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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林乐心赶回屠龙堂时，已是夜深。淡月微云，冬夜的连绵群山，充满肃杀的气氛。
地宫大殿内，篝火跳动，李承道静静坐着，如同高坐于王座之上。但他的成王之路，已经让她断送了。
灯残人静。
林乐心走过去，单膝跪在他脚边，道出那个结局：“主上，我们败了。”
她清楚记得，王佑仁兵败返回屠龙堂，气怒攻心的李承道对他下了杀手。现在被杀的也许该是她了，但她跪在阴冷的空旷大殿内，心里奇异的没有一点恐惧的感觉。
奇怪的不止她，还有李承道，他看起来也很平静。“是吗？我以为蕊儿正希望看到为父一败涂地。”
蕊儿，这个亲近的称呼让她愣了一下。
李承道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一双大手抓着她的手臂。
“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保下王家父子？下一步你又预备如何救那个郦妃呢？亲手杀了为父吗？”
林乐心愣愣的看着他。该担心被杀的不应该是她吗？
他抓着她的双手一点点用力，似是要将她的手臂扯断，语气是咬牙切齿般的和蔼：“蕊寒，我的好女儿，你要看清楚，今日我屠龙堂若当真覆灭，他们！”他巨臂一挥，扫过伫立在大殿内的每一张面孔，几乎霎时间搅动起雷霆风雨，“他们——皆是因你而亡！”
林乐心完全冻僵了，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她那点伪装的森然冷静，在真正的大Boss面前瞬间崩盘，连忙说道：“不，主上，屠龙堂不用覆灭，我们马上走，马上离开这里。南方不是还有我们十万兵马吗？只要我们今晚离开，日后定可以东山再起。”
李承道燃烧着火焰的眸光盯着她：“二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你认为为父还有几个二十年？”
林乐心的嗓子一阵阵的发干：“总要先活着啊！活着才有希望……”
“希望？有，你不是还留了西北军的一半兵力吗？”
林乐心没指望这件事能瞒住他，但是：“西北军将领孙刚已被狄仁杰击杀，现在剩余的西北军只是一盘散沙，毫无士气，一路追随护送我们南下或许可以，但要再次攻城根本不可能。”
“不用我们强攻，他们已经来了。”李承道露在面具外的一双鹰目，阴鸷的望向地宫入口处。
林乐心一惊，闻声回头，看到相继出现的王元芳和狄仁杰。身后是李婉青、童梦瑶和二宝。所有人都来了，似乎都来见证这一场绚丽的衰败。
紧随而至的便是李治，以及护驾随行的禁军。手持长/枪身着盔甲的数千禁军，将整个地宫团团围住。
杂沓的脚步声，在幽暗空旷的大殿回荡，似是要将这里的所有人都踩平。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了，她任其发展的结局。
她站在台阶之上，是要被诛灭的叛贼逆子。
他站在台阶之下，是要围剿叛贼的正义之师。
他们相对而立，仅隔数步，却仿佛整个的天与地都隔在中间，远得让人绝望。
林乐心看着他。这即是最后的诀别了吗？王元芳，我不明白，我已倾尽自己能做的所有，为何对你仍是心疼和愧疚？若我对死还有丝毫恐惧，那也只是怕，我若死，会留你一人悲痛伤怀……
.
最后一战，李承道也没有必要再以面具遮颜，这亦是林乐心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冰冷的黄金面具下，是一位已须发皆白的垂垂老者。但他狂傲的姿态依然如故，他就像莎士比亚笔下所写，即使被关在果壳之中，仍无限膨胀的认为自己是宇宙之王。但他不是哈姆雷特，更像是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克劳狄斯。
不，他甚至还不如克劳狄斯。后者至少成功窃取了王位，短暂的满足过自我的贪婪。而他，一直被困于幽闭狭小的“果壳之中”，以妄想和美梦为食。现在，阴谋败露，他终于要被正义之剑刺中了。
李治说他们都是李氏皇族的血脉，只要他放手回头，便不会获罪。且不知，让李承道耿耿二十年的就是这李氏皇族血脉——当有了一种可能和资格，甚至曾经唾手可得，再失之交臂，大概就更加不能忍受了吧。特别是最后得到的，还是一个处处不如自己之人。
所以直到这一刻，李承道都不认为自己会输，即便李治一出现就告诉他，剩余的一半西北军早已被清剿殆尽。
他自负于自我的强大，更轻蔑于对手的懦弱。
林乐心并不认为他想错了，如果没有狄仁杰和王元芳，李治足以被李承道碾杀百次。可王位之争从来不是个人力量的比拼，他终是会败。
败在——
林乐心双目一凛——她陡然记起，王元芳和狄仁杰最后能成功杀死李承道，是因为王佑仁拼死将其拖住，即便这样，王元芳和狄仁杰也受伤极重。可现在没有了王佑仁，还有谁是他的对手？没有了。
王元芳两人的联手进攻，再一次被李承道轻而易举的化解。李承道不用兵器，可他仿佛携万顷之力呼啸而来的拳掌，一次次将王元芳和狄仁杰击飞出去——而这还是两人闪避及时，没有让其攻击落到实处的情况下。
林乐心看到，王元芳和狄仁杰两人嘴角都已有血迹渗出。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阿七……”她下意识的叫人，声音几乎发颤。
