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食

作者:望长淮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夤夜


      意识好像在江海上浮沉,一切在咫尺,又好像远得无法触及,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
      箭矢卷着火光像陨石一般沉沉落地,灼烧的烈焰仿佛撕裂了夜空,箭尾扑簌簌的火星爬上了人们的面颊,耳畔是伴着的狂风,尖锐鸣响。
      天空血红,不见星斗,如雾气晕开,升腾着彷徨的情绪。
      在这片殷红而窅茫的天地之间,火光渐渐淹没,仿佛幽冥鬼曹。什么也看不见,又仿佛什么都看得见,离得太远了,迈开步伐,才觉得脚底生疼,决眦远眺,朦朦胧胧,令人心惊。他往前跑,不敢往后看的拼命奔跑,摇摇晃晃,身后是魑魅魍魉,还是无边火焰里的平凡众生,他不敢回头。
      眼前是举着火把的引路人,面孔在火光下依然斑驳不清,他心中此刻是理所当然的悲痛,停下脚步,他又一次端正衣冠。
      道路漆黑崎岖,他看不见,却莫名其妙地知道他的身旁是数以万计的褴褛黎庶。
      然后,如同每一个噩梦应有的结局,是一阵刺目的洁白的光亮。
      陈明遇醒了。
      油灯里颤颤巍巍的火光噗的一声灭了,他的脸就落在黑暗里。眼睛酸涩发红,他吸了口气,等着眼睛适应如洗的月光。黑夜里,看到月光从窗子的花棱间细细流淌在冰凉的几案上,陈明遇用袖子搓搓脸,心里颇不是滋味,不知道是因为萦绕不去的噩梦,还是在为流年感伤。他抬起头来,目光移向窗口,鼻头发酸,心里空落落的。他趴上窗子,窗外的天空宁静一如往昔,像揉碎的故乡流水,深邃温柔的蓝。
      天幕深浓,仿佛静止了似的。月明星稀,镶在空中的是一轮眼见着就要圆满的——还稍稍缺了一角的明月。明日便是中秋,陈明遇静静的看着月亮,不由得想到了往日光景。
      中秋佳节,家人团聚,游子归乡,不大的江阴城里,时时会有在外为官的人,难得休沐,鲜衣怒马而归,与家人共赏圆月,也把如月盘一般完满无缺的月饼,放在白净的瓷盘里。那时候,陈明遇也和全家老少待在院落里,把甜美的月饼分到每个人手中,母亲含孙弄饴,妻子低眉浅笑,其乐融融。
      陈明遇的官职是不入流的典史,月俸是米三石,还算有余。中秋时节,邻居家那位须发皓白,总是着幅巾、穿道袍的老者,他那张总是十分严肃的脸上竟也呈现出一股子凡夫俗子才有的憨态。那样子如在昨日,陈明遇还能看见老人面颊被烧酒熏热的笑容。可现下老人已逝,这样的回忆反倒让人心中郁郁。
      想到老人的死因,陈明遇悲愤积胸,连叹气都叹不出,只是胸中悲痛翻腾。
      曾经,大家都是这样过着普通人的好日子的,江阴富庶,他们不大需要为了生计担忧,每一天他们平凡,甚至汲汲营营、碌碌无为的度过,却平静,幸福。但是后来,众人满胸义愤举兵抗争,回想至此,陈明遇脸又涨得发红,看着如今的江阴,他也从未有过对当时抉择的懊恨,只剩下悲怆和心痛。
      在他的心里,他知道,尽管他一点也不愿承认,江阴终将会化为瓦砾。
      记得江南新传来皇上煤山自经的消息时,他没有这般愤怒,弘光朝廷瓦解时,他也不曾这般感伤。陈明遇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他的骨子里自始至终都流淌着一种如故乡流水般的温柔。可当梅雨时节,当清廷任命的年轻知县走马上任,虽一身纱帽圆袍,却将剃发令四处张贴,并强禁民众反对时,他的愤怒在一瞬溢于言表。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本来如家乡流水的江阴人一下子怒火燃烧。但江阴的人们终归还是温柔的,陈明遇记得大家——这些平凡的藿食者们推举出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陈情于府衙,其中便有隔壁的老人。府衙之上,陈明遇当时是怒火中烧的,此刻回想起也是怒火中烧的。他是明典史——是知县手下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这不错,可他也不是一定要忠于某一个过去的王朝,但他绝不能抛下的是先人留下的礼仪服章,所以当他听到年轻知县方亨言辞咄咄地对德高之士大骂不止时,他明白自己从头到尾注定只能是不入流的明典史,而非满清数典忘祖的肉食者。
      邻家的老人站在府衙之上,从容如游走于山林,他当时还穿着道袍,头上带着幅巾,凛然看向方亨,淡淡笑道:“汝是明朝进士,头戴纱帽,身穿圆袍,来做清朝知县,羞也不羞,丑也不丑?”
