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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白娉儿下意识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默认姿态的皇后。
四目对视，内室一片寂静。
半晌，白娉儿终于意识到皇后不是在说笑，猛地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半倚着靠枕的萧氏却像是松了口气，整个人带着一种放下负担后的轻松：“娉儿是聪明人，但这宫里，越是聪明的越活不久。好在你只是暂时陪陪我，不然，本宫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白娉儿紧了紧心弦，努力笑道：“娘娘怕是憋得狠了，娉儿能为娘娘分担些许，是娉儿的荣信呢。”
“既如此，你也说的有理，合作嘛，还是坦诚些好。”萧氏华美的指甲轻轻叩了叩扶手，幽幽道：“从哪里开始呢？就从我遇见陛下第一面说起吧……”
萧氏如今看着雍容华贵，再加上登上皇后的地位后，身上自然也多了几分母仪天下的气质。可当年，萧氏却也不过是个有些明艳的普通女子罢了。
莫说与李雅相比，就是和当年上了年纪的独孤氏比，萧氏也落了下乘。
有李雅这般的红颜在侧，杨广如何瞧得上平庸的萧氏？
虽说如今她成了皇后，但萧氏这皇后当的远不如独孤皇后那般肆意快活。
当年杨坚爱慕独孤皇后，他愿意把人捧到独尊的地位。
可杨广对萧氏却只是敬重，或者说，若不是杨广忘了李雅，他更该是痛恨萧氏的。
如此同人不同命，又在深宫里亲眼目睹过先皇和独孤氏的恩爱日常，这让想做第二个独孤皇后的萧氏如何不心怀嫉妒？
再加上她爱的丈夫不爱自己，萧氏也是被嫉妒、不甘逼疯了。
而今日恰逢白娉儿点破了窗户纸，篡位之事又已至收尾之处，萧氏干脆破罐破摔，承认了也罢。
她和阴癸派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今夜就是决战之时，就是她承认了又如何？阴癸派就是想反悔也没时间了。
更何况，这般大的丑闻，她们不想和她一起落进地狱，就只能拼命帮她登上九天。
“……陛下当年堪称雄才伟略、玉树凌风。我对他钦慕许久，是满心欢喜嫁给了陛下，结果换来的却是新婚之夜的冷落，我简直成了整个皇宫的笑柄。”萧氏轻声诉说着，偏偏脸上还带着温和大气的笑意，就像是不甘的冤魂被锁在了这母仪天下的壳子里，“娉儿还小，你怕是不知道呢，陛下心尖尖上的那位真是美的很……”
“那样不堪的日子，我足足过了大半年，几乎恨得夜夜用针扎李雅那妖妇的小人。喏，就是这样的小人，我几乎十天半个月就要亲手扎一个，贴上李雅的生辰八字。”
白娉儿僵硬着表情看着萧氏从内室的暗格里拿出一整套巫蛊的工具，只觉得这回阴癸派真是看走眼了，竟被个疯子诓上了贼船！
那一整套的巫蛊工具，远不止贴着李雅生辰八字的小人。
白娉儿眼角余光一扫，便看见里头竟还有做成帝皇模样的小人。这倒也是能理解，爱而不得，本就是能由爱生恨的。
可最下头，却还有一个。
萧氏将代表“李雅”的小人丢开手，面色复杂地把最底下的那个拿到了手里：“你在看这个？这是昭儿的。”
她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抚摸着布料有些旧了的小人，道：“当年我年轻气盛，又是初来乍到，在这宫里头处处碰壁，恨得我几乎想拉着陛下一起死。”
“那时候陛下夜夜不归，独孤氏也开始不满意我了，可我能做什么？丈夫不爱我，又和婆婆斗气，我这个太子妃做的还不如个宫人。”
“那个人就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
白娉儿神色一凛，就听萧氏说道：“他问我，是不是想要得到陛下？想不想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想不想让李雅——那个我深深嫉恨的女人——不得好死？”
“我当然想！怎么可能不想！”
“我已经得不到阿英的爱了，那么他们也该和我感同身受才是。”
白娉儿的眼角跳了跳，不是为了萧氏，而是——黄山李家的事，难道不是慈航静斋那群尼姑的手脚吗？难不成慈航静斋会出手，背后还有内情？
她咽了咽口水，探究道：“他是谁？”
萧氏的手猛地就是一紧，代表杨昭的巫蛊小人被她捏变了形：“我不知道，或许不是人。”
白娉儿一愣，才觉得荒谬，就想起华山之上的仙人，既然仙长都出现了，其他非人自然也可能存在：“仙？魔？鬼？妖？”
萧氏长叹道：“我不知道，我甚至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她目光迷离地看着手中的物什，“但他本事很大，才隔天，陛下就回宫了，回宫当夜与我圆了房，之后又与独孤太后和好……后来我才发现，陛下把李雅忘掉了。”
白娉儿抿了抿唇，指尖冰冷。
