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幸好依旧是你

作者:曦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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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我初见她时,她还是个三岁的奶娃娃。
      一群被宠坏的王子公主,把她围在角落,肆无忌惮地欺负她。小小的人儿,明明可怜得很,却偏能忍住满眼的泪意,抿着小嘴,奋力瞪着带头那几人,小手紧紧地拧着衣角,直到看见我和子齐,眼睛才亮起希冀,抽抽鼻子,掉下泪来。
      可惜我不方便出手,子齐那时候身手并没有很好,加上以一敌众,还要顾忌着不能真伤了人,所以难免挨了几拳,我趁机把她抱到安全地域,本想把她交给侍女照顾,没成想她却抓住了我的袖口,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巴巴的望着我,叹口气,无奈只能继续抱着她轻声哄着。
      好在我聪明,让随从去边上去哄说王后正往这边来,众人才识相地散去。哎,不是我狡猾,都是明岫教的。

      我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姑娘,看到子齐嘴角的伤,居然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我也有个妹妹,但明岫只比我小四岁,而且从小就跟人精似的,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她的道理,对,这个别人就是我,我自己鬼吼鬼叫都来不及,根本没见过明岫哭的样子,也就是说,我完全不具备哄小孩的技能。

      子齐比我,还要手忙脚乱。
      我还想把那小孩交还给他,看那架势我只能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话说,姑娘家之间是不是比较好交流,我努力回想娘亲哄明岫的口气,模仿着轻声对她说:“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喜欢玩秋千吗?我家有个小姐姐,要不要跟我回家玩呀?”
      我知道我的语气听起来很智障,但子齐笑我就是他不对了,拜托,我这样还不是为了哄你妹妹!
      “公主出宫,于制不符…”
      那话我真是不爱听,子齐的脑袋啊,有时候跟石头似的,冥顽不灵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于制不符?濮阳家跟长公主府关系一向好,我就不信长公主开口要接一个不受宠的小公主出宫,是什么难事,尤其是明岫素来讨长公主喜欢。
      哎,丫头啊,为了你,我恐怕要欠我家那只小狐狸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果然,明岫听完我的要求,不动声色地看我了一眼,写下了交易条件。这臭丫头,居然要我背下足足五部兵法,每部十册,每册二十卷,每卷至少三千字,也不知道把那些书煮熟吞下去,会不会背得比较快一点。
      看我一脸郁卒,她居然还叹起气,可怜起人家公主来,说什么小小年纪就要被人骗,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希望就这样覆灭了…
      我就不明白了,爹娘明明都是脚踏实地的老实人,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个狡猾的女儿?
      我有点后悔了,跟人家公主夸什么海口。
      但我提到的那些玩意,不止秋千,还有木马啊,糖画啊,纸鸢啊…她确实喜欢,光是听我说,整张小脸都亮起来,罢了,子齐是我兄弟,兄弟的妹妹就是我妹妹,而且我也想尝尝有个正常的妹妹是什么滋味啊。
      我是说,乖巧的,听话的,温柔的,会跟在我身后软声软语喊着哥哥的妹妹,而不是明岫那样,一天不捉弄我就浑身不舒服的妹妹。

      就这样,快四岁的丰陶公主,出宫借住在长公主府,又因为明岫希望有人作伴,常邀她来濮阳将军府常住,久了,整个将军府都把丰陶当成小小姐一般对待,她住在将军府的时间,甚至比回到长公主府的时间还要久。