      乡亲父老们,上至老翁,下至孩童,看到原本气势汹汹的方亨哑口无言,只得怒目圆睁以饰官家威严时,无不击掌叫好,更有天真调皮的小孩子,晃着总角,缺着牙,说话漏着风:“羞呀,真羞!”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忽然,笑声一滞,四周就忽然安静下来,沉重下来,连那个小孩子都垂下眼帘,噤声不语。陈明遇叹了一口气。
      此刻,陈明遇又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窗棱间细碎的月光和月光下轻轻扑腾的灰尘。没有谁不愿过安之若素的日子,这也是江阴的乡亲因何在剃发令之前,无人愿抛却身家性命抗击鞑虏。但今非昔比,无论付出是何代价,也万万不可抛弃“受之父母”的“身体发肤”,万万不可穿戴蛮夷的服饰,丑狞的“金线鼠尾”断断不能放在华夏族人的头上!
      黄帝垂衣裳而天下治,《左传》更有“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章服之美,谓之华”之语,在他们——以至于千千万万的汉人心中,发肤与衣裳是宁可身死也要用血肉捍卫的信仰。正如弘光一朝出使清廷的使臣左懋第,抗击满虏守城三月的史阁部,为了家国和对华夏泱泱的信仰,可以凭性命躯体相抗,对于江阴这些普通人藿食者来说,他们的心里或许没有国祚,没有亡国时士大夫们才会激起的悲愤与慷慨,但他们有血性,更有底线,他们不会因贪生而苟且,更不会像孙之獬这样怂恿多尔衮削发易服,像尚可喜那样戕害几十余万同胞,不会像洪承畴、吴三桂投降满清,安享用同胞生命为前提的荣华富贵!这些肉食者,亦或是饱读诗书的进士,亦或是手握一地兵权的封疆大吏,他们挂起了降幡,随之流失的是不仅仅是大量的技术和军机,更多的,是尊严和良知!
      江阴城的黎庶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再普通不过的藿食者,然而,先祖留下的衣冠他们不忍更不会也不可能如此亵渎,在江阴人心中……
      “头可断,发绝不可剃也!”记忆粗鲁地撞进陈明遇的脑海当中,他眼眶发热,手掌发颤。
      当时,方亨到文庙进香,随行诸生市民百余人诘问剃发之事,方亨又一次断绝了江阴父老和解的冀望,在他转身离开之后。平素安静肃穆的文庙便回荡起“头可断,发绝不可剃也!”的呼声,是许用和诸生,还有江阴的乡亲,身躯笔直,热泪流淌,声音嘶哑,这是他们用满腔的热血迸发出的呼声!呼声震天,在明伦堂内外穿插来回阵阵作响,仿佛沙石飞卷,狂风呼啸,震得人脑仁充血般震怒。
      陈明遇的脸也涨得通红,他也跟着那些与自己当年一样的年轻读书人一样慨然高呼。他仿佛看到文庙的孔子也在微微颔首。
      与此同时,常州府传来了要求严格执行削发令的公文,奉命把公文缮写公布的书吏一见此语,掷笔在地。陈明遇后来听得,这个印象中有点唯唯诺诺的书吏,口中说得是一声硬梆梆铁铮铮的“就死也罢!”
