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問

　　每过春分以后，这山谷里开得遍野的杏花，美不胜收。相传汉时医者董君异曾在此悬壶济世、助贫救病却分毫不收，只令痊愈者于门前栽植杏树。后来痊愈者众，植树成林，成为一桩千古佳话。而这座山谷，也给好事的后人添了「杏林谷」三字为名。这原是人们附庸风雅之故，但满谷杏林倒显得名字顺理成章。这杏林谷人来人往，至今仍络绎不绝。有诗云：「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南面山麓下的小酒家满天生意兴隆，乐呵呵地给客人们指一条往杏林谷去的路，和诗中意境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来真是奇哉怪也，这来杏林谷的客人，上山前各个忧容满面、愁眉不展，下山后竟少有不容光焕发的。小酒家的竹老板听人问起此事总神气得很，鼻头翘得老高，挺胸说道：「咱们这杏林谷里住的，可是实打实的神仙！」神仙？客人听着将信将疑，问道：「敢问是哪一路神仙？」竹老板用力拍拍胸脯，说道：「自然是给人去疾解病的医仙呗！」一开始，这些杏林谷「医仙」们会的只是治病，后来事迹又给人们添上几笔，有的说「百疾闻『医仙』二字避之唯恐不及」；有的道他们使得神仙妙术，能给人起死复生。添油加醋的话，愈说愈让人信以为真，是以上山的路原本只是条羊肠小道，都给来客踏成了坦途大道──唉，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苏冥坐在那山麓的小酒家，听竹老板如何夸大杏林谷很是不耐烦，赶紧付了酒钱入山。南面上山是常人求医时走的道路，然而苏冥对这杏林谷熟门熟路，此番前来是为拜访一朋友，因此选了北面较陡且岔路多的小道，好歹一路上耳根子能略略清净些。
　　说来杏林谷北面上去的大门，原是西晋时杏林谷的正门。自从医仙传说一年传得胜过一年，南面因地势相对平坦，偏门自此喧宾夺主，反倒成为更多人知晓的地方。不过苏冥自然是更喜欢正门一些，只因正门牌匾上行云流水的「杏林谷」三字书法出自蔺独生蔺老谷主手笔，偏门那可没有。
　　库房里走出来的是杏林谷大弟子，蔺采风蔺师姊。此时她手里揣着竹篮，满满都是库房里新领出的药材。她远远见着北面正门有来客，很是稀罕，一会儿走近些认出了是张熟面孔，便说道：「苏公子来啦？老远就见着你站门边，这年头从北面上来的人不多了，今年你还是第一个。」苏冥笑道：「谁叫蔺老谷主的书法字这么醉人心脾，我每来一次便要膜拜一次。」蔺采风笑骂道：「就你油嘴滑舌！」
　　苏冥又道：「采风姊别恼，我来是听说采城兄病了，不晓得严不严重？」蔺采风吊了个白眼，说道：「咱们不提那个顽冥不灵的二师弟好吧？都跟他说多少回身子差要多休息，他蔺采城就当我们这些兄弟姊妹的话是耳边风。什么对人要有求必应？还真当自己是神仙──呸！」苏冥苦笑，心道：「采风姊快人快语，这些抱怨多半刀子嘴豆腐心，我也听好几年了啊。」想着便岔了话，笑问：「如此一来，采城兄是不得空见我这个不速之客啰？」蔺采风摆手，说道：「嘿──你这什么话？那些个『医仙』长、『医仙』短也不消停的家伙，才是真正的不速之客呢！我那二师弟被师父罚了闭门谢客，要他先养好了自己，再劳心伤神给人治病。想来你也不是来求医，反而是个探病的，你进去瞧瞧应该不碍事，我回头再向师父禀报一声便是。」苏冥拱手道：「如此便多谢采风姊。」
