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烬笙歌

　　辛理说完，转头看着叶笙，意味不明地说：“你说，要是叶廷还活着，他会不会还是先选择救你呢？”
　　“你这个疯子。”
　　叶笙绑在椅子上，椅子又拴在柱子边，她挣脱不开，只能狠狠瞪他。
　　辛理打量着她，看着她腰间的定时炸弹，突然问：“你说他会救你吗？可是秦玥从来没有害过姜敏秀，甚至比你更加好地掏心掏肺地在帮他。这个题，好难。”
　　“别着急，一会儿就知道结果了。”
　　辛理把玩着禁锢着叶笙手脚的绳索，一股凉意从叶笙心底荡漾开来，叶笙由衷发现这个男人的可怕。
　　没有多久，辛理看着手机突然笑了笑，望着叶笙道：“你猜他选择了谁？是秦玥，很失望吗？也对，要是我，我也愿意选她。”
　　虽然不该这么自私的，可是当从辛理嘴里得知姜敏秀的选择，她还是没来由地失望难受。可是……秦医生有什么错，她对姜敏秀那么好，是她做不到的。
　　这些年，要不是秦医生的陪伴，姜敏秀还不知道怎么样，她该感谢秦医生的，她不怪他。
　　“再见。”
　　辛理邪魅一笑，按动了叶笙腰间的按钮，然后慢慢地离开了这里。
　　地下停车场里，秦玥进她的车时，脚底踩到一个硬物，她刚要挪动脚步，便弹出了一条短信：“别松脚，小心它让你粉身碎骨。”
　　曾经作为临时法医的她听说过这种按压式炸弹，她身体都不敢动弹，僵硬地拿出手机，拨打姜敏秀的电话，那边这次倒是很快就通了。
　　“姜敏秀，这次我真的要死了。你会来救我吗？”
　　秦玥忐忑不安，用余光瞄了瞄脚底的红色，继续道：“你会不会难过呢？姜敏秀。”
　　秦玥还在打电话的功夫，看着有人进来了，她一喜，看到的却是苏静，手里还拿着姜敏秀的电话。秦玥困惑不已：“怎么是你？敏秀呢？”
　　“去救叶笙了。”
　　“你不是出国了吗？”
　　“别提了，我压根没去成。”
　　苏静说完，又蹲下去看了看，眼睛转悠着，终于等来了姗姗而来的杨聪几人，他不免埋汰：“你们快一点。”
　　“……”
　　一直在车上静观爆炸的辛理，看到了姜敏秀的到来，可是再低头看着手机里的追踪器所在位置，他顿时邪魅地笑了笑。
　　当叶笙静静等待死亡的时候，姜敏秀已经爬上了顶层，来到她跟前。
　　“叶笙。”
　　叶笙看到他的那一刻，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他又唤了她一声，叶笙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望着他欣喜若狂：“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救秦玥了吗？”
　　“我让苏静去了。”
　　姜敏秀蹲下身子，解开叶笙的绳索，可是炸弹不知道是怎么用钢丝禁锢在叶笙身上的，他解不开。眼看着不过五分钟，叶笙突然催促他：“你快走。”
　　姜敏秀不打算理她，四处寻找工具，终于在地上拾得一个尖锐的小棍子，他用力磨开……
　　三分钟……
　　一分钟……
　　30秒……
　　他终于拿下她腰际的炸弹，闪身往外跑去。叶笙落在他后头，当她跑出去时，眼睁睁看着姜敏秀抱着炸弹摔入河里。
　　只听得一阵闷闷的巨响，原本波澜不惊的水面溅开波涛汹涌的水花，又瞬间陷入沉寂。
　　叶笙的脚顿住了，看着那惊涛骇浪，她觉得她都被分崩离析了，她大喊：“姜敏秀。”
　　可是哪有人应她？
　　叶笙失魂落魄蹲在地上，眼底塞满了泪水，她喊道：“姜敏秀，姜敏秀。你不是说过要等我的吗？”
　　就在她低着头之际，一阵水花溅开，耳畔响起他不轻不重的戏谑：“叶笙，你哭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叶笙怔怔仰起头，看到水里站着完好无损的姜敏秀，她起身大步而去，一把把他扑倒在水里。
　　两人互相取笑着，终于累倒在岸边，当姜敏秀拉着叶笙起身时，听得一阵不紧不慢的低沉：“我实在不想打扰你们。”
