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魂匣

作者:有点肿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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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四、老好人



      老好人是一具皮囊,是庸俗的表象,实则祸害人心,又有几人得知?
      徐亚芳、段玲是星艺城娱乐公司的两大王牌。徐亚芳胜在身段好,舞蹈底子厚,每次压轴献技准保现场气氛骤然沸腾到极点,星艺城老板刘亚将徐亚芳牢牢攥在手心里,合约签了二十年之久,要说签合约能签二十年,这在行业里已然成为了天方奇谈,同行业竞争公司都佩服刘亚独特的眼光,能一眼识英雄。因而,各路老板争相效仿,可是毕竟运气有限,难以博得一棵如徐亚芳般的摇钱树。
      这另一方,段玲胜在嗓子好,歌喉优美,脸蛋也相映生辉,说到段玲的歌曲,包装好,歌词好,曲调通俗,传唱度极高。她刚入行三年,却已有三十多首脍炙人口的情歌以及快歌,这也是对手公司可望而不可即的。当然,段玲的合约也长达十五年,由于段玲迟徐亚芳五年入公司,若续约,两人时间确是相同。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铁打的道理。星艺城娱乐公司可是尝到了二虎的滋味。凡是自家公司的晚会,必须将两位王牌的身份转化成与宴者,而非表演者。若是表演,谁前谁后,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可真正的动荡却会爆发在之后的活动当中。
      有例子证明,去年年会,将徐亚芳以及段玲都安排在压轴时间段出场,只是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导致徐亚芳迟段玲一分钟出场,整场表演虽然并未受波及,两位依然笑语盈盈,工作人员也暗自庆幸无事发生。
      然而隔天早晨,徐亚芳突然宣布停工一个月,理由是割除盲肠需要静养,可明眼人全都知道怎么回事?刘亚也心如明镜,却没有办法。要知道,徐亚芳休息一个月,损失钱还是小事,主要会得罪一大批金主,若让金主得知徐亚芳受了委屈,所有的脾气必然撒在刘亚身上。刘亚只得连求带哄安慰小主子般赔笑脸,这才了事。
      为什么示这两位为主子般?这可涉及更大的问题,若然徐亚芳、段玲不满意星艺城娱乐公司,想毁约,后面可有大批竞争对手等着掏腰包付赔偿金。当然,这是万不得已之举,徐亚芳以及段玲也不会轻易毁约。刘亚可是她们两人命中贵人,这份情意可比钱重要的多。
      她们两人本无交集,连工作休息室也是一南一北。照理说,只要刘亚不出现实质性的纰漏,两个人可以一直相安无事。
      却未料哪一阵邪风竟迷了两人的眼睛,徐亚芳说段玲鸡脖子鸡眼里外不受人待见,段玲又说徐亚芳身上毛多充当狗熊根本不是人,然后越演越烈,到了你容不得我,我容不得你的境况。
      刘亚出面调解,可哪里能行?两个人早已经脸红脖子粗,撂下了罢工的狠话,狠话就如同炸弹一样,丢在了刘亚的心坎。实在没有回头余地,刘亚只能权衡利弊,舍兵保军,谁是兵,谁是军?
