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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仙尊俏徒弟（六）
一日后，一行人到达太山脚下。太山疑似有上古妖兽出没，其他人得知后俱都神色凝重。
太初时代堪与神尊比肩的妖兽被称为巨凶，仙古时代开启后随着古神一齐消失。蜚被称作瘟疫之兽，虽以战力上不了十大巨凶榜，但因其自带诅咒之力连神尊都觉得棘手，血脉特殊位列大凶之一，和巨凶一样如今天地间已再难寻出一只来。上古大凶再现本应先上报天帝，但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还得调查清楚再说。
“人都走空了。”墨玄绕着庄子走了一周，最后回到一座被木板封住下头还埋着石块的水井前，水井中感染瘟疫的人全死了，幸存的其余人把他们匆匆填了井就外出避难。他用剑挑开一块石头，艾伦拦住他，“我来。”
墨玄闻言退到一边，一枚古朴的金色符文笼罩在水井上方，从井底钻出的一缕缕黑气在金光照耀下慢慢化为看不见的烟雾，“呲呲”声似小鬼凄厉的惨叫，让人感到一阵恶寒。
殷无昼盯着眼前这一幕，“有什么发现？”
“确实是诅咒之力。”
金色符文消失，天地恢复清明。
众人怔然，诅咒解了？
艾伦搔搔头，“我还没有厉害到能解开上古瘟疫之兽的诅咒，我所修之法克制世间一切邪祟，这里的诅咒之力只有些许残余，不能与传说中相比。”
其他人心绪复杂，如果艾伦能解开诅咒说明他的实力超越神尊，这太令人惊讶了！连神尊都不能轻易化解的诅咒，即便是解开一点残余也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确认是诅咒后，妖兽的身份尘埃落定。江言见他们聚在一起商议，无意偷听的他走到水井旁，也许是前日经历过一场生死威胁，想起那些染了瘟疫的村民就在这被乱石掩埋的水井中，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听到江言提出要安葬村民，狐九发出一声轻嗤，见他真的找来一把铁锹开始挖坑，狐九围着他嘀咕了一句奇怪的凡人。抬头是殷无昼凝视的侧脸，思及仙尊对他诸多纵容，狐九眸光变深，他想知道对方身上有什么能值得一位仙尊另眼相待。
发现大凶蜚的踪迹绝对是震动仙界的一件大事，众人决定继续深入太山探查。在接近山腹中时，他们碰到了一只受伤的兔妖。江言没有分辨的能力，以为他是和自己一样是凡人，“你是逃到山里的村民？”
对方惊惶得扭过脸，双目通红，眼下各有三条纵深的红色血纹，嘴唇灰黑，脖颈处的皮肤呈现死人般的青白色。他看着江言背后，犹如看到了一群洪水猛兽，脸色十分狰狞。
“你染了瘟疫！”江言吓了一跳，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别怕，我们可以为你解开诅咒。”
艾伦看向那只快要维持不住人形的兔妖，江言的话让他的眉深深蹙起，“你看清楚，那是妖。”
语气森然，宏大的金光中掺杂着妖异的红，那是沐浴过无数妖血凝结成的异象，兔妖猛地跌倒在了地上。
江言愣住，他捏起脱凡篇中记载的一个法诀，窥到对方身上有一抹极淡的妖气，虽然很微弱，但他是妖没错。
兔妖看着他们连连退后，脸上浮现出痛苦又惧怕的神情。江言见他面相年幼，看上去和十四岁的人类孩童差不多，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它看上去很难受。”焦急的看向艾伦，“你能解开诅咒，你救救它！”
兔妖听闻神情激动，见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僧人激动的脸上又多了十分的怯意。
艾伦眼神冷酷，“毋需你说，我自是会救它。”
他一步步走来，红色僧袍迤逦拖地，兔妖惊惧抬头，遮天蔽日的阴影中那双墨绿色妖眸足以在它心中刻下最深最痛的影子，“你记住，替你解开诅咒的人是我。”
艾伦将一道金符打入它体内，想报恩，千万别报错了人。
兔妖昏迷在地上，江言上前把它抱起来，艾伦看着他手里变回原形的兔子，忽然道：“把它给我。”
“你要做什么？”江言侧过身体，对他十分防备。
“不怕沾上诅咒你就继续抱着。”
他语出惊人，江言怀里的兔子差点脱手，“你没治好它？”想起殷无昼让他别去招惹对方，江言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把兔子交给他。
掌心的重量沉沉的，手指眷恋得摸了把后艾伦丢给了一旁打哈欠的墨玄，醒过来的兔子看见一双不耐烦的黑色眼睛，两道镰形刻纹像湛湛刀光擦过皮肤时留下的可怕暗影，惊吓过度又晕了过去。
墨玄提着那胆小的兔妖收进袖中，狐九眯起凤眸斜斜看过来，“你这么听话？”
艾伦顿了下目光从墨玄面上极轻掠过，随后打断他的阴阳怪气，“继续前行。”