“陛下不是宠妾灭妻的人，有了丈夫的敬重，我的日子转眼就变了。如今想来，那竟是我过得最快活的日子。”萧氏叹道，“可是，偷来的终究是偷来的，李雅带着孩子找来了……”
“我惶恐极了，就怕一朝梦醒，我还是那个可怜的太子妃。也就是那天，他又出现了……我已经昏了头，央求他帮我，李雅不过是个外室，我才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妻！长子怎么能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白娉儿只觉得口干舌燥：“长……长子？”
萧氏苦笑着点头：“那是个顶可爱的孩子，眼睛又圆又亮，李雅把他留给了陛下。就算陛下已经不记得李雅，却依旧很宝贝那孩子，甚至把他带去帝皇寝宫，亲自照料，我也难得一见……后来，他就不见了。”
“不见了？”白娉儿冷汗淋漓，这三个字当真意味深长：失踪了？还是死了？
萧氏闭目轻叹：“我也时常有些后悔的，稚儿无辜。”
这话便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虚伪了，白娉儿是不信的。但她不关心这个，只问道：“那么太子昭……可是那神秘人的……”
萧氏点头：“嗯。我当时迫切地想要怀孕生子，偏偏陛下因为李雅的出现又久不入后宫，我一面担心他会记起李雅，一面又忌惮那个孩子的存在，于是剑走偏锋……”
白娉儿这回不想再说话了，她只算计着自己能不能把这件大事传递出去。
如今只她一个人知晓，她自然要担心萧氏杀人灭口。但若是祝玉妍也知道了，那么这件丑闻将成为她们制肘萧氏的尺码。
但不能急，不能露出马脚，萧氏今日不太对劲，她才有机会知道这么多事，若是她忽地回过神，自己这条小命不一定保得住。
为今之计，只能先转移萧氏的注意力，让她暂时想不到自己。
是以，白娉儿眼珠子一转，便是道：“既然那位有如此本事，这天下也合该是他囊中之物才是。娘娘，您可否联系上他？太子是他的血脉，若是有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与此同时，那位“不见了”的杨广长子终于风尘仆仆地到了京城。
无名已是宗师，日夜兼程的赶路不过是让他染了些许风霜。
可是剑晨尚且年幼，不过是拼着一口气，这才勉力追着李琦。
如今看见京城的大门，剑晨这口气一松，整个人就疲惫地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诶诶诶？我说你行不行了？”小鱼儿一把捞住剑晨，他也累得慌，可毕竟年长剑晨几岁，又是从恶人谷跌打摸爬出来的，尚还能安坐在马背上。
剑晨借着小鱼儿的力道站直身子，有气无力地半倚着马身，道：“我不行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小鱼儿玩笑道，“快快，你妹子还没找到呢，你可不能不行了啊。”
剑晨努力冲他翻了个白眼，道：“不，我得先去睡一觉。”
小鱼儿笑得愈发促狭了：“李家妹妹那么娇弱的人儿都是这般赶来京城的，你这做哥哥的，反倒撑不住了？”
剑晨没好气地咬了咬牙，颇有些委屈道：“哼，她还不认我呢。”
小鱼儿好笑道：“她不认你，你就不是了？”
一旁的无名咳了一声：“好了进城，然后都去休息。待晚上去皇宫，总能见到的。”
无名发了话，小鱼儿自然不再逗剑晨了。
只是，等三人进了京城，这才发觉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整个皇都的客栈都爆满了。
本来紫禁对决的消息一出，无数江湖人就往京城跑，如今已是九月十五，哪还有空房特意留着等剑晨三人来住？
是以，到了最后，无名不得不带着剑晨和小鱼儿去找自己的老朋友帮忙。
“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落魄了。”无名这位朋友嘴毒得很，偏偏长的俊美非凡，一双碧玉般的眼眸盯着剑晨，只把纯良的小子看得背后发毛，“这是你徒弟还是你儿子？我怎么觉得他眼熟的很？”
无名权当没听见损友的话，只对剑晨说道：“这是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罗刹。”
剑晨精神一凛，恭敬道：“小子剑晨，见过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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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没写到对决TAT
唉，快二十万字了，怎么办，原计划二十万字完结的啊，可是现在才到这儿，我有些抓狂了，这样下去三十万字也不一定结束的了啊
【对手指】你们介意我砍掉感情戏吗？
PS:一会儿还有一章，九点半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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