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暴君捡到了人鱼

作者: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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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不相欠


      “太师,杨硕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找不到轩辕剑,还得罪了杨广,辜负您的期望了。”

      鲛人看着同样被关进水牢的部将,疑惑:“依你的本事,这船上的人擒不住你。”

      “可是硕想陪着太师,如果……如果杨广胆敢对太师做什么,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阻拦。”杨硕虽然被铁镣捆住了手脚,但狱卒防他并不像防宇文成都那么紧,好歹是可以活动的,小心翼翼挪到鲛人身旁,只要能看着他,别说是水牢,就算是阿鼻地狱无边酷刑那也是他的天国。

      鲛人多少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摇头叹了口气:“杨广不是蠢人,定然已经封锁消息开始慢慢控制我的势力,你在龙舟因而能侥幸知道,如今你也被捉了进来,我还指望谁去通知韩腾、斛律安他们。”

      “太师!一想到您在受苦,我就……我就来了,您责罚我吧。”

      “你托起我离开水面,直到我能出去,这的水太脏。”

      杨硕完全没想到宇文拓会这样说,几乎是虔诚地抱起他的太师,这才看到鲛人衣襟上的红渍,顾不得多想,拉开衣领,一道剑伤露了出来,被水泡得发白却还在一丝丝渗着血。

      “这是?”

      “被杨广用轩辕剑刺出来的,还好他不是修炼之人,轩辕剑在他手上不能使用,不过我总算明白公山铁的苦处了,这轩辕剑的剑气,真是疼。”过了一会儿衣服上的水稍干,鱼尾又变回人腿,宇文成都笑了笑:“还好我不是普通鲛人,而是个双尾的怪种,要不然就这么被扔进水里,一定会撑开裤子,那可太难看了,我第一次发现我得感谢这个怪物身体。”

      杨硕觉得眼睛有些涩,他想告诉他,没有人觉得他是怪物,起码自己从不那么想,如果不是有幸走近这人的秘密,谁也不知道那副强大冷漠的躯壳下蕴藏着多么自恶自卑的灵魂。

      杨硕不说话,就这么抱着宇文成都,宇文成都看得出他很自责,有时候他也觉得杨硕其实挺好,不过可悲的是氐人族有一个来自血缘深处的诅咒,每一一条人鱼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爱并包容保护他永不伤害他,直到一方生命的尽头,这是他们拥有漫长寿命需要付出的代价。

      宇文成都当然明白这个人是谁,不过……男人看了眼心上渗着血的剑伤,那可恶的家伙根本不知道那一夜所代表的意义,那是他能许下最大的承诺。就当是报当年在危机之时用血孵化他的恩情。对,他当然知道那一年救他的人是谁,就在咬破杨广后颈的时候,那血的味道他永远不会忘记。然而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决定和杨广欢【晋受】好,这又是为什么?宇文成都自己也有些糊涂,他觉得或许是那药的缘故。

      那老男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用屁股套牢了自己,却傻乎乎满心想着什么人鱼公主,简直荒谬,只能说明这昏君从小就是个色胚,还是个恋童幻想癖。现在好了,干脆引妖入室,这辈子认定这么个二货,还真的倒了血霉,鱼也是有脾气的,他还就偏不告诉那老家伙他朝思暮想的“人鱼公主”到底是谁,除非杨广真心实意喜欢上自己心甘情愿献出他那个好屁股,嗯,就这么办。

      人鱼先生打定主意,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容,突然又想到目前的处境,还有遥遥无期的“补天重任”,不禁又泄了气,凭什么环顾三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忙这件事,天上那帮不管事的混蛋,他又不是女娲,鱼尾和蛇尾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一阵声势不小的动静,看来是来了不少人,杨硕警惕地看向水牢的入口,船板掀开,一队内卫开道,杨广走在最后,手上还抱着那条变作了鲛人的妖精。

      杨广冷冷看着形状亲昵的两人,怒意更盛:“来人,将杨硕拉开,朕要提审宇文拓。”

      宇文成都感觉到杨硕手臂猛然绷紧,安抚道:“没事,放我下来。”

      “可是……”

      宇文成都在他耳边低声道:“鲛人的寿命很长,不要紧。”

      就算是长寿,也经不起这一个时辰抵十年的消耗,杨硕还想再说,高高在上的君王已然不耐烦,挥手命人堵住杨硕的嘴。男人失去支撑,落入水中,闭紧双眼,暗暗用法力压制住了鱼身的变化。

      “宇文拓,识相的话,就说出真正神农鼎的下落,念在你以往的战功,鲛人的事朕可以不追究。”

      神农鼎?杨广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宇文成都皱起眉头:“原来你已经看出之前那个是假货,可你为何看不出身边的鲛人也是假的?”

