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Soul]灵魂尽头

　　Assassin的战斗技法出乎意料地熟悉。
　　或许因为哈桑·萨巴赫原本就是杀手，所习的格斗术跟现代的格斗术有着几分相似，相比力量和速度还是更注重技巧。士郎不禁想起与他交过手的代行者，或是中情局和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和杀手。他就是在这些人的包围下，闯入枪林弹雨和刀光剑影中，穿梭于城市之间，奔走于纷争之地，历尽千辛万苦完成他所接受的任务的。
　　中东目前残留的暗杀教团所使用的暗杀术大都是以古时哈桑所创的阿萨辛流派战技演化而来的，Assassin的战技与他们大同小异。与他们有过数次交锋的士郎已有经验，一招一式之间将Assassin的攻击接得稳稳当当，依靠双剑的锋芒，颇有些从容不迫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一开始的时候。
　　当Assassin开始动真格的时候，士郎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天壤之别'的真正含义。
　　从发力，前冲，到出刀，在他身上留下伤口，整个过程甚至不到0.01秒，在士郎眼中只有一道蝙蝠般的黑影一闪而过。别说看到动作了，连反应过来都是不可能的，就算强化神经也不行。
　　支撑着他战斗到现在的，是手中的双剑。
　　尽管是复制出来的赝品，但似乎和真品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关联，附于剑上的经验引导着他的身体防住Assassin的攻击。毕竟虽然士郎不习惯，这剑却已经无数次面对过这种程度的对手了，感应到攻击就会自动作出抵抗。
　　……主动攻击是不可取的。
　　Assassin的首要任务是偷袭Archer，而且很有可能被禁止伤害士郎。只要士郎主动进攻，他就能找到机会绕开他直取Archer。从战斗一开始，士郎就一直处于守势。
　　……但是这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管是防御还是进攻，都没有区别。
　　压倒性的差距，不是用战法能够填补的。
　　……必须，想办法。
　　如果一直处在这种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就算靠着双剑也迟早会被秒杀。身体能力还是次要的，首先必须想出能跟上Assassin动作的方法！
　　记得和尚们说过，如果无法用眼睛来看，就用耳朵来看，用鼻子来看，用皮肤上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来看。如果这些都无法看，就用心来看。
　　……此乃，心眼。
　　士郎闭上眼睛。
　　在这种情况下，视觉只会分散注意力而已。
　　一连发动好几种探知魔术，有感应魔力运转强弱变化的，有感应敌方移动状态的，有感应敌方发出的声音的，还有感应空气的温度及流动方向的，能覆盖多远就多远。大量的信息像摩尔斯密码一样塞进士郎的脑子里，被强化过的神经将其转化为真实的数据，告知他敌人的一举一动。
　　……西南，东北，西北方向空气流动剧烈。
　　士郎猛地抬手挥剑，向着魔术感应到的位置连挡三下，每次都能听到清楚的金属相击的声音，手腕也感觉到被极大的力道冲击的酸痛。
　　Assassin一直没有用咒术宝具伤他，不管是近战还是远攻都用的是匕首。或许是考虑到可能还要和Servant战斗，所以刻意保留魔力吧。
　　但现在的情况，他宁愿Assassin用咒术打他。
　　不是随便说说，士郎很少受过刀伤。
　　并不是说没有被利器伤过，但被真正的金属质武器弄伤的经验是相当少的。不论是代行者的独有投掷武器'黑键'还是魔术师的魔术，都可以算作是魔力性的攻击，士郎都可以作出有效的防御或是忍耐措施。后期上了现代战场，被子弹打过，被手榴弹炸过，被锋刃割伤就极其少了。
　　刀伤带来的撕裂的疼痛还是次要的，最折磨人的是那仿佛还残留在伤口上的刀刃的冰凉感觉，似幻非真，直让人冷到心底里去。
　　……此时，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深可见骨。
　　漆黑的衬衫已经完全红了，和着粘稠的血液和汗水贴附在皮肤上，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飘飞的雪花时不时落在伤口上，士郎得用尽全力才能忍住不猛地打一个激灵。
