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Soul]灵魂尽头

　　完全没有真实感。
　　不，也不能这么说。
　　只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身旁是传说中的年级第一优等生。
　　身后跟着金发碧眼的英灵少女。
　　第N次，斜眼观察身旁的少年。
　　少年只是面无表情地，跟着她走。
　　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看的男生。
　　无论是半柔顺半直立的漆黑短发，还是一金一蓝的异色眼睛，亦或是白皙的肤色和脸庞的轮廓，放在男生中都是非常出众的。
　　而且，他的脸部线条虽然柔和，但五官却带着西方人的深刻立体，使他的相貌有种东西方结合的混血儿的感觉。
　　说不定他就是个混血儿。
　　众所周知，混血儿长得都是挺好看的。
　　卫宫士郎也不例外。
　　那种感觉，就像是把他当成东方人，他就是东方人；把他当成西方人，也符合西方人的特征。
　　好看是好看了，但是……
　　少年的目光，注视着虚无的空气。
　　里面没有任何事物。
　　至少，她看不到任何事物。
　　清澈澄亮，但显得过于空洞了。
　　像是一具雕像。
　　虚无缥缈，看不到任何有形有质的东西。
　　里面，是空的。
　　忽然，想起他的魔术回路。
　　遍布全身。
　　就像是一棵大树一样，看似紊乱，却比她见过的任何魔术回路都要整齐，精致。
　　内脏是根。
　　骨骼是树干。
　　骨髓是输导组织。
　　血管是树枝。
　　毛细血管是枝桠。
　　细胞是树叶。
　　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一般，完美地运作。
　　听说爱因兹贝伦的技术，可以让人造人拥有七成都是魔术回路的身体，不过也因此有很多弊端。
　　他的身体，绝对是天然的。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么，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远坂轻轻抿了一口红茶，姿态极尽优雅。
　　这里是远坂邸的客厅，而士郎和远坂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中，中间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远坂邸是一幢非常漂亮的洋房，内部结构的精致程度丝毫不必间桐邸要差。
　　更何况，间桐邸阴暗潮湿，保护宅邸的阵式也因长年没有维修而满是漏洞。
　　而远坂邸不仅通风向阳，且阵式精密完好，显然是经过精心保养的。
　　再加上房间的布局……
　　嗯，稍微知道远坂是个怎样的人了。
　　“虽然这话不应该我来说，不过卫宫同学，我们暂时休战结盟怎样？”
　　有所预料，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被小小地吓了一跳。
　　“我的魔术师身份在冬木市一直是隐藏的，就算是身为冬木管理者的远坂家也没有我的资料。远坂，你愿意信任我这样一个未知的魔术师？”
　　少年冷静地问道。
　　“欸欸，刚知道卫宫同学是魔术师的时候，我确实被吓了一跳。但是，不管从Saber的魔力还是你身为魔术师的自身能力看，卫宫同学都是一个相当出色的魔术师，这一点无需调查我也知道。再加上Saber的战斗力，你们被称为最强组合也不为过吧？”
　　“既然你这么想，就不怕我们背叛吗？”
　　“卫宫同学可不像是一个会撒谎的人。而且，刚才在学校里的时候，卫宫同学可以丢下我和Archer去营救无关的学生，从这一点看，主仆两个似乎都是正直过头的家伙呢。总之，以我的判断，卫宫同学是可以信任……不，是唯一可以信任的吧。”
　　被说服了。
　　远坂不愧是一家之主，处事如此圆滑。
　　这么想着，士郎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嘛，听你这么一说，我根本就没有反对的欲望了呢。不过，Saber，你意下如何？”
　　“我也认为，和Archer的Master同盟有利无弊。”
　　“嗯，既然Saber也这么说，我就没有意见了。那么，这个同盟有时间限制吗，远坂？”
　　“那么，同盟就持续到击败学校里隐藏的Master为止吧。”远坂这么，一锤定音地说。
　　“既然同盟已经成立，那么，就来互相交换一下目前所得的情报怎样？”
　　紧接着，远坂的家主提出了建议。
　　“远坂有其他的Master的情报吗？”
　　“Master的话目前还没有线索，不过最近新都发生的几起莫名的煤气泄露事件，很有可能是Caster动的手。这么大规模地吸取人类精气，只有Caster职阶的英灵拥有这样的能力了。”