      一转眼,那年夏末。
      应朝都城在北方,天气渐冷,那丫头不知道怎么的就着了凉,越来越虚弱,总是干咳气喘,医者开了好些滋阴补气的药,偏她平时都很听话,一到吃药时间就各种抵制,喝一碗要吐半碗,吐着吐着,食欲也吐没了,眼瞧着越来越消瘦下去,整日里病歪歪的。我从军营回家,简直吓了一跳,她都快六岁了吧,这几年被娘亲调养得精神了许多,这一病简直回到三岁状态。
      还好,我这一趟回来,要在家里待上许久,我就不信了,在军营里我好歹还管着一组人,不就是喝药嘛,我亲自盯着,还能出差错?
      没想到,她先是盯着药碗木木地呆了好一会,然后可怜兮兮地俩手揪着衣角,看我的眼神怯生生的,好像我逼她喝药,比明岫逼我背书还要惨烈,哎,看来军营里那一套,对姑娘家真是不起作用啊,无奈,我只能拿来娘亲做的糕点哄她,娘亲的手艺可是出了名的好,但娘亲要管一个偌大的将军府,加上生岫儿的时候月子没做好,本就禁不起劳累;这丫头可是每天都要喝药,我哪能每天都让娘亲供应糕点。
      还好,我不是念书念傻的士子,什么君子远庖厨,我只知道事从权宜;母亲没空做,我学不就得了?
      只要别让丰陶知道就成,大男人嘛,多少还要脸面。

      说起来,我也是很佩服自己,舞得了刀剑,做得了糕点,以后谁嫁给我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只是我老往厨房跑,莫名其妙挨了爹一顿棍子,我也太冤枉了,照顾妹妹有错吗?大丈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这就是齐家!还好,娘亲帮我解了围;还好,我们家爹爹向来对娘亲言听计从,思及此,我就奇怪了,明岫不是应该也对我言听计从吗,这臭丫头不但不帮我瞒着,还跑去当笑话说给丰陶听,真是气死我了。

      好在,丰陶没有跟着笑话我,才六岁的小娃娃,居然会红了脸,还做了个小荷包扭扭捏捏地送给我,说是要谢谢我。一想到子齐都还没收过她的荷包,我就忍不住得意起来,大摇大摆地别在腰间去找子齐过招。
      “这么丑的荷包,你也戴。”
      嘿,这臭小子最近是不是患了眼疾,这荷包哪里丑了?除了针脚别扭了点,布料粗糙了点,绣工稚嫩了点…咳,当然不能跟娘亲的手艺比啦,丰陶才六岁,明岫六岁的时候别说做荷包了,能主动给我倒杯茶我就烧香拜佛了。
      而且,她看到我戴,可高兴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病都一下子好了大半,就冲这个,再难看我也得戴着。

      礼尚晚来,我立了第一个军功,换来了两颗赤玉珠,其实也不是什么上好的货色,但给小姑娘戴是刚好。
      丰陶病好了之后,为了让她不再生病,我教她练了一套拳法,我偷看过爹也教过娘亲练的,那就表示适合姑娘家嘛。
      刚好碰到了她那把宝贝匕首,我自然认得,那是他在大街上和人打架赢来了,应朝尚武,大街上随处可见圈了擂台比武的,一般擂台都有押宝,谁赢了宝物就归谁,不过那匕首确实是少见的好东西。
      我那时也是被那匕首吸引,但人家已经赢得了,不说我认得他,就说好歹一个王子,赢了把匕首却那么高兴,拿着它傻笑了好久,我就不该夺人所好。我明明看到他挨了好几拳,根本就是硬撑着才赢的擂台,还在奇怪他居然还稳稳地杵在那,须臾间,他竟然朝着我的方向倒下来。
      说起来,我们就是那样变成兄弟的吧,那匕首我也看过,有个暗格,是放毒的,可既然子齐送了丰陶,姑娘家的,就别放毒了,还是放我送的赤玉珠吧。
      她有我的赤玉珠,我有她的荷包,诶,怎么有种交换了定情信物的感觉?

