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怕缠郎

　　趁着陆良锋和杨金说话的空隙，刘影盈把和小寒拉开，她就跟带着任务一样，叽里咕噜地说，“陆良锋那人，除了贱兮兮了点，其他方面还是挺不错的。长得够帅吧、家里有钱有个超厉害的老爹，可人家有志气不肯啃老非要自力更生，人品更是没有问题，要不我们也不能和他玩这么多年。除了年轻时候混了点，现在不那么混账了。”
　　和小寒只听到前半句了，附和，“他是挺嘴贱的。”
　　刘影盈听她说，更觉罪孽深重，她拉着和小寒的手臂，催眠洗脑一样，“他对朋友都能肝胆相照，对喜欢的女人肯定会更好，将来谁做了他的女人，肯定是做梦都要乐醒的。”刘影盈又很不走心地说，“要不是遇到杨金了，就算是倒追，我也要追到陆良锋。”
　　“杨金过来了。”和小寒提醒她。
　　刘影盈心虚地望了一眼，杨金还在和陆良锋说话，根本没过来，她老实地解释，“就算没遇到杨金，我也不追陆良锋，他那人不止贱还骚，你不知道，他本命年那年，穿了一年的红袜子红裤衩，怎么说都不换，我可降不住他。这是杨金交给我的任务，你和陆良锋可别因为那件衣服生气呀，要好好哒，陆良锋可喜欢了，老男人嘛，脸皮薄心肠黑喜欢吃独食，咱们年轻小姑娘，不和他一般见识。”
　　“……”你都嫌他了，干嘛还推给我啊。
　　“我看好你们哟。”刘影盈握拳对和小寒比了个加油的姿势，“等你们结婚了，我去给你做头发化妆，亲情价只收一半，另外一半算是给你们随礼了。”
　　“你估计要失望了。”和小寒说。

　　杨金不知道给了陆良锋什么，他提了个袋子看起来挺重的，走在前面下楼梯，去放车里。
　　和小寒走在后面，她的衣服被刘影盈用袋子装起来，来的时候图舒适，脚上穿的是雪地靴，现在穿的是高跟鞋。楼梯台阶是铁架子，每阶之间是空着的，从高处下来，看着就眩晕，和小寒扶着栏杆慢腾腾地下。
　　陆良锋把袋子放进车里，站在车边看和小寒还在楼梯上战战兢兢地挪着。和小寒与和筱白长得差别很大，她是瘦高个骨架小，看着秀秀气气的，就是性子比和筱白还倔。
　　和筱白是透着精明的倔，她懂自己要的是什么，能盘算怎么最省力得到想要的，这样的人，做任何事情前都记得要对自己好。和小寒是透着傻气的倔，她大概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把那个当成目标，连个弯都不知道拐一下的死脑筋，这样的人，做任何事情前记得的都是为那个人好。
　　被一个死心眼的女人，死心塌地地爱着，是什么感觉呢？
　　陆良锋承认，他是嫉妒林铎的。

　　“袋子给我。”陆良锋往上走了几个台阶，站定，举着手。
　　和小寒把袋子给他，陆良锋接过去，没走站着等她。等她站在同一个台阶上时，陆良锋手臂环着她的肩膀，扶着她往下走。
　　“谢谢。”和小寒冻得有点流鼻涕。
　　陆良锋说，“还好你没穿红色那件，前后透风，穿了和没穿一样。”
　　和小寒不说话了，明显还在记仇。

　　“那天晚上，你衣服里加了多厚的垫子？”陆良锋很疑惑地问她，好像被欺骗了一样。那晚虽然是喝了酒，但要不是和小寒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他还能把持段时间，不那么快把她扑倒。
　　和小寒瞪他，如果他有半分眼力见就该闭嘴。脸上有些发烫，想起来那晚上陆良锋脱她衣服后，摁在她心口时候有些迟疑的表情，不可置信地握了又握，估计是见着买家秀了，好久他才下定决心，不管大小，先啃了再说。
　　别不拿豆包，当干粮。
　　“我记得……”
　　“你记错了。”他没说完，和小寒就恶狠狠地打断他，实在担心他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陆良锋看她脸色，就知道她想起来了，原来记得的不止他一个人啊，“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就说我记错了。”
　　“D是别人的凶，我是B，你记错人了。”和小寒挣扎了一下，“别碰我。”