　　“Caster的话，我已经跟她交过手了。”
　　“……？！骗人……真的吗？！”
　　“啊啊，她把工房设在了柳洞寺，自己在城里布下阵式吸取精气。Caster的情况有点复杂，远坂，你听我仔细跟你说……”
　　……
　　“……原来如此，Caster那家伙，违反规则也要有个限度啊。”远坂一副严肃又气恼的神情。
　　“据她本人所说是这个样子，召唤出Assassin应该是为了抵御Saber这样三大骑士职阶的Servant，毕竟她的魔术再强也敌不过Saber的对魔力。
　　Caster的真名是美狄亚，Assassin的真名是佐佐木小次郎。一个是希腊神话里的魔女，一个是日本古代的著名剑豪，总的来说就是这样。”
　　“……卫宫同学，只跟他们交过一次手就可以推测出真名了吗？！”
　　“Assassin是自己报上名来的，至于Caster，她使用的魔术带有很明显的古希腊色彩，再加上她本人对魔女这个称呼的敏感……嘛，就推测出来了。”
　　“……卫宫同学，莫非是攻读魔术史的？”
　　“才不是。只是，我跟你一样，是从小就被作为参加圣杯战争的Master培养长大的，老爸跟我说英灵什么的都是古代的英雄，所以就让我去学习各国的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啊什么的。”
　　“……嘛，虽然是很奇怪的战前训练，不过现在看来意外地有成效嘛。”
　　远坂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以前只是把她当作或许会是敌人的Master对待，但现在才发现，远坂是有多么的美。
　　漆黑的秀发梳了两个马尾，白皙的肌肤，秋湖一般的蓝色眸子，清澄透亮。
　　小小年纪，就这么标致了啊……
　　脸上微热地撇过头去。
　　“……说起来，远坂有Lancer的Master的线索吗？”
　　“啊，那家伙的Master一直没有头绪。看起来是被下了‘跟所有Servant交手，但不许下杀手’的命令，打完之后就跑了。偏偏实力和宝具又那么强劲，是个麻烦的家伙啊。”
　　“啊啊，北爱尔兰阿尔斯特的英雄，库丘林，这一次的Lancer还真是意外地有料。”
　　“……”
　　远坂的表情突然僵住。
　　“……远坂？”
　　“……卫宫同学，刚才的是Lancer的真名？”
　　“是啊，他对Saber解放过宝具真名，所以就推测出来了。远坂还不知道？我记得召唤出Saber的那天Archer有跟他交过手。”
　　“但是，Lancer还没解放宝具，就被你打断了。你这家伙命也真大，被Servant追杀还能活下来，看样子你身为魔术师的战斗能力异于常人呢。”
　　“……那是单方面的挨打啦，远坂。”
　　“哼，倒是一点也不会抬举自己……”
　　突然，想到一件事。
　　“远坂，还有一件事。”
　　“嗯？”
　　“这次的圣杯战争，爱因兹贝伦也要参战。”
　　“……是么。”
　　远坂微微顿了顿，但神色并不是非常惊讶，想必也有所预料。
　　“卫宫同学见过吗？”
　　“不算是，只是在路上打了个照面而已，不过看起来已经召唤出Servant了。”
　　“嗯……目前Master未知的Servant，只有Lancer，Caster，Rider和Berserker。Caster如你所说，应该是以普通人为凭依的，而Rider的Master是学校里的某个人。也就是说，爱因兹贝伦只有可能是Berserker或者Lancer的Master了么。”
　　“欸欸，我也是这么想的。”
　　思考着，要不要把那件事问出口。
　　“远坂，你觉得这次间桐会参战吗？”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唔，我想应该是不会。毕竟间桐家的魔术回路在上一代已经消失了，这一代的子辈也没可能有成为魔术师的苗子，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当Master了。”
　　“是……么……”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但是，心中还存有不安。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
　　窗外的天空，已经是一片漆黑。
　　“对了，卫宫同学。你有到教会去报到吗？”
　　“……诶？”
　　到教会……报到？
　　“……嗯，看来是没有呢。总之，这次圣杯战争的监督者定下了一个规矩，Master在召唤出Servant之后要到教会正式登记成为Master。我跟那位监督者也算是熟人了，说不定可以得到其他Master的情报。卫宫同学要不要去一趟？”
　　教会……么。
　　圣堂教会。
　　与普通的教会不同，乃是以‘狩猎异端’为目的所建立的大型武装组织。
　　他们不承认恶魔以外的一切异端，绝对不认同与他们的教义相悖的存在。