      但时间久了,娘亲好像也对我戴着那荷包有意见。
      我已经十八了,已经开始要相看未来的媳妇,应朝的规矩,男子二十娶亲,超过二十二如若还未成家,每年要缴不低的税,虽然那点钱我还付得起,但要是没娶媳妇,怕是爹娘那就不好交代了。
      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天下午,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台前,看着娘亲收集给我的帖子,上头写着一票未来媳妇候选人的资料。这年头,虽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爹娘在这方面还是很开明的,想说如果我看到中意的,就带上我一起去姑娘家拜访相看,虽然不能看到姑娘本人,但看个大概嘛,好过娶进门了才知道人家是环肥燕瘦哪一种。
      我发着呆,翻着那些纸笺,提不起半点兴趣,却听有人推开了门,几乎是跌跌转转闯进来,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是丰陶。
      我正要问她急急忙忙跑来,有什么事,她却先开了口,说来一句让我又惊又喜的话。
      “你不要娶亲好不好,等我长大,我嫁给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嘴角却不受控地露出微不可见的弧度,但显然才六岁的孩子,仰着头也看不清我脸上的表情,她没听到回话,看了眼我手上拿的纸笺,急忙又说:“我长大肯定比她们都漂亮,都知书达理,都对你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只知道不能让她看出来的在高兴,只得沉默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丫头,你才六岁,你知道什么叫男婚女嫁吗?”
      她目光发亮,居然毫不客气地用一双手抓住我的手掌,糯声糯气地说:“我知道,明岫姐姐说,我嫁给你,就是和你吃一起,玩一起,睡一起。”
      那臭丫头都教了她什么啊!我扶额,这话是姑娘家该说的吗,也太不知羞了!还有,她去问过明岫?
      “你…问了明岫什么?”
      “我问明岫姐姐,我不想你娶老婆,有没有什么办法,姐姐说,有啊,我嫁给你,你就不用娶别的老婆了。”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这丫头怕只是不想我娶亲之后,只疼老婆,忽略她吧?叹了口气,揉揉她的额发,无力道:“丰陶,明和哥哥会一直对你好的,娶不娶亲都一样,你别听明岫胡说八道,她那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明岫姐姐没有胡说,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想了半天,是啊,我是喜欢你啊,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喜欢你陪着我玩,喜欢你给我做的那些糕点,喜欢你摸我的头,喜欢你抱我,我就是喜欢你啊!”
      她似是急了,一口气说了好长一串的话,最后是喘着气停下来的,我咽了咽口水,一张老脸只觉得发烫,明知道这只是童言无忌,可娘亲和明岫这几年把她教的很好,或许,她说的喜欢,真的是喜欢?
      我扭过头,想给她倒杯水,却不留神被她一把揪住衣领,迫着我低下身,她踮起脚,在我左脸上湿漉漉地啵的一下,才松开我,不再看我,低着头盯着脚尖好一会,满脸通红,额头甚至还沁出汗珠,她咬了咬嘴唇,用小手被抹了抹额头,鼓足勇气般抬起头说:“明岫姐姐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亲了你,你就是我的了,不准娶别人!”
      说完,竟就这样跑了出去,留我一个人,呆坐在那,傻笑。

      当天晚上,我才知道,这丫头竟然去找了爹娘,磕磕巴巴地说她想嫁给我,让爹娘帮忙,别让我提早娶了别人。
      好极了,此后娘亲都抓着这个把柄,笑了我许多年。
      笑就笑吧,她说喜欢我诶,我自己都乐。
      我告诉子齐的时候,他却静静地看了我好久,眼神很复杂,看得我收起了笑意,他是不希望妹妹嫁我?没等我问,子齐就笑了起来,让我松了口气,跟着他才告诉我,他也想娶我妹妹。
      明岫?那跟狐狸一样狡猾的臭丫头也有人喜欢呀,妹夫是我兄弟,这也太合适了!可惜,爹娘好像不太欢喜,尤其是爹,这些年好像越来越不待见子齐,我问了好几次,爹都是说,我拿子齐当兄弟就好,当妹夫就不合适了。
      明岫快十三岁了。
      应朝功勋之家的女子十六岁嫁人,若超过十八还未婚配,则由王后指婚,家人不得违抗。应朝立国多年以来,也就只有开朝的一位公主十八未嫁,还违抗了命令,结果是一生青灯古佛。那之后,就没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我问过明岫,愿不愿意嫁给子齐,我生平第一次看我这个狡猾的妹妹露出害羞的表情,但下一秒,她就反过来调侃我,以后,该她叫丰陶嫂嫂,还是丰陶叫她嫂嫂。

