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和小午

　　7

　　西区进化体公寓的二楼住的全都是和零午年龄相仿的孩子，楼上楼下住的都是成年人。十三岁以上的少年少女们上午出去晚上回来，有的带了零食。二楼的走廊尽头地上铺了干净的大地毯，年纪小点的孩子就在这里玩，有的时候整个二楼的都来这里聚会。
　　大部分孩子看上去都挺单纯，为了欢迎零午还办了个小欢迎会。被这么多人围着，零午脸有点红。但时间长了，她也放开了。
　　新来基地的普通人都要先在隔离室里呆一天才能出去，全程被监视。如果二十四个小时内没有变成丧尸，就可以安全地住进基地。王理紧张了二十四个小时，吓得睡不着。不过还好，最后安全出来了。
　　零午去东区看他了，两人聊了好久。
　　王理依旧很恐惧丧尸，不仅如此，他还恐惧后天要出去收集物资的事，零午安慰他好久，脑子里萌生了个念头：能不能和那些十三岁以上的进化体一起出去？
　　管理进化体的是个老太太，桌子旁边摆着杆霰弹，她每天都擦，拆开擦一遍，再组合起来，桌子上时常放着一小摞科幻小说喝一杯绿茶。她为人特别随和，不少孩子总是去她那里呆着。
　　当零午踏进她办公室的时候，老太太还在和几个女孩聊天八卦，内容是军队里最好看的女兵姐姐的情史。
　　零午冲她笑了一下，问：“您好，我可以出去帮忙吗？”

　　想她。
　　想她想她。
　　老五坐在火车顶上，嘴边全是黏腻的血腥。
　　零午走了没几天，他就有点受不了。一想到以后都不能见面，他就觉得心酸。
　　孤独漫长的日子里头出现了个可爱的肉丁，安安静静的，添了不少乐子。
　　他并没有离开京城。他一遍遍地爬上最高的建筑，眺望幸存者基地的顶端。
　　基地就像是个巨大的火锅，里面散发着香气。
　　也许某一天也会被攻破吧。
　　真可惜。
　　老五躺在吊车顶，看着天从蓝变黑。
　　.......“好想你。”
　　喃喃自语，他闭上眼，假装自己陷入睡眠。

　　零午回屋的时候开心的不得了，她获得允许了！
　　老太太不是个苛刻的人，和她唠叨了半天，全是为她好。零午听了心里暖暖的，老太太在她临走前还给了她一块巧克力。
　　后天出发，小队加上她总共八个人，三个进化体，一个兵，八个人里两个进化体和那个兵哥有枪。如果零午十四岁，那么她就有枪了。
　　任务目标是某住宅小区里的B栋楼，要求清理这栋建筑并且尽可能的搜刮资源，进化体们开路，普通人复杂搬运，兵哥当队长，姓广，叫广昌。
　　老太太还帮零午打点好了一个进化体前辈，一个十八岁的女生，叫阿粉。
　　零午开心的在床上滚来滚去，被窝里暖暖的，越滚越软。
　　老五在干什么呢？
　　她停止了翻滚，站到窗边往外看。
　　看一幢幢高楼大厦，看有没有她熟悉的那个影子。
　　没有，只有一片死气沉沉。
　　她失望的拉上窗帘，睡觉去了。
　　出任务的那天，空气里浮着淡淡的雾气，天气特别冷，估计入冬了，没准还会下雪。
　　八个人，一辆大卡。广昌坐副驾驶，开车的是个啤酒肚大叔，笑起来特别惹人喜欢，像个财神爷，别人叫他老钱。
　　天窗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用望远镜观察四周，他叫大眼珠子，专门干这种望远调查的活儿，据说有不少尸口逃生的经验。
　　阿粉的头发是粉色的，发根是黑的，明显很长时间没染发了。她扎着个马尾，大冷天露着大白腿，好看是好看，零午很好奇她为什么不冷。阿粉嚼着口香糖，戴着耳机，嘴里哼着歌。她为人挺好的，说话说的不多。
　　到了小区，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丧尸。
　　最先下车开路的进化者叫二皮，他身材精瘦，皮肤黝黑，提着把电锯能杀半条街，瞪着大眼睛，好像精力用不完似的。
　　零午拿不了电锯，这玩意对她来说有点沉，她拿了把半米长的短刀，速度快动作准又狠，一刀下去三个丧尸的脑袋晃晃悠悠掉了。她赞叹这把刀的锋利，阿粉暗叹零午的战斗力。
　　“我特别羡慕这些进化者。”老钱坐车上准备武器，“特别猛。”
　　“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一个叫狗嘴的队员下了车，“丧尸大臭嘴一张一合，咬到大动脉谁都死。”
　　这话说的有点难听。阿粉瞪了他一眼，接着杀。
　　果然叫狗嘴，这话说的，像吃不到葡萄去边说葡萄酸。
　　零午没太在意，跟着二皮和阿粉进了楼门，一会就清理出一条路。
　　大眼珠子留在车里，一路和队员们无线电交流。
　　进化者清理完一楼，就进一楼的房间搜刮东西去了。阿粉在走廊呆着把风，其余的人二人一个房间开始搜刮，零午和文文静静的小李一组。
　　进房间先看浴室和柜子里有没有藏着的丧尸，包括床下。床下这个位置是小李检查的，因为有很多床下的丧尸都是不穿衣服的。
　　零午杀了一只躺在浴室里的丧尸，一脚踩碎它的颅骨。
　　在搜集物资的时候，零午在柜子里发现了零食，就是老五第一次吃的人类零食。
　　唉，好想他。
　　一楼，二楼，三楼......B栋楼被清理干净。临走前，阿粉把B栋的大门一关，上车了。
　　“为什么要关门？”零午问。
　　“以后可能会有军队的人来这里驻扎，关上门可以防止丧尸进去。”
　　她点点头。
　　回到基地后，零午累的直接躺在床上。
　　天已经黑了，十点多，是平常睡觉的时间。
　　没来得及洗漱刷牙，她便跌入睡梦之中。
　　第二天早上醒来，零午发现有人在门下面给她塞了个纸条，署名阿粉，内容是让零午上午十点去找老太太，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五。
　　她用冷水起了把脸，胡乱刷了次牙，急匆匆进了老太太的办公室。
　　两人面对面坐下，老太太还给了她一块巧克力。
　　“你昨天表现很好。”老太太赞许地拍拍零午的肩，“看上去你有不拖后腿的能力。”
　　零午咧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脸颊微红。
　　“以后你就跟着这个小队锻炼吧，时候到了就成了正式队员了。完成任务是有奖励的，一般来说像你这样的非正式队员只能给五十块，但为了鼓励你，我给你加五十。”老太太笑眯眯的塞给她两张五十，“收着，想买什么东西去基地集市看看，里面有的是女孩子喜欢的，但会比较贵，毕竟不一定实用。”
　　零午点头：“谢谢您。”
　　“谢什么呀，好好干活吧。”
　　又聊了几句，零午便离开了。

