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巷story之黑巷王

　　深夜，月色皎洁。
　　赵飞站在名曰“津湾”的河流旁。他面前的河对岸是一火车站，那里除了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客外，有各个年龄层的散步者，冲着津湾美景而来的摄影者，以及开着迷你单人□□警车、移动房车巡逻的警察们。
　　鸟儿们在这个时候都休息了，没去“骚扰”赵飞，使他得到了毫无旁“人”打扰的时刻。那时候他已经脱掉警服，徒步到河边的阶梯上坐下，看着水波粼粼的海河。
　　这一天得到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慢慢消化。
　　他从口袋里掏出陈清给他一份失踪人口名单，和一份三座景的个人信息表——这是陈清在下班前忽然交给他的。
　　“1947年出生于日本奈良，6岁时生母自杀，几个月后随父亲移居香港直至至失踪当日。”赵飞读着表格上的信息。“因母亲之死导致其有重度的精神洁癖，一直未婚，亲密好友有两位……李东彬医师和白戚勇警官，在三座失踪几日后同时失踪。”
　　“他是华籍日本人吗？”
　　赵飞想起儿时听过三座说起几个日语单词。
　　难道真的是他？但按理说二十年前的他应该是老年人才对。不过……如果世上有某种时空通道的话，三座从七十年代来到20世纪末就说的通了，假如那位杀掉母亲的凶手也是穿越而来的话，那就不是幻觉。
　　想到这一可能性，赵飞猛地站起。
　　但怎么证明有时空通道呢？
　　正巧他感到某种强烈的视线，抬头发觉它来自对岸上站着的一位黑衣女子。该女子的真实面目与赵飞之间隔着一张黑纱，她的直发长到腰间。
　　她站在原地，身子一动不动。
　　“你是……罗娜。”
　　赵飞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不自主地说出了一个陌生却又感到熟悉的名字，突然间很多未见过的画面如洪水般涌进了他的脑海。
　　月光下的一座古色古香的小城镇；
　　置立在城镇中心的白色巨塔；
　　试图入侵城镇的异界人；
　　一群陷入疯狂的同化者以及……
　　一群冷漠无情的觉醒者们。
　　脑袋越来越疼，直到出现女人的画面，她与眼前的女人完全重合。
　　“黑巷魔女？”
　　赵飞产生了一个直觉。
　　——黑巷魔女和那些案子一定有某种联系！
　　失踪案匪夷所思，那么黑巷魔女凭空消失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肯定有联系！
　　赵飞立即拔腿向左方跑，因为左方有一条连接两对岸的桥梁。可他刚跑到桥上，附近就传来陌生女人的惨叫。
　　“杀人啦！”
　　赵飞猛然转头，见到离自己不远的桥边有男人倒在泊血中，男人旁边有一位身材娇小的女人在呼救。一时间好奇的人们围了上来。
　　赵飞迅速穿过人群间的空隙，到死者身旁蹲下检查，判断出男人右腹部的伤口系脚边的匕首所致，而且匕首沾着鲜红的血迹。
　　“快打120！”赵飞叫围观者赶紧打电话，回头瘫坐在地上的女子。“凶手在哪儿？”
　　女人摇摇头。她脸上惊恐的表情显然是被吓坏了。
　　赵飞冲出围观的人群，迅速环视周围。离桥口的一段路程有一位奔跑者引起他的注意——他身着棕色的风衣，在路上不停狂奔，尤其是跑的时候几次看向这里。
　　办案几年的经验告诉他，凶手肯定是那人错不了。在赵飞往凶手逃跑的方向全力追捕的时候，他身后对岸上，早已不见黑衣女子的身影。
　　与此同时，陈清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低头阅览桌上的一些案卷。其中一个案卷上写着“HX”两个字母。陈清的手指不停敲着文件，在桌上一个接一个响起微弱的声音，仿佛与他旁边电脑主机里响起的风扇声一起创造乐曲。
　　陈清想起续婴家发生火灾的那天，续婴那双美丽的眼睛在哀求着他，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千万……千万不要让赵飞加入黑巷。”
