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魂匣

作者:有点肿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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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九、白头偕老的谎言



      我们悄悄脱下悲痛的外衣,继续着未知且满是艰辛的路程。时间,世间最奇妙的灵药,发挥着它独有的灵性,洗涤所有的伤痛。凡任的心态好了,花婆子的语气正常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微笑着,这就够了。
      “坤为地,此乃姻缘运,寓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只需找到当地白头偕老的一对老人,即可封住第二泉眼。”花婆子强作镇定地说道,眼神却是无奈,目及花婆子的眼神,会让人心生歉意似的。
      “白头偕老的老人,不会……这对老人也得因此而逝去……”我说道,话却说不下去。
      “拆散相依为命的老人,这可是害人的事。”凡任补齐了我的话。
      “只是测试而已,真正坚贞的婚姻定然能经受住考验的,若相处了一辈子的两个人,都接受不住小小的考验,这还是婚姻嘛?”花婆子质疑道,接着说,“难道你们就如此不信任男女间的婚姻?”
      花婆子的语气中充满着火药味,像是几个啪啪响的大嘴巴子,结实地拍在了我们的脸上,示意我们别用自己的小心眼小肚鸡肠来诠释真正的婚姻,一群毛还没长期的小屁孩子,能懂什么男女关系?能懂屁个爱情?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早就不是孩子,放在二十来年前,三十岁就该是半个老人了。”凡任反驳道,他是看穿了花婆子的心思,直接将想法说出了口。
      “岁数是不年轻,可是你们的想法依然是个雏儿,这是你们这代人的优势,也是劣势,事物都有正反两面,也别钻在这个问题上,出不来了。”花婆子一字一句地对质,却说得圆融,找不过瑕疵,“别讨论了,上路吧。”
      寻觅,得知。两位老夫妻进了视线。
      吴华喜老先生,是一位儒雅的学士,已然八十多岁,已近九十,读过最好的私塾,还曾是个秀才,无奈孙中山推翻清政府后,就郁郁不得志。
      毕竟没了科举,寒窗十多年注定白费。
      家里培养他十多年,希望他将来科举高中,为家争光。没想到,这个梦,在他十五岁时就碎了,科举没了。他犹如黑云压顶一般窒息,感觉前途渺茫。期间,他多位好友出国留学的留学,加入革命党的加入革命党,可都心怀着远大前程,前途比最耀眼的水晶还通透光明。
      唯有他,甚觉前途渺茫,然后,闭关锁身,在八股世界里继续着梦想。虽然小,但他异常清醒,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还留有微妙的希望,希望即是清廷复辟。到时科举必然再起,那就是他大战身手之时,可这般希望,再也未有光临。在彷徨且无奈时代的阴影下,他思想不予妥协,可身体总得妥协,娶了位大家闺秀,陆月,双方都是所谓的腐朽、冥顽之人,有共同话题。
      陆月,典型的大家闺秀之范,鹅蛋脸,柳叶眉,皮肤如玉中雕刻,皓齿明眸。针线女工,也无一不在话下。那个时代,流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因而她也是个不识大字的女人,可想法上,却崇拜着读书人,她以吴华喜为傲,每次谈及吴华喜的文采,她都合不拢嘴。
      他们二人年龄相仿,自十九岁结婚,至今,已然近七十个岁月。
      我们多方打听,才见到庐山真面目,老人家依然精神抖擞,活脱脱两个老顽童,老头子吴华喜健谈,爱说笑,常做些让老伴哭笑不得的傻事,像是到处拾捡树墩,回家引火之用,未料树墩却藏着火,将电瓶车烧了个大窟窿,衣服也难以幸免,烧了几个小窟窿,陆月则怀疑老伴吴华喜定然偷偷抽烟了,搞的他难以说的明白。诸如此类的趣事,数不胜数,后期茶余饭后谈起,总让他们合不拢嘴。咋一看,够羡煞大多数人,那些人无论婚姻是否美满,嘴里一阵酸葡萄味。
      老两口,育有一女,女子生了外孙,外孙也已然三十了,还未有娶妻,女儿是够急的,催促不已,这老两口倒开明异常,常常为外孙作挡箭牌,毕竟吴华喜已经吃了时代的亏,到老反而“时尚”起来,开始与时俱进了。
      我们住进了吴华喜的家,他家是一栋两层小楼,院子里满是种植的花花草草,这些都是陆月自己精心打理的,吴华喜从不帮忙,对家里的家务等等事情也漠不关心,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扑在书房里,对着那些书,写着津津乐道的文章,都说文章千古事,他一心掂量着千古之事。那些个中甘苦,唯有他内心敞亮吧!