　　“哦，原来你是B啊，你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个了。”陆良锋说，“我是想告诉你，突然想起来别人说的丰的法子，本来想给你说说的，既然你不想听，那就不说了吧。”
　　“……”没完没了是吧，“关你……”
　　陆良锋没让她说下去，“够用了，只要是你的东西，我不挑食照吃不误。”
　　我挑食，行吧。
　　“那晚，你不是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陆良锋问她，和小寒的确是那么做的，再见面，理直气壮地撒谎说什么都没发生，恼的陆良锋恨不得带她重演一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和小寒低着头，脸红的快要滴血了。
　　陆良锋提醒她，“我们喝酒打赌来着，谁输了就脱一件，我少先光了，你觊觎我身材好摸了我……”
　　“陆良锋，你能不能闭嘴，烦死了。”和小寒恼羞成怒了，老是有个人一直提你做的蠢事儿，你能不恼么。
　　“我招你烦，也好过，不被你理会。”

　　陆良锋打开副驾驶那侧的车门，他绕过车头，坐进车里。
　　和小寒关上车门，打开了后面的车门，上车了。
　　陆良锋回头看她一眼，没说话，把自己的外套递过去。
　　和小寒接过来，放在旁边没用，她裹着自己的羽绒服瑟瑟发抖。
　　陆良锋把空调调得更大。
　　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十，和小寒什么都不能玩，她把手机屏幕摁亮又摁灭，弯着腰抱着自己的腿。她的羽绒服小，盖住肩膀就包不住腿。

　　“还冷？”陆良锋问她。
　　和小寒摇头。
　　“说话，我看不到。”陆良锋皱眉，有些不耐烦，“别缩头缩脑的，坐有坐相。”
　　“不冷。”和小寒也不耐烦，“陆良锋，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如果有，你直接说就行，又不是我非要跟着你去的，你干嘛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我没有。”陆良锋莫名其妙，“倒是你，是不是还因为外卖的事情，和我闹。”他有点动气了，“我要你，我就正大光明地争取，才不会玩那些手段。”

　　“那件衣服，我穿上真有那么丑吗？”和小寒很介意，“就算真的不好看，你也不用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吧。”尤其是当着两个陌生人的面，她很尴尬的好不好。
　　和家五个孩子四个是女孩，家里穷很少添衣服，一般是，大姐穿新衣、二姐穿半新衣、三姐穿改良的，到和小寒穿的就是补丁衣服了。和妈说生完和家俊是上了避孕环的，可不知怎么竟然又多了和小寒，因为出生时候接近节气小寒，就起了这个名字，小名是别人给取的，说她是多余的。
　　和小寒从小话就少，事儿是没少惹，学上不下去了就南下去打工。领了第一个月工资，和小寒跑去批发市场，十九、二十九块钱的牛仔裤买了四条，在水里泡一下，捞出来水都是黑颜色的，可她很高兴，终于不用再穿别人的旧衣服了。
　　她给自己搭的第一套衣服，高高兴兴地去厂里上班了，被人取笑说的就是，“和小寒你穿的太土气了吧，跟餐馆里端盘子的一样。”后来她穿吊裆裤、哈伦裤，反正不是正常的裤子，就觉得自己潮流起来了，不会再有人说她土。

　　“衣服太露了，不适合你。”陆良锋是没想到和小寒反应会这么大，“衣服，不是露得越多就越好看，也不是别人穿着好看，你穿着会同样好看。这身衣服，就很适合你。”
　　我就喜欢那样的。
　　和小寒懒得和他说话。
　　陆良锋启动车子，“我明天回A市，你有没有东西要捎给你姐和天天的。”
　　“没有。”
　　“这次回去后，我可能有大半年时间不会离开A市。”陆良锋笑了一下，“这大半年，你不用再担心我会缠着你了，你可以安心地陪着林铎追他的梦了。是不是觉得，陪我出来一次，就换来这么久的安静，是件很值得的事情。”
　　“你最好在这几个月里，寻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和林铎表白说清楚。”车子开上路，陆良锋说，“如果他拒绝你了，你就死心，换个人喜欢行不行；如果他接受你了，我陆良锋大大方方地祝福你们，绝不死皮赖脸地耗着你。”
　　“成或者不成，你都给我个准信儿。”
　　如果照着以往，和小寒肯定会说，“不成。”可今天，她突然没那么果断了，这两个字说出来没那么肯定了。
　　她觉得，好像她说了这两个字，陆良锋真的会掉头就走了，和以前的打打闹闹不一样。

