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江湖

作者:阮易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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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乙寒冰洞


      往前行走不远,便见到一更大的穴洞。
      这洞为圆筒形,洞壁裹上一层凹凸不平的冰墙,壁高千仞左右,洞顶盖了些许,剩下约两尺多的露天。透过露天能根据外面的天空判断昼夜时辰,除此之外还有几根枝桠伸了进来,那枝桠的茎为红色,茎上生长着繁盛的圆叶,嫩绿的圆叶簇拥着些许萎靡不振的黄花,相比之下那结着的红色果实显得耀眼诱人。
      萧玉子凝眸望向洞外,此时月亮像未上弦的弓一般发出毫无气势的微光,这光穿过洞顶照了进来,月光正是一个月当中较为不足的时候。但洞内不知设了什么机关,即使月光不足,还是如白昼般亮堂堂。
      想来适才磁洞内虽昏暗却能视物是有两个因素。一来是因磁洞本来就较为窄小所需光照不用太大;二来正因借用了这冰洞内透进的光芒。
      萧玉子侧头昂首往左壁上看,左首离地约三十丈处依稀能看见透明冰层内的一行石刻大字,大字直接被雕刻在洞壁上。由于洞内的光线充足,石字也够大,萧玉子微微眯眼便能看清壁上横刻着的五个大石字,嘴里一字一顿的喃喃道:“太乙寒冰洞。”
      嘴里呢喃着的萧玉子不知不觉往前踏入洞中,这回又是紫衣女子拉了他一把,怯怯的低声道:“嘘!别吵醒右面睡着的天狗。”
      萧玉子向右侧头,正见一身形似狸猫,头白红脸,毛色却如冰晶一般透明的灵兽。那灵兽蹲躺在右下壁角逼仄处正旁若无人的酣睡,身体由于透明的毛色融入壁中,让人一不留神便会以为是只剩一颗头颅的狸猫。
      紫衣女子见天狗脖颈上紧系着一条不长不短的寒冰链,暂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走向天狗前方的一张玉床和玉柜处,轻手打开玉柜,取出柜中的两件白色薄衫,便又蹑手蹑脚的往回路走。
      恰恰此时风过枝桠,洞顶黄花捎带着熟透的红果落了下来,伴着噔噔声滚入天狗右首的冰槽内,酣睡中的天狗渐有苏醒之状。紫衣女子急忙取了一件薄衫随意披于身上,加紧步伐走向萧玉子处。
      紫衣女子小心翼翼将薄衫递予萧玉子,蚊声缓缓道:“这衫子许是天狗主人平素所穿,我等披上这留有主人气味的薄衫或可暂保平安。大侠快快披上吧!”
      萧玉子接过薄衫,迅速穿起,可这衫子袖窄腰细竟是女子体格大小,萧玉子高大魁梧自然是穿挤不下,只能拣起双袖环过脖颈稍打一活结,如大氅一般披戴。心下无奈:“我一坦荡男子,竟落得穿女子衣物的下场。纵然是四下无人也够难堪,更何况面前是位清秀佳人。唉!罢了,罢了…不想……不可想也。”
      二人披着天狗前主人的衣物后复又走入太乙洞内。当下在洞内逼仄处熟睡的天狗已然苏醒,这凶兽突见洞中多出两人来,欲张似闭的睡眼陡然瞪眨,紧接着几乎是滚着爬了起来。
      俟,爬站而起,白发红脸的天狗迅猛窜向二人,依然瞪着滚圆的大眼,擤着小巧微粉的肉鼻,仔细的嗅着……
      少时,那天狗便昂起头颅,扬起剔透的长尾,仿若一只顺毛的小猫见着久违的主人极力的延颈企望,全然忘记此时正向后拉扯着自己的寒冰链所造成的疼痛。
      紫衣女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天狗身畔,蹲下小巧单薄的身躯,伸出玉手轻抚天狗的额头,适才情绪激动的天狗才算镇定下来。
      萧玉子见着紫衣女子一袭白衫顺着小巧玲珑的身姿披洒而下,紫色的裙裾铺散于地,一头青丝长及腰际,只是随意的挽着,几绺长发从耳畔滑落恰好映出那白皙红润的脸颊。恍然觉着洞顶的月光微弱柔和,却似魔幻一般照得紫衣女子的噙水秀目,浅笑樱唇愈加温润和暖,动人心魄。紫衣女子刹时纯净素雅得像初入凡尘的紫丁香,清新温舒得似春寒午后的一杯清茶。
      不知何时紫衣女子已悄然来到萧玉子身边,用指尖轻轻抵了抵萧玉子的臂膀,甜声道:“侠士,可否再随我进入适才的潭洞内?”