      得知寸心知呀!
      “您老伴,一直都这样嘛,一日三餐过后,就将自己锁在书房里。”花婆子问着,她注意到陆月的脸上流露着感伤。
      “人老了,总该有点爱好。”陆月三言两语结束问答,然后走开了,似乎这是她心底一块伤疤一般,不许别人接近,一旦接近,这块伤疤就会流血不止。
      “就从这地方入手,他们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波澜不惊。”花婆子提示道。看模样,千里之堤,总现出蚁穴。
      吴华喜家虽然拥有电磁炉、煤气、天然气等等各种先进的炊具,然而他们最习惯老式的灶台做饭。
      也就是置两口锅,下面两个锅底门,锅底们以便填入柴草、木柴等物起火,锅里烹饪。还会竖只烟囱,以将锅底燃火的火灰排放到屋外,若治锅不严谨,则会满屋子的烟气,呛人的紧,江苏苏北地区基本都是此种灶台,由于我是地道的苏北人,在温州见到这样的灶台甚是亲切。
      总想上锅台,炒两样菜,给大家漏两手,无奈水平一般,未敢造次,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我们来了以后,替老两口担了不少家务活,像是劈柴抱草,浇花扫地,只要我们能做的都会多做点,我倒真爱替陆月打下手。
      饭点时,切菜、洗菜、舀水等等都包在我身上,凡任就负责坐在锅底门口,添柴加草。做菜时,不一会就是水汽缭绕,伴着菜香味,真真让人久久难以忘怀,也想起了我小时候的时光。看着凡任,火红的火焰照着他那肥嘟嘟的肉脸,一些灰尘沾在了他的头发上,活脱脱一位老头模样,真是开心,已然让我忘乎所以。
      “吴华喜,最爱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以及一些鬼故事,还有像红楼梦、七侠五义、三言二拍之类的书,可以看出,吴华喜对鬼怪之事感兴趣。”花婆子分析道,“通过这点看来,吴华喜胆量不小,我们可以通过鬼怪之说来套出其真正的想法,通过陆月的感伤来看,他们之间有问题。”
      “那得赶紧尝试,我们都喜欢陆月老太太,也能体会到那种感伤。”凡任说道,我们也都默然同意凡任说法。
      “最好能帮他们解决这种无形的感伤。”我提议道。
      “等着吧,他会主动说出来的。”花婆子显得信心十足。
      夜深人静,大家都入了眠床,花婆子早已通知我们在客厅里候着一个人,究竟是谁?她没有指明,然而我有种直觉,此人正是吴华喜。
      有人推开了房门,门的开合声,在寂静的环境里也微不足道,犹如进了房屋的小偷,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我们的心咯噔了一下,由于门的关合之声,在微弱的吱吱声之后,砰的关上,虽然砰声也微弱,然而相对于吱吱声显著提高,再加之根本没有人出现在客厅里,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听不到一丁点脚步身。
      大家全都屏息着气,静、止、心跳都似乎停了下来。身边的音,即使一丁点声音都被会耳朵紧紧抓住。我们正与那无形的脚步声展开着“战争”。
      有个人影,凭了空出现,飘飘忽忽的,走了过来,嘴里念着什么,“轻薄者往往自侮,良可笑也,至于眯眼失明,又鬼神之惨报矣。”对,就是这句,这句话出自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这个人影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还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我搞不清楚,听声音,低沉,却不像是吴华喜,个子倒相仿,“是不是呢,不是吴华喜又是谁?”我心想着,花婆子却开了口。
      “为何看鬼怪?”