“少主。”阿七一如既往的出现在她面前，但这次他没有低着头，而是双目平视着她，仿佛已经预料到她想要让他做什么。而无论什么要求，只要她说，他就去做。
林乐心接触到他的目光，慢慢的一点点平静下来。她叫他，只是条件反射的举动，她绝不会让他去对抗Boss，他不敌，而Boss也会因为他们的背叛更加愤怒暴虐。
她转而说：“阿七，你去看住李婉青和童梦瑶。告诉婉青，如果她今晚忍不住心里的仇恨，对李治出手，她会害死梦瑶！”报仇是需要代价的，至少她还来得及提醒她，在重拾仇恨之前，想清楚，有些代价，负不负得起。
阿七看了一眼交战正酣的李承道和王元芳、狄仁杰：“少主，你……”
林乐心打断他，语速又快又急：“别担心我，我呆在这，主上不会伤我，王元芳和狄仁杰更不会。你只需要看住婉青和梦瑶，我要她们都活着！”
阿七不会违逆她，终于道了一声“是”。
林乐心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的少年，忍不住上前抱了抱他：“阿七，答应我，你也要活着！我们都活着！”突然眼眶就有些湿热，回到长安以来，再黑暗艰难的时刻她都没有掉一滴泪，因为不能纵容自己的软弱。可是现在没关系了吧，一切行将结束，纵不能仰天长笑，可允她一刻的尽情痛哭？
阿七的铁臂在她腰间按了一下，又马上松开，在她耳边沉声保证：“好。”
当一个人说“好”，便应该去做到。尤其这个人是阿七，他甚少许诺，但从不食言。林乐心相信他从不食言，一直相信……
她已经尽力安排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但那些无法预知的意外，连她也无能为力啊！
第一个意外。
她听见不远处李婉青一声痛呼：“师父！”
是薛娘。李治等人一出现，薛娘便以黑布遮面，她不惧被人认出，但不想给李婉青带去任何麻烦和猜疑。不止薛娘，此刻，屠龙堂的人几乎已死伤泰半。他们每个人的武功都在禁军士兵之上，可是，禁军太多了……
林乐心深知自己的渣武力值，始终坚定不移的站在李承道和王元芳、狄仁杰的战斗圈附近，又不会被波及的地方，原本敌对的两方，却会不约而同的顺手将偷袭到她附近的人解决掉。所以她反而成了活得长久的那一个。
活着，然后目睹别的人一个个死去。
她眼睁睁看着薛娘倒在地上，李婉青终于愤而拔剑，不顾一切的向李治的方向冲杀过去。但薛娘尚且不敌，武功更在她之下的李婉青很快被禁军围住，险象环生。同样身在险境的狄仁杰因此分心，没有看到已经袭至身后的凌厉掌风。在所有人都反应未及时，童梦瑶挺身挡在了狄仁杰面前。
一切都被轻而易举的扳回了原剧情……
童梦瑶和狄仁杰一起被击飞出去，可是，他们都没事——李承道蓄满力道的那一掌，却是落在了阿七身上……
林乐心清楚记得，他第一次出现，站在群山环绕，青草绿树之间，好看的五官被遮挡在狰狞的青铜面具下，清朗的嗓音对她说：“上使，请吩咐。”
此后，他每一次出现都只为完成她的吩咐，直到这一刻。
她说，阿七，你要活着。
他说，好。
但他现在，如被折断的劲草，倒在地上。
林乐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但她走到了他面前，看到他被血污弄脏的漂亮下巴。她蹲在地上，伸出衣袖帮他擦干净。
他说：“少主，她们都活着……”
她点头，点落一脸的泪，出口的话却平静的听不出任何哭音。她说：“阿七，我要你也活着。你答应了我。”
他笑了一下，是一个带着少年羞涩的笑容。林乐心这才想起，她几乎从未见他笑过。但她可曾真正关心？
他说：“阿七，要有负少主所托了……”
她摇头：“不会，只是受了一掌而已。我的阿七武功高强，不会有事。”
可她哪里知道，阿七有他的愚忠，他救童梦瑶，就是与李承道、与屠龙堂为敌，所以他根本是毫不运功抵抗的受下了这一掌。
童梦瑶在哭。她说：“呆木头，你为什么那么傻？”
林乐心醒过来，猛然转向她：“梦瑶！梦瑶！我让你找你师父，你找到了吗？她在哪？我们马上带阿七去找她！她不是天下第一神医吗？她一定有办法！”
童梦瑶哭的更凶了：“我没有找到她！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找不到她……我不知道……”
林乐心这才真的慌了：“不会的！怎么会……阿七……”她重新转回头，认真抹去他唇角又流出的血迹，“阿七，别怕。”她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别怕，我会救你的。我不让你死，我不会让你死……”
“他已经死了。”头顶传来一道沉静浑厚的声音。
林乐心抬头，看到李承道站在中间高台之上。“你为什么要杀阿七？他……”他什么都没做，错的是她。她明知道再回这里是九死一生，可是她还是带他回来，即便知道他不会离开，可她连问都没有问过。她甚至都没有给他离开的选择……
“蕊儿，你看清楚，是谁杀了阿七，谁杀了薛娘，是谁与我们为敌？！今日，是他们要我们父女的命！”
林乐心泪水全无，放开阿七已逐渐冰冷的身体，看向另一个人：“王元芳，我做错了吗？”我真的做错了吧。我天真的自我哀悼，自以为是的自我牺牲，其实不过在自私的，用别人来成全自己的爱情和爱人……
可是阿七不需要她的愧疚悔恨，这些救不了他。他死了，再活不过来！
她以为一切行将结束，却原来，现实真正的残酷，才刚刚开始……
.