      这才回过神来的萧玉子,一时不知所措,对于适才自己的失态又是羞愧又是震惊。以至于还未来得及问明因由便急忙答道:“姑娘有所请求,在下当然奉陪。”
      话刚说罢,紫衣女子在一旁的玉柜中又是一阵翻找,终于满意的拿上玉柜最里层一盒巴掌大,状似八卦的玉奁和一副玉白套手。
      二人复入磁洞中,紫衣女子领着萧玉子走近适才青雷软剑被吸附的地方,从怀中拿出玉柜中得到的玉奁交予萧玉子。
      萧玉子怜惜的扫了一眼紫衣女子空荡荡的左袖,接过玉奁顺手打开玉盖,自然的递予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深瞥了一眼萧玉子,戴着玉白套手的右指从玉奁中拈出一撮细小的灰色屑状物。像是特意为萧玉子解惑道:“此乃汤谷之地取得的扶桑木屑,平日虽为灰色,一旦碰触其他物体便会释放余热变得艳红发烫。只有这雨师妾国的白玉制成的玉奁能够抑制它的活性,平时若要使用也只能戴上这雨师妾国特制的玉白套手才可取出。”
      听罢紫衣女子的话,萧玉子愈加迷惑,嘟囔着自言自语道:“汤谷……?玉师妾国……?”
      紫衣女子放慢语速愈加耐心道:“汤谷上的扶桑为十个太阳沐浴之地,然位于扶桑的中央有一大树作为十个太阳轮岗之地,当一个太阳在树枝上时,其余九个太阳便躲于树下,而这棵大树上取下的木屑无需引火便可灼烧,且炙热异常,只有位于汤谷北边的雨师妾国的白玉能制住它。这玉白套手虽非玉制,却是雨师妾国用食白玉粉和桑叶的蚕吐出的丝制成,可达到玉奁的六分效果。”
      萧玉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只是姑娘因何要用这扶桑木屑?莫非姑娘认为这扶桑木屑释出的热可解被吸附于磁壁上的铁物?”
      紫衣女子将取出的木屑沿着青雷软剑的轮廓均匀的涂于磁壁,只用了少许,那木屑便如薪火般发红。就着同样的法子,紫衣女子边将木屑涂于月牙短匕旁的磁壁边答道:“这磁壁为磁沙所制,虽磁力极大,铁物遇它便无处遁身,但扶桑木屑释出的热,也非一般火热可以比拟,将这木屑涂于磁铁可暂时封住磁性。借着磁力减少的机会,将剑从壁上拿下或许可行。”
      终于取下青雷软剑与龙鳞匕首,萧玉子手握失而复得的青雷软剑欣喜的随紫衣女子进入适才的飞鼠洞。二人蹑手蹑脚,就先躲于掩住磁洞口的巨石后探察飞鼠洞内情境。
      萧玉子从石后探出头,屏气凝神的盯着盘挂覆聚洞顶之上的飞鼠,就怕一不留神惊动这群嗜血怪物。正是聚精会神之际,萧玉子忽觉右耳温香酥麻。
      原是紫衣女子凑近耳边蚊声细语道:“侠士,可趁那洞顶飞鼠休眠松懈之际,抓杀几只予我,我有用处。”
      萧玉子心想:“幸得只需几只,要是得砍杀这满洞的飞鼠,那可就命不久矣。既是紫衣姑娘的要求,也就不必过问因由,只管照做便是。”
      萧玉子抓准时机,长身飞出,如旋风席卷而上,舞出的青雷软剑快似闪电划破洞顶。只听得“吱吱”两声和几下翅膀的噗嗤声,萧玉子便复回巨石后。这一系列举动如此行云流水,淡定从容,不禁让人怀疑适才根本没发生任何事,直见到萧玉子左手倒提着的两只面目狰狞的飞鼠才确信适才发生的一切。
      二人急回太乙洞内,紫衣女子忍着对吸血飞鼠的恐惧厌恶接过萧玉子手中早无半点生命迹象的怪物,随手抛向天狗面前的冰槽内。
      萧玉子见这冰槽往上还有一更大的圆冰槽,圆冰槽往上便是露天的洞顶,洞顶伸出的枝桠所结的红果,落败的黄花,离枝的枯叶便是掉入这圆冰槽,由于槽内冰冷,使得落下的红果,黄花,枯叶不会加速腐烂,而槽底光滑微斜,一些红果顺着槽底又滑入旁边较小的冰槽内。这冰槽是洞中天狗能够到的最远距离,想来平日里天狗便是靠这落下的素品果腹。
      天狗嗅到荤食,噼啪摆动透明长尾,奔向冰槽,埋头啮咬吞食仿入无人之境,但食用过程稍显不顺,由于冰槽较深,它的头也越埋越深,身体便只能往前倾移,两只前脚恰好嵌入冰槽前的两个梅花形的凹槽,这才轻松的啮食起来。
      萧玉子对于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东西,即将轻易的进入那凶兽的腹内稍感不平与疑惑,就在他皱着眉头想询问紫衣女子之际,听得身后“轰~”一声长响,转头一看,适才玉床所在的位置竟移开了一个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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