      江阴人是温柔的,但也正是这种温柔让江阴人在反击时执拗得可怕,坚韧得不可摧折。
      陈明遇起身从屋里走出去,天空还黑得很,深蓝里一轮将将就要完满的明月。记忆却没有停,他想起了愤怒的乡亲用一块小小的毛巾将方亨勒住,而那个目中无人的知县,战战栗栗汗出如浆。
      如今他想,江阴人的愤怒和义气,大抵是颇可怕的。
      之后,众人在太祖的灵位前宣誓起事。在回忆中,太祖的灵位是模糊的,甚至是颤抖的,大家依然围拥在明伦堂内外,人影幢幢,自己被推举为首领,他看到人头攒动,热血沸腾,父老的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彩,每个人,无论妇孺老幼都身形笔直岿然不动。陈明遇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曾说过什么,只记得眼中炽热脸颊涨红的江阴乡里和自己眼中烫出的泪花。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陈明遇把因回忆而滚烫的眼眶晾凉些,就又生出了几分困意,他打了个哈欠,看见实诚的乡亲们在西门的城垛上换岗值班,缓缓地向北门走去,打算问问近几天赶制的月饼怎么样了。明日便是中秋节了,陈明遇心道。
      城垛上值班的乡亲们站得笔直,目光凝重,紧盯的城外的仇雠,每当陈明遇经过一人时,便会听见一声刻意压低的问候,他于是温和地笑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看着平日里普通的乡里们军纪严明的样子,他颇有几分感慨,这一感慨,回忆又钻进自己的脑仁里,陈明遇倒也不是不愿想,只是记得越清楚,思绪越是清明,心中就越难过。
      当时自己刚刚成为江阴乡里们的首领,素来温和的陈明遇为断绝内应处死了方亨和其家人,义愤早已埋没了自己骨子里的温柔,而腔子里搏动的心脏则分外笃定地告诉自己,祖先留下的文化和信仰断然不可凌辱践踏。
      陈明遇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擅长的从来就不是指挥作战,未过旬日,满虏之首博洛命令原为江南四镇之一的降将刘良佐包围江阴城,鞑虏在城外,近得仿佛可以看见鞑子虎狼般阴鸷的目光,尽管他没有丝毫惧意,却仍觉得力不从心。城上的士卒都是自己的乡亲,陈明遇虽不在这里长大,却在这个繁阜的江阴城生活了多年,那些乡亲,即便是不相识的,心里也是熟稔的、知悉的,彼此的南京官话里还带着一股子江阴的味道。
      江阴人不畏死,陈明遇心中笃定,江阴人不是不知道小小的城池面对二十四万蛮夷援军是必败的,他们不会畏惧飞快的箭矢低声的低啸,锋利的白刃捣入胸口,可陈明遇是又是惜命的,这里与众不同的惜命,在陈明遇的哲学里,死可以,无惭先贤,无愧后世,但生命绝不能白白流失,江阴的父老需要一个比自己更强的人来掌握他们甘心交付的命运。
      如今,陷入回忆的陈明遇轻笑一声,当时自己委派了十几人来请韬略行军远胜于自己的阎应元出山。阎应元与自己同为典史,政绩优异,平定盐盗,原本朝廷要把他调至韶州,因老母病重,道路壅塞,只得滞留此地。那几人随阎应元回来,未过多久,乡亲们便有模有样起来,做事也颇有了些章法。记得这十几人笑哈哈地对自己说:“阎典史恁得有趣,当时我等夤夜方至,请他出山,就听得他问我等从他不从,不然,便不为我等主持,我便答他……”