所有人都被短暂的死亡吸引了心神，没人注意到悄然退出大殿的尺素，当她再出现时，手中多了一个人——郦妃。
尺素的剑横在郦妃脆弱的咽喉，眼中翻腾着仇恨的火焰，向着几乎被死亡填满——还将继续被死亡填充的大殿喊道：
“王元芳、李治！你们杀我屠龙堂这么多人，是不想要她的命了吗？”
……
这个黑夜这么漫长，是不是因为它由死亡堆砌而成？
李治不会被一个郦妃威胁，尺素从来是四精灵中最沉稳清醒的一个，她也不是真的要拿郦妃来扭转败局。她只是要泄恨，要他们也疼。
所以，郦妃没有生机。
李治救不了她，也不能救。王元芳也救不了她。
只有林乐心。可她极力镇定的声音还是发了颤：“尺素，把郦妃交给我。”
以尺素的慧敏，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她问：“少主，我们屠龙堂对你来说，就真的什么都不是吗？就算主上隐瞒你的身世，可他从来视我们如己出，我们从小在这里长大，一起生活十七年。十七年！难道比不过你认识他们的短短数月？！”
林乐心被她质问出一眼的泪，答不出一个字。她为什么要愧疚？她根本不是蕊寒啊！她没有跟他们一起生活十七年，她根本不认识他们。而他们的出现，只是让她的生活滑向了深渊。
尺素看清楚她脸上的神情，冷静的抹去脸上的眼泪，面色重新坚毅起来，不再多说一个字，举剑便向着郦妃刺去。
林乐心不假思索的倾身去挡，肩头一阵剧痛，眼前是尺素放大的惊骇的双眼。林乐心对着她笑了一下，唇角淌下一道血线。
她笑，是她以为自己救了郦妃。可是并没有。
尺素手中的利剑从她的肩胛贯穿而出，又钉进了身后郦妃的心口。她想救的人，从来没有成功。陈奇，陈元，神姬，还有阿七。现在又多了一个。
她终于理解了那一句，当悲伤来临的时候，不是单个来的，而是成群结队的。
死亡也是。
尺素颤抖的握着剑柄：“少主！……你为什么……”
但她没能说完，身后一人一剑劈在她身上。尺素软倒，林乐心看到另一双血红双目。没入她肩头的长剑，被尺素倒地的动作拔/出来，她闷哼一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几乎踉跄跌倒。
她向他伸过去手：“王元芳……”
但却落了空。他像没看到她，杀死尺素，便仓皇的背身走向一旁。她跌到地上，摸到一袭被鲜血浸湿的华美宫袍。郦妃。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她蹲在她面前，甚至不敢伸手帮她把大睁的双眼合上，就那样直直的与她涣散无光的瞳仁对视着。
“对不起……对不起……”她低声喃喃，“我没想让你死，对不起……”
一截带血的袍角出现在她眼前，她抬起头，看到王元芳苍白无色的脸孔，听见他低泣的声音叫“姐姐”。
她猛然站起身，咬牙忍着肩膀的疼痛：“王元芳，她不是……”
“你别过来！”他厉声打断她。
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冷的眼神，却是望着她，让她的心里都结了一层冰。
他右手轻轻一挥，不知道他是忘了手中长剑，还是真的要杀她，剑锋紧贴着她左脸刮过，只是极快的轻微刺痛，她脸颊绽开一道细长血口。
血珠汇聚而下，刺痛变成了微痒。她伸手去摸，摸到一指鲜红。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手上的那抹红色，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手却抖得厉害，血珠跌碎到地上。
王元芳看着她脸上的血线，也变了脸色，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剑柄才不至让它跌出掌心。
她试着说完那句话，声音低柔而悲伤：“王元芳，她不是……”
但又有人打断了她。
她听见李治喊：“将这个逆贼妖女给朕即刻诛杀！”
逆贼妖女？是说她吗？
她转头，看到一排骤然而至的长/枪，比冬日寥梢还要寒冷的枪头，毫不留情的就要刺进胸膛。那些握着兵器的士兵，她不认识他们，可他们满脸仇恨戾气的看着她，仿佛她真的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贼妖女。
是啊，她难道不是吗？
她听到身后另一个声音也在喊她：“乐心！”是王元芳。
他堪堪碰到她衣角的手，又被无数的棍剑挡开了。
他救不了她，但她的胸腔也还好好的。那些长/枪被一双及时出现的铁臂凌空斩断，她看到那人披散在肩背上，被二十年苦心孤诣的等待染成霜色的须发。
李承道救了她，他不动如山的挡在她前面，背对她喊：“蕊儿，走！”声音沉稳有力。
可她哪里走得了？他为她挡开一次触到她心头的死神。又一次。又一次……
终于有一把尖利长/枪，刺中他腰侧。
然后是前胸。
胳膊……
但还有源源不断的死神之刃……