殷无昼观察完地形越过其他人与他并肩走在一起，毕淞落后一步到了后面，狐九墨玄一左一右落在身侧，待在原地的江言则被留到了最后。江言迅速跟上前面的人，脚下发出树杈被踩断的声响，他甩掉心头怪怪的感觉。
越往深处走越寂静，耳边连一声虫鸣都没有这绝对不正常。众人一脚踩空天地倒转，褐色大地漂浮于空高空，浩瀚苍穹沉眠在脚下，仿佛已不在太山之中。一股极为可怖的气息瞬间蔓延十万八千里，他们全都仰头看去，一个顶天立地的黑影直立在地平线上像要撑破这方天地，犹如面对开天辟地的巨人或是一头太初时代的盖世凶兽，如同一个魔。
魔——在这个时代是不能被人提起的禁忌，由被镇压在南海之下的堕落神尊们开启的一段血色的上古往事。
江言失声道：“那，那是什么？！”
殷无昼袖袍一翻将他推向毕淞，并布下一道防御在他身上。江言回过神来的时候，五人已经向着那道巨大的魔影冲去，空中爆发出激烈的战斗，各种法术打在一起，不属于人的兽吼声响彻了这片天地。
艾伦脸上溅着一抹血，半边僧袍被染成暗红色，他突然站出来，一片盛大的金光从他身上发出，虚空中现出万千古佛盘坐的影子，宏大的禅音传出这片世界勾动了三千大道，漫天古佛随着他一起冲进包裹在浓浓黑暗中的妖兽本尊。
长长的带毛黑色兽爪从黑暗中伸出猛地拍向艾伦，狐九被暴/虐的腥风扫过，身体变得无比迟缓像被人抓着往深渊坠入，一愣之下喊道：“你疯了吗？它根本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
“你们继续攻击！”
风中传来他坚定的声音。
殷无昼飞身上前的动作停在半空中，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三个人看向他，殷无昼眼神直视前方，“攻击！”
声音在虚无的幻境中掷地有声。
大战再次爆发，只不过这次尤为惨烈。巨兽发怒了，围绕在身边的黑暗更浓郁了几分，幻境变凝实后又瓦解，有时能看到外面的景象，有时却有一种永远走不出去的错觉。江言埋头蹲在地上，一道白色屏障挡在他身前让他避免受到意外攻击，此时屏障“咔嚓”一声如镜子般碎裂，脚边绿色的根茎染默默燃烧，缠绕的黑暗极速退走。江言仰起脖子，看到遮挡住天空的黑色幻境如遇雪消融，举目望去，一切都在金光中熊熊燃烧。
艾伦赤身裸/体从空中降下，金光流转肉/体若隐若现，他的僧袍在战斗中化为了飞灰。一件黑色羽衣在落地时幻化而出，他掌中拖着一个金色光团，光团中封着一滴黑色液体。
其他四人落到地面后快速围了过来，刚才艾伦的举动非常凶险，见他无事后目光都转向了那滴呗包裹着的黑色液体。
“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干掉了一头大凶！”狐九第一个叫起来。
艾伦苍白的脸笑了一下，“不是蜚的真身而是一滴残血所化，真正的蜚应该死在了上古一役中。”
在他们探究蜚若是真身亲临战力有多强大时，艾伦对殷无昼道：“这滴残血我要用来磨砺佛法，稍后再给你们研究。”说完就地盘坐，竟是直接闭关。
毕淞看着他骇然说道：“他要突破了？”
狐九围着他打转，末了评价道：“他这个境界要往前迈一步何其艰难，没天理。”
墨玄都没忍住，“变态。”
殷无昼双眸如电，无数雷电交织，星宇在其内沉浮，一个世界兴起，一个世界破灭，他盯着艾伦眉间显露疑惑，原本他与对方境界相仿，如今竟窥不破他在什么境界，只看出艾伦参悟的佛法极其高深。想起上次在仙界他故意压着不进阶，必然是对这次突破非常重视，殷无昼立即让其他人一同护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鸿蒙初辟那样漫长又仿佛是一个呼吸之间，纸人因为无法承受艾伦过高的体温而从衣服里钻了出来。小小的纸人迈开两条腿，“啪嗒”“啪嗒”穿过了几人的包围圈来到外面。
江言踌躇的捏了捏手指，最终还是朝那个白色小人走了过去。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道灭世惊雷劈在了众人头顶的上空，是及时苏醒的兔妖将他们飞快转移了位置。
艾伦喷出一大口血液，血液半金半红，皮肤变成了灰白色，整个人精气神突然衰败，他在最后关头被打断，进阶失败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天降巨雷？”
狐九惊慌的扶着艾伦，厉声质问兔妖。
兔妖看向江言，讷讷不敢言。艾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江言双手抓着纸人眉头紧锁，纸人在他手中没有任何反应。艾伦沉默，而后伸出了左手。
没有人料到他突然动手，掌风重重击向江言，殷无昼阻拦不及，看着对方如一只掉了线的风筝高高摔倒在地上。
他抹去唇边的金色血液站起来，“如果我的纸人出事，我就要他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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