　　陈清停止了敲桌，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很厚的黑皮书。他打开本子，并翻了几页。本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画符，因此他找过对古中国文字有研究的学者，得知其与甲骨文相近，甚至可能比甲骨文要早。
　　“这么多的象形文字，可是考古领域的重大发现。”那学者可是这么说，但他的研究没有继续下去——他带走书的几天后下落不明，只留下未翻译完的黑皮书。
　　“月亮，一条变长，变长，一座城镇。”
　　仅凭这点信息碎片，无法说明什么。陈清盯着书上的文字，一句话没说，只把它以展开的状态平放在桌上。
　　房间四角突然出现很多“裂缝”，它们是细小的并且沿着墙壁向外蔓延。黑皮书上的象形文字像正在运行的老虎机一样朝上下不停来回翻转，文字的外形从甲骨文变成了金文、接着变成了篆体、草书、隶书……
　　黑色的墨从书里出来，一滴滴墨汁组成墨流飞向离书十几厘米的半空，形成了螺旋状，慢慢地人头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裂缝”们在地上蔓延，然后“爬”到桌子上，与人头合成一体，仿佛成了那“人”的手脚。
　　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楚玄云。
　　“难得叫我出来，是不是准备了什么好酒？”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楚玄云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让你出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陈清拿出一张上午监控拍下来的照片，放到楚玄云的眼前。“你是否认识她？”
　　照片上的是在马路上站着的黑衣女子。
　　“人”张大了眼睛，语气逐渐激动。
　　“二十年了……一晃眼过去二十年，自从那场战争结束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一些神经组织交错在一起，成了“人”的手。楚玄云摸着照片，怀念的神情很快转变为疯狂。
　　“她叫罗娜，是黑巷里唯一不老不死的魔女。”
　　外面突然刮起了狂风，把办公室里已关着的窗户给吹得直摇晃。陈清瞟了一眼窗户，把视线转到楚玄云身上，倒吸一口冷气。
　　“续婴说她只不过是黑巷的一个古老传说。”
　　“没错，那里传说黑巷是由她一手创造出来的，包括那里的人。”楚玄云的面孔愈发愈扭曲，神情就像一头极度疯狂的野兽。“一旦黑巷魔女死了，与黑巷有关的一切都会消失，作为同化者的我们也会被抹掉。”
　　陈清一边听一边低头看着照片，双手十指交叉。
　　“她来这里干什么？”
　　“招人。”
　　“招人？”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抓住桌上的档案件，指向楚玄云。“把名单上的所有人带走的就是那个女人？那她需要带走多少人才罢休？”
　　“我不知道多少人，但我知道一件事。”楚玄云把头绕到陈清耳边，挥舞着自己的爪子。“只要黑巷在一场战争获得胜利，黑巷魔女才会停止寻找同化者。”
　　“你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你知道有什么办法阻止她吗？”
　　“同化者是没法阻止她的，不光是同化者，连觉醒者在她眼里如同蝼蚁，但有一个人可以。”
　　“是谁？”
　　“黑巷王。”
　　摇晃的窗户忽然“叮当”一声关上。房间再次回归短暂的寂静。
　　“我答应过续婴，不能让他加入黑巷。”
　　“续婴已经死了，三座也死了。现在黑巷群龙无首，万一哪天异界人过来，黑巷就会被覆灭，我们会好不到哪去，搞不好他们要打人类世界的主意。只有黑巷王，他会阻止这一切，把那些人救出来，然后直接关掉黑巷与这世界的通道。”
　　见到陈清仍在犹豫，楚玄云开始连珠炮般的质问。