      “鬼怪性情简单,真,不复杂。”
      “若不然,你自谓自己复杂不成?”
      “人之通病,我何能逃出?”
      “所以烦恼。”
      “烦而不恼。”
      “那就别人烦恼。”
      “与我何关?”
      “陆月怎能与你无关?”
      “我对不起她。”
      “难道是吴华喜?”凡任问道,花婆子点了点头。
      “这样暴露,不就让他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凡任说。
      “不会的,他在梦游。”花婆子轻声说道,“我观察到他有梦游的习惯,且能够与人正常沟通,回答的问题也据实际情况而言。”
      “他假如会朦胧记得,不就糟了。”我提醒。
      “我已经做过了实验,上次的相遇,我后来多次问起,他都毫无印象,所以不必担心。”花婆子说。
      “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让陆月那样伤心。”付夸开门见山。
      “还得从结婚是说起,那个年代,我不愿意结婚,只想将毕生精力投放在我的读写书志向之上,我觉得结婚是负累,会影响我的志向,可父母需要延续香火,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组训?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爷爷的,去他爷爷的,完全扼杀了我,我被迫与陆月结婚。封建时代的女性是悲惨的,这种话一点没错,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心扑在我的身上,毕竟我年少气盛,我反感这种婚姻,又逃脱不掉,因为我手无缚鸡之力,离开了家门,根本生活不下去,再加之动荡的年代,离开家就更是天方夜谭。我屈服在这样的压迫下,表面上不说,内心却变成了仇恨的殿堂,谁都恨,唯有书,成了我脱去痛苦外衣的地方。若真要结婚?我希望我的新娘是书,婚后,我坚决不与她同房,即使同房也是各睡各的,我反感她的存在,一直到战争年代的到来,那个年代,死人太简单了,人命如同苇叶,说没就没,父亲没了,仆人没了,家底子都没了,只有我与陆月相依为命,那段时间,我们才渐渐好起来,相互取暖,相互鼓励,还在最困难的时期产下了一个女儿。其实,我依然我行我素,并不多爱交谈,这种无谓的交谈,没有意义,那可是时间的杀手,幸亏,她把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我也得到了解脱,直至女儿长大了,有了孙子,孙子也长大了,她都是一个人拉扯,我从不过问,也不多与她说话,两个人各过各的一般,不过一段没有实质的婚姻而已,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可笑的最佳翻译。”吴华喜平静如水一般,娓娓道来。
      “你不觉得,对她有亏欠嘛?”我问道。
      “封建的女人,命运是悲惨的,陆月的悲惨命运缘于封建,又甚于封建。”吴华喜自我剖析。
      “没想到补救嘛?”花婆子问。
      “我想补救。”吴华喜依然平静着,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如何补救?”付夸怒冲冲地问道。
      “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决定,就是可耻地服从了父母之命,没有顺从自己的心意,导致我一辈子愧对这个女人,我想跟她道歉,真挚的道歉。”吴华喜真挚地说道。“后来,也常常跟她说些诙谐之言,逗弄她,毕竟是少数,也就散步之后,饭桌之上,她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笑脸,真是该道歉呀?”
      “仅仅是道歉?”凡任质疑道。
      “那就让她离开我。”吴华喜说着,还是那么的平静,凉如水一般平静。“这个问题已经在我脑子里酝酿了太久,谢谢你们让我鼓起这般勇气。”
      “不是……不是的,或许……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呀!再想想?”我急忙反驳道。却也是哀求,我难以想象陆月悲伤的面容。
      “轻薄者往往自侮,良可笑也,至于眯眼失明,又鬼神之惨报矣。”吴华喜用京剧的腔调小声地唱道。
      我蓦然看出了这句话的意味来,我们总会自我嘲笑,却没人从心里自我解构,一个也没有。不过是表面的一套说辞,熟练得就像工序似的,随口就来,随手就做,完全没有过心,一旦做了坏事,则借罪于鬼怪,让自己完全脱离,这种人生聪明,倒真藏着万千的鄙夷。
      还是鬼怪好,只分对错,避好人亲恶人,何其简单。
      是呀!简单。哪有这许多无谓的复杂。吴华喜不过厌倦了复杂罢了。
      隔天。
      吴华喜一反常态,主动劈材,主动浇花,各种家务活都帮上手,陆月却不奇怪,像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吃完了中饭,吴华喜主动找陆月谈了话,他们谈了许久,也不知具体谈些什么?
