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碧海丹心

作者:风浅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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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情难


      殿宇之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四根大柱呈朱红色,屹立殿宇四方,牢牢稳固殿堂。在殿宇的后厅处,摆有一桌酒席,各色菜肴应有尽有。

      席上,只有二人,皆穿着金国服饰。封江月微笑道:“兵变登基,此法倒也行,但会遗有后患,你的皇位不稳。”

      完颜语凰身为女子,又以造反名义登基,纵能力挽狂澜,救金国于水火之中,也免不了授人以柄。毕竟,她名不正,言不顺,理不合。

      完颜语凰蹙眉,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她做暗皇,既可掌控权势,发号施令,又不必担负骂名,倒也不错。

      “我帮你名正言顺地登基,”封江月笑道,手指轻划过杯身,目光隐隐有丝锐意,恍若利剑出鞘一般,又道:“但需要你配合。”

      “如何配合?”完颜语凰追问。若能名正言顺,成为高高在上的女皇,受天下膜拜,她自然乐意。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封江月微微一笑,递出折叠好的几页纸,又道:“第一步,将此文流传出去,煽动民众情绪。”

      这篇文章,是她托风伏兮所写,其文采自不必说。

      它主在斥金帝懦弱无能,累曾经兵强马壮的金国落魄至此;次责他用人不善,致金兵节节败退,百万精锐几乎丧尽;再控诉他不思进取,固守潼关,图安享乐,不欲一血金国之耻。

      金国衰落的罪过,在这篇文中全安给了金帝。金国接连大败,太多金兵死于战场,这不仅是耻辱,亦是国难,更令不少金人失去亲友。

      此刻,金人最亦被煽动,又经人误导,必会憎恨金帝。

      “第二步,”封江月顿了一顿,又道:“散布谣言,金帝为天所弃,将耗尽百年国运,领金国走向灭亡。”

      完颜语凰喜形于色,双目很亮,笑道:“好!”如此一来,金帝将万劫不复,她兵变取他代之,便不必担负骂名。

      “第三步,收买司天监,让其观风水、测国运,得出十六个字:天命神女,降而入金,凤凰展翅,浴火重生。”封江月笑道。

      这到底是男权世界,女子登基阻力太大,有这句“天命神女”,便有了名目:顺应天命。又有“凤凰展翅,浴火重生”,即代指完颜语凰,将带领金国走出绝境,步入辉煌。

      “如何造势,便看你了。”说罢,封江月以手托下巴,笑吟吟道:“在绝境中,给予金国百姓一丝希望,效果必定不错。”

      她又道:“第四步,你承己之责,言道必击退蒙古,以激扬士气,自谦不欲女皇之位,先做护国郡主,在你掌权后,若初战告捷,再暗中派人去民间造势,到那时,金人不疑有它,会求你做女皇。”

      “第五步,你推辞数次,再盛情难却。”封江月轻笑道:“有一点得注意,你并非金国皇室血脉,要想登基,需劝好你父王,别让他拖后腿。”

      “父王那边,没有问题。”完颜语凰点点头,复又定定地望着她,脸上依旧含笑,目光却有丝凌厉,轻声问:“你费心助我,所图为何?”

      “三个原因。”封江月坦诚道:“第一,我不想大宋灭亡。大宋亡国后,十几万人自尽殉国。这样的王朝,就此覆灭未免可惜;第二,我讨厌侵略,无论蒙古对金,亦或金对宋。”

      “第三,是因我自己。”她低语:“我在穿越时,身处时空隧道中,看到一个女子,与我长得很像。她抱着一个女婴,被蒙古铁骑践踏而过。她死不瞑目,双眼正对着我,脸上有祈求哀怨之意,而女婴侥幸活着。”

      封江月默了默,又道:“我受不了这目光,又见女婴哭得凄惨,便想去救她,百般尝试出时空隧道,但出了变故,掉入了射雕世界。”

      实则,她本会去真实历史时空,而非这个射雕世界。那名女子,长相与她一致,给她的触动太大,实难忘却。

      “所以你阻止蒙古灭宋,欲从源头上救那对母女?”完颜语凰诧异,脸色复杂至极,轻语:“我倒不知该如何评价你。”

      忆起那对母女,封江月暗暗叹息,复又长松一口气,笑嘻嘻道:“若没有这三个原因,我干嘛去自讨苦吃,你当阻击蒙古很容易么?战场残酷,动辄决生死,你当我不怕死?”