　　“你不想找杀害续婴的凶手？不想阻止一个接一个人失踪的发生？还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永远失去父亲？”他盯着陈清的眼睛，久久不能移开。“我知道你不想，你才会把七代王的资料给赵飞，让他去调查。你信任他，认为他会救出他们。”
　　陈清看了对方一会，睫毛微微垂下。虽然楚玄云表面上像是不怀好意，但陈清不得不承认，楚玄云有些话说对了。
　　“你总会看透我。”
　　“我就是你的影子。”
　　楚玄云狂笑的模样如同来自地狱的鬼魅。男人先是望着天花板长叹，摇头露出苦笑。
　　“我不希望他牺牲自己，来换取他人的自由。”
　　“我的儿子会解决的。”
　　“你的儿子？”
　　门外响起敲门声。很多“神经”迅速退回到房间一角，楚玄云化成烟云，飞进了黑皮书里面。一切变成了原样。
　　“进来。”
　　开门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警官，手里拿着一张表单。
　　“陈队，这是被派到这里工作的新警员名单。”
　　接过表单的陈清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眼里闪现一丝惊讶。
　　“你到底瞒了我多久？”
　　因为表单上有一个人的名字，他也姓楚，全名楚枫。

　　大雨倾盆，路人开始慌忙起来。海河边响起了120的警笛声，奔跑的围观者给救护车开了一条道。哭着的女孩可能想到自己和心爱的人阴阳两隔，哭得更加撕心裂肺，给一座很久没下过雨的城市蒙上了又一个阴影。
　　突然的大雨令穿着风衣的男子看不清前进的路。他不得不放慢脚步，回头发现在身后有人就要赶上自己。一急之下，男人赶紧向马路上的车招手。
　　路边有不少汽车驶过，正好一辆黑色的车开到男人身旁停了下来。可就在男人拉开车门的一霎，车里隐约出现一把枪。
　　一声枪响！
　　赵飞停下了步子，眼睁睁看着凶手倒在地上。
　　“可恶！”
　　他跑过去用双手抓住副驾驶旁的车窗边。由于车早已开动，他只得缩起双腿，靠双臂的力气将手伸进未关上的车窗，勾住了车门。
　　视线望向车内的那一刻，他呆住了。
　　车里没有人，只有正在转动的方向盘和活动的手动档。
　　十分震惊的他没注意旁边有一辆大卡车驶过来，直到发觉时自己被白色的车灯刺得眼睛睁不开……
　　刹那间视野内的景色一下子变远了。待他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站在桥边的人行道上。
　　赵飞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位穿着灰白色对衽汉服的男性。该男性的皮肤白皙细嫩，脸上戴着遮住上半脸的银质面具，加上束起的长发，简直像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侠客。他仔细端详这位男子，觉得对方的眼睛很好看——像极了紧紧吸住视线的黑洞。
　　“没事吗？”
　　多么好听的说话声。
　　耳边响起的马达声使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刚转过头，发现那辆车竟然从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开始掉头，像疯了一样行驶到路边，几乎要撞上一些打伞的人们。一对恋人为躲避汽车，跑到桥中间与其他汽车撞个正着。小孩因受到惊吓，在亲人的怀中开始哭闹。
　　愤怒的赵飞朝那辆车冲过来，打算在那辆车即将撞上自己之余趁机抓住车并进到车里面去，让车停下来。可是冲在他前面的陌生男子阻止了他的计划。
　　男人从腰间拔出一把剑。眼看车就要驶过来，男人做出一个挥剑的动作。随着轻微的声响，赵飞看到那辆车的被劈成两半，车身的各一半在自己两边穿过，撞上了桥栏。
　　在赵飞惊讶于那位男子的本事时，听到对方说了一句。
　　“那不是车。”
　　赵飞才意识到声音的不对劲。车子被劈开时以及车子撞在墙上的声音，都过于轻微了点。他赶紧转身，当场就愣住了。
　　“救救我们。”