      不过肯定跟道歉有关,我们都心如明镜。
      回来后的吴华喜,将自己锁在了书房里,像是往常一样。“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陆月带着泪脸找到了我们。
      “他告诉我,耽误了我一辈子。”陆月哭诉道。
      我们根本不知如何安慰陆月?一位将近九十岁的老奶奶,她将这满肚子的委屈、执着、泪水,都一股脑抛了出来。
      “奶奶,你要哭就都哭出来吧。”我说道,眼角里泪滴在打转。
      陆月抚摸着我的额头,挤出生硬的笑容,带着泪的笑容,却更是戳穿了泪腺。

      “刚结婚,不同房,我算了;生孩子,我一个人照顾,我算了;家务活不做,我也算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我都忍了,他竟告诉我,耽误了我一辈子,语气那么平静,是要跟我分道扬镳嘛?”陆月话竟说着急愤了起来。“这些年,老顽童一样,还能跟我或多或少,说些话,他老抽烟,我劝劝也改了,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坚冰已经没有了,又跟我唱这么一出,我们又不是小年轻,没有感情就算了,我也没求多少?屋里有个人就行了,什么事情都我来?我毫无怨言,难道这种想法还不简单嘛?”
      “简单简单,老姐姐。”花婆子劝解道,“老先生究竟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不知道嘛?”陆月突然怒目而视,眼神里藏着毒素,如同要杀死我们。“你们也不算好东西。”
      “话可不能这么说,奶奶!”凡任劝慰着,语气诚恳。
      陆月错开了话题,“我知道你爱书,我也支持你爱书,我什么都没打扰你,究竟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难道就这么嫌弃我嘛?”
      “他究竟说了什么,老姐姐?”花婆子疑问着。
      “他说他要出趟远门,去外面看看,还说他一辈子都不诚实,不忠于自己,这次要忠于自己。”陆月嬉笑道,“还劝我也忠于自己,别让他继续遭受心里煎熬,这叫什么话?多么自私的人。”
      陆月没骂一句,时而向着吴华喜的房间看看,并且特意提高音量,我倒是看了出来,她是说给吴华喜听的。
      或许老人,尤其是有智慧的老人,是不同于年轻人的。年轻人可以没有目的的无所事事,吃喝等死,他们却不行。
      他们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相要些什么?毕竟时日无多,想做的就努力去达成,社会里那些固有的框框架架,对他们的约束力弱了,甚至没了。
      他们需要找寻内心里的声音。
      活着,如果是苟且,凑合,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到老了,还没参透这般意思,一生何其可悲?我隐隐懂得了吴华喜坚持的意义,他的一辈子只是太懦弱了,被父母、金枪、生存、子女、愧疚这些无形的网给牢牢网住,他没有挣扎,他害怕伤害,不管是对于自己,还是他人,他都选择了老好人的一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事事都做不好,但是刻在他骨髓里的那份坚贞是不会变的。
      最后,他还是表现出来了。
      陆月不理解是正常的,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理解他,或许摆到西方世界,耶稣会理解,然而,如今的西方人也已不相信耶稣了,不过口头上说说虚假话而已。
      陆月依然说着,说累了,她开始准备晚餐,我与凡任依然打下手,还是水气缭绕,凡任依然如老头子似的,满脸厚厚的黑灰、憨厚的笑容。
      吃饭的时候,我们叫唤着吴华喜,他却怎么也不搭理我们?门还是锁着的。后来,我们破门而入,而他……
      他已经死了很久。
      他放了很多书枕在他的手臂下,他就安然地躺在这些书本上,像是睡着了一般,死了。是睡了吧?我们希冀着。那些书,都是他最爱的书,有红楼梦、有老子的原版道德经、有佛经、还有一本简约版的圣经新约,其余还有些国外的书籍。他就死在了这些书籍之上,也是,他说的对,他去远行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书与他,这是他最想做却一辈子也没有安心做成的一件事。
