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声

　　医院的消毒水，像是从病房所有砖缝中渗出一般，源源不断刺激着每个病人和家属的嗅觉。那些在整幢大厦里自由穿梭的白大褂们，似乎都戴上了防毒面具，对这些生化武器视若罔闻。
　　海悠靠着呼吸机中提供的氧气，微弱地维持着生命。她上下起伏的胸口，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正蓄势待发。
　　海悠睁开眼，凭借着一点点近乎幻觉的意识，努力回想着刚才那个有关童年的梦。她微微斜眼，瞥见正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睡着的路泽。她使出了身体里仅存的一丝力气，动了动她的两根手指。
　　路泽猛地抬起头，激动地大叫着“医生，护士······”。
　　她的头胀痛起来，来不及回忆发生的事。

　　医生思索了好久，像是找到了表达的方式，对路泽说：“她的这个菠·····我不建议手术治疗了。”
　　“为什么？”路泽瞪大了双眼，企图从医生的表情中读出一丝玩味。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这个病的案例很少，如果手术，需要开颅，风险很大。保守治疗，还可以活·······大概半年。”
　　路泽不可思议地盯着说话吞吞吐吐的医生，一瞬间有些恍惚，世界突然单调无色，所有的声音像是找到了地缝钻了下去，身后的空调不再喷出嗖嗖的冷风，而这个炎夏也似乎不这么热了。
　　当他恢复所有的感官时，他听到医生说“她头颅内的这个伤，就是很多年摔的，淤血太重，压迫视神经，估计不到一个月，就看不见了。”

　　从办公室走出来后，路泽慢吞吞地一步步移向病房。他痛苦地说不出任何话，他只是一遍遍在心底怪着自己“如果不是我······不是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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