　　二人回头之际，辛理挟持着徐晴慢慢而来，辛理的目光落在姜敏秀身上，姜敏秀拧着眉，冷冷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付了那么多钱，你应当陪我把这个游戏玩完的。”
　　辛理的枪口紧紧贴着徐晴的太阳穴，望着姜敏秀问：“最后一个决择，你心爱的人，和你的妈妈，你选哪一个？”
　　这下，不止叶笙，连被挟持的徐晴也诧异了，辛理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男人，不禁好奇问：“你自己的资料应该看了吧，你不是杀人犯的儿子，眼前这个女人才是你的生生母亲，你是白子烬。记得了吗？”
　　“你是小烬？你是我的孩子？”
　　徐晴听得这个消息，有些难以消化，她一直在找的儿子，竟然在她身边？
　　“姜敏秀，你选择一个吧。”
　　姜敏秀冷冽里带着三分狠厉的目光直勾勾看着辛理，叶笙抢先一步回答：“救徐阿姨，我和你走。”
　　姜敏秀还没来的及拉住叶笙，叶笙已经大步来到辛理面前。辛理蹙了蹙眉，那枪已经落在叶笙的胸口，他不耐地看着姜敏秀说：“你选不出的话，我就帮你选。”
　　姜敏秀还是没有说话，辛理一枪打在叶笙脚边，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叶笙身体有些轻颤。
　　姜敏秀看着他冷冷说：“有什么冲我来。”
　　辛理已经没有耐心了，一枪准确无误地打在叶笙的膝盖上，叶笙疼痛地跪了下去。
　　突然一阵枪响，准确地打在辛理的后背上，辛理措手不及地松开了徐晴，倒在了地上。
　　“叶笙，你没事吧？”
　　姜敏秀已经一把扶起叶笙，叶笙的额头流了汗，摇了摇头。徐晴已经大步过去，看着姜敏秀说：“儿子，送她去医院。”
　　姜敏秀不过淡淡看了一眼徐晴，又看了眼杨聪，二话不说把叶笙背了起来，朝外走去。
　　叶笙的脸越发白了，她静静靠在姜敏秀的肩头，和他轻声说：“姜敏秀，等下送我去警局吧。”
　　姜敏秀只是背着她，一步步走的异常郑重。已经接近一月的深冬，一阵清风吹来，有些刺骨。
　　“姜敏秀，我好像欠你的越来越多了。你说我该怎么还呢？以身相许好不好？”
　　叶笙趴在他身上喋喋不休，姜敏秀沉默得不像话，听得她这一句，淡淡开口：“叶笙，你这个笨蛋。”
　　突然传来阵阵冷风，令叶笙打了一个寒颤，她仰头看着有些黯淡的天，飘下点点雪花来。即使疲惫不堪，她伸出手接下纷飞的雪花，如孩提般开心地弯了弯眼睛。
　　她扯了扯他的衣领，道：“姜敏秀，下雪了。”
　　“嗯。”
　　这是六年来，第一次和他看雪。
　　叶笙又拽了拽他，道：“以后，你一直都陪我看雪，好不好？”
　　“……”
　　“姜敏秀，我爱你。”
　　回答叶笙的依旧是冷风拂面，他拧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比这深冬还要冷。
　　叶笙被姜敏秀送去了警局，不过两个小时，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层雪白。叶笙一路看了他很多次，姜敏秀始终冷着脸，不和她说话。
　　她失望了迈进了去警局的步伐，她的手腕被他抓住了，她狐疑地偏头看着他，只看见他冷静说道：“叶笙，我会等你的。”
　　他深邃淡薄的眼底郑重其事，她弯了弯眼角，大言不惭地说：“我知道。”
　　雪还纷纷落下，顺着风吹到他的头发，脸颊，就连那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雪白，他就如寒冷里走出的人，明明是那样淡漠的人，却总是不经意间消散她内心的凉意。
　　在这样冷的蚀骨的深冬，她却一点冷意都没有。第一次觉得，下着雪的深冬，似乎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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