      这次,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只猜测,他真会去远行,没想到走这么远。”陆月平静地说道。
      “难道你早就知道……”我不安地猜测道,她的语气已然说明了一切。
      “我又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他本来就没什么心机,做事情很容易看出来,毕竟我们也是老夫老妻了。”陆月竟突然苦笑了一下,笑容却很美,像早已参透了人间世事。
      “为什么不阻止他?”花婆子问。
      “既然阻止不了,何必自寻烦恼。”陆月看着花婆子,眼神真诚。“我早知道他的想法,何必说出来?假装不知,才会常年相安无事,我还希望如此终了一生,没想到始终逃不脱命运的摆布。”
      “你为什么如此委屈自己?”花婆子问道。
      “封建女子的命运都是悲惨的,他都跟你们说过,我也就补这一嘴,罢了。那一晚,我也在场。”陆月淡漠地说道,我们突然想到那晚,我们与吴华喜梦游时的对话,没想到陆月却在现场,“况且,我还那么爱着他,能跟他近七十年已经很幸福了。”
      陆月笑眯眯地回答着我们,神情愉悦起来,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句话真是对他们最好的形容。
      “我也爱看他的书,鬼怪之类,也慢慢理解了他”陆月笑眯眯地说道。
      “他不是说你不识字?”花婆子诧异道。
      “骗了他一辈子,也不容易。”陆月笑开了,“如果早告诉她,我会识字,连婚都成不了。”
      我们看着陆月婴儿般的纯真微笑,却感动得稀里糊涂,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人世间,有很多的美好,吴华喜对于志向的坚持,陆月对于幸福的诠释,这些都是最美好的。
      女儿突然回来了,她不明所以,指责着父亲,说他不顾家人,一味求己,是个自私透顶的男人,母亲根本开解不了女儿。然后,街坊领居都开始指责着吴华喜,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轮番轰炸着,说是轰炸却异常准确。
      这些世俗的人,听不得真正的解释。这些高尚的情感与志向,他们只当是笑话,多可笑,真他妈可怜!
      陆月累了。
      她选择追随吴华喜而去,她喜欢那种清静的日子,没人吵扰,那种知道家里有个人在呼吸的那种幸福,真美!他走了,也将幸福带走了,她唯一的不解就是:为何吴华喜会因为愧疚而死?为什么竟是死?为什么连最爱的书都放弃了?
      虽然有些人心是纯洁的,但也有些人心是肮脏不堪的。这陆月一家人,陆月与吴华喜是那般高贵,然而到了女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不同,真可悲。这才仅仅两代人呀?
      以往的时代高贵,这一代代轮番去了,就只剩废墟,满眼的可悲。
      “白头偕老不过是句谎言而已。”花婆子平静地说。
      “这只是个特例。”凡任依然相信白头偕老。
      “这是最美好的特例。”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啊,吴华喜与陆月的故事是个特例而已。却是最美好的,他们都是心底美好的人,善良的人,他们做事情总算随了初衷,不是为了什么而改变?委曲求全而苟且。既然他们都没有诠释好白头偕老这个词,谁又能诠释好?或许就像花婆子所说的,白头偕老不过就是个谎言而已。
      “我看见了人性的美好,比如吴华喜、陆月。”凡任说道。
      “我也看到了人性的丑恶,比如说女儿以及那些是非不分的街坊领居。”付夸生气道。
      “大多数人都是丑恶的。”尹惠补充道。
      “是呀,美好是少数,丑恶是多数,这就是事实。”我答道,虽然我不愿相信,但这却是事实。
      “算了,别感慨了,我们去往下一个地方吧。”花婆子话锋一转,抖落了伤感。
      伤感藏在了我们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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