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芳华

　　李海涵周日回M市，我开着车去守他的航班。
　　夏季，M市经常出现不测风云，天气变幻莫测，航班也变幻莫测。
　　延误晚点是常事，有时候还取消航班。
　　到了候机室，我第一时间查询李海涵的航班号，却没有查四点左右到的提示；仔细看看李海涵发给我的短信提示，确实是下午四点到M市。抬头仰望下午四点到M市的航班，四个国际航班都是来自于欧洲，纳闷啊！
　　我耐心地等了三十分钟，估计李海涵差不多下飞机取完行李了，才拨通他的电话。
　　“哥哥，在哪里呢？”
　　“出口A12处等你！”嘈杂的人群中传来李海涵疲倦的声音。
　　我折身走出候机室，开车，慢慢蹭到A12出口处。
　　李海涵蓝衣黑裤，带着墨镜，推着行李箱，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格外突兀；一米八二的身高优势很明显，让人一眼就能抓住他。
　　我的车子像蜗牛似的，慢慢蹭到他身旁，停下。我推开车门，望着他笑。
　　李海涵摘下墨镜，疲倦地笑了笑，将行李放入到后备箱。然后拉开前车门，坐在了我身边儿。
　　我悄悄扫了他一眼：脸色疲惫，眼睑青黑，黑眼圈浓厚，衣服还散发着飞机上特有的味道。
　　“哥，东南亚的航班不是这个点儿到啊，你从哪里回来的？”我递给他一杯鲜磨咖啡，随后启动车子往前走。
　　“从英国回。”李海涵靠在座椅上，有气无力的回答。“开董事会议去了。”
　　“喔？又有什么重要决策吗？”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神色，我猜测。
　　“逼宫！”
　　“啊？”
　　“让我要么辞去总经理，要么个人将那快地儿承接下来。”李海涵用手揉揉眉心，艰难地说道。
　　够狠！
　　一听说有不利决策，立刻找替罪羔羊，挥刀斩将。
　　外资公司，真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仁慈。
　　或许对于外国股东来说，投资到中国，就是为了盈利。
　　凡和盈利不靠边的决策，都是可以砍掉的。
　　当初做决策的时候大家一起投票，出了问题后，便直接推到提议者身上。
　　他们的职业经理人，不过是他们手上的一把利剑，能用的时候就用，不能用的时候就毁掉，甭管你曾经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毫不留情面！
　　“为什么呢？”我继续追问。
　　“这块地，当初是我提议董事会买的。如今政府如果真在附近建造火葬场，地皮基本上就是零商用价值，他们当然不愿意将钱投入到水中了。”李海涵叹口气，“董事会决议下了，逼着我签字。不过，稍微仁慈一点儿的，就是他们按照土地使用权转让价格的八折转移给我个人。”
　　“协议生效了吗？”
　　“签字日，便是生效日。我们是本周四签字的。”李海涵边说边从商务包中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我将车子拐入沿途公园门口的林荫道上，停下。接过李海涵的董事会决议，顺便也从我的手提包中，抽出今早的晨报，递给李海涵，手指点点政府公布的资讯栏。
　　我们各自拿着手中的文件仔细阅读。
　　李海涵忽然扔掉报纸，一把将我搂在怀中，在我的脸颊上狂亲乱吻起来。
　　“哥，哥，哥，哥，淡定，淡定！”我用胳膊，使劲儿撑开他，伸出手指，点开他的头，笑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定！淡定！”
　　李海涵定定地看着我，神情复杂，悲喜交加，终于重新抱着我，头伏在我的肩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用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没事儿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哥，天塌下来，还有我们帮你撑着呢。”
　　大约五分钟之后，他终于松开了我，用手擦擦眼睛，说：“辛苦你了，明月！”又举起手，轻拂我耳边的短发于脑后，“说吧，希望老哥拿什么来感谢你？”
　　“咱一家人不说俩家话！”我哈哈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说，“哥哥，其实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啦，陈彩霞呀，秦枫呀，逍遥远呀，关仕翰呀，你都得谢啦！”
　　“还是亲人亲啊！哥终于感觉到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李海涵感叹，“谢谢你们，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好了，项目可以继续进行了，以我个人的名义！”
　　我梨涡深陷，笑容可掬：“要不人家说‘上阵父子兵’，‘亲人还需亲人撑呢’！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将他们四个朋友叫到一起，一块儿吃顿饭吧！大家出力的出力，出策的出策，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也很难办成这件事儿啊！”
　　“好呀好呀，都按照你说的办！都按照你说的办！”
　　我从后座拿了一束鲜花递给他，“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让我们一起努力，将该项目执行到底！”
　　李海涵接过花束，用鼻子嗅嗅，称赞，“真美！”
　　心焦的问题解决了，心情特别愉快！
　　回家的路上，我放着有欢快的音乐，李海涵郁闷的心情也一扫而光。
　　“你说你吧，又不是明星，还非整个墨镜，想跟明星抢镜吗？”我翻个白眼，揶揄着李海涵，“而且超级没骨气！看你刚才这样子，要是碰到其他女生，是不是就以身相许了？”
　　“胡说八道！”李海涵瞪了我一眼，随后又笑了，“哎，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吧，我给你做几个菜？或者我们一起去外面吃，我请客！”
　　“哪能劳您大驾啊，饭菜老妹早就准备好了！”我得意洋洋地敲敲方向盘，“回家咱就可以开饭。”
　　我们一起回到家。
　　在飞机上呆了十几个小时，李海涵浑身难受，便去洗了个澡。
　　我将饭菜端上餐桌。
　　李海涵洗完澡，清清爽爽地下来了，忽然提议：“还说请老妹喝酒呢！走，将菜端到三楼去，我请老妹喝美酒。”
　　我在厨房找了一个白色托盘，放好菜，李海涵端起托盘。
　　我们一起到三楼书房，将饭菜搁在书桌上。
　　李海涵从他的房间又拿来三瓶酒，俩瓶干白，一瓶干红。
　　完全是按照我的喜好。
　　一般男生喜欢干红，他们口味偏重；女生偏好干白，她们口味偏轻，喜欢酸酸甜甜的。很不幸，我属于超级没品位的女生，就喜欢酸酸甜甜的味道。
　　酒喝到酣处，李海涵忽然又问：“妹妹，有件事儿我其实一直想问你，虽然我可以问父母，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秦咏雪是怎么来的？”
　　我痴痴一笑，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之中，“她呀，踏雪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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