　　用神秘之技污染神、杀害人类、扰乱世界，还有歪曲掉运行世界的法则――神之真理。
　　这些全都是异端、理应被扑灭的存在。
　　虽然表面上已经与魔术协会建立了和睦关系，但暗地里的私斗一直没有停止过。
　　士郎还和教会的代行者交过手。
　　代行者，是教会专属的处刑人。
　　为了痛斥吸血鬼、魔兽和魔术师这些‘不存在于圣堂教会的教义内的异端’的，纯粹的战斗人员。
　　这些人是教会中的佼佼者，能力超群，而他们进行的不是驱除恶魔，而是直接葬送恶魔。
　　总的来说，就是一群格斗术变态的神论者。
　　每次圣杯战争，圣堂教会就会派出一名监督者，确保圣杯战争系统的稳健运作。
　　在冬木市新都附近，确实有一处教会。
　　记得是叫做言峰教会，切嗣以前带他去过。
　　印象深刻的是，切嗣望着那教会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切嗣似乎不想靠近那个教会。
　　“也好，就跟远坂去一趟吧。”
　　让老爸如此忌惮的地方，就由他来一探究竟。
　　“士郎……”
　　是对远坂还心存防备吗，Saber出声道。
　　“没关系，Saber。教会的话是中立的场所，况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不用担心。”

　　从远坂邸穿过新都，共花了四十分钟。
　　两个Master并排走着，Archer不见踪影，紧跟在后面的Saber只是一言不发。
　　在这个角度下，远坂的侧脸显得更加漂亮。
　　穿梭在新都的时候，意识再次开始飘荡。
　　无意识地脑补，废墟和火焰。
　　如今，这里已经很难看到灾难的痕迹。
　　但只要置身于此，就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栩栩如生。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辨。
　　终于，到了教会。
　　“士郎，我就在这里等候。”
　　“唔……好吧。”
　　让Servant进入中立的教会，确实不怎么好。
　　教会的内部非常气派。
　　装修得华丽，宽广又不失庄严。
　　“远坂，你跟这里的神父是熟人是怎么回事？”
　　“那个神父，是我的监护人，认识了有十年了。顺带一提，他还是我的同门兼第二师父吧……？”
　　“教会的家伙……是你的同门？！那个神父，是学习过魔术的吗？！”
　　“欸欸，是我父亲的学生，名字叫言峰绮礼。不过他好歹也是派来监督圣杯战争的人，是个如假包换的代行者哦。”
　　代行者……么。
　　也就是说，是‘魔术师杀手’一样的人吧。
　　真是，不好惹呢。
　　“既然是代行者，那还真是不简单。”
　　“……唉，可以的话，我根本不想认识他。”
　　“同感。我也不想有个不尊师重道的弟子。”
　　礼拜堂深处，响起低沉的声音。
　　慢慢地，从祭坛后现出身影。
　　即使踩在木地板上，脚步声也很轻，明显是专门受过训练的标志。
　　高大的男子，三十左右，身材修长有力，一身漆黑宽大的法衣，脖子上戴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架吊链。
　　五官深刻端正，一头棕色半长发，黑得仿佛两个空洞的眼睛里，闪着隐晦的光芒。
　　“再三的传呼你也不回复，想不到你会带了个奇怪的客人来啊。……嗯，他就是第七人吗，凛？”
　　“没错，我记得当上Master的人要交到这里来是规矩吧？虽然是你们擅自定下的规则，不过这次我就遵守好了。”
　　“那就好。那么我得感谢这位少年才行。”
　　名叫言峰的神父这么说着，把视线转向士郎。
　　士郎微微皱眉。
　　强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
　　……并不是恐惧。
　　……也没有感到敌意。
　　只是，光注视着言峰，就有种肩膀沉重的感觉。
　　何等恐怖的压迫感。
　　言峰细细打量着士郎。
　　半柔顺半直立的漆黑短发。
　　异色的眸子。
　　精致的五官。
　　对男性来说略显纤细的骨骼。
　　从头到脚，仿佛要将士郎刻在心里一般。
　　“我是被交予这座教会的人，我叫言峰绮礼。你该怎么称呼呢，第七位的Master？”
　　言峰用那沉重的声音问道。
　　“卫宫士郎。”
　　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
　　神父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惊讶的样子。
　　紧接着，沉静地，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欣喜的事情一般，笑了，微微勾起嘴角。
　　“卫宫——士郎。”
　　背后的压迫变为寒战。
　　那个笑容，有股说不出的意味。
