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浥尘

　　问荆走了之后，我开始脱衣沐浴，身上腻了好久，洗了后才觉得轻松不少。

　　换上了问荆给我找的衣服后，我推门出去，他正在外边的石凳等我。

　　“走吧，我洗好了。”

　　“恩，青希已经先去了。”问荆起身看了看我，才又说道，“果真洗了之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哭笑不得，顺口问他，“换了谁？”

　　他也不理我，只是默不作声，抬脚就走。

　　“你这人真是喜怒无常！”我在他身后玩笑着说。

　　他却忽地转身，“你说我怒？怎么会，我对谁生气也不会对你生气。”这一番话在平常听来我肯定会觉得是玩笑话，可是今日看他的神情，就差赌咒发誓了，竟是难得的认真。

　　“我只是玩笑话，你怎么就当了真？”我也不想去深究他今日为何如此反常了，撂下这句话就先走了。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追上来。

　　师父住在灵山主寺的旁边，离我们也不远，片刻就到了。

　　我在师父的门口却踌躇了起来，许久不见师父，想念是自然的，可是这次的历练我却搞砸了，不知道师父会如何处置。

　　问荆在后面正待推我进去，师父在屋里却已经发话了。

　　“你们进来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该来的总要来。

　　师父正在打坐，他背对着我，看不出他的反应。

　　“师父，弟子回来了。”我跪在地上，朝师父磕了三个头。

　　师父转过身，对我说道，“回来的还是轻尘吗？”

　　我听了这话感觉五雷轰顶，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师父，弟子不肖，求师父再给我一次机会。”

　　“师父，阿尘他犯的错，问荆与他一起承担。”身旁的问荆也赶紧跪下，为我求情。

　　“哦，那你倒说说怎么一并承担？”师父说着竟认真起来。

　　问荆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他又如何知道承担什么？他也不过是帮我求情罢了，师父他老人家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师父，问荆并不知道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他。”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师父是方外之人，堪破凡间诸事，七情六欲又早都没有了，不知道他如今会如何看待我。

　　问荆早就知道我有事瞒着他，只是我不肯告诉他，他也不好强求。如今听见师父如此说，只当我出了天大的事，但是碍于师父还在这儿，只是干着急。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今天叫你们来是有别的事情。”师父闭了眼睛，缓缓说道。

　　“弟子听候师父吩咐。”

　　“你无需这么严肃，这件事情终归是你的事。”他看了我和问荆一眼，顿了顿才说道，“如今四海八荒正逢乱世，天帝频频动作，现如今，青丘狐族已灭，东海龙族的实际权力又早已被他架空。前不久，他又命令冥府偷袭魔界。这些事情本来与我们佛门无关，只是天界大乱，人间首当其冲，我佛慈悲，不能不管。”

　　“况且……”他又顿了好久，才又继续道，“天帝这个位子，也该换个人坐坐了。”说完后，他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容。

　　我不禁愕然，我原先只当北泫为了复仇才杀我夺位，如今看来，他竟是天界的人。

　　那是不是说明，他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抱着置我于死地的目的？

　　原来，我一直都是在做梦。

　　我以为他迫不得已，他却是一直步步为营？

　　被人背叛的痛苦再次涌上我的心头，心口有点发闷，像是被人揪住了心脏。上次这样的时候，还是在天庭。只不过，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北泫？冥界新主？呵，那我是谁？一个被他利用的彻彻底底最后还为他辩解的傻子吗？

　　“阿尘，你怎么了？”一瞬间，我感觉天翻地覆，身后有温暖的东西迎了上来。

　　转头，我看见问荆惊慌失措的脸，眉头紧皱。所幸，这世间还有人真心待我。

　　我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示意他我没事。

　　想想也是可笑，这段往事，我早该放下了。他如今为了自己的功业征战魔界，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不是夕落了，我跟她有着不同的性别，还有截然不同的性格。就算我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我了。

　　“师父，弟子可以做些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如果说曾经的我对他有些特别的感情，那也已经被他的背叛利用消磨殆尽了。如今的我对他无爱无恨，如果师父让我杀了他以定大局，我也不会犹豫。

　　师父也不理会我的失态，继续说道，“你们虽是我的弟子，可终究不是佛门中人，在这灵山上待着并非长久之计。如今趁着天界大乱，你们就去闯荡一番，待升至高位，也可造福苍生，才不辜负佛门教诲。”

　　师父，这是要我们离开灵山？

　　我瞥了一眼身旁的问荆，他却甚为淡定，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其实，我曾经也想过终有一日会离开灵山，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那青希呢？”

　　“我看青希佛缘颇深，让菩萨收了她做弟子。你们若想他，可以随时回来看她。”

　　“是，弟子明白。”我和问荆一起答道，看来师父这次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无事的话，明天你们就启程吧。”问荆跟我一前一后就要出去，师父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轻尘，你命格奇特，这乱世震荡，或许能让你看清一些东西。”

　　“师父……”

　　问荆和我又转身跪下，向师父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这么多年的教导之恩，我们无以为报。

　　“记住，执于堪破，是为堪不破。无法抉择的事，不妨交于真心。”师父这一番叮嘱，让我和问荆深感心酸。他如今亲自打发我们离去，内心自然也是不好受。本就十分沉重的气氛，变得更加难受，我只怕自己一个不舍，就辜负了师父的一番苦心。

　　“罢了，我也累了，你们早些去吧。”师父闭上了眼睛，挥手让我们离开，看得出来，他已是满脸倦容。

　　师父的屋外，可以看到灵山的许多美景。这一切，如今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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