　　苏冥早也习惯自己去蔺采城房里寻人，毕竟他这位采城兄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病秧子，春受风、夏中暑、秋感燥、冬染寒，一年四季都能病，人人都道这家伙至今还能活着，便是托杏林谷医术高明之福。不过，正所谓「三折肱成良医」，师门弟子中也唯他医道造诣最高，能与蔺老谷主并驾齐驱。
　　蔺采城住左厢房，此时他便在房里修练师传心法「清心诀」。此诀讲求修行人心静无杂念，将精神聚于任督二脉，进而通经脉、活气血，达到强身健体的目标。这几日师父逼他闭门谢客，便是要他腾挪时间修练此诀，辅以他自己独门调理方子，也许有一天真能少吃些药。
　　苏冥敲门，朗声道：「采城兄，冥弟来找你啦！」好一会里头都无人应门，苏冥也习惯，便按往常坐在门外的凳子上，等着里面人出来。直到朦胧中有人「苏冥、苏冥」地叫，他这才惊醒，狼狈地望向笑容满面的蔺采城，尴尬抹去嘴角的口水，问道：「我在这里多少时辰了？」蔺采城答道：「不多不少正巧一个时辰。」苏冥笑道：「去你的，采城兄哪里知道我什么时候来的？」蔺采城也笑道：「方才你敲门时我便知道你在了，可惜这『清心诀』最忌分神，让你久等。」苏冥叹气道：「常言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我怎么看采城兄倒仗势着朋友就蹲在门口，一点也没有焦急的意思。」蔺采城道：「我这不就练完『清心诀』赶紧来迎你这尊大佛吗？再不进来，我便不带你看我新得的宝贝。」苏冥好奇道：「什么宝贝？」蔺采城笑答：「进去看不就知道了？」苏冥不满道：「瞧你神秘的，等等我也给你看看我带上的宝贝，教你欢喜地只管求我送你！」
　　入室后，挂在墙上映入眼帘那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以行草书就，一看便知是出自当今书法名家柳士卿手笔。苏冥见此墨宝又惊又喜，问道：「这『道』字飘逸潇洒，『名』字更是简朴淡泊，甚是好看！采城兄何处得来如此珍宝？」蔺采城说道：「是一个朋友知晓我好此道，从常熟那儿带来相赠。」苏冥一惊，问道：「莫非采城兄那位朋友，也同我一样是常熟人？」蔺采城说道：「非也。那人性如浮萍，一生浪迹天涯，以山川丽景为乡。此番只是恰巧途经常熟，才带了个好东西给我。」苏冥道：「看来是个真性情的汉子，怪不得看上如此飘逸脱俗的墨宝。」
　　这回苏冥「嘿嘿」两声，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一卷轴摊了开来，乃另一名家言逵《友朋帖》，笔意豪迈，铁画银钩，彷佛一幅三五好友对坐痛饮的图像跃然眼前，誓言此夜不醉不归。正如苏冥所料，蔺采城简直两眼发光，若非天生习惯扳一张笑脸矜持着，否则那喜悦得令他跳上跳下，哪里还顾及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
　　蔺采城道：「冥弟好福气！言大师传世作品已然不多，这等笔力万钧、入木三分的气势当真举世罕见。」苏冥道：「可不是吗？瞧瞧这『醉』字苍劲、『歌』字畅达，这要是别个人拿来临摹，可临不出同样的个性。」蔺采城拍手喝道：「正是！」