　　……这个言峰，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感谢你，卫宫，多谢你把凛带来。如果没有你的话，恐怕她到最后都不会过来这里吧。”
　　“废话就不必多说了，绮礼。人我已经带来了，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吧。”
　　远坂用不屑的声音催促着神父。
　　“哼，倒是没什么要说的，不过也真是感慨啊。”
　　言峰继续，微笑注视着少年。
　　“有什么好感慨的。”
　　语气，不由得冰冷下来。
　　“别在意，卫宫士郎。我好歹也是参加过上一次圣杯战争的Master，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证圣杯战争的进行，真不知道是该荣幸还是该自嘲啊。”
　　“……？！”
　　这家伙，是……？！
　　“你竟然参加过上一次圣杯战争吗……？！”
　　“就是这样。不过，我是在中途战败失去Servant的Master，后来被当时身为监督者的我的父亲所庇护了。上次的圣杯战争，我没能见证到最后。”
　　原来如此。
　　难怪，会被派遣为这次的监督者。
　　“不过真是令人吃惊啊。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竟然相像到这种地步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啊。明明没有血缘关系的啊……”
　　……？
　　……这家伙，在说什么……
　　有其父……
　　身体僵住。
　　“喂，你……”
　　不是吧……
　　不是……
　　“哦，你不知道吗？就如你想的那样，我与卫宫切嗣也有一面之缘。毕竟同为Master啊。”
　　切嗣……
　　切嗣，他……
　　“诶，骗人的吧？！卫宫同学的父亲，也是上一次的Master吗？”
　　“就是这样。”
　　早就该想到才对。
　　定居在冬木的魔术师卫宫切嗣，以及从小就学习作为Master的素质的自己。
　　切嗣，怎么可能跟圣杯战争无关呢……
　　明明，早就该知道的。
　　为……
　　“……是这样吗。只跟切嗣有过一面之缘，你又是怎么判断出我跟他相似的？”
　　“只是一种直觉而已，你不用在意。”
　　这么说着的言峰，依然勾着嘴角。
　　他在故意吊士郎的胃口，等他上钩。
　　士郎知道，这种时候，不能不上钩。
　　但他随时谨记，上钩，是为了将计就计。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来兴趣了。身为教会的代行者，和切嗣交手有何感想？”
　　少年只是面无表情，声无起伏地问。
　　不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无法看出到底是真的感兴趣还是随口一问。
　　这样的反应，士郎训练过很多遍。
　　很容易就能让对方一拳打在棉花上。
　　“嘛，身为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倒是尽了他的本职工作。不过，本质上就稍微有些令人吃惊了。”
　　“……”
　　切嗣的‘魔术师杀手’身份，士郎并不是不知。
　　但是，这并不是切嗣亲口告诉他的。
　　而是埃尔梅罗老师在和他独处的时候说的。
　　还特意叮嘱，不要告诉切嗣他已经知道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师的表情相当奇怪。
　　士郎也只是单纯地知道，切嗣以前是以猎杀魔术师为生的‘猎人’，但具体的细节并不清楚。
　　老爸的过去，老爸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无所知。
　　他所了解的，只是卫宫切嗣身为‘正义的伙伴’的善良一面而已。
　　士郎清楚这一点。
　　但，不知为何，从未试图去了解。
　　“我可不是魔术师杀手，只是个不为外界所知的魔术师而已，在这一点上和切嗣有什么相似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仍有隐隐不安。
　　“只看表面的话，你与卫宫切嗣当然不同。不过说到底，本质上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本质？”
　　“没错。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确认一下，你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是什么，卫宫士郎？”
　　“哼，这种事情我凭什么告诉你。”
　　“也是。不过，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你参加这场战争的原因应该是避免伤亡的出现吧。”