      “敢不惟命是听?”应元与如今一样身着甲胄,笑着迈进来,已是带着江阴祝塘十六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入城之后。陈明遇那时笑吟吟地看着,阎应元打了个呵呵,扫了那几人几眼,那几个乡亲便噤声低头,仿若什么也没有说过似的,灰溜溜地抖抖袖子,面无表情地拍屁股走人,乖乖地去干自己的事。
      那时的自己难得笑得颇为豪迈,肩膀抖得不行,眼前好像浮现出应元严肃认真的模样,准是言语里透着坚定不移。那几人笑称阎应元有意思,是觉得阎典史不信任自己,全然诚恳的乡亲觉得有些不乐意是必然的,可问询乡亲们的真心也是必需的,而自己之所以这样笑得眼酸,主要还是因为灰溜溜远遁的乡亲和应元同样有点灰溜溜的目光,还有他黑成一片的长脸。这些乡亲,可都是他口中的“好兄弟”。
      是啊,若不将应元迎入江阴,事态不知又会如何,他心想。
      天空隐隐从深浓的蓝色里透出一丝光亮来,将将要掀起鱼肚白。陈明遇的脸上还带着沉沉的夜色,眼中闪着困倦,但困倦里还有期待,有冀望,马上就是中秋了。
      应元来到江阴,把满城的乡亲们丁壮老幼详加调查,挑选出年轻力壮的男子做成民兵,合乡兵二十余万人分班上城,按时换班。普通的百姓穿上战袍便是守城的将士,他们原本都是不见经传也不会见于经传的藿食者。他们的愿望原本简单甚至庸俗,无非食能果腹、国泰民安,陈明遇仔细想过,好好做个小典史,月领三石,造福一方百姓,老来做个先生,多教江阴儿郎们考上进士,等自己成了白发老翁,像老母一样含孙弄饴,尽享天伦。可到了如今,他不敢想,也不愿想,今后自己还有没有可能让这点愿望成真。
      然而此刻,他心中明明把所剩不多的粮食和火药的数量记得真切,也知道同样少得可怜的石灰让疲惫的乡亲们渐渐再无余力补好满虏击裂的城郭,但在他的心思里,尽管他忧虑,但他不害怕,不惶恐,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有着沉沉的希冀。
      他微微眯起眼,眼前除了明明灭灭的月光,还仍是旧日的情景忙不迭的探出头来。
      炮生隆隆,火光熊熊,空气在灼烧下发颤痉挛。守城将士斩断旗杆,粗大的旗杆从灰暗的城墙上狠狠的坠下去,带着尖锐锋利的钉子,刺穿击碎满虏的身体。石块巨大因城门倾斜的角度弹跳蹦跃,四处滚落,所经之处,惨叫声尖锐可怖。城上将士身披铠胄,奋力厮杀。日正中天,强光刺眼如江河翻涌,一时喊杀消匿。长空万里无浮云相蔽。
      箭矢燃烧,如黄鸟于飞,光羽熠耀。
      抬起眼来,白日隐去,余下青天。
      后来,应元为了拖延更多宝贵的时间,采用了自己所料到的,却自始至终都不忍的手段——诈降。陈明遇的眼中是淡淡阴翳。
      没有人慷慨高歌,没有人哭嚎悲楚,皓首的老者沉默地看着身着甲胄的将军。他瞥过眼来,邻家的老人还是穿道袍,着幅巾,一股子浓浓的书卷气里是士子死义的决心,像圣贤书中的圣人,知其不可而为之。
      陈明遇愣怔着,脑子里一片混沌,耳畔是阎应元的声音:几位老者可否手执降旗,使敌轻从,引发弹药化满虏为齑粉。只是弹火无情,只怕有去无回。
      老人们看着他们的将军:“典史信我。”
      他记得,阎应元当时的笑容带着悲凉和讽刺,在询问时,他在“满虏”那里顿了一下。陈明遇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些所谓的蛮夷,又有多少不是昔日大明的朝臣呢。
      他曾经看到过,两个总兵被俘押至城下,他们本被无数乡亲寄托希望能援助江阴,可他们一个神色颓萎的劝降,一个懦弱得泗涕横流。阎应元看着他们,厉声呵斥:“大臣将缚,当速就死,安用喋喋为?”这些居高官、享重名者,以蒙面乞降为得意,而封疆大帅,无不反戈内向。陈明遇也同样气愤,因他温厚,自然说不出这样的话,但当他看到这些所谓的“大臣”,卑颜屈膝,摧眉折腰,他嗤之以鼻,只道:“肉食者鄙”。