      这徐亚芳是兵,段玲是军,刘亚考虑到徐亚芳虽然身段好,表演火爆,可毕竟是青春饭,这个年岁一过,就剩了残花败柳,观众也就不再买账了。可段玲不一样,段玲才入行三年,已有三十多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即使这三十首都够吃一辈子了,何况她还有着足够的时间去创造更多脍炙人口的歌曲,段玲可是无可限量的。刘亚细想想也不后悔,培养两人时,公司资源对半,现在仅培养一人,集合公司全力,定然让段玲更上一层楼。
      刘亚与徐亚芳解了约,是竞争对手公司付的违约金,刘亚早就心如明镜。可没想到,对手公司竟将徐亚芳推向歌手行业,创作了一张情歌大碟,反响异常热烈,几乎首首都是主打,这可羡煞了刘亚。
      刘亚也紧锣密鼓筹备着段玲的新专辑,满含期待,未想到反响平平,多方评断,说是星艺城江郎才尽。一次的失败或许是偶然而已,他不放弃,再次筹备起段玲的新专辑,耗时一年三个月,作词是聘请香港最好的作词人,作曲是聘请中国顶尖的作曲大师。
      抱着雪耻的态度而来,却收回了再次的屈辱,依然反响平平,不仅星艺城遭受了质疑,这次质疑声更波及到了段玲,段玲眼看着徐亚芳风生水起,自己却伤痕累累,她不愿再沉默,她也想换换环境了,否则自己的前途可就毁了。
      刘亚没有阻挠,同意了段玲的决定。就这般,星艺城从风风火火的娱乐公司,跌入了深渊,一蹶不振。刘亚已然没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然而他必须搞清楚徐亚芳与段玲失和的原因,究竟是谁在捣鬼?如果是接手徐亚芳的娱乐公司,他还有翻本的机会。
      “感觉就像走在了花丛之中。”凡任嬉皮笑脸,自打李继红进了我们这个团队,凡任每日都春风荡漾着,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在意淫。
      心想着:
      意淫呀,你跳起来也蹲下去,你挑起了人的春情却只在幻觉之中。就如同喝醉了酒般,成全了人,又破坏了人;捧人的面子,又扯人的后退;赞美人,又贬低人;鼓励人,又打击人;结果呢,意淫呀意淫,你将人哄得昏昏欲睡,叫人做了一场荒唐的春之大梦,就溜走了,灰溜溜地再也不见。
      “就你嘴最贫。”尹惠戏谑道。
      “我倒是蛮喜欢的。”李继红夸赞着,这句话使我内心中咯噔一下,如同石子丢进了我心中的醋坛子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酸味,付夸也是盯着李继红的表情一顿细致研究,他原以为李继红只是开开玩笑,取笑一番,可事实似乎相反,所以他看了很久。
      凡任算是高兴坏了,似乎,他不在乎尹惠的话,开始在乎别人了。
      我顺势贴住凡任的耳瓜子,“不是说追求尹惠吧,还追不追?”我的语气不是质问,而是恳求,还有着帮她追求尹惠的意味明显得在语气中流露着。
      “追呀。”凡任微微一笑。
      “那么,李继红。”我脱口而出,却不知要问些什么?
      “她好像挺喜欢我的。”凡任调皮地说道。
      “闭嘴。”我猛然发火,声音像是吼叫,大家都被惊扰了,童舟赶紧过来问询。
      “没事吧,哥哥。”童舟问道,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小勇没事吧!”李继红追问。
      “没事没事!哪有什么事?”我忙摇手赔笑。
      “我要是童舟,就该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凡任贴在我耳边戏谑,我猛然察觉,美色果然有种腐蚀人心的魔力。
      “是新鲜的美色。”童舟说道。
      吓了我一跳,我心里想什么似乎童舟都能知道,这可让我无地遁形了,“我,没有。”我结结巴巴不知解释什么?