　　……正北方向，风压增大。
　　后腿用力，手臂前架，士郎以双剑接下了亲自冲刺过来的Assassin。倾斜剑身，抵消一些压力，又顺着他的攻击一连几次强行接招，隐约感觉□□已经有些跟不上剑的反应了。
　　第六次接招的时候，没能挡住。
　　Assassin的匕首没入左肩。
　　……意识中断了一瞬间。
　　暗杀者修长的手指转动刀柄，刀刃在士郎血肉里缓缓旋转，肩胛骨在沉重的挤压下发出悲鸣。
　　痛死了。
　　痛死了痛死了。
　　血和汗让人呼吸困难，张开嘴却发不出惨叫。
　　……和尚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士郎像是要潜水一样大大地吸了口气，屏住呼吸，右手的阳剑干将向Assassin的胸口横扫过去。
　　眨眼的功夫过后，Assassin就消失在原地，又再次在远处出现，士郎的一剑彻底挥空。不过能将他逼开，也算是暂时脱离危险了吧。
　　拔出插在肩上的匕首，随手扔在一边。
　　虽说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但事实上是有在很快地恢复的。为了能在魔力耗尽的情况下自愈，士郎早就在体内布下自行运作的治愈魔术，紧急情况下基本的止血还是没有问题的。
　　……怎、么、办。
　　口口声声说要肉搏战，结果落得这般田地。那边的Assassin甚至连一丁点魔力都没有用……
　　……等等，魔力。
　　之前打葛木选择肉搏，是因为葛木有Caster从旁辅助，魔术基本无效。但Assassin的魔力量并不出众，也暂时没有使用咒术宝具。
　　与Servant战斗，单纯的魔术和单纯的肉搏都是行不通的，如果二者能相辅相成，说不定会有一丝转机。卫宫士郎是一个魔术师，他的武器永远都只会是魔术，就连手里的剑都是。
　　……挥剑，格挡，受伤。
　　要用怎样的魔术对抗Assassin？
　　Assassin的宝具乃是用咒术制造的'恶魔撒旦'的手臂，多多少少牵扯到基督教，且是和恶魔有关的内容。相对的，如果能使用和圣神有关的魔术，或许能压制回去也说不定。
　　……挥剑，格挡，受伤。
　　实在不行，也可以以毒攻毒，以类似的恶魔地狱类魔术对抗，也是一种办法，但几率较小。
　　想到这里，士郎平静了下来。
　　……挥剑，格挡，受伤。
　　传说，撒旦被流放到暗无天日的地狱底层。
　　那么，就用光吧。
　　魔力翻滚。
　　本该以澄澈的无色魔力组成的双剑，突然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那热度让人联想到爆炸的行星。
　　这并不是什么出众的技巧，只不过投影双剑所用的无色魔力并无属性，所以其他属性的魔力是可以通过其内部构造，并且在外界生成魔术的。
　　右手的阳剑干将流溢着金光，而左手的阴剑莫邪则闪烁着银光。火星般的光点随着光芒闪耀炸裂四散，就好像过年时的焰火一样。
　　……'空'的变异属性，光。
　　暗杀者化作鬼魅接近了士郎。
　　士郎再一次感觉到，那冰冷刀锋的杀意。
　　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招数释放出来。
　　“圣光婴一式·火树银花！”
　　少年在原地跳起舞来。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因为少年的每一个步伐都仿佛有着规律，手臂挥舞双剑的动作好像在描摹着盛放的花朵和随风摇曳的树叶，在加上那华丽地炸裂的金银色的火星，给人一种舞蹈般的错觉。
　　当年在清真寺的天魔舞没有白学，这套用途广泛的步法很好地和手里的魔术结合在了一起，发出的威力甚至出乎了自己本人的意料。
　　士郎一步也没有进攻。
　　然而，Assassin的每一把短剑都被他用双剑，用火星弹飞，每一次靠近都被密集的剑舞逼退。每一剑的威力其实并无多大变化，但那样的速度和攻击密度却造成了几倍于之前的破坏性。
　　这是，模拟日月的魔术。
　　细细看去，那光不是光，而是因光而生的火。
　　中国有日为扶桑，月为月桂的传说，这一招只是将这个传说初步再现而已。燃烧的树叶和花朵以日月之光为媒介形成攻击类大魔术，这样的魔术对于Assassin的'存在'本身就是天敌。
　　魔力，我需要魔力……
　　刚才投影双剑发现了新的身体部分，从那里把更多的魔力榨取出来，那股疼痛再次涌上心头。
　　不够，还要更多……
　　固有时制御已经开大到身体的极限，依然不停地强化血肉骨骼，试图提高哪怕是一丁点的速度。
　　再多，再多……
　　Assassin的动作越来越快，就连探知也开始难以预测，拳爪和短剑像雨一样洒下，被士郎以炸裂的火星一一接下。
