去……更何况，如果是我下的蛊，何至于因为我而让你的蛊不断生长？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可是我却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所以如果你总是骗自己你是爱我的的话，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我答应过你要救你，可是眼下看来，我也做不到……唯独我做不到。”
“不是你还能是谁？”裴晋有些颓然地把手放下：“我能去找谁？”
“既然你是我要找的人，那么我自然知道在你身上下蛊的人究竟是谁，”姬瑶光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怜悯的意味：“只是她已经不在了，很多年前便已经消失于这世间，所以谁也无法解开你身上的蛊……如果你能够不对任何人动心，那么你还有几年可活——对不起，我不能再帮你什么，因为我会死在你之前，你能做的不过是不要对任何人动心，尤其是——不能因我而动心，否则你只会死得更快。”
“心是长在身上的，只要活着便会跳动，如何才能做到心不动？”裴晋看着她，有些难过：“不动心的话，不过是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你和崔原一样，都是被诅咒的人，”姬瑶光苦笑：“难怪你们这一世会成为朋友，却原来是同病相怜，你和崔原一样，活不过而立之年。”
“也就是还有一段时间，”裴晋倒是很看得开：“那应该好好规划一下了。”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姬瑶光摇摇头：“我说你们活不过而立之年不是指你们可以活到三十岁，而是……三十岁之前，你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死亡……本来，若你不动心的话，或许还有一段时间，可是你的心蛊正慢慢长大，你只有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了。”
她说完转身便离开，裴晋迟疑了一会，叫住她：“瑶光——”
姬瑶光的身子停下，却没有回头，似乎等他继续说下去。
裴晋深吸一口气：“如果我已然动了心，那会如何？”
“不会如何，”姬瑶光立即动身离开，声音远远飘来：“不过是很快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而已。”
“如果我说，让我动心的人真的是你呢？”裴晋轻声开口，却只能轻轻摇摇头，他知道，姬瑶光不会听到这句话的，他也始终没有勇气，当面对她说出这番话。
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和她，始终是无缘的两个人，本不该相遇，却偏偏遇到，执着的赴死而已。
-
裴晋不想再理会崔原和琳琅的事情了，他每天想做的，不过是守在姬瑶光和重生的身边，他很害怕失去。
得不到并不可怕，怕的是得到之后失去，虽然他从未接近姬瑶光的世界，可是却也从未像这一刻这样，明明很接近，却有如天涯之远。
他是姬瑶光要找的人，可是姬瑶光却说他会是杀死她的人——他不信命运会如此的残忍，他这一生从未害过人，他不相信他会杀姬瑶光，他怎么可能去杀害姬瑶光？
不管这份感情因何而起，他至少已经明了——姬瑶光是他如今所喜欢的人……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所以唯一的解释是，姬瑶光在骗他，一定是的，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
姬瑶光是在找借口离开他的身边吧，他只能这般安慰自己，因为他隐隐觉得，事情的真相，或许会更加的残忍。
他坐在姬瑶光的对面却始终感觉，两人都距离越来越远。
如果一开始没有遇到没有爱上该有多好，只可惜他的心已经沉沦万劫不复，不可再回头。
而且，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他爱她，并不是自欺欺人，是真的爱上了，所以心蛊才会不断成长，已经长成了花骨朵的形状，一直在长大，随时都会盛开。
他爱姬瑶光，他此刻剖析着自己的内心，他知道自己对姬瑶光的感觉是爱情，可是却又清醒地知道即使这样，也改变不了任何的结局。
-
琳琅的出现毫无预兆，她就那样出现在裴晋的住处，出现在他和姬瑶光的对面。
琳琅的脸上有些许的狼狈，这与他一贯印象中的形象很不符，然而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局促的表情，她知道看了裴晋一眼，眼神意有所指：“我有事情要和瑶光说。”言下之意，似乎是想让裴晋离开。
裴晋迟疑了一下，觉得会是崔原的事情，皱了皱眉头：“我就在这里，我要听。”毕竟和崔原是多年好友，他觉得他有权利知道一些事情，所以脸上坚定，打算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琳琅顿了顿，半晌之后幽幽开口：“也罢，没什么大不了的。”
接着转向姬瑶光：“我知道有一种蛊的名字叫做‘忘情’，我现在需要它。”
“何必，”姬瑶光把头偏向她，裴晋只看到她毫无变化的侧脸，听得她轻轻开口：“你可以消去他的记忆，消除所有有关于你的记忆便好了，何必用蛊？蛊是会有反噬作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不明白，”琳琅苦笑：“我无法做到，至少对他我做不到。”
“好，我给你，”姬瑶光起身，看着琳琅眼神幽深：“可是你要明白，一旦用了‘忘情蛊’你就会忘记他，你舍得吗？”
“就算再舍不得又能如何，他不断轮回不断忘却，总该让我忘记一次吧，”琳琅苦笑：“所以这一世，我想彻底的忘记，在自己身上也用蛊，与其总是记得总是难过，不如一次彻底忘记干干净净，谁也不欠谁……一千年了，故事拖太久了，总该有个结局。”
“你要明白，”姬瑶光闭上眼睛：“即使忘记，你们可能还是会相遇，忘情蛊可以改变人的记忆，可是改变不了命运——谁都无法改变命运。”