　　“……？！”
　　面具裂开了。
　　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不淡定。
　　“……看起来我猜对了啊，卫宫士郎。”
　　言峰依然保持着原先愉悦的神情。
　　“……等等。卫宫同学，你真的是为了这种事情参加圣杯战争的？”
　　身旁传来远坂惊疑的声音。
　　“……不完全是。不过，这确实我的目的之一。”
　　“……骗人的吧？！卫宫同学作为一个Master被培养长大，到最后就是这个目的……？！”
　　“所以说不完全是啦远坂！”
　　“你也不用为此羞耻，卫宫士郎。”
　　言峰突然插嘴。
　　“你会产生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毕竟小的时候经历了像十年前那样的灾难，不会产生这种想法就不算是人类了啊。”
　　“什……”
　　十年，前……
　　十年前的，灾难……
　　“什么啊，竟然不知道吗？身为Master被培养长大却连这种事都不知道，连我都觉得不对劲，卫宫切嗣还真是有些过分啊。”
　　废墟和火焰。
　　身上的烧伤。
　　无法呼吸的痛苦。
　　目视之处没有活人。
　　“难道说……？！”
　　“没错，卫宫士郎。十年前在新都发生，至今都原因不明的那场火灾，就是第四次，也就是上一次圣杯战争留下的爪痕。”
　　头脑一阵晕眩。
　　用力地出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曾跟幻术魔术师战斗磨练出来的强大精神力，说不定现在已经站不稳了。
　　“……卫宫同学？你脸色好差，发生什么了吗？”
　　远坂直直地看过来。
　　天蓝的眸子清澈见底。
　　洗去了喉头的吐意。
　　“……不，已经没事了，远坂。”
　　只是，出乎意料而已。
　　不是没有想象过圣杯战争的激烈程度，但没有想到竟会到那种地步。
　　这么大的灾难，居然是……
　　等等。
　　似乎……有个漏洞。
　　死伤者五百多名。
　　倾倒的建筑多达一百三十四栋。
　　即便是Servant之间火力全开的战斗，真的有可能造成那种天灾一样的事件吗……？
　　即便是对城宝具……
　　……到底是自己一厢情愿，还是……
　　心头，莫名地紧张起来。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最终，也没有问到其他Master的情况。
　　这一次的Master，似乎大都不是正规魔术师。
　　离去的时候，再次被言峰叫住。
　　“庆幸吧少年。你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只要没有明确的邪恶，你的愿望就不会实现。哪怕那是你所无法承认的，对正义的一方来说，该打倒的邪恶是必要的。”
　　……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想要保护别人，想要拯救别人，不也是在盼望着伤害别人的东西出现吗……？
　　但是，并不是这样的。
　　……一定，不是这样的。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所谓‘邪恶’的话……
　　尽管这只是一厢情愿，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
　　……卫宫士郎这个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走出了不远，远坂突然停了下来。
　　“那我们就在这儿告别吧？明天还要上学，各自都早点回家吧。”
　　“……啊，远坂就早点回去吧。”
　　这么说着，正要往反方向走的时候……
　　“——话说完了吗？”
　　唱歌一般稚嫩的声音，在夜晚中响起。
　　血流停止。
　　月辉洒在不远处的道路上。
　　投下的硕长身影，像是在图画书里看到的异形。
　　那是某个，凄厉的，不容存在的东西。
　　“晚上好，大哥哥。像这样见面是第二次了吧？”
　　紫衣的少女。
　　银发红瞳。
　　优雅地微笑着。
　　与身后的巨人格格不入，却更加毛骨悚然。
　　……意识完全冻结。
　　任何Servant，都不曾有过这种威压。
　　“……士郎，退下！”
　　还是同为英灵的Saber清醒得及时。
　　现出战衣和铠甲，持剑护主。
　　身前的少女身姿，一点点驱散了士郎的恐惧。
　　没错，Saber。
　　并不是单纯地认为Saber必胜。
　　只是，对自己的Servant实力的，绝对自信。
　　今晚，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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