　　此时有人站在外头敲门，对着房里的蔺采城和苏冥说道：「听着二位说得起劲，似乎不饿不累，看来这顿晚饭是可以略过了。」声音青嫩可爱，想必是小师妹蔺采莲了。苏冥对着门外蔺采莲笑道：「你采城师哥可是个病人，你不怕他不吃不喝，哪天又大病一场吓得你们浑身冷汗？」蔺采莲娇嗔道：「呸！呸呸呸！胡说八道的东西！我要饿的是冥哥哥你，可不是采城师哥！」苏冥回头对着蔺采城笑骂：「你们杏林谷怎么专养这类小没良心的东西？」
　　晚饭时，蔺独生四位亲传弟子采风、采城、采南、采莲坐到一桌，待老谷主坐定，少时便能动筷。苏冥是客，自然和四位弟子一样，和老谷主同坐主桌。老谷主向来奉行「民以食为天」的准则从不迟到，但此番也不知何故过了半个时辰还未出现，众弟子各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蔺采风毕竟在师门中最为年长，朗声向众弟子问道：「今日有谁看见了师父？」饭厅里鸦雀无声，只有寥寥几人举手。蔺采风又问：「那么你们几个，有谁知道师父今天去哪？」一位师门弟子说道：「看师父背着竹筐，猜想师采草药去了？」另一位说道：「库房里还有草药，再说采摘的事不必师父亲力亲为，有弟子们来做。我倒是见师父在给一个老叫化治病，那老叫化还时不时哎哎喊疼呢！」又一位说：「不可能，这谷里来了个老叫化，大家岂能毫不知情？师父分明是闭门修练去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也断定不了究竟谁见着师父，采风便大声喝道：「安静！我只问谁见过师父，没让你们如此胡闹！」
　　门外此刻传来嘈杂声，隐约有急切之意。蔺采风那急躁的性子，万事急起来顾不得，便率先道：「我去瞧瞧怎么回事。」正欲迈步而出，却给蔺采城挡了下来，说：「采风师姐切莫慌乱，先让其他弟子去偏门瞧瞧。」蔺采风依其言，命二位弟子出饭厅查看，顷刻间又回来，禀报道：「门外大侠说，在南面的山道上发现一位老者倒地不起，不知何人，便紧急来谷里通报。」众人均是一惊，心道：「莫非师父出了事？」蔺采城便说：「采风师姐，我同采南师弟、采莲师妹三人先去一探究竟，这里还需师姐坐镇稳住众人。」蔺采风虽心急，却也知道二师弟说话在理，便点头道：「你们三人去请大侠领路，务必将老者带回杏林谷，快去快回！」三人拱手道：「是！」
　　南面偏门一人来回踱步，神情焦急，见着师兄妹三人便如见着神仙一般，速速向三人禀明了情况。蔺采城道：「既然如此，能否劳烦大侠带路？」大侠道：「这个自然。不过诸位大夫动作得快，那老者意识模糊，只怕不容乐观。」那位大侠身形清瘦、脚步又轻，行走速度自是奇快，三人险些都要跟不上，所幸只小行一段路，便找到老者位置。
　　杏林谷三位弟子见人便惊呼一声「师父」，齐齐冲到蔺独生身侧。蔺采城医道毕竟最好，由他搭了师父的脉好一会，情急喊了声「不好」。蔺采莲有些惊怕，忙问：「采城师哥，师父可是出了什么事？」蔺采城思忖会儿，便立刻吩咐道：「采南师弟搀扶师父他老人家回房，代运『清心诀』补师父气血之亏。记住，师父若有呕血无妨，但气息切不可断。」蔺采南道：「我这便去。」蔺采城又向小师妹说：「去库房取来止血草和新鲜紫朱叶煎水给师父服下。」蔺采莲道：「好的师哥！」接着蔺采城转向那大侠，又道：「劳烦大侠和在下走一趟，向采风师姊禀报后，随在下去东厢房取来『千蔘转命丹』。」众人点头后分别行动。
