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河

　　“怎么是你？秦姑娘呢？”
　　谢明启和苏承俩人在一番你推我让的嘀嘀咕咕之后，本着“不能我一个人被讨债”的心理互相拉扯着走出了私塾的大门，却不料门口正等着的人却并非秦天。
　　听到苏承的疑问，一袭水蓝色齐胸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年轻女子抿唇一笑，道:“苏公子这话可有意思的紧，难道我不姓秦吗？”
　　“秦天……呃……”本欲直呼其名的谢明启在被苏承不动声色的一肘子捅到腰眼之后十分别扭的换了称呼，“墨一姑娘，秦天姑娘是有事来托你传达给我们吗？”
　　姓秦名墨一的少女瞧着一旁听的一脸牙疼的苏承，笑的眉眼弯弯:“谢公子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小姐今儿早上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所以差我来给两位带个话。今天晚上太阳落山以后，昨天那家陆记茶馆，有要事与二位相商。”
　　苏承听罢，十分疑惑地问道：“不知墨一姑娘方便知会我俩是什么要事？”
　　“是不是和那个据说死的很惨的买水果老伯有关系？”谢明启突然看似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而后又瞥了苏承一眼：“都说了是要事，你还问，有没有眼色啊，啊？”
　　苏承：“……”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找着吵架吗？
　　正欲离去的秦墨一闻言一愣，而后换上了一副惯常的笑脸:“小姐也没细说，我也不好妄自揣测。不过谢公子看样子是已经有点猜测了，又何必问我呢？”语毕，敛衽一礼后转身离开。
　　秦墨一走远之后，苏承突然转向谢明启，问道:“你早上来究竟要找我做什么？不要跟我打哈哈。”
　　本以为挑衅成功正准备还击的谢明启不由一愣，倒是难得的没有夹枪带棒，“只是有点预感。”他拍了拍苏承的肩，而后十分熟练的勾住了苏承的肩膀，道，“走吧，正好今天下午休假，不用坐那之乎者也，跟我去昨天走过的那条巷子看看，到了我再告诉你。”
　　本来神色十分严肃的苏承在谢明启的手堪堪碰到自己肩膀的时候陡然一愣，表情一僵，动作却敏捷非常，仿佛被登徒子骚扰的黄花闺女一般，以完全不符自己身材的“身形矫健”后退了一大步。
　　谢明启：“……”
　　他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苏承揉成一团的眉峰耸动了几下，硬是摆出了一张若无其事的脸：“是你自己说的不要靠太近。走吧。”
　　谢明启：“……”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所以，你不要告诉我你所谓不详的预感就是在这晒着太阳东看看西摸摸折腾了一个时辰，然后跟这只死猫大眼瞪小眼，嗯，谢明启，你可真……”此时虽已入秋，正午的太阳却还颇具威力，明晃晃的挂在天上，让苏承除了一脑门官司以外还额外背了一后背的汗。
　　“我可真什么？”谢明启蹲在一只蜷缩成一团死猫旁边，手指毫不在意的拨拉过野猫花色斑驳的皮毛。此举看的苏承毫不犹豫的后退一步，并且把“嫌弃”俩大字摆在了圆润的脸庞上。
　　谢明启头也不回：“唉你躲啥？害怕？还是嫌脏？我跟你说，大丈夫志在四方，怎么能被一只死猫吓退？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当你是哪家未出阁的小姐呢？就站了这么一会儿你就不行了？你这……哎？这是……”
　　已经做好准备回击谢明启喋喋不休的苏承却没成想对方自己收了神通，只得翻了个愈发娴熟的白眼，不怎么耐烦的凑近问道：“什么？”
　　谢明启皱了皱眉，一只手托起野猫耷拉着的头，另一只手拨开野猫颈部稀疏的毛发，露出一道已经呈干涸的褐色，却还清晰可见的伤口。
　　方才还一脸不耐的苏承神色震惊的看着那道极细的致命伤，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声音发紧的问道：“这，这个……谁干的？怎么……”
　　谢明启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土，扭头看向苏承：“是男是女，姓甚名谁都不知。只知很有可能是那位昨天跟在咱们后面走了一段的朋友干的。”
　　苏承闻听此言，只觉得一身热汗刚才下去又添一头冷汗：“昨天，有，有人跟着……”“莫怕，至少可以证明这位仁兄没有恶意。”谢明启原地活动了一下双腿，抬手本想拍下苏承的肩膀，突然想起自己这两只手刚刚干了什么，只得尴尬的用手腕蹭了蹭自己的鼻子，补充道，“看咱俩目前都还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的站着，这个人的目标肯定不是你或者我，只是干完‘正事’以后顺路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而已。”
　　“至于什么正事嘛——”谢明启转身对着野猫的尸体双手合十，略一低头之后道，“今儿傍晚去问秦天，我估摸着她就是来说这事的。”
　　苏承却在思索一阵后抬手一拍谢明启的后背，道：“我虽不擅武艺，也不精通兵器，但是这个伤痕，这个形状……你觉得像不像……”
　　“像，太他娘的像了。”谢明启也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贯的嬉皮笑脸一点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少见的阴沉神色，“看来这个约，我必须要去了。”

　　黄昏时分，陆记茶馆。
　　姗姗来迟的秦天方才落座，还未给自己倒杯茶，对面的谢明启的直截了当的道：“你这回来，是不是和‘鹰’有关系？如果是，我有事要问你。”
　　秦天还未有反应，同坐对面的苏承却呛了一下，一口茶尽数贡献给了桌面。他撕心裂肺的咳嗽了半天，好不容易捋顺这口气，压低声音，瞪向谢明启：“我猜你要开门见山，但你这也太直接了吧？啊？这能直接问吗？”
　　“无妨。此处是‘鹰’的联络点之一。不必担心消息走漏。”秦天端起白瓷茶杯，略带嫌弃的选了没有缺口的一块地方，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口茶，“我这次来，是为了追查一个人。至于是谁我不便透露。”
　　“此次邀二位前来，是有要事相托。”她放下茶杯，神色转为严肃，语调也郑重起来，“那位老伯的事相比你们也听说了。我暂时脱不开身，想请你们助一臂之力，调查这位老伯的生平经历，有多少算多少。”
　　“既然这样。”谢明启微微抬眼，语气里带了几分咬牙切齿，“那我就更直接一点。那个老伯究竟怎么死的？是不是‘蛛丝’？”
　　一旁的苏承听了这句不怎么礼貌的问句，却只是看了谢明启一眼，十分罕见的未置一词。
　　他问的直白，秦天也答的干脆：“是。所以我才把这事交给你们。说不定会有那件事的线索。”
　　“还真是啊……”谢明启深吸口气，语气里的森然怒意揉碎在每个音节里，“我真是太想知道了，当年暗算我爹，让他丢了一条胳膊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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