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维吉尔

　　小黑猫玩偶动作敏捷的穿过客厅，身子一扭闪进了一扇粉绿色的门里。杨眠跟着来到那扇门前，还没来得及伸手推门，留着一条缝的门在她面前慢慢自动打开。

　　这是一个以浅绿色为主要基调的房间，房间大小适中，高度却是普通的房间的两倍，其中三面墙由高至天花板的书架组成，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房间中央是一只大玩具熊形状的沙发，上面坐着戴着实验护目镜的年轻男子，正是杨眠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亚麻色头发的年轻男子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双漂亮而敏锐的眼睛，他的瞳孔颜色比常人要淡一点，闪烁着琥珀色泽的眸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名贵的猫科动物。

　　“你好，杨眠小朋友。”

　　年轻人开口道，他的声音很奇特，带着某种没有理由的轻松愉悦。他的音色似乎富有曲调般的美感，使他的声音好像具有了实质般的力量，暖流一般漫浸过别人的心田，令人身不由己地放松警惕，只想安静下来好好听他说话。

　　杨眠一挑眉。

　　“啧，软不拉几先生，给她拿个椅子。”年轻人拍拍手中的小黑猫玩偶，小黑猫“啾”地叫唤了一声。

　　角落里堆着的一只玩具熊拖着笨重的身子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跑到杨眠的身后坐下勉强呈现出一个座椅的形状，杨眠抽搐着嘴角，迟疑着坐下。

　　她对面的年轻人露出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道，“好啦，那我们就从自我介绍开始吧。”

　　杨眠看着他格外喜庆的笑容，只觉得刚刚从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神秘又优雅的气息已经消失殆尽。

　　“我的名字叫安季城，季节的季，城池的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他盯着杨眠，双手搭在一起抵着下巴，“我想你一定很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具体的信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凭你的智商和知识你应该猜到了，这里是一个秘密的实验基地。而我是这个基地中，拥有最高权限的负责人。”

　　说到这里安季城停了下来，眯着眼睛微笑。

　　杨眠犹豫了一下道，“我是……杨眠。”

　　安季城眨着眼睛，停顿了一下，“嗯？没有了？”

　　“事实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刚才我的名字也是你告诉我的。”杨眠语气平淡笃定，“我觉得我应该是失忆了。”

　　安季城打量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所说的话的可信度，接着他用充满遗憾的语气，和兴致满满的表情道，“那真是太遗憾了，那么我想，你一定连‘自己是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这件事都忘记了吧？”

　　“什么？”杨眠讶然，随即皱眉，“不，我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凶手。”

　　“你是。”

　　“我不是。”

　　“好吧，你忘记了这一切，也许你自己也想不到过去的自己有多可怕。”安季城不再和她争辩，“过去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杨眠，不论你认不认可，按照治安部提供的信息来看，你是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你的手上有四条人命，而且作案手法残忍得……”安季城笑了笑，他笑得温和，话语却很有压迫性，“泯灭人性。”

　　杨眠安静地听着，一脸毫不关己的平淡，拿他的话当了耳旁风。

　　他继续道，“你本来已经被判处了注射死刑，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把濒临死亡的你救了回来并带到这里，因为我这里有个实验项目，恰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杨眠道，“你对我的事情了解得很多吗？”

　　“不算多，不过也许比现在的你了解得多？”

　　“告诉我。”

　　安季城摇了摇手指，“才不要。”

　　对这种恶意卖萌的人，杨眠只觉得心好累……

　　“不告诉你是有原因的。”安季城道，“实际上你参与了实验项目后就会发现这个项目和你的记忆有些关系。我有预感，你会在实验中慢慢找回记忆的。比起别人的诉说，我想你也更加愿意自己去寻找丢失的记忆吧。”

　　杨眠瞥他一眼。

　　“想知道关于实验项目的事吗？求我就告诉你哦。”

　　杨眠沉默以对。

　　安季城等了不到十秒，一脸“不求我我也会告诉你我就是这样的大好人”的表情道，“是非常有趣的实验项目，是可以让人成为‘神’的实验。”他在发“神”这个音时，咬了重字，听起来声音清晰中带着讽刺戏谑的意味。

　　“通俗来说，在这个实验中，你可以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世界由你的幻觉、潜意识、记忆等因素构成，这也就意味着你成了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即‘神’。很有趣对不对？”安季城笑眯眯道，“我想你很乐意参加这么有趣的实验吧。”

　　“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杨眠淡淡道，明明是反问句却用了陈述的语气。

　　安季城轻轻笑了，站起身微弯下腰，向陷在玩具熊椅子里的杨眠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杨眠看他一眼，没有伸出手，而是伸出了拳头。