      “你果然骗朕!”杨广大怒:“你为什么瞒下那鼎的下落,传闻得神农鼎者得天下,你想造反,你觊觎朕的皇位?”

      “皇位……”宇文成都大笑:“是谁告诉你这样的笑话,第一神农鼎和皇位没有任何关系,再者,我若是想要天下,何须神农鼎,这天下有人拦得住我?”

      “你还想狡辩,不要狂妄,看清楚你现在的身份,阶下囚。”杨广冷笑:“神农鼎的事,朕还没有证据,那这鲛人之事呢?你骗朕,你明明知道朕找了他这么多年,却私藏了他,还伤害他,就这一点,朕就能活剐了你。”

      “它不是鲛人,它……”

      “他不是,难道你是吗?”杨广怒不可遏打断了男人的话,宇文成都闭上了嘴。

      “怎么,无话可说了?来人,掌灯,让朕好好看看这骗子的模样。”

      狱卒点亮水牢里的火把,借着昏黄的火光依旧可以看得出水牢深处的人脸色极差,几乎可以算得上凄惨。

      “谁让你们私自动刑的……朕说过要亲自提审。”

      “回圣上,太师……宇文拓来之前就受了伤,长时间泡在水里,伤口化了脓。”

      杨广只觉愤怒就要烧毁他的脑子:“宇文拓!朕说了,你交出那个鼎,之前的事可以算了,这是最大的退让,你不要得寸进尺。”

      水里的人弯起嘴角笑了笑:“算了?可我不愿意,那样难忘的夜晚,怎么能算了,而且我没有说过,鼎在我手上。”

      “你!”杨广恼羞成怒,一旁鲛人泪眼婆娑地看着杨广:“皇上要放过他?他侮辱我伤害我的事也能算了?”

      “那你要如何?要朕让人羞辱他吗!”杨广不自觉拔高了声音,看向鲛人的眼神也冷冽起来,他拒绝去想那个画面,心底有似乎有声音一直在喊:“绝不可以。”

      鲛人像是被杨广吓到了,身子有些发抖:“不,小鱼没有这个意思,小鱼只是害怕,害怕他被放出来会威胁到皇上,如果他想要伤害皇上,以他的身手……”

      鲛人没有说下去,言下之意让杨广越觉烦躁,怒到极致,终于再也顾不上姿仪,踏入水牢的污水,靠近了被缚住的人:“朕最后说一遍,交出神鼎。”

      男人抬头看着杨广:“你近些,我小声告诉你。”

      杨广终于松了一口气,偏头靠了过去,忽然耳垂一热,那里被男人含在口中,重重咬了一口,水牢里的狱卒们惊呼一片。然而宇文成都已经松开口,舔了舔舌尖,露出一个畅满足的笑容,默默地看着天顶被反射出的来自火把的波光。

      杨广摸了摸耳垂上的血,狞笑:“来人,把他吊起来,先穿了左手的琵琶骨,再嘴硬,连右手一并穿了,明天挂在帆上,让百官、沿途百姓看看,反叛朕的下场。”

      穿了琵琶骨就是废人了,几个狱卒明白杨广已经暴怒,不敢多言,将宇文成都慢慢吊出水面。

      挂在帆上,会变成鱼干吗?宇文成都想了想那样荒谬的情景,更加想笑了。他猜想今天或许就要把这辈子的笑容都笑出来了。

      要穿琵琶骨,意味着那根所谓的捆仙索需要解开,宇文成都眼中泛出光彩。

      岂知狱卒们畏惧宇文拓威名,只先松开右手上的绳索,双腿连同左手仍被那妖索牢牢缚住,绑在刑架上,那行刑的老师傅拿出根一端连着钢锥的铁锁,抵在宇文成都肩胛下窝上,只等杨广下令。

      杨广恶狠狠看着男人:“朕最后问你一遍,那神鼎交是不交?”杨广见宇文成都犹自出神,似乎全然没将自己放在眼中,终于怒不可遏,几乎是下意识地挥了手。

      一阵磨骨似的刺耳声音,宇文成都回过神,怔怔地看着杨广。杨广愣愣呆了半晌,猛然冲上前推开行刑官,抱着男人,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怒吼:“你为什么不肯说,太医,太医在哪里?”

