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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五】
单府。
琉璃瓦屋顶，朱红的宫墙，门前两只威武正气的铜虎很是气魄地审视着来人。
优珲三人刚到门前，仆人便来领路，绕过花园，入了大厅。
单家大当家单自蒙正等在大堂。
三人向单自蒙垂首行礼。
单自蒙审视一番三人，忽然问道：“哪一位是优珲世侄女？”
优珲点头答是。
单自蒙意味深长地望住优珲，笑容挂在脸上，仿佛很是满意。
见过面后，三人各自入了厢房歇息。
天色渐黑，灯盏全燃上了，府院里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
优珲一行人往亭子走去，远远看见两个男子长身玉立，烛火明灭间，两人的脸若隐若现。
念沁笑道：“师傅果然最疼师姐，单府的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啊！”
优珲也笑：“沁儿，你若看得上，随便挑去，师傅绝不会说什么的。”
沁儿摇摇头：“只怕恰巧挑了你钟意的那一个，可怎么办？”
优珲不理她，往席间去了。
同席的多是年纪相仿的同辈。因着优珲与念沁依旧男装打扮，一桌子竟全是男人，优珲环顾四周，不免觉得好笑。
单自蒙指着优珲介绍道：“这便是我同你们提起的云霄阁才貌双全的弟子，优珲。”
优珲颇为不悦，只客套地答：“世伯言重了。”
单自蒙又一一将在座弟子介绍给优珲。
优珲一一交目点头，只在望住单凌越的时候微微一怔。是第一次见面，那人却若仇人般冷目盯住他，眼神冷冽犀利。别人不是温文儒雅，便是大方得体，倒没一个似他这般，优珲纳闷地细想，也没记起曾经见过他，更别说得罪他。
一顿饭吃的很不愉快。怎么说单凌越也算半个主人家，可是席间并不喝酒吃饭，只盯住她，也不嫌累。优珲挨的甚是辛苦。
好不容易下了酒席。
优珲心不在焉地往厢房的方向走去，念沁的问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念沁再问一遍：“师姐，你有没有看上谁？”
优珲回过神来，嗔道：“哪那么多事……”
“单自蒙看样子是真想攀上云霄阁这高枝，”娄破缓缓说道，“单家的弟子也确实不错，个个面如冠玉……”
优珲转头白了娄破一眼。
娄破自顾自说道：“其实别的都还不足为道，单只那一个——”
优珲沉吟：“师兄你也注意到了。”
“嗯。旁的都对你献殷勤三分，那人却从头到尾没正眼瞧过你，只默默喝酒吃饭，神色从容淡定。”
原来说的不是单凌越。
优珲脸上显出恍惚的神情。
念沁瞧见嬉笑道：“别人都说越是不睬，越是想要得到，原来是真的。师姐，你莫担心，那人不过是为引你注意做做样子，哪会真的不对师姐上心。”
优珲还是只字未闻，娄破怅然。
念沁瞧了娄破一眼，拍手笑道：“师兄吃醋了，被比下去了。”
娄破莞尔一笑：“我自有我的好处。”
【六】
雾渐渐在红彤彤的朝霞中散去，空气新鲜美好。清晨的街市最是热闹，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你一大早拉我们出来做什么？”
“我想逛街咯。”
娄破为之气结。
“逛什么街，你怎还不安排任务，接洽的人还没来么？”
“师姐你急什么，师傅不是交代你别管任务，好好散心嘛。”
优珲刚想说什么，却被念沁一把拉进珠宝玉器店。
念沁指着紫檀盒里一支珠钗冲优珲嚷道：“师——兄，你看这个怎么样？”
店家老板忙殷勤招呼道：“想必是替心上人挑的吧，这支羊脂玉珠钗最适合姑娘家了……”
念沁瞪老板一眼，不由自主往头上比，问娄破：“师兄，好看么？”
老板傻眼地望住念沁，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优珲无奈地走出珠宝店，正巧撞上来人。
那人猛地一抬头，刹那间，四目相交，他仿佛就像被她朦胧飘渺、充满魅惑的双眸，攫住了灵魂般痴呆。
店家老板高声喊道：“定公子您来啦，您要的坠子已经打制好了。”说完进里屋取出一个小方盒子，打开给定无翼验货。
优珲不自觉往定无翼的方向多瞧了一眼。
竟是那枚她惯用作暗器的玉片。
念沁也看见了，“呵呵”地笑出声来。
优珲只得连着她一起拉出了店外。
“他怎会有你的玉片？”
“是上次出任务的时候留下的。”优珲怔怔地答娄破，也不知他是何想法。
“我说师姐怎么看不上单家的弟子，原来是还有这样一段好事……”
“沁儿别胡说，”优珲轻声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单家弟子献殷勤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云霄阁。我若要找夫君，也是要找只因我是优珲才爱我的人。”说完颇有深意地望了娄破一眼。
念沁笑语：“师姐是说刚才那一位么？就算师姐对人家不上心，人家可是惦记师姐的很哦……还特意去店里把玉片打成坠子……”
“沁儿你今天话怎的这样多！”
娄破清了清嗓子：“可不怪她话多。”
原来是定无翼追了过来。
“优——公子请留步。”
“有事吗？”
“想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优珲考虑再三，终于答应，对娄破和念沁说道：“你们逛，我稍后自行回府。”
定无翼不知从哪弄来两匹马，示意优珲骑上。
二人一阵疾驰，入了林子，在溪边停下，席地而坐。
定无翼甩给优珲一个酒囊，自己也拿了一个，打开塞子，咕咚咕咚如喝水般灌下几口。
优珲也照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直入丹田，忍不住赞道：“好酒。”
定无翼看住优珲，笑容从唇畔逸出。
“找我来有什么事？”
定无翼深深地瞅了她一眼：“喝酒。”
喝酒？
优珲笑出声来，不知为何，在他面前总觉轻松无比。
“我可以陪你喝酒，反正也还欠你一个人情。”
“你并未欠我人情。那日助你，是我自己多管闲事而已，没我想你也一样顺利完成任务……我要你陪我喝酒，只因我当你是我朋友。”
优珲瞅住他，淡淡说道：“我没有朋友——”
“你有，我说我是。”
优珲还没见过他这般厚脸皮的，笑语：“你说是就是吧。”
俩人发了一怔呆，优珲想起一事来，认真讲道：“我的身份，还请你保密。”她今日应约，其实只为这事。
“我说了你是我朋友，我虽然对女人无情，但却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定无翼望住远处，目无焦距，“能见到幽魂女的真面貌，实在是有幸……”
“我却觉得你能成为我的朋友，比较荣幸些。”
定无翼笑道：“你不怕我不怀好意。”
“怕我就不与你结交了，只是担心一件事……”
定无翼好奇：“是什么？”
“怕你太爱我。”
定无翼大声笑出声来：“能做你的朋友，我已心满意足。若是换做情人，只怕日后负你，你不把我大卸八块才怪……我还想多活几年……”
优珲只觉好笑，又灌下几口酒，肚内惆怅都化作酒水消散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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