      我就不该问,那臭丫头哪知道什么叫害羞。

      但我看得清楚,子齐和明岫之间,是有感情的。
      哎,他们只差四岁,再合适不过,哪像我,等丰陶长到可以嫁人的年纪,我都老成什么样了,那时候她要是忽然嫌我老,要怎么办?打一辈子光棍?
      我越想越不对劲,没注意到丰陶又偷偷溜进我的院子。
      她给我做了一双鞋。
      才两年光景,她长高了不少,都快到我胸口了,整个人也越发亭亭玉立,哎,那要等她长大啊,她现在就比那些世家小姐们漂亮不知道多少倍了,至于知书达理的程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真的对我很好。
      这两年,她给我做了好些衣服,护具,剑穗,这是她第一次给我做鞋。我的鞋以前都是娘亲做,后来家里婆子做,但,好些都没有她做的,柔软舒适,一脚踩下去,我竟然有种足底生风的感觉,都想飞身出去练上一套拳法。
      一低头,看她笑盈盈地望着我,我心里只觉得涨得慌。她长大了,纵然说过要嫁我,却也还没嫁,我不合适再揉她的头发,或者像小时候一样抱她。
      哎,时间还是快点吧,媳妇明明在跟前,不能碰不能抱的感觉真是烂透了。我这两年在军营里也听过不少荤段子,好几次还被同僚约去勾栏院,可都到门口了,我一想到她会因为我身上沾染的胭脂味而皱眉,我就不自觉止了脚步。
      才发现,我都为她守身如玉多少年了。
      濮阳家的家规是,只娶妻,不纳妾;娘亲告诉她这个的时候,我恰好经过娘亲的院子,清楚地看到她睁大了眼,满脸惊喜地摇着娘亲的手,再三确认。
      笨蛋,就算没有那规矩,我也不会有别人啊。

      可明岫就没有丰陶幸运了。

      十七岁那年,明岫如愿嫁给了子齐。
      岫儿是真的很聪明,一边指使我为子齐铺路,当然也多亏子齐的努力,这几年子齐屡立战功,把原先的小破屋子换成了小院子,还结识了一帮有识之士,慢慢的,不再是王眼里不存在的儿子。明岫出的那些计谋,常让我觉得,如果岫儿是男儿身,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另一边,明岫跟爹娘打着拉锯战,看过的王孙公子她一个也不满意,靠软磨硬泡地拖着,活活拖过了十六岁。
      最后,是岫儿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套出了娘亲侍女的话,才知道爹娘是怕她嫁过去之后吃苦,不说焕王家底单薄,衣食住行均是清贫;最糟糕的是,焕王毕竟是王族,三妻四妾免不了。我得到这个消息,赶紧给子齐通了气,这小子倒很上道,当天就去给爹娘立了重誓。
      如有相负,子齐不得善终。
      那在古代,不得善终是很可怕的后果。战场上的将士,在交战中失了姓名,不叫不得善终;被剁成肉酱,尸骨无存,才叫不得善终。
      终于,爹娘松了口。

      但有一点明岫错了,我也错了,爹娘不喜欢子齐,根本不是因为他没有权力地位,也不是因为三妻四妾,而是因为,看到了他的野心。
      最后,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我二十四岁那年,子齐在明岫的谋划下,一步一步,离那王座,只剩最后一步。
      这些年,我外出打了不少战,慢慢的,说道濮阳将军,大家不再提起我爹,而是提起我的名字。但那不是什么让我觉得舒服的事情,没有到过战场的人,只会论输赢,论兵法,论战略;只有到过战场的人,才知道为什么战场也叫修罗地狱。