　　蔺采风在饭厅里焦急难耐，众弟子也不敢进食粒米，等待三人的消息。见蔺采城和那大侠走进来，蔺采风急问道：「采城师弟，情况如何？」蔺采城道：「大侠所见者确为师父。不过，师父身上无明显外伤，但内损极大，恐伤及性命。」苏冥惊得起身叫道：「怎会如此？」蔺采城道：「确切缘由，因时间仓促还未诊明，只是令采南师弟和采莲师妹先紧急救命，我这便去群千蔘转命丹』，今晚若能度过凶险，日后便可细诊症状，详加调理。」蔺采风道：「师弟快去，别耽搁时辰了。」
　　取了「千蔘转命丹」后，蔺采城便至师父房，而蔺采南已然运起「清心诀」。蔺采城细观师父脸色，时青时紫，取过蔺采莲煎制汤药，示意三师弟暂停运功，待服下汤药后继续。过了一会见师父脸色仍无明显好转，再将「千蔘转命丹」配水使师父服下，一边命蔺采南持续运功，一边和蔺采莲二人不断叫唤师父。其实，由旁人代运「清心诀」效果不佳，蔺采城想双管齐下，一边由他人协助，一边想法子让师父意识清醒，自行运转「清心诀」。然而过上许久，师父仍未脱离险境，亦未能自行运起「清心诀」，蔺采城忖度着自己若亲自下去搭把手，自己病弱不管用的身子用不了半个时辰也会赔进去，届时若师父仍未转醒，场面该是多么混乱？奈何采莲师妹入门较晚，师父所传「清心诀」还未能学全，采风师姐则是众弟子之首，需得师父不在时挑起师门重担，亦不得轻举妄动，眼下便只得委屈采南师弟辛苦些。
　　当此危急之际，忽闻门外「砰砰」数声急促的敲门声，忽又嚷着「不好了！不好了！」弄得蔺采城只得赶紧开门，喝问道：「师父正值危急存亡之秋，有何事竟急得令你来这里打扰？」那名弟子赶紧跪倒，说道：「二师兄恕罪，实在是大事不妙，才才……才来打扰二师兄诊治。」蔺采城道：「你快说吧！」那名弟子又道：「有有……有二十名刺客攻到谷里，大师姊命命……命我赶紧给二师兄通报一声！」
　　蔺采城惊道：「杏林谷怎会有刺客？采风师姐那儿情形如何？」弟子道：「大师姊已经率领众弟子反抗，但……大伙平时练的是医术，习武的也多半只求强身健体，很难退敌、伤敌啊！」蔺采城道：「又有谁料想得到今日我杏林谷竟有人偷袭？只怕采风师姐从没遇过这样的事，这回只怕凶险至极。」弟子又道：「大师姊原是命我赶紧让二师兄带师父、三师兄和四师姊离开，但我一想到前门大伙与那好些刺客凶险缠斗，我……我只道二师兄是平日里最有主意的，还望二师兄快想想法子，否则大伙是要抵挡不住啦！」蔺采城思索了会，便道：「师弟莫慌，『天王化骨水』你识得吧？」弟子点头道：「识得！师父曾用此水治好我娘的病，我自然识得！」蔺采城道：「好，你便取此水洒在刺客脸上，此水触身能灼肤，自会令刺客寸步难行。需得谨记自身千万触不得这水，也尽可能避开其他弟子，别误伤了人。」弟子道：「谢二师兄！我这就去办！」
　　刺客二十人突袭杏林谷，众人事前毫无防备，即便集合众人之力，又有蔺采城急中生智出一险技，抵抗刺客也实属勉强。更何况师父身受重伤，这些刺客便出手趁人之危，目标明显直指师父而来，虽不知其中缘故，却也知师父不宜待在房中太久，得须转移阵地接续治疗。然而采南师弟运那「清心诀」已渐显疲态，若师父再未见好转，只怕此番是回天乏术了。