      “男人都这样,就别为难自己了,这个新鲜劲总会过去的。”童舟淡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让我觉得好笑,也有点感动。
      “你们都平静了?”花婆子淡然问道。
      “根本未曾起过波澜。”李继红笑答。
      这可让凡任着急坏了,“未起波澜”四个字让我、凡任、付夸三人的内心湖面,轻轻地搅动了起来,凡任是大风浪,舞动着气愤;我与付夸是小涟漪,摆荡着喜悦。
      “那就好,卦象已在眼前,地山谦之卦,寓意诚卦。”花婆子细声慢语。
      “何为诚卦?”李继红话多且快,她已然快速融入,对任何事情都免不了好奇。
      “诚即诚实,诚卦却比诚实更甚,为老诚实?”花婆子用了质问的语气,而并非肯定的表述,说到老诚实,她禁不住笑了。
      当然,我们也觉得老诚实过于诙谐,只是未敢露笑而已,花婆子这一番笑,如同打了样,起了头,大家伙也都憋不住了。
      “老诚实,怎么听着像老相好。”凡任脑子飞转,即想即说,说话的同时,眼珠子对着李继红直转悠,李继红突然贴近凡任,在他耳边卿卿哝哝了什么?凡任即耷拉着脸,一副受欺辱的德行。
      “还老相好,救你嘴贫。”花婆子没好气地笑着道。
      我贴近李继红悄悄问着她,“你跟他说了什么?他那副受尽了□□似的表情。”李继红嗔怒着,我自知□□一词过于露骨,且形容凡任未免太过,眼看着李继红正自我反思,我也该检点言辞。遂陪笑道,“那话说得对,这张嘴,吐不出象牙。”李继红噗呲一笑,给了个俏皮的白眼,我似而接收到了凡任恶狠狠的眼神,未及准确,李继红说道,“只不过说了句,你的老相好是不是尹惠呀?只这一句,他则翻脸无情,我到现在心里还突突了,下次可不敢胡乱猜测了。”我急忙安慰道,“没事,可别放在心上,女人的直觉就是准。”她紧着问,“怎么着,他们俩还真有事?他怎么那副德行?”李继红似而跟我熟络了起来,说话也是私家用语,“德行”这么贬义的词语,她绝不放在口头,竟跟我说了出来,说明她跟我已到悄话家常的程度,心里又过了阵喜悦的涟漪。我说道,“没,他一心想追的尹惠,可人家没瞧上眼,今后可得多拎着话,替凡任美言。”李继红笑道,“这是当然,暗恋这种东西,好了就是一辈子。”她如入梦境,整个人有点恍惚,这种角度看她,更美。
      专心则日头(时间)如风,我与李继红这一番叨扰,也就错过了花婆子卦象的解释,后来由凡任补齐。
      凡任说道,“老诚实,即老好人的卦象,照其所说,我们必须揪出一位老好人。”
      我问道,“怎么个老好人,究竟怎么揪出来?”凡任也不答语,只若有所思,然后说明了,说花婆子本未说明,要知道真相,需等着,等什么了?大家也是面面相觑。
      “李继红说帮你追尹惠。”我打趣。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凡任面向着李继红,声音很轻。
      “凡有缝隙,我必然见缝插针。”李继红微笑回应,然后悄然离开。
      “怎么突然消停了。”我质问,意思为“连跟李继红打趣的兴趣都没有了嘛?”他定然明晰我的意思。
      “如遇两强,选弱,如遇二美,娶丑。你一定懂得我的痛。”凡任用着好笑的言辞,却不是油腔滑调,竟是陈述的嗓音,一脸正气,于我而言,笑料更足。
      “你说你丑就算了,别平白无故拉上人家尹惠,还娶丑,这话就该顺顺风,刮到尹惠的耳朵里。”我打趣着。
      “去去去,你瞧瞧你那样子,说我丑理直气壮的,我哪里得罪你了,这丑字就非得贴着我嘛?”凡任没好气道。
      “自己回家照镜子,还跟我鸡头白脸的,女人似的,一个丑字歪缠到现在,赶紧散了,想想怎么讨好尹惠吧。”我发觉凡任老拉自己作挡箭牌,再聊下去也是言多无趣,遂赶紧结束话题。
      花婆子带领大家来到了刘亚家中,我们竟然成为了刘亚的座上宾,刘亚说是请求我们找寻出促使徐亚芳与段玲失和的罪魁祸首。花婆子也欣然答应,并以一星期为限,说是一星期后,必然交出此人。