      她浅浅抿了口酒。美酒入口甘甜清冽,口齿间萦绕酒香,飘然而迷醉,令人恍若身处雾中。

      这是她第二次饮酒。第一次,则是在归云庄内,也因那次醉酒,她与黄药师初次亲密接触。

      封江月微微失神,片刻后,敛去心底旖旎,却轻轻叹气。如今,黄药师应已回了桃花岛,拿到了冯蘅遗物。

      桃花岛依旧,碧海蓝天,潮起潮落,花瓣漫天飞舞,竹林碧绿清幽,万年不变的景致,万年不变的清冷,如世外仙境,寂静得似没有人气。

      白色花丛中,有一处高高隆起,那是冯蘅之墓。石碑前,立着一青衣人。他周边环绕清霜,显是站了一夜。

      朝霞流光溢彩,驱散了秋霜,褪去了人间寒意。黄药师迈步上前,开启机关,走进墓道,点亮烛火。

      墓室无变化,一切摆设如昔,仍是当初模样。在欧阳锋上岛后,墓室本遭破坏,但后经黄蓉清扫,已无脏污之处。

      “阿衡。”黄药师低低唤道,饱含无尽情感,左手轻推,开启了玉棺。他早已归岛,亦来过墓室数次,但唯在今日才开棺。

      女子双眼阖上,静静地躺在棺中,口角间浅笑吟吟,一如当年,不曾有丝毫变化。自阿衡亡后,他从未开过棺,只对着她的画像倾诉。

      她身着白裙,脸上含粉霞,唇瓣红润,青丝如云,宛若睡着一般。在她的颈间,有一条心形项链。它有鹌鹑蛋大,内里是空的,可以打开。

      记忆如潮水涌来……

      “药师,给我一根头发,行不行?”记忆中,女子笑颜如花:“将你我的头发缠在一起,安放在这项链中。”

      这是阿衡最喜之物。据风伏兮所言,其内藏有一物。

      黄药师望了一会,伸出双手,温柔地取下她颈间项链。他猛地握紧它,脸上表情复杂难辨,顿了片刻,方摊开手心,缓缓打开项链。

      两根发丝缠成一团,不分你我,除此之外,还有一页薄纸,那是一封信。

      字迹清秀,一笔一划恰到好处,又有其独特处,颇具灵气,一如其人。

      “字予药师:当你见到这封信时,我已魂归九幽。”信中开篇之语,便令黄药师一怔,凝目看下去。

      “当年,我应堂姐之邀去泛舟游湖,途中遇一年轻僧人,名为觉善,主动到我近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觉善?黄药师怔了怔。在嘉兴烟雨楼后,便有个觉善和尚,言称封江月霉运缠身,替她念经化解,以此换一顿饭。

      “觉善言道;‘姑娘秀丽绝伦,今日将在湖中相遇意中人,本是一对佳偶,怎奈红颜薄命,需化解此难。’我并不信此话,又急于与堂姐会面,便婉言谢之,犹记得,他当时连叫三句‘可惜’。”

      黄药师脸色微变。他与阿衡的初遇,的确是在湖上。犹记那日,她一袭白纱裙,撑着伞立身在船头。细雨蒙蒙,她浅笑吟吟,芳华绝代。

      “那日,下着细雨,湖上水雾氤氲,碧水连天。我坐在船舱中,忽听一阵箫声传来,便撑伞出去,瞧见一叶扁舟,船头青衫碧萧,徐徐箫声飘来,一眼即一生。”

      黄药师猛地闭眼,竟有点不敢看下去。纵过去近二十年,当日情形,宛若浮在眼前。记忆中的女子,不曾有丝毫褪色。

      墓室幽静,烛火跳动。过了许久,他睁开双眼,入眼的却是棺中毫无生气的女子,呆呆地望着她,片刻后又看向信。

      “直到这时,我才信了觉善的话。自此之后,我托人四处寻觉善,但他却了无踪迹。与你成亲后,我欣喜之余,又有丝顾虑,总害怕失去。我身子本就不好,又郁结于心,虽得你精心调养,但仍无好转。”

      “阿衡,为何不告知我?”黄药师喃喃自语。难以想象,在那数年间,她一人独自承担,该是何等害怕?

      像是知道他的问题一般,信上接下来便写着:“我原想告诉你,但又怕你担忧。如果我注定死,那愿在我活着的时光里,予你无负担的快乐。”

      “陈梅二人盗经离岛,你挑断余下弟子脚筋,我替他们求情,却无作用。你闭居岛上,独自生着闷气,几日几夜不吃不喝。我若再默出《九阴真经》,应该能让你高兴罢。”

      句句深情。黄药师凄然长笑,似歌似哭,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模糊了字迹,玉棺中的女子似乎亦变得模糊。

      “我不懂武功,当日强行记下经文,如今几已忘却,默了三日,便觉身体不适,特写下此信。假若我不幸丧命,药师,你忘掉我吧,去展开的生活,再寻个妻子,能与你相伴此生,慰你寂寞孤苦……”

      记忆中,女子浅笑,眉目温柔,一如初见时,成了他斩不断的念想。

      风伏兮所言不错,这封信真能打破僵局。要么,他遵从阿衡遗愿,将她封存在心中,永不再提,另展开新生活;要么,他心疼阿衡痴情,彻底放弃封江月。

      殿宇后厅中,两人默然不语,席上酒菜几已冷却。数名婢女低头走入,撤下酒席,换上一桌新菜。

      封江月依旧在发呆,直到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听见一个声音:“在烟雨楼时,你不是成了亲么?为何还做姑娘打扮?”

