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之蛇

作者:有点肿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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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美好的巧合



      高三上半学期已然悄悄进入尾声,再有一个月就该放寒假,天渐渐冷了,雪花也隔三差五飘落,每个人都穿上厚厚的棉袄。一切看似寒冷,却有着邪恶躁动着,窜上蹿下。
      大事不妙。
      刘建仁一时间变成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学校里到处都是他的八卦,全部是关于他性无能的信息。
      学校极力压制着流言蜚语,却是徒然,人心是压制不住的,洪水已然决堤。
      我立马想起了陆艳燃,定然是她在搞鬼,是她在窃笑。
      “我必须找陆艳燃论个明白?”我愤怒地说道。
      “有用嘛?”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问的我哑口无言,即使问清楚了,能挽回局势?就算杀了陆艳燃也是于事无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刻,我们唯有冷静。”
      刘建仁瞬间变成了异类,令人发指的异类,平时温文尔雅的同学,立马变了副嘴脸,背地里说闲话扯闲篇,只是最轻的,大多数人是指着鼻子,骂刘建仁是软蛋,没用的东西,然后避开他,还扬言说与刘建仁还在一起的人,也是性无能。
      同宿舍的室友,叫骂着让刘建仁搬出去,连平时要好的同学,也劝刘建仁还是赶紧离开,否则对大家都不好,世态炎凉,一下跃然纸上,这才多大点地方,这才多大点年龄,已然无可救药,何况那些世俗的成人,我似而看到了刘建仁悲惨的未来。
      “你也离开我吧?”刘建仁劝解道,“我跟校方说说,准许我回家复习,来年只要让我高考就行,定然能考上同所学校。”
      “为什么要妥协?我就不离开你,最多让校方单开一间房,我们两人住在一起,我就不信,为人师表的老师与校长,也是这般世俗小人,还把我们舍弃了不成?”攥紧拳头,一拳锤在桌子上。
      “你疯了嘛?你就不替自己想想,哪有往着绝路上冲的?”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嘛?就是在华坊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记得,是你所谓的青春定义。”
      “那就别劝我,我就是想要惊心动魄的青春,你这事够得上惊心动魄。我算是杠上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拉不走我。”
      “你这又何必?”
      “什么何必?你得了这病,本来就经受着精神压抑,他们可好,落井下石,一个个全没了人性。如果我也离开你,你不是让我跟他们归于一类,你难道是想让我当小人不成?”
      “我没这个意思。”
      “那就别阻止我。我自有分寸。”
      刘建仁难以说服我,则必然被我说服。他没有怨言,沉默着一言不发,看着他郁郁寡欢的样子,不像是受同学隔离的影响,或许他内心还装着其他的事情,定然装着其他事情。有个名字潜入了脑海:楚芊芊。
      “你跟楚芊芊断了嘛?”我急切问道。
      “还没赶得及,就发生了这些他娘的事!”刘建仁怒道,尤其“这些他娘的事”音极重,拖的尾音极长,已然嘶吼到哑着嗓子,足见这才是他心中最担忧的事。
      “要不,我去打探打探!”
      “算啦,我已经没脸见她。”
      “那就不去,就当断了,是天意让你们断的。”我劝慰道。
      “天意?”
      “你不是不敢说嘛?天意帮你说了。”
      “哈哈,这倒好,天意呀?”他仰了仰头,突然平静了下来。
      学校经过研究,将我与刘建仁分配到某间空置的教师宿舍,由于教师宿舍位于学校角落,与教学楼、学生宿舍楼相距较远。对于我们而言,可以尽可能避让那些学生,倒是最佳的选择。
      然而却跟楚芊芊住进同一层,且门对门。
      楚芊芊宿舍住着另两位女性教师,可是房门却似乎永远都不曾打开过一般,反正,我从未见她的房门打开过,连开门声都没有。
      虽然住在一起,却从未见过面。
      刘建仁的课桌常常无缘无故就被丢在走廊里,书本也洒了一地。他忍气吞声,老师也只是做做样子,因而他只能将书本都带往宿舍,上哪些课,就带哪些课本?且上个卫生间,也得让我看着他的书。这些人看我维护他,也将我放入了他们的袭击范围。
      “为什么老是欺负刘建仁?”我质问道。
      “让他赶紧滚回家,别在这里影响我们备考,他是扫把星,有他在,就是煞气,那是厄运,会连累我们考不上理想大学?”女生班长搬弄着一套封建迷信之说。
      “现在都新世纪,哪还有这些迷信?”