　　聚会地点，是在一处高级酒店内。价格是出了名的贵，还有这栋建筑物，是E市的地表建筑物，和小寒来这个城市前，曾在网上看到过照片，只是每次都是急匆匆地来和去，不曾来过这里，更别说是吃顿饭了。
　　酒店在七十八层，为了追求新鲜与刺激，电梯四周是透明的，能透过玻璃看到越来越广阔的视野，万家灯火与车水马龙都被踩在脚下。和小寒有些紧张，往后退了一步，后背靠在电梯墙壁上。
　　“怎么了？”陆良锋察觉到她的异常，体贴地问。
　　电梯里有其他人，和小寒摇头，没说话，眼睛紧紧地闭着。
　　陆良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想抬手只是握了握拳头，转过身，把后背留给和小寒。没多久，陆良锋感觉到一点点重量抵着他的后肩膀，衣袖被人扯了扯，有个弱弱的声音在他背后说，“陆良锋，我难受。”
　　“很快到了。”陆良锋看着显示的数字，心情很奇怪，既想电梯赶快到达，好解脱了和小寒，又奢望它能慢点，和小寒依赖他的次数，真的很少很少。

　　终于到了，别人站的位置靠前，和小寒被陆良锋隔着站在了最里面，就落在了最后一个出电梯。恰好同一电梯里，有位男士体重偏重，他出电梯时候，和小寒能感觉到电梯在晃动，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掉下去一样。
　　“出来吧。”陆良锋站在门口，伸手给她，“别往下看，走平常地面一样。”
　　和小寒把手放在他手心里，迈了一大步，走出来了，脚刚踩到实地，她舒了口气。
　　待她站稳，陆良锋就放开了她的手。

　　到场的男士全部西装革履，女士无论高低丰满或清秀俊丽，衣着全部是华丽的。和小寒穿的款式，显得中规中矩的，站在人群中时候，就显出来和别人的差别来。别的女人是前/凸/后/翘的显露优点，美的不可方物，和小寒却是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跟穿校服的小孩子误入了大人们的聚会一样，有些不伦不类的。。
　　他们到得有些晚了，已经不少人，从门口到场地中央，是红地毯。
　　男士攥着女士的手，或女士挽着男士的手臂，这两种姿势的都不少。像他们两个这样前后走着，隔着些距离，没有任何肢体的接触，像是弄丢了小伙伴的两个陌生人一样的，他们应该是唯一的一对了。

　　陆良锋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拿怎么样的眼神看待他，因为他身上带着的别的标签，远比这些更加闪耀。陆良锋是个自信骄傲的人，和小寒一直都知道，可她没见过工作时候的陆良锋，就不曾见过他在自己主场时候，闪耀夺目的样子，好像全世界注视的目光就是为他准备好的，而他，坦然受之。
　　他是个耀眼的人。
　　和小寒跟在后面，有些尴尬。别人知道陆良锋却完全不知道她，她又和陆良锋隔着段距离，不少人看向陆良锋时候的表情是惊艳的，而看向和小寒时候又是惊讶的。怎么说呢，就像走红毯时候，遇到个不知名蹭红毯的一样，让人鄙夷，可她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能够泰然处之。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明知道别人会穿的很华丽，偏让她穿成这样，而且现在又是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故意晾着她。
　　和小寒愤愤地抬头，看向陆良锋的后背。
　　陆良锋仍在大步往前走，只是他的右手贴着腰侧往后，背在后腰，手指伸展着。
　　和小寒一喜，提着裙子快走几步，把手放在陆良锋身后的手掌里，瞬间被他握住了，自然地垂下来，放在身侧。
　　“你看什么呢？这么久不把手放过来。”陆良锋小声说，“我没带女伴一起走过，忘记你的存在了。”
　　“别人衣服真漂亮。”和小寒不高兴地说。
　　“你管别人做什么，我告诉你个秘密。”陆良锋说，“这种场合，穿得越是浮夸和正式，越是没真本事的。”
　　“为什么啊？”和小寒还真看到几个，穿得过于隆重的。
　　陆良锋笑了下，“我胡说八道的。”
　　“……无聊。”和小寒嫌弃地说，还是忍不住笑了。
　　陆良锋握着她的手，更用力，“和小寒，我不是无聊的人，我对你说无聊的话，做无聊的事情，只是想表达，我喜欢你。”
　　和小寒惊讶地偏头看他，陆良锋已经熟络地与人打招呼，视线不曾再落在她身上。
　　他总是这样，三分认真七分随意，应该是有真情的，可也掺着假意的。他做这些全凭一时的喜恶，这浮浮沉沉的感觉，很新鲜刺激和美妙，也让她觉得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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