　　必须，突破极限……
　　Saber有一个能力，叫做'魔力放出'。
　　如果，能模拟出那个技能的话……
　　魔力从剑尖喷涌而出。
　　如果说通常的魔力输出是水从细颈瓶中流出，那么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广口瓶，魔力不是从瓶子里流出来而是掉出来。
　　“……喝啊！”
　　闪着金光的黑剑击中Assassin格挡的手臂，巨大的冲击力将暗杀者的身躯击退数米之多。
　　击中的瞬间，空气中闪过黑龙的虚影。
　　很好，保持这个状态！
　　Assassin不断追击，士郎不停躲闪防守，脚踏舞步以和Assassin不相上下的速度移动着，闪着光芒的双剑与短剑在相击之时产生锋利的气浪。这副剑与魔法共融的景象，简直就像是……
　　……英灵之间的战斗。
　　黑白的双剑几乎化作双龙，隐约散发出一股正气凛然的气息。金银的火星肆意地炸裂，闪现着日月的光芒，无所畏惧地与暗杀者的血色之光互相对峙，那简直就像黑与白，正与邪的冲突一般。
　　……直到，对打到百来个回合的时候。
　　士郎一手接下Assassin的短剑，另一手同时挥剑斩去，衔接得完全没有空隙。正当他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血色的光芒猛地在眼前闪过。
　　……胸口上，鲜血四溅。
　　救了士郎的，是身体的本能。
　　他只感觉到视线在那一刻被血红色的光芒填满，然后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下一秒钟他的身体就自动退开了十几米远。
　　……膝盖在发抖，但绝不能摔倒。
　　……双手已经软了，但绝不能放开剑。
　　……脑子晕眩，但绝不能昏过去。
　　血淋淋的爪痕像是印在胸口上的一般。
　　Assassin突然以恶魔之手发动的攻击几乎撕裂了士郎的胸膛，即便他及时后退避开了心脏，胸骨还是在那利爪之下破碎了。
　　……有种，心脏要从胸口里掉出来的错觉。
　　骨头的碎片嵌进肉里，硌得生疼。
　　断裂的血管喷出鲜血，猩红的液体在士郎胸口汇成泉眼般不断涌出，在他脚下汇成血泊。
　　……现在的模样，一定就像个死人吧。
　　……胸口好闷，要调整呼吸才行。
　　……失血过多了，得赶紧恢复……
　　双剑再次带动着手臂格挡。
　　没有匕首再朝他飞射过来了，剩下的只有血色的魔爪织成的天罗地网。精神还未从重伤中清醒过来，士郎只是勉强挡下几招，身上就又多了十几处和胸口处一样深刻的伤痕。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的骨头已经化作粉末，血管已经像故障的喷泉一样爆开，身体像散架的机器一样变成一堆废铁。
　　……下一秒，或许就会死了吧。
　　只要Assassin切实地放出咒术，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捏爆自己的心脏吧。血会像雨一样洒出来吧。
　　骨骼在无死角的攻击下已经快要破碎了。
　　内脏因为失血过多快要停止运作了。
　　魔力……我还有魔力……
　　曾经猜测过，自己的起源是'剑'。
　　也就是说，要用灵魂去战斗吗？
　　用双手去挥剑，用双足去移动，用灵魂去施展魔术，其他的地方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即便是鲜血流干，身体破碎，都绝不会……
　　Assassin的魔手猛地抓在后背上，清楚地感觉到脊椎断折和神经绷断的声音，脆弱的肺部被毫不犹豫地揉成血糊，积满了血水和脓水。
　　……下一个轮到哪个内脏了呢。
　　起源为'剑'。
　　手中握剑。
　　干将·莫邪。
　　……对了。
　　手中的黑白双剑，是以'阴阳'为范本制造的。
　　干将和莫邪本就是一对夫妻。
　　而自己为了对抗Assassin的恶魔之手想出来的办法，是使用'日月'属性的魔术。
　　这正好可以对应起来。
　　在汉字里面，阴阳这两个字的一半就是月和日，阴阳的概念本身就是从日月演化而来的。
　　……卫宫士郎是赢不过Assassin的，这无法改变。
　　但是，这双剑是可以赢过他的。
　　如果能够以最强的日月魔术激发出这对剑作为宝具的威力，甚至解放宝具，那么绝对有几率伤到Assassin。
　　这个计划可不可行，士郎已经无法思考了。
　　想到什么就干什么吧。
　　……最强的，日月魔术。
　　“圣光婴四式·日车（ju）广寒。”
　　在脑中，想象出那画面。
　　燃烧着金色烈焰的太阳车，冷如寒冰的宫殿。