　　下一次任务是在五天后，要进入小学救出困在里面的母女俩，两人位置在三楼的美术教室。小学里头小孩丧尸挺多，因为体型小，所以可能会从一些奇怪的地方出来，例如柜子啦桌子底下啦，一张张青灰色的笑脸肯定吓人。
　　开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学校，公路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大堆丧尸，密密麻麻的像一堆让人头皮发麻的蚂蚁，老钱不得不绕路走。
　　在绕路的时候，几个人在车里聊天。
　　“子弹带了没？”大眼珠子一一确定人员设备齐全，“绷带药品什么的小李都带好咯。”
　　“都带好了。”阿粉举起枪，对着窗外瞄了瞄，然后看向零午：“会开枪吗？”
　　零午正在看一座未完成施工的大厦，愣了愣，“你说什么？”
　　“会开枪不？”阿粉扔给她一把小手枪，“昨天入手的，特别小，你要是能打准我就把它送你，一会任务结束咱么就去耙场。”
　　“她太小了吧？”老钱有点担忧。
　　“那我就先收着，出去任务的时候再给零午吧。”
　　零午点头，扭头看窗外。
　　仿佛眼一花，大厦的架子上飞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影子和车子向相反方向迅速移动，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老五？
　　可能眼花了吧。
　　她揉揉眼睛，以为什么都没有。
　　到了学校，孩子挺多。
　　孩子都是无辜的，但面对着他们青灰的脸，手里的刀子自然就下去了。
　　小孩子脑袋本来就软，再加上丧尸的脑袋都不硬，力气特别大的二皮用棍子敲他们脑袋像是砍菜一样，他开了条血路，一脚踹开美术教室的门，里面的女丧尸正在用力敲柜子的门，而柜子里面传出哭声，小孩子的哭声。
　　女丧尸被杀死后，打开柜子，里面只有一个小女孩，就是要救回去的任务目标，叫盈盈。
　　“你妈妈呢？”二皮问她。
　　盈盈瞟了一眼刚刚被杀死的女丧尸，开始哭。
　　小李上前安慰孩子，狗嘴有点不耐烦：“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尽管语气不怎么好，但他说的是有道理的。
　　盈盈一直在哭，赖着她妈妈的尸体不走了。零午默默的看着，想起红市幸存者基地被丧尸袭击的那一天。她无比理解盈盈的心情。
　　这孩子看上去顶多七岁，哭的面目扭曲满眼泪花。
　　祝她习惯吧。
　　上了车，她赖在小李的怀里啜泣，情绪稳定了不少。
　　车子行驶的很平稳，路上也没有什么丧尸。突然什么东西从前面的飞车后面冲出来，撞上了零午一行人的车子，一声闷响。
　　“撞上东西了？”广昌觉得奇怪，“倒车。”
　　老钱倒车，露出被压扁的东西来。
　　那不是个东西，那是个丧尸。
　　他被撞翻在地上，滚了两圈，肚子上有压出来的车轮印，脊椎被撞断，上身扭曲而可怕。他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冲车子大吼。
　　零午看见丧尸发白的眼睛，有种不祥的预感。
　　“脊椎断了还能跳起来？”广昌拿起枪，对准丧尸，“所有人小心，保护好盈盈和零午。”
　　大眼珠子皱眉：“双眼泛白，动作灵敏，不对劲。”
　　二皮和狗嘴齐声骂了一句，“靠。”
　　丧尸围着车踱步，动作明显不像别的丧尸那样步履蹒跚踉跄，灵敏迅速，面目狰狞。
　　盈盈缩在零午怀里，不敢说话，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那只丧尸。
　　丧尸泛白的眼睛，让零午想起了老五的眼睛，纯纯的白，像眼珠里灌满了牛奶。
　　他大叫一声，攀上车门撞开玻璃，扯住二皮的衣服就把他往外拽，还张嘴要咬。二皮不是吃素的，被这丧尸的速度吓的骂了句娘，掏出手枪瞄准丧尸的额头扣下扳机。一看见二皮掏出枪，丧尸跳下车，躲开了子弹。
　　“妈的。”广昌对着丧尸开枪，“杀了，把尸体带回去！”
　　二皮被这只丧尸惹怒，拿着砍刀和枪下去了。
　　丧尸躲开了好几次攻击，看见枪就躲，速度特别快，子弹打了空，最后被阿粉的飞刀解决了。
　　老钱咒骂一声，搬完尸体后用力踩下了油门，“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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