　　蔺采城又让师父服下一颗「千蔘转命丹」，便对蔺采南和蔺采莲道：「外面情势相当危急，你们俩赶紧先往杏林里躲去，躲好后继续给师父运『清心诀』。」蔺采南道：「二师兄，只怕我们这是做困兽斗，我们又如何出得去？」蔺采城道：「闻声是从饭厅那儿传来，足见刺客识得南面山道，并不知晓北面有门。好在师父这几年爱住这间房，寻个空档从北门附近的小路溜去隐曲石窟那，还能有一丝机会。」蔺采莲道：「采城师哥不同我们走吗？」蔺采城道：「采风师姐独自率众抵抗，我放心不下，好歹能多替他出主意。」蔺采莲心一急，便哭道：「但师哥你不会武功！」蔺采南也道：「是啊，采风师姊多少是有武学底子的，二师兄这不是会自添危险吗？」蔺采城道：「师姊武功自然不必担心，但我担心师姊不懂智取，我们寡不敌众，连你俩都会遭殃。好了，你们快去，拖久便真没机会脱身了。」尽管蔺采莲依旧不肯，但蔺采南明白二师兄所言不虚，便拖着师妹看在师父份上，两人先躲避为妙。
　　蔺采城掩护着师弟、师妹带师父前去隐曲石窟，确认两人远离后正要从师父房前去支援蔺采风，远远便有一蒙面刺客指着他大喊道：「人在这里！」当下大惊，返身便要逃跑，却不想刺客脚程更快，跃身挺剑直指蔺采城后心。然而，忽得听闻背后有人喝斥一声「奸贼哪跑！」蒙面刺客痛声大吼，转而不再对付蔺采城。
　　那替蔺采城解危之人，便是今日发现蔺独生老谷主重伤的大侠，手起便是一招「扬风斩柳」直取敌人下盘，旋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攻向那蒙面刺客前胸、颈项，逼得蒙面刺客后退连连。出手架挡之际，忽得见那大侠左处似有空隙可趁，见猎心喜便推剑抢攻，谁知那大侠乃意在诱敌深入，反手便使出「疾燕剪」断去那人左手腕经脉，那刺客惊吓得未及反应，又右手腕经脉亦遭断去，登时血如泉涌，痛得那蒙面刺客「啊啊」大叫，倒在地上。
　　那大侠撇嘴喃喃道：「还以为有什么高招来着，原来普通刺客都不如。」转头扬声对蔺采城道：「兄弟，你没受伤吧？」蔺采城道：「托大侠之福，毫发无损。」那大侠道：「没事可真是万幸。我眼尖见着几个刺客往你们的方向溜来，便跟上一路上解决了几个，倒下的这位是最后的了，本还担心你和其他几位给蔺老谷主疗伤的大夫遭遇不测呢！」蔺采城道：「多谢大侠关心。请问大侠采风师姊状况如何？」那大侠扬手道：「不妨事，有位公子身手不错，帮着蔺女医绰绰有余。今夜这些刺客并不太强，许是咬定你们杏林谷专医不懂武，却没想到会有我和那位公子做帮手。蔺大夫这就安心去给蔺老谷主疗伤吧！我替你们守门。」
　　蔺采城道：「实不相瞒，刚才并不晓得大侠会前来救援，危急之下便命采南师弟和采莲师妹从小路出去，在杏林中一隐蔽处躲着给师父疗伤，因此除在下外，其他人都不在房内。」那大侠惊道：「你怎么没随他们同去？」蔺采城回道：「那时门下弟子报信紧急，说突然来有二十位刺客，怕是众人抵挡不住。杏林谷从前确实没有被人袭击过，估计对方实力上难免有误。于是在下交代好三师弟和四师妹，担心采风师姊状况，便想过去支持一二。」那大侠又道：「可你不会武功吧？」蔺采城道：「在下略懂一些投机取巧之术，自恃某些时刻还能派得上用场，便鲁莽行事了。」
　　那大侠笑道：「我懂了，刚才你们门下有个家伙拿了个什么水就往刺客脸上洒，各个痛得苦不堪言，那是你的主意？」蔺采城道：「给大侠见笑了。」那大侠又笑：「哪里的话？我倒看着这办法挺聪明又省力气，可惜你托付的家伙武功不高，使起来未免迟钝了些，我便帮他一把，很快就解决了近十个。」蔺采城道：「大侠于杏林谷有大恩，行事豪爽不拘细谨，当真让蔺某佩服得紧。」那大侠道：「蔺兄还是少点客套，咱们去瞧瞧蔺老谷主状况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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