      我们倒是蒙在鼓里,究竟为什么找寻这个罪魁祸首,难道这个罪魁祸首正是所谓的老好人,还是花婆子的善意之举,我们全然未知。问询花婆子,她也只道是秘密,让我们瞧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这份好奇如同被饥饿感诱引着,越发暴动。
      花婆子找到了一位名叫凡士闲的老婆子,凡士闲约莫六十岁,却比六十岁稍稍少兴些,留两朵麻花辫子,及腰,老人家扎着大姑娘的麻花可容易让陌生人感兴趣,问询才知道,凡士闲至今未嫁,这大辫子也足足跟她四十多年,从她是姑娘时,哦不,从她成年时就留着。往后的日子,但凡辫子过了腰必然剪去多余部分,所以常年都是及腰的辫子。
      为什么找凡士闲,慢慢才清楚。原来她是星艺城娱乐公司的清洁阿姨,平时待两位姑娘(徐亚芳、段玲)都极好,两位姑娘也都把凡士闲当半个知心人,时间久了,这心中所思都会尽数交托给她。
      凡士闲熟悉着两位姑娘的难处,就是皮子薄,抹不下面子,所谓的争个高下,也都是无缘无故形成的,她们还未到清楚原由,已然被冠上了一山二虎的称号,这标签说贴好贴,再想拆下来可就难了,就算两个人真的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别人也会说你做面子,何况两个人只是普通朋友,不过是同家公司而已,若因此则你侬我侬,也不符合两人性格,这样时间久了,徐亚芳与段玲都迷糊了,是不是两个人真就是有你没我了。这些话也只得跟凡士闲说,凡士闲听得多了,就想充当座桥梁,替两人圆了和好之梦,老太太想法是好,做法可就差强人意。
      她原想两人和好,所以将互相的好话相互传达。老好人都有一个特点,也是致命的弱点:老诚实。什么叫老诚实,就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会漏了嘴,谁背后还不说点坏话。
      凡士闲是好话的搬运工,坏话的包装工。因为说好话时总会因为实诚漏了嘴,就将漏嘴的坏话进行自我包装,这不包装也就是句不痛不痒的坏话而已,一包装可就糟了头,是越描越黑,直至最后,凡士闲都听得刺耳得很。
      她这一番实诚,真就如同蜂王刺,她是一扎至少疼上一个礼拜都不定能缓过劲。毕竟这是从知心人的嘴巴里冒出来的,哪像乱七八糟的嘴巴,只是过耳风。凡士闲,这一顿来回,徐亚芳以及段玲对于彼此的印象只剩下了坏,极坏。还是那句话“徐亚芳说段玲鸡脖子鸡眼里外不受人待见,段玲说徐亚芳身上毛多充当狗熊根本不是人。”唯有此种想法预留,女人哪里受得这样的谩骂?也就来了你留我走的决绝。
      熟暁了真相之后,我们对老好人的印象已然面目全非。花婆子所谓的闹剧,可真是大大满足了我们的好奇心,什么老好人,什么太实诚,都是人的一厢情愿而已,自认为的老好人,比坏人更加可恶,也更加可怜。
      刘亚得知真相之后,竟哭笑不得。原来只是由于一位清洁阿姨,自己的公司就每况愈下,直至最后倒闭。一个长期征战在一线的将军,竟然因为一位没用的坡脚士兵丢失城池,这是多么可笑,多么可笑呀!
      花婆子剪去了凡士闲的麻花辫子,凡士闲竟隔天找到了心仪的对象,然而花婆子却说凡士闲有劫数,难逃一死。我们却又担忧起这位好心的婆子,她纵有千错万错,可出发点依然是善良。没几日,凡士闲被一枚流星的陨石砸中,当场毙命,她尸首边的陨石上留有三个字“老好人。”多么可笑的预示,老好人下场即是死。如老好人所做的可笑事,无甚差异。
      世人若然当好人,功名也成累身货!
      清廉官相在何方?贪图享受如何了。
      世人若然当好人,金银不过口头语!
      无多亦能吃饱饭,及多眼睛看不了。
      世人若然当好人,娇女却跟他人跑!
      君子生来无好运,君子走后袋空了。

      好人无名无利无娇妻,亦无好运。
      未留下一物,空空如也。
      老好人,倒是留了一情。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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