　　安季城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配合她握起手指，在她小小的拳头上碰了一下。

　　“对了，这个给你。”安季城拎起小黑猫玩偶后颈顺手扔到杨眠怀里。

　　杨眠眼疾手快闪身一躲，手一扬挡住。

　　小黑猫“啪叽”一声掉在地上，惨兮兮地“啾啾”叫着。在安季城目光灼灼的逼视下，杨眠只好一脸嫌弃的用拇指和食指把它拎起来，安季城看她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幸灾乐祸道，“嗯？你不喜欢毛绒玩具吗？”

　　“这是玩具？”软不拉几长得跟块破布似的……杨眠默默地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

　　“啊，它是人工管家，很可爱吧？”

　　杨眠面无表情，语气鄙夷道，“你居然喜欢这种东西。”

　　安季城不满，“什么叫这种东西！太失礼了！我给它起名叫‘软不拉几先生’。”

　　杨眠，“……”

　　啊，好失礼的，好羞耻的，名字啊。

　　“这可是人工智能的高端科技最新产物，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都应该喜欢这种毛乎乎的东西吗。”安季城一脸不解。

　　其实是你自己喜欢吧，这么年纪一大把还喜欢这些，你一定是童年缺爱吧……

　　杨眠默默地腹诽，看了一下四周，一种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等等，这个房间……”

　　“啊，不错，这是你的房间，你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安季城一幅大尾巴狼的模样骄傲道，“房间是我设计的，很不错吧。”

　　杨眠木然。

　　安季城整理了一下白大褂道，“实验明天开始，珍惜休息的时间吧。”说完便风度翩翩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杨眠和“软不拉几先生”。

　　杨眠把那位“软不拉几先生”举到眼前，小黑猫挣扎着冲她仰起猫脸，咧嘴露出一个讨好抽搐的笑脸。杨眠和它面面相觑，然后果断把它扔掉。

　　小黑猫伤心地，“啾啾！”

　　杨眠无视掉它，开始审视这个装潢风格如魔似幻的空间，客厅、书房、卧室、洗浴室……格局一应俱全，功能完善，甚至还有一个游戏健身房。

　　她把所有的房间都逛了一遍，新鲜劲很快过去，最后索性往床上一躺。躺着的杨眠余光瞥见小黑猫爬到床上的小身影，她抬腿刚准备把它踹下去。

　　“别，别这样啾！”少女甜美的嗓音楚楚可怜地响起。

　　杨眠，“？”她从床上直起身，卧室里并没有什么发声体，于是她的目光转向了小黑猫。

　　“是我啾，我是您的人工管家，你可以叫我……”小黑猫停顿了一下，几乎是带着哭腔不情不愿地道，“软不拉几先生。”

　　杨眠，“……”

　　“安季城先生把我交给了您，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新主人了，请给我您的指纹作为认证密码啾。”少女娇滴滴如黄鹂鸟的嗓音悦耳动听，小黑猫跳到她面前摇了摇尾巴，歪了下脑袋，猫眼中有光芒闪动投射出半透明的方形控制面板。

　　“请您把手指按在屏幕中央啾。”

　　杨眠依言把食指按了上去，泛着荧光的屏幕上出现一个圆环，转动了一圈后“叮”地一声表示指纹录取成功。

　　小黑猫摇摇尾巴，“数据读取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六十……百分之百！密码激活啾。您可以自由访问权限内的一切信息。Ⅱ代最新型人工智能宠物型人工管家将伴您左右，竭尽所能为您服务，祝您生活愉快啾。”

　　“主人啾。”小黑猫不知从哪里衔来一只黑色的环状物，“主人需要新的个人终端吗？与本型号的人工智能宠物是相互绑定成套的，包括目前个人终端最全面综合的功能啾。”

　　杨眠把手环状的个人终端接过来，往左手上套，似乎大了一点。杨眠晃了晃左手腕，个人终端发出轻微“咔”的声响，蓦地收紧到适合的大小。

　　杨眠用手指拨弄着个人终端手环玩，小黑猫在一旁目光灼灼地期盼地看着她。

　　“呃。”杨眠觉得她似乎应该说些什么，“你的声音是女孩子呀。”

　　“啾。”

　　“那为什么要叫‘软不拉几先生’？”

　　“啾，啾……”小黑猫艰难地道，“是安季城先生取的名字啾。”它的声音充满了期待，“主人要重新给我取名字吗啾？”

　　“啊，好麻烦，还是不要了。要不叫黑不拉几先生？”

　　小黑猫坚强地道，“……啾，您开心就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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