　　一位满身是血的女性从车上下来，眼里满是哀求，在她的胳膊上有一位婴儿正在哭泣。
　　“怎么可能？”
　　车里明明是没有任何人的。
　　“这是幻觉。”
　　男人的话让赵飞再次一怔，然后缓缓转头，看到那个人立在大雨之中，面具下多了冷漠和蔑视。“现在你看看周围。”
　　赵飞注意到马路上的车不见了，人行道上没有半点人的影子。“他们去哪里了？”除了自己的声音、女人的哀求、孩子的哭声，没有其他糟杂声……令人可怖。
　　照着空荡荡的桥的只有路灯，甚至雨也停了。
　　“这不过是你的幻觉。”
　　赵飞仿佛看到了很多人影站在自己眼前，一遍又一遍向他重复这句话。
　　“这不过是你的幻觉。”
　　“……救救我们。”
　　他真的听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现实和幻想你选哪个？”人影中走出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士，她那充满性感的嗓音定格在赵飞的脑海。“活在现实吧，可怜的孩子。”
　　“不。”人影不见了。挣扎了很久的内心驱使赵飞做出最后抉择。“不管是现实还是幻觉，每当我见到他人处于危险当中，并且需要人伸出援手。”
　　他慢慢回身，眼神十分坚定。
　　“我都没法见死不救。”
　　男人一下子急了。他赶在赵飞面前试图阻拦其去路，却被赵飞抓住胳膊，吃了一记过肩摔。在他惊讶其动作为何比自己迅速之余，注意到那位女人的脸开始变形。
　　女人和孩子迅速融为一体，与破碎的车身混合在一起，最终变成了富有弹性的黑色流体。它将那位刚靠近的年轻警察紧紧裹住。
　　“你再动，我就杀死那个男人。”
　　流体慢慢变大变圆，还发出了怪叫。
　　“啧！”
　　男人将手中刚要拔出的剑收回剑鞘。他咬了咬牙，死盯着那位会说话的流体怪物，生怕它暗地害死它肚子里的人。
　　天空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男人循声望去。随着杂声越来越大，他的神色逐渐吃惊——一群黑乎乎的鸟儿飞奔而来，在灯光之下，排成了三圈，将流体怪物围在中间。
　　“怎么回事？”怪物开始不舒服。它肚子里隐约出现微弱的蓝光，当围着它的“圈圈”越来越小，鸟儿们的身体发出金色的光芒。
　　“不、不可能……”怪物的声音听得出来它在颤抖。“续婴……续婴应该被他们杀死了才对，怎……怎可能？”
　　“续婴的确死了，但她的精神还活着。”
　　怪物不禁大叫。本来是正圆形的流体渐渐向左边膨胀，它右边的局部越来越稀薄，隐约出现人类的身影。随着局部响起轻微的破洞声，面具男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赵飞正站在那儿，身上毫无发伤。他双手抱着一位昏迷的女性，那位女性怀抱着一位正在熟睡的婴儿。
　　那位女性正是向赵飞求助的女人。
　　“怎么回事？”
　　“我说过这不是幻觉。”淡定的话语从男人口中传来，变成了一把名为“真相”的利剑，刺中了怪物的内心。
　　“附在人身上，你的能力就这么点。”
　　怪物嘶吼，落荒而逃。面具男想追上去，却被赵飞的话制止。
　　“不必追它。它回去复命也是难逃一死。”
　　“你是谁？”
　　面具男注意到赵飞脖上挂着的护身守正亮着淡淡的蓝光。
　　“我叫赵飞。”
　　光芒已经消失。赵飞的眼神如往常一样，依旧坚毅，反之男子的面色却越来越疑惑，接着他停顿了几秒，松了一口气。
　　“我是……”
　　耳边响起了警笛声。赵飞转头发现一切变回了原样——人们在桥边议论纷纷，连抱住孩子的人正在不停安慰小孩。几辆警车停在桥边，从它们上下来的交警们在忙着隔离事发现场。
　　“那边的人，你没事吗？”
　　“我没事,但他们需要送去医院。”
　　赵飞把受伤的女人和熟睡的孩子交给了警员们，回头发觉面具男不见了踪影。
　　连金色的鸟儿也消失了。
　　现在在他头顶上，雨依旧地下。

《阿黛勒——初雪下的期待》
温馨治愈美丽的中世纪童话风恋爱物语~喜欢童话纯情的读者不容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