      那行刑的老师傅已经看出杨广后悔,扔了刑具,颤悠悠跪倒上前:“卑职无能,铁锥刺不进太师的筋骨,只是伤了一点皮肉,陛下宽心,陛下恕罪。”

      宇文成都缓缓抬起左臂,只听远远一阵剑鸣,一柄烂铁剑穿透数层船板飞到宇文成都手上,霎时间金光大盛。

      “不好,护驾,快护驾。”

      一阵乱糟糟的呼喊声里,宇文成都持剑那只手已挟住杨广,黄金剑带着两人飞身而起,宇文成都身上的妖锁连接着镇船的巨石一同被拽出飞向甲板。

      运河上已是狂风大作,黑鸦鸦墨透宣纸一样的乌云压下。男人的眼神流露出的是灭世的怒意,杨广害怕了,“你……你放下朕……”

      男人不理会他,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什么,杨广挣扎着用两只手想要抢下宇文成都的剑,男人松开手指任杨广把轩辕剑夺去,但手臂仍牢牢地夹着杨广的腰不肯放,沉默地看着杨广下一步想做什么。杨广颤抖着抓紧轩辕剑,金剑又开始收敛光芒,或许再在他手中待不了多久就又要变成废铁,猛的一刺,剑尖没入了宇文成都右肩,血花啵地绽开。

      杨广瞪大双眼,只觉得眼前荒谬的景象慢了下来,“你……为什么不躲?你明明可以躲开,你只要放下我就可以躲开啊!”

      男人静静地立在风中看着他的君王,“你总说我欠你的,那一年你向我伸出手,我没有理你,如果现在我还给你一只手,我是不是就不欠你了?”

      宇文成都伸手握着杨广拿剑的手,温柔地像是把手教情人弹琴,轩辕剑的光芒大盛刺的众人睁不开眼,慢慢将黄金剑向身体里刺,在凡兵面前坚如铁石的肌理流出了殷红的血液。男人笑了笑,在灵力充裕的时候,凡兵是伤害不了他的,他是昆仑镜是神器,然而同为神器的轩辕剑却可以削他血肉断他筋骨,这大概就是杨广口中的怪物吧。

      杨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温暖的血柔柔地流过他的手背,就像那晚细密的亲吻,却让他觉得烫得惊人冰得刺骨,他想要抗拒,但宇文成都如果不愿意,又怎么会有人能敌的过他的力气,杨广感觉那柄该死的剑就要穿过男人的肩胛了,就因为他一句气话,男人就真的穿了自己的琵琶骨。

      “不……不!”杨广觉得心就像也要被这把剑穿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眼泪就是那样自然而然地流淌了出来。

      男人吻了吻杨广的眼角,咸咸的,大海一样的味道,他喜欢,但除了在床上,他不喜欢看杨广哭。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既不是高傲地挑起充满坏诡计,也不是迷茫地失神带上春意,而是痛苦地拧在一起,总之这幅样子,宇文成都一点也不喜欢。

      轩辕剑轻松地穿过琵琶骨,牢牢嵌在男人的骨缝里,松开手,轻轻把杨广放下,安抚受惊的小兽一样亲亲他的脸颊:“别怕,你让我放下你,我放下了,所以不要哭了,老家伙,你哭的样子真难看。”

      杨广看到狂风吹开了宇文成都原本松散的发髻,乱发在男人身后飞扬开来,金剑嗡嗡鸣颤不知为谁不平,最后终于悲哀地沉默下来,化作一截黑乎乎的废铁,在殷红的血花里伫立,像是倒扣在地的花枝。杨广愈发害怕了,因为男人眼中再没有怒意,只有寂灭的悲凉,男人转过身踏上船舷。杨广心底那个恼人的声音又在嘶吼,一定要拉住他。

      “你要做什么?!”想要伸手抓住那只沾上鲜血的手,却只扯下了半幅断袖,扑通一声,运河的波涛里,一圈圈水纹荡漾开去,狂风也知情识趣地停歇下来。

      “把他给朕捉上来,他想逃!对,他一定是像那些刺客一样想借水路逃生,他会游水的,骗不了朕。”杨广慌乱地擦擦眼睛,手上的血糊了一脸,抓紧了船舷浑身发抖,却又想要故作镇定地了然大笑,于是笑声的尾音也发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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