      应元看着他的乡亲,老人看着他们的典史,片刻里,无人出声,只剩下流转在时光里的沉寂。他哽住了半晌,沙哑道:“好,允我为几老送行。”然后拿起粗瓷碗,倒满酒,一饮而尽。他脚步扎实地迎着老者出去,直到看不到老人们的背影,直到微弱的斜晖映在他的甲胄上,淡淡的光。
      爆炸声响起时,城内炮声致哀凄怆。
      后来,陈明遇听说,民兵与老人们拿着好几个暗携火器的木箱,炸死清兵两千余人,亲王一人、大将两人。没有人说话,一如老者们慷慨赴死的悲壮。阎应元又拿起那个粗瓷碗,倒满酒,朝着老者与壮士身陨的方向,遥遥举起,洒在地上。
      那时,霞光平铺,如无声的酹祭。
      陈明遇心中颇为骄傲和自豪,江阴以区区弹丸之地与几十万鞑虏,赴火蹈刃,苦苦斡旋二余月。他们造小弩千张,箭矢数万,箭头敷上火药。这些原本从未做过兵器的平凡匠人,可做弩长尺余,剪长五寸,几可百步穿杨,他们放出牢城废卒制造火砖、木铳。火砖着人即烧,木铳飞出的铁棱角触人即死。他们以平凡黎庶之身让猖狂蛮夷战战栗栗,已无人色。
      当时梆响齐鸣,箭镞如雨。
      然而之后,海寇顾三麻子帅舟师来源,因苦战三日而败,扬帆远去;义阳王来援败于砂山,而秀才金矿汇集的精勇四百余人,全军覆没,竟无一生还!
      阎应元还是坚壁清野,曾与他私交甚厚的——那个城外边的刘良佐,以死惧之,以利诱之,江阴城的典史不为所动,江阴城上的乡民更不为所动。
      阎应元曾正色从容对刘良佐道:“江阴士民,三百年来食毛践土,深戴国恩,不忍望风降附。应元是大明典史,深知大义所在,绝不服事二君。将军位为侯伯,掌握重兵,进不能恢复中原,退不能保障江左,有何面目见我江东忠义士民乎"
      有降将军,无降典史。
      江阴人永远也不会降虏,他们是普通人,却更是有骨气的汉人,宁死不屈,哪怕惨遭摧折,他们不会低头,不会弯腰,他们可以在朝代变换时安之若素,却不能也绝不会在泱泱华夏危难时视若无睹。
      “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江阴人不会背弃自己祖祖代代留下的礼仪服章,哪怕江阴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城。
      陈明遇抬起头,落月摇情,天幕掀起小小的一块,露出珍珠般的白光。夜色一点点淡去。橄榄色的光彩平铺在熹微晨光上,它上面是浅浅的蓝色,渡进还尚是深浓的蓝色里。
      他一路走到了北门,看到阎应元难得换下了铠胄,今日,他带着方巾,穿着盘领襕衫,阳光映在衣服上,光影斑驳。阎应元神色有些疲惫,也有点焦虑,但浓眉下的眼睛里闪着显而易见的欣喜和期待。
      微微的阳光浸染透又一个明天。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同人,也冷得不行的一段历史,求不和谐~~
    论事不论人,我不是针对满族同胞,我只是单说这段历史,这不是内斗,因为野蛮来摧毁文明是侵略,不易于两国交战,甚至更胜于此,已经不单单是各国立场,而是人性所向。
    所以江阴八十一日叫做忠义。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2686611/1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