　　画面切换，手中双剑被影射出来。
　　宁静如碧玉的湖面之上，黑龙白龙相互纠缠。那是为铸剑而奉献生命的夫妻，就连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圆滑的阴阳鱼，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阳对日，阴对月。
　　“干将……”
　　剑刃的背面，狰狞的锋刺龙牙一样伸出。
　　“……莫邪！”
　　短剑化作长剑。
　　样式甚至比未解放时还要简朴。
　　然而，黑白的龙携着日月之火飞翔。
　　那一刻，少年触摸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剑的心。
　　龙与恶魔碰撞，那就像星球之间的摩擦。
　　Assassin的宝具已经超出了认知，恶魔之手的速度在空中留下无数的幻影，足以让人误认成无数狰狞的触手。
　　利爪发出刺耳之音，撕裂魔力和大气，但悉数被龙鳞挡下。一转眼，龙鳞却变成了双剑的芒刺。
　　士郎的身体随着龙的舞蹈挥出剑，那样非人的速度和力量，和身体的强度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单纯地用魔力在行动，用魔力在动作。
　　……我就是剑。
　　与剑合二为一。
　　……剑能打败敌人，我也能。
　　身体在魔力的奔流中悲鸣。
　　……真名解放的力量开始反噬身体了。
　　血管爆裂，少年苍白的皮肤上染了猩红。
　　……不能倒下。
　　身体为剑，已经能跟上暗杀者的动作了。
　　……这份力量，不能让它就这么消失！
　　手中的剑，绝不能动摇。
　　为何而挥剑呢？
　　……远坂。
　　少年用力甩动手臂，将恶魔之手生生架住。
　　身体明明已经变成废铜烂铁了，那力量和速度从何而来，他早已无法思考。
　　……Saber。
　　魔力从体内迸发，双剑上闪现着黑白的龙影。
　　魔术回路明明已经不堪重负，那磅礴的魔力从何而来，他早已无法思考。
　　……樱。
　　脑海中，闪现过某种画面。
　　在乱石纷飞的墓地里，神明一样屹立在夜色中的狂战士，眸中没有理性之光，手中剑没有留情。
　　箭矢从远处飞来。
　　螺旋状的'剑'，被弓兵强行扭曲成'箭'，撕裂大气向敌人飞去。
　　射中的瞬间，'剑'四分五裂。
　　炽烈的火焰从破碎的剑中迸发，黑烟形成的蘑菇云戴着烟雾般的红光，威力堪比核弹爆炸。
　　……Archer。
　　士郎睁开眼睛。
　　Assassin在眼中放大，他将右手的阴剑用力抛出。
　　在空中飞翔的过程中，剑刃破碎。
　　暗杀者前冲的步伐猛地停住。
　　……那剑，已经不是在攻击了。
　　毫不犹豫地，Assassin迅速后退。
　　炽烈的白炎炸裂开来。
　　碎石飞舞，灼热的气浪扩散。
　　那只是，单纯地轰炸。
　　将投影的幻想崩坏，引爆的魔力奔流。
　　就连英灵，也不得不躲避。
　　凭借着出色的身手，Assassin及时离开了爆炸的火焰的攻击范围。
　　……就是现在！
　　士郎在火焰消失的同一瞬间抛出阳剑。
　　“干将……！”
　　黑剑消失。
　　空中只有黑色的巨龙向暗杀者飞去。
　　……宝具的二次真名解放。
　　不说魔术师，这对英灵来说也是要玩儿命才能干出来的事。刚刚使用过宝具魔力不足，那么很有可能就要扣取用来维持身体的魔力。
　　换成魔术师，就是组成灵魂本身的魔力。
　　把灵魂撕下来一点，换成魔力。
　　丢出剑的那一刻，士郎的意识中断了一秒。
　　以此为代价，Assassin失去了躲闪的机会。
　　把重心调整到最稳定的状态，Assassin从正面接下了黑龙的攻击。
　　……除风加护（Jinni），抵消风压。
　　寄宿于右臂的恶魔，完全释放。
　　猩红的魔力幻化为模糊的虚影。
　　那道影子似乎并没有固定的形态，有时看起来像狰狞的骷髅，有时又像巨大的蟒蛇。
　　……这些，都是属于恶魔撒旦的形态。
　　以恶魔的力量，现出恶魔的原型。
　　黑龙和恶魔相互蚕食。
　　仔细看去，甚至能看到黑龙的龙鳞被剥落，恶魔的血肉飞溅的样子。
　　同样是重现神话的宝具，此刻在伯仲之间。
　　……不能这样！
　　士郎加大了魔力的输出。
　　回路里的魔力已经见底了，现在使用的魔力恐怕是直接从灵魂上剥下来的吧。
　　黑龙的光芒又明亮起来，但Assassin似乎也做了同样的事，恶魔的影子愈发有清晰的迹象。
　　不管是Assassin的攻击，还是黑龙本身，都在蚕食着少年的存在本身。
　　……我不会消失。
　　只要剑还在，我就必须继续战斗。
　　只要剑还在，我就绝不能消失。
　　……我与剑，共存亡。