他原本才是无可战胜的死神，有谁能是他的对手？他只是因为站在这里不能动，他走，她死。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拼了命的救她？她还不起啊！
她听到有人喊：“少主！”
然后那个人扑到她身前。
然后倒下，胸前是一片血迹。
她浑身颤抖的去看倒在脚下的那个人，那张跟她极为相像的脸上几乎沾满了血迹，她甚至分辨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红梅，还是冷香？
这些拼命救她的人……她真的还不起……也不值得……
直到不远处一个人痛喊了一声：“红梅！”
她知道了，死的是红梅。
可是刚刚还悲痛同伴身死的另一个蓝衣身影，她的悲痛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死神自身后而至，洞穿了她的胸膛。
现在死的，是冷香了吧？林乐心愣愣的看着。
只剩她和李承道两个人活着了。
她突然无比害怕，害怕连他也要死了。
她的呆楞被打断了，一双大手突然将她整个提起，耳边是一声大喝：“走！”她被扔了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凌乱的视线，她看到被困在中间那个人，胸前插了一柄长剑，剑身透胸而出，血线顺着剑锋沥沥而下。
没有王佑仁拼死拖住他，还有谁能杀死他？她现在知道了，是她，还有她拖累死他！
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过去。没人阻止她了，他们甚至还主动为她让出道路，大概觉得她已是案板上垂死的鱼，不急在这一时宰割。
他说，若今晚屠龙堂覆灭，所有人都是因她而死。现在，也包括了他。
她蹲到他面前，连肩膀的伤都感觉不到疼了，只听到他急促艰难的喘息。
他在笑，说出的话冷静而平稳，丝毫看不出垂死的虚弱。但口中却有鲜红的血不断涌出。
他说：“你从来都没相信，你是我的女儿是不是？”
她觉得整个的脑子都是木的，耳中听到他的询问，却一时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整个地宫大殿的厮杀都结束了，静得不可思议。这是被死亡埋葬的沉静。
是，她从来没相信过自己是他的女儿。这甚至无关相信，因为她根本不是李蕊寒啊！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替她挡下一剑又一剑，他那些苦心孤诣谋划数十年的野心，都终结在这一剑之下。
即便他所谋之事终成泡影，他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霸主，在他的弥留之际，他称得上温慈的目光望着他以为是他女儿的人。
他什么都不说，他的骄傲不允许这种软弱。可林乐心却知道他想说什么，在等什么——他希望听她叫他一声……
她的嘴唇嗫嚅颤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她说：“你别死。你活着！你不就是想要那把龙椅，想要这个天下吗？你活着，我给你夺过来！”
他哈哈大笑，声如洪钟。
他说：“好！我活着！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
林乐心说：“是，为什么不能是你的？”
可是他们两个都在骗人。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办法将这个天下帮他夺过来。
他也活不了了……
.
有人走过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她看着他，用沾满血迹的手抚摸他的脸颊：“王元芳，你要杀了我，替你姐姐报仇吗？”
杀了我，不要让我活着了，原来活着，竟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整个世界已陷入寒冬。我们都应该死在这个冬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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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我还是适合写虐文，越虐写的越顺溜。所以这一章的虐这么快就码完了，超级肥，大家快来受虐吧~~~~~
我要去思考怎么往HE扳——已经虐成这样，真的要思考很久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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