      “另可信其有!高考复习这一年多不容易,难道让他耽误了不成?”另一位女生的声音。
      跟她们完全没法沟通,她们是铁了心要让刘建仁搬走,为了所谓的大学,所谓的前途,竟一丁点同情心都没了,真是发了黄的世道,连高中也乌烟瘴气。
      男生们不像女生那样,还通知你,跟你说几句道理。他们直接动手。
      晚上,某地方。
      四五个人按住刘建仁,为首的差学生,当头就是一拳,看着他们辱骂殴打刘建仁,我却无能为力,我已被他们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刘建仁却毫不挣扎。
      “明年,我不希望在学校里看见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差学生说道。
      “你们他妈的……”我大骂道,却被刘建仁捂住了嘴。
      “打的一点都不疼。”他轻声耳语道,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每个毛孔都藏着愤怒的污垢。
      “你他娘孬种,再怎样也得恶狠狠骂他们几句。”
      “骂完有什么用?”
      “没用是没用,总算…也能松口气。”
      “我可不是这群禽兽,不想跟他们混为一谈。你忘了我为什么同意你帮我?”
      “没有,因为我不想像他们一样,成为小人。”
      “所以,小人张牙舞爪是有病。难道我们也被他们传染,也生病嘛?岂不是上了他们的当?”
      突然觉得眼前的刘建仁竟散发着人性的光辉,我是打心底里开始佩服他,“你的改变倒是挺大的,整个儿脱胎换骨呀!”
      “我想了想,不用再天天进教室做考卷,排名,这些单调的活儿。这多好!是不是?让那些小人去重复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之先不是喜欢看书嘛?各种文学书籍都有涉略。我突然觉得我这种病却是上天的恩赐,它在暗示我写些东西出来?”
      “写东西?”我诧异道。
      “我是性无能,则没有□□欲望,金钱欲望也没有,现在还遭受同学的攻击,这让我的生命节约出大量的时间,不是盲目的左转右逛,没有物欲的牵制,唯有无欲无求的写东西,去将我的生命价值发挥至最大化。”刘建仁露着笑脸,慷慨激昂,像是生命中遭遇另一度优美的春。
      “你似乎一瞬间成了大哲学家。”发自肺腑的赞誉。
      “我看过一句话,也不知是蒙田的,还是尼采的,我记不太瓷实了,说是世界上最大的事就是一个人知道什么才是他自己的?曾经我鄙视过这句话,觉得是句废话,近段时间,再拿起来,终于明白了它的精髓,那就是人一辈子,什么都不是自己的,除了身体与思想。”
      “似乎有几分道理!人只要照顾好这两样东西,必然活的精彩。”智慧像纯洁的泉水汩汩流来,洗礼着我的心灵。
      “写作能留下思想,给予后来人财富。我倒是没了生命的原罪,就像司马迁一样,就应该在思想上有所建树。”
      “生命的原罪就是男女之欢吧,原先不过是繁衍之用,近年来渐渐脱离正常轨道,变成了欲望,终究害了人类。我倒想自己也是性无能就好啦。”这是我真实的内心想法,肺腑之言。
      “不可胡说,生命不仅得有意义,还得好玩。我是已被宣判,没办法玩了,你不同,有玩的先玩,那份思想等老了再探讨也不迟。我觉得,生命就该是,年轻时玩耍,中老年活出意义。这是我对于你的建议。”
      “精彩,实在精彩,没想到,你竟成了我的贵人。”
      “还得多谢这些卑鄙的小人,否则我也不会那么快开窍的。”
      我们相视而笑,笑得真诚而美好。
      就那般,我们两人常将自己关在宿舍里。除了早中晚饭,我出去购买些,大多数时间都在阅读与写作中度过。
      某次,那是我初次阅读刘建仁的文章,他的文章行云如流水,里面充斥着大量的辞藻,整体优美而朗朗上口,我佩服他的遣词造句,感觉他的文章,每一段都美,就像个贵族,锦衣玉食,从文字之中反映出一颦一笑,是那么动人。
      “那是我去年的文字!”刘建仁淡然说道。
      “去年?什么意思?”他为何要将话音重点放在“去年”,语气中是种脱不去的鄙视,好像这些文字有多么丢人现眼似的。
      “以前,爱把文字写得很美,不过是身上的衣裳,看着漂亮,没什么意义?小孩子才会在乎自己的衣服有多美?”