      世人都只道战争是为保家卫国,是为开疆拓土,却从不提,任何战争都是无尽的杀戮。我杀的每一个敌军将士,他们都是别人的儿子、兄弟、甚至父亲,他们有什么错呢?错的只有发动战争的人,偏这些人是不会上战场的,只会悠哉待在安全的宫殿里,指使一批又一批的人,去送命。

      一开始的战争,我是为了驱逐那些侵犯我朝边境子民的部族,可到后来,我接到的旨意,是吞并那些部族的领地。
      子齐说,是为了给那些部族的子民更好的生活,让他们不再茹毛饮血。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我就是过不去自己那一关,我没有办法,在杀了那些部族那么多青壮年之后,还要那些老弱妇孺认为我是来拯救他们于水火的恩人。
      事实上,每次在占据那些部族,收缴他们财物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我的士兵和他们的冲突,平时面目爽朗的战友,一对着那些异族人,自然而然地鄙夷,随意抢劫不说,严重者,不把他们当人,甚至发生了士兵□□当地少女的事件。
      听到消息的时候,我简直怒不可遏。
      凭什么他们就是贱民?都是有人生有人养,凭什么被这么糟蹋?他们也有家人,有父母兄弟,我只知道,如果有人这么对待我的家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但我的兵,居然认为那理所当然。
      居然还有脸说,那贱民服侍了他,是那贱民的福气。
      我毫不犹豫,手起刀落,当着所有人的面,第一次杀了我自己的兵。不为了要谁感激我,不为了立威,只求这种事情不再发生,只求我的兵懂得尊重。
      但这太难了,我的兵,很多也都是自小就被收编入军,没有念书,不会写字,更不懂礼义廉耻,只知道凭着人的本能生存,上战场杀敌。

      人生到目前为止,我前所未有地觉得疲倦。
      可那些,我能和谁说呢?
      爹娘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尤其是明岫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后,娘亲心疼得患了心疾,我不能让爹娘再为我担心。
      明岫,快要自顾不暇。我有一阵子,很后悔当年帮了明岫和子齐,如果岫儿没有嫁给子齐,可能会嫁给一个她不太喜欢的男子,但我保证,爹娘挑选出来的女婿,不会亏待了明岫。总好过,如今。
      而丰陶,自从都城传出了那些风言风语之后,子齐就不太让她出宫了。

      有一些世家的妇人,吃饱了撑着嚼起舌根,暗讽丰陶堂堂一个公主,不知羞耻老是往濮阳将军府跑,更有难听的,说子齐是卖妹求荣,用骨肉至亲换的濮阳家的支持,才有了今天。
      我常年在外,不曾听到这些风言风语,等我知道的时候,明岫却说,子齐已经逢起了那些人的嘴。
      我只觉得心下一惊。
      也心疼丰陶,要被那些长舌妇这样编排,但我仍然觉得子齐的做法,过于血腥残暴。
      明岫说得对,子齐,已为君王,不再是,和我自小长大的兄弟。

      好几次,我跟自己说,不如卸了兵权,解甲归田,丰陶一定会愿意跟着我,青山绿水,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再生一堆儿女,儿子像我,女儿像她,我们一起教导孩子们,让他们安康喜乐地长大,然后离开我们成家立业,最后留我们两个老东西一起合眼。
      我知道她一定愿意的。
      但,子齐不会愿意。
      是啊,堂堂一国公主,君王唯一的胞妹,怎么可能,为农妇。
      何况,子齐像是知道我有这荒唐的想法,总是在恰当的时间,跟我提起,他已经着手准备丰陶的大婚之礼。
      他明明是笑着看着我,笑着说,可我却只觉得那眼神里,一片冰冷。

      好吧,我还是先把她娶进门再说。
      所以,这应该是我为子齐打的最后一场战了。

      丰陶,我的小丫头啊,终于长大了。

      等我回来,娶你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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