　　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剑胜人赢，剑败人输。
　　此身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发出了不知是怒吼还是惨叫的声音。
　　同时，黑龙的利齿斩断恶魔。

　　烟雾弥漫。
　　空中扬起的灰尘带着热度，皮肤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将神经放松下来。手中已没了剑，魔力也停止了运转，突如其来的松弛让士郎险些当场眼前一黑昏迷过去。但他站住了，不知道为什么。
　　在场所有的战斗都陷入了暂停状态，就连葛木和Archer都拉开距离停了下来。Saber和Caster呆呆地望过来，远坂的手还保持着攻击的动作，就这么僵在原地。
　　……神话，被打破。
　　人类无法战胜英灵的神话，在此刻破碎。
　　“怎么可能……Assassin竟然……！”
　　Caster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无法理喻。
　　听见这个声音，Saber的眸光一闪，锋利专注的神色瞬间回到脸上，顺势甩动手臂，无形之剑的锋芒朝Caster横扫过去。
　　尽管及时意识到Saber的突然袭击，Caster还是躲闪不及，胸前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她不再施展魔术，远远地从Saber身旁退开，沉重的喘息声夹杂着痛苦和焦急。
　　僵局被破，Archer的剑和葛木的拳头立刻又缠斗在一起。但Archer显然也没有浪费掉刚才的机会，逐渐开始占得上风。
　　……有机会了。
　　敌方已经基本上可以算作减员一名，只要速战速决，绝对的胜利并不是说大话。
　　少年摇摇欲坠的模样让远坂有些担心，但碍于龙牙兵的牵制，根本抽不出身来去帮忙。
　　Saber已经顾不上收手了，保存体力什么的都见鬼去吧。Master已经胜利了，自己还毫无战果这成何体统！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砍了这魔术师英灵然后回到士郎身边……
　　视线中的Caster，突然消失。
　　“嗯……？！”
　　跑开了。
　　就在这关键的，与Saber决定胜负的时刻，魔术师的英灵却转了个方向不打了。
　　……等等，不打了？！
　　Saber从发愣中清醒过来，猛地扭头。
　　……怎么可能不打了！
　　弓兵那边也出现了同样的场景。
　　葛木随意一拳挡开Archer的剑，在葛木前冲的时候Archer已经做好准备，哪不知对方却绕过了他，直直朝他身后跑去。
　　周围的龙牙兵完全放弃了对他们的攻击，全部朝着同一个方向潮水一般地涌去。
　　Caster，葛木和龙牙兵齐头并进。
　　那个方向是……
　　Archer浑身猛地一震。
　　“……小鬼，快闪开！”

　　……疼。
　　全身都在疼，难忍的疼。
　　就像是在长身体时期晚上睡觉时小腿肚子的那种疼一样，无从忍受，无从抗拒，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疼得在地上打滚。现在士郎的全身都弥漫着那样的痛苦，然而他却一动不动地站着。
　　此时此刻，控制他身体的已经不是大脑，而是单纯的'意志'了。由于意志与大脑的反应相反，所以身体也做出和感觉完全不符的动作。
　　打败了吗……
　　Assassin……打败了吗……
　　浓烟散去，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堆碎石。
　　成功了……？
　　红光乍现。
　　突袭的那一瞬间士郎其实是察觉到了的，但身体早已达不到大脑所要求的反应能力。那红光像章鱼的触手那样袭来，眨眼之间四肢已经处于了它的控制之下。
　　Assassin满身鲜血坐在碎石中间，隐约可见左肩处狰狞的血洞，红光自他的右手中发出。
　　伤口……不在心脏上……
　　该死……打偏了吗……
　　不过，Assassin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这样的束缚他维持不了多久，只要尽快挣脱……
　　“……小鬼，快闪开！”
　　诶？
　　这个是，Archer的声音……
　　然后士郎发现，自己的膝盖碰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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