      “我也会在乎?是人都会在乎吧?”
      “这不一样,文字是不要刻意追求所谓的美丽,那会影响正常的情感,好的文字是情感的自然流露,而不是文字上装作贵族。文字最重要的是发挥思想性。”
      “思想性?何谓思想性?”
      “就是这些话你所表达的主题,意义。没有思想的文字,那就是抽水马桶,为什么警句长久不衰,就是这些个字,它带着思想的光芒。”
      “倒真是这样。”若有所悟。
      “同样是文字,为什么你的就好,我的不叫好?密密麻麻的文字,最可恶,他不说话,但你要掂量清楚它,你瞧,只要轻轻将它们打乱重组,它们就能说出让全世界都为之震撼的话语,留下意犹未尽的韵味,多美好。你说我从事的事业多美好。”刘建仁抚摸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这些字就是自己的孩子,他在轻轻呵护着它们,它们也会回报给刘建仁完美的心境。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今天,我的兄弟,你也算开了窍。我们共同努力,还有着千言万语,你会慢慢理解,那些是常人不懂的道理。”
      “哪些道理?”
      “比如说读者无知,为什么写那些优美的文字可以获得高分?”
      “我也是无知的,喜欢那些文章。”
      “然而,你在成长,你是成长着的读者。”他哈哈大笑道。
      “那你高考写什么文章?”
      “优美文字的,你呢?”
      “我也是。”
      “这就对了,你开始慢慢开窍了。”刘建仁竖起了大拇指,将最近的一些近作展示与我看,我再想提问,却被他打住。
      “嘘!观棋不语真君子。咱们私下讨论。”
      我领了他的意思。默默看完。
      果然有很多警句,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砰”是摔门声,对面的摔门声,我赶紧开门探出头,对面也开门探头,是楚芊芊。
      “楚老师,我们搬来这么久,怎么一直没见到你?”
      “那些室友不让!”
      “真是些小人。”
      “呸,小人。”楚芊芊做出啐口水的动作,倒是不失可爱。
      “你想见见建仁嘛?”
      她娇羞地点了点头。
      “赶紧跑过来,我来放哨。”
      “你可真贴心。”
      楚芊芊鬼头鬼脑探出身,关上门,踮起脚尖溜了过来。
      “谁呀?”刘建仁质问道。
      “是我呀!”楚芊芊娇气地说。
      “你怎么过来了,还是离我远些好。”
      “你倒真行,人家楚老师都过来了,你还将人家撵走,有意思嘛?”我质问道。
      “你不怕我连累你?”
      “怕!”楚芊芊顿了顿,“我还来嘛?”
      “真是不会问?”我斥责。“楚老师,你知道建仁的情况吧,他真是先天性无能。”
      刘建仁耷拉着脸,并未责怪我,毕竟我此番作为,是奠定基调,以免白开心一场。我也哀伤这年轻时候的玩耍呀!刘建仁是得不到了。
      “我知道。”楚芊芊开心地竟有些忘乎所以。
      “你怎么这么高兴?像是……”刘建仁害怕说出“嘲笑”两个字,到了喉咙又生生咽了下去。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大依然没有找男朋友,没结婚呀?”
      “难不成?你也……”我也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这话可不能乱说。
      “就是,我跟建仁一样,一模一样。”
      “什么?”刘建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也被楚芊芊的话语着实惊着了。
      “你们倒真是天生一对,一双没有欲念的人,照样可以年轻时候好好玩耍,是吧,建仁。”我打趣道。
      “年轻时好好玩耍什么意思?”楚芊芊问。
      “来,建仁,楚老师要跟你玩耍一下。”
      刘建仁的唇贴在了楚芊芊的唇上。
      我害羞地看着,目不转睛。
      “转头?”刘建仁训斥道。
      我一转头,听到更响烈的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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