“我明白的，”琳琅低下头：“我比谁都明白……如果忘记了彼此，我们还是要相遇，不如就在这一世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好好的爱一次吧，哪怕最后是死，也算是给千年的感情做一个了结……我时间并不多了，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世纠缠，他的来世，或许就会和我无关了。”
“你做了什么？”姬瑶光的手顿住：“你该明白，不管你做什么……都很难改变的。”
“是啊，或许吧——我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琳琅抬起头，眼神里是深深的痛楚：“可是我只能如此了，知道吗瑶光，整整一千多年，我心力交瘁身心俱疲，我真的很想做一个了结，我实在是太累了。”
“我可以给你，”姬瑶光看着她：“可是你要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琳琅闭上眼睛，摇摇头：“到时候不用我说，你也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只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希望你不要做傻事……”姬瑶光叹气，幽幽道：“你明白，虽然经历无数次轮回，可是这么长久的时间里，我最熟悉的人始终是你。”
“我明白的，”琳琅笑，起身：“那么我等着你了。”
她的身影远去，声音却已经在屋内萦绕：“我可以解脱了，可是瑶光你呢，有没有想过脱离这样的轮回——这样的不断轮回，真的太累，你不觉得吗？”
姬瑶光身子突然僵住，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裴晋的身子突然如堕冰窟，他觉得琳琅似乎在暗示姬瑶光什么——暗示姬瑶光应该离开吗？如果姬瑶光离开了、如果姬瑶光也对他用了忘情蛊，他应该怎么办？他甚至无法想象，他没有遇到姬瑶光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如果他也忘记了姬瑶光……他会怎样？
明明过去二十多年，他已经这样过来了，没有遇见姬瑶光他也这般过来了，可是为什么遇到之后，却无法再过回原来的生活了呢？
人类，或许真的是一个太过于贪心的生物，总是想要抓住那些原本或许并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
琳琅前脚刚走，崔原后脚便跟来了。
他每次来裴晋的住处，总舍不得敲门，非得要用脚把门踹开——裴晋觉得，和崔原做朋友，最大的损失便是他家的门换的频率一直挺高的，全是拜崔原所赐。
所以对于崔原此刻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裴晋一点都不奇怪，他只是看了那门一眼，觉得还能勉强维持一下，所以也不急着去修。
崔原立在门边，盯着姬瑶光的方向：“她呢？琳琅呢？我明明看到她来了这里，怎么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事？”姬瑶光神色淡然，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坐下来说。”裴晋盯着那水杯——姬瑶光从来不曾动手做过这样的事情，即使是裴晋自己、即使是重生也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崔原真是好命，若不是猜到那杯水里或许会有什么东西，裴晋肯定自己抢过那杯子了。
“一定是她做的对不对？”崔原走到姬瑶光对面坐下：“也只有她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姬瑶光将手中的水杯推向他：“喝口水再说。”
“连钰的尸体不见了，”崔原不在意地接过水杯，却没有马上喝掉，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杯壁：“今天的时候，医院报了案，说连钰的尸体突然不见了。我想了想，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人会这样做，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要一个人的尸体有什么用？”
“然后呢？”姬瑶光不置可否：“你去找了琳琅？”
“当然，我怀疑她当然要去找她，”崔原沉凝：“她一见到我便跑了，一定是心中有鬼。”
“我记得你亲口说过不会再去找琳琅的吧？”姬瑶光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我知道了。”琳琅是故意的，故意将崔原引来这里的——因为这里有她，而她可以给崔原忘情之蛊，能让崔原忘记了琳琅。
可是，琳琅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相信崔原的怀疑，以她对琳琅的了解，她知道那事情一定是琳琅做的，可是她拿了连钰的身体……究竟要做什么？
姬瑶光心内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却不明白那中不安的感觉究竟是为何。
琳琅心内一定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只是姬瑶光猜不透琳琅究竟要做什么，强忍下心中的不安，看向崔原面前的水杯，她还有事情要做呢。
“说了那么多，口渴了吧？”姬瑶光盯着崔原手中的杯子：“你喝杯水再说吧。”
“好，”崔原点点头，似乎也是真的渴了，一仰头将杯中的水喝掉，将杯子放回桌面：“说到那里了？”
姬瑶光笑而不语，崔原揉了揉额角：“怎么突然好困？”
说着话转向裴晋：“借你地儿躺一下。”然后径自走向裴晋的卧室，似乎真的很累。
一直在一旁旁观的裴晋坐到姬瑶光对面，指着已经空掉的杯子：“方才里边就是琳琅说的忘情之蛊？”
姬瑶光点头，轻轻叹气，看了一眼裴晋的卧室，转向裴晋：“我出去一趟，你看好他吧。”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