      完颜语凰饶有兴致。对于东邪的性情与事迹,她有所耳闻,恋上他,必得吃苦头。

      封江月默了默,微笑道:“他还有个亡妻呢。”

      完颜语凰明白过来,摇头叹道:“你来迟了。”她眼波流转,丽如朝霞,又笑道:“冯蘅默九阴真经,因黄药师而死,但若当日是你,焉知你做不到为他默经而死?”

      “倒让你失望了。”封江月笑了笑,答道:“我不怕为他死,但要视情况而定。我总比九阴真经重要,没了九阴真经,他会愤怒失望;没有了我,他会痛苦伤心。二者择其轻,为了对方,便该保护好自己。”

      完颜语凰愣了愣,见她一副笃信的模样,戏谑道:“但若你比不上九阴真经呢?”

      封江月瞪她一眼,复又笑道:“如果连本破经都及不上,那我先一巴掌扇醒自己,再去另寻新欢。”

      完颜语凰禁不住大笑,点头赞道:“想法不错,天下男儿何其多。”

      渐渐地,她又敛去笑容,幽幽叹道:“为他默经而亡,为他护好自己,这二者若论情,实则无高低之别,但你比较吃亏。”

      冯蘅默经而亡,带给黄药师的,是彻骨之痛,会令他刻骨铭心;而封江月护好自己,带给他的,是欣喜感动,对他的触动远及不上前者。

      “因而,你永远打败不了冯蘅。”完颜语凰思忖片刻,又笑道:“至少在你活着时,办不到这点。”

      “我知道。”封江月并不讳言,早已意识到这点,对此毫无失望之情,笑道:“所以,我选择北上金国,而非东往桃花岛。”

      完颜语凰细细打量她几眼,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幸好,我未拜入桃花岛,不然恋上黄药师,许会与你一般惨。”

      封江月白去一眼,微扬起下巴,笑道:“你太执着,必定会比我惨。”说罢,她心中好笑,这话聊着聊着,怎变成了比惨呢?

      “是么?你跟我来。”完颜语凰扬眉浅笑,忽的拉过她的手,径直向外跑去。两人踏上阶梯,来到潼关最高处。

      苍天仿佛触手可及,大地似是臣服在脚下,秦岭云雾缭绕,黄河奔流不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万里河山,乱世争锋,权利角逐,铁血征战……”完颜语凰笑道,手臂一挥,豪气干云道:“江山如此壮阔,何必拘泥情爱?”

      江山、恋人,她择江山;而封江月,显是择恋人。故而,在情与爱这一条上,她绝不会比封江月惨。

      封江月呆了呆,面色古怪,顿了会才笑道:“说得好!将来我起兵造反废了你,自己做大金女皇。”

      “滚!”完颜语凰笑骂道。经此一役,两人倒是亲密不少,隔阂渐消,不再仅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封江月张开双臂,迎风而立,微笑道:“登高望远,心境果然宽广些。”风吹过她的脸颊,撩起她的衣摆发丝,远远望去,竟有缥缈之感。

      “这是射雕世界,我们在一本书中。”完颜语凰仰望苍穹,眉目间有丝清冷,令封江月微微一愣。她又道:“整个世界,除了你我外,剩余所有人,都不是真的。”

      她收回目光,转而凝望着封江月,叹道:“而你,入戏太深。”

      封江月顿默,忆起往昔,一个个人,一幕幕景,在脑海里浮现又隐去。片刻后,她坚声道:“他们有血有肉,都是真实的!”

      完颜语凰嗤笑,也不再反驳,只道:“你爱上的,不过是个虚拟的书中人,这的确难以接受。”她的话,直戳本源,真实而残忍。

      封江月脸色微白,握紧双拳,眼中有丝怒意,冷冷道:“你以为他虚拟,你就一定真实?”

      “这话题太深刻,不讨论了。”完颜语凰轻语,不愿起争执。她笑了笑,又道:“带你去见个熟人。他想念你得紧,见到你必定开心。”

      “谁?”封江月狐疑,心思电转,脑中闪过一个个人影。突地,她瞪大了眼,惊诧道:“你俩勾搭在了一起?”

      完颜语凰扶额轻叹,低低问道:“什么叫‘勾搭’啊?”

      封江月唯恐天下不乱,笑嘻嘻道:“你当了女皇后,立不立后宫?给你个建议,把他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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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觉善和尚,是个很深的坑啊,坑了冯蘅妹纸,坑了江月妹纸,未来还会大坑岛主一次,导致岛主今后见他一次,赠他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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