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卡卡西BG]木漏れ日（日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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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的天气颇有些随心所欲，连日的晴朗被半夜不速而至的狂风挟裹不见，三代火影葬礼并木叶慰灵祭这天，一大早便阴云密布。

　　好像上苍也感到悲痛一般。

　　七海将洁白的小雏菊放在双亲墓前，探出袖子擦了擦墓碑。刚擦两下，她动作一顿，弯起眼睛笑了。

　　“对不起，妈妈，我应该爱惜衣服才对……”

　　她道着歉，手却又动了起来。

　　“反正已经擦了，呐？”

　　她歪头眨眨左眼，撒娇似的笑道，尾音还未散尽，忽然“哗”的一声，大雨瀑布一样从天际砸下来。原本盈盈支棱着的花瓣被雨幕洇透，蔫答答地贴在墓碑边缘，随即被从墓碑涌下的水流冲歪，像是要顺流漂走。

　　七海伸手去挡。花瓣打在她的手上，留下柔软又冰凉的湿意。

　　她把小雏菊花束往墓碑和地面的夹角里贴了贴，抬手抹去碑上的水迹，但父母的名字只清晰一瞬，再度隐约涓流之下。

　　七海笑了笑。她从花束里抽出三朵花，低声说：“借我用用吧，爸爸、妈妈……在那边保重身体呀~不需要担心我们哦。”

　　她站起身，把三朵小雏菊向怀里护了护，拿起放在一旁的伞却并未撑开，顶着大雨转身走开了。

　　骤雨声势汹汹地坠入淡墨色世界，溅起濛濛水雾，将视野所至尽染灰茫。丧服早已浸透，被冰冷的雨水裹在皮肤上，又被体温烘热，湿淋淋、黏腻腻，滞重得让人难以忍受。

　　湿透的护额沉甸甸压在左眼上。在泼天的夏日雨中，青灰的慰灵碑也濡透了一般，显出岑寂的黑色。卡卡西无言地看着，心中仿佛堵塞了千言万语，又仿佛萧瑟一片，什么都没有。

　　被雨水打湿也仍旧轻浅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头顶笼来一片阴影，隔绝了所有雨滴。卡卡西没有回头：“……七海。”

　　手里忽然被塞进什么东西，卡卡西垂头一看，是一枝白净到有些细弱的小雏菊。

　　“葬礼就快开始了，哥哥，该走了。”七海的声音并不大，但在滂沱的雨声中却还能清晰地传来。她将雨伞也塞给卡卡西，而后越过他，在慰灵碑前弯下腰去，等她向后退开卡卡西才看见，慰灵碑下斜面和基座的夹角里被她横放了一枝一模一样的小雏菊。

　　“带土哥哥，我们下次再来看你。”她笑着说。

　　……她笑着。

　　好像那夜抱着膝盖在天台发呆的她只是错觉一般，在所有人都难以抑制悲伤脆弱的时刻，她仍然不会流泪，她举来一把伞，送出一朵花。

　　她拉着你的衣袖，领你去往该去的地方。

　　她只纵容自己脆弱一晚，在无人能见的隙间。

　　“七海……”卡卡西看着走在前面半步、被深色衣物勾勒得无比纤细的少女，不由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少女停步，转头，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七海不是木叶的忍者，没有下发的制式丧服。她穿着漩涡一族的五纹和服，溻湿的横罗比墨色还深，映衬着她肤白如雪、长发若焰、双瞳好似远海湛蓝；隐隐万物，离离雨幕，唯有她容色分明，绮丽得动魄惊心。可她的眉目那样温柔，半掩在暴雨的微茫水汽后，飘渺得如烟如雾。

　　铅灰色麻木而阴郁的世界中，她如琉璃般夺目——

　　也如琉璃般易碎。

　　卡卡西心中一悸。他猛地反手握住七海手腕，将人向后一拉，用力抱进怀里。

　　金属护额和湿透的长发如此冰冷，透过夏季薄薄的衣料钻进胸口，刺得他心脏一阵一阵地痛。他收紧手臂，低下头去，轻轻碰到她的头顶。

　　被突然抱住的七海似乎呆住了。

　　她被拉进了伞下，被完全拥入怀中，她看不见箭矢般倾落的雨帘，汹涌的雨声也被有力的心跳声盖过了，就连豪雨带来的冷意也被温热的体温驱散——

　　就好像雨停了一般。

　　七海缓缓伸出手，抱住卡卡西的后背。

　　从额发滚落的雨珠如同泪滴，蜿蜒着湮没在卡卡西的衣襟。七海深深闭了闭眼，才在卡卡西怀里闷闷地、但是笑着地：

　　“花，压扁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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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快结束时，天空蓦地放晴了。灿金阳光撕裂重云，将斑斓色彩还给人间，残留的水汽散射着璀璨光晕，大雨濯洗过的空气比从前还要明亮。

　　逝去的人已然成为过去，活着的人却还要振作前行。卡卡西督促几个学生回去换掉湿衣服，下午再来做个中忍考试的阶段总结，顺便请他们吃晚饭。鸣人尽管惦记着一乐拉面，但在小樱“难得总是迟到的不良上忍请客，要让他的钱包大出血”的宣言和佐助的默认下，还是被说服了，晚餐便定在了酒酒屋——这个以中华料理出名但是没有成年人带领就不让他们进的地方。

　　“虽然他家精致的美食有很多，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那里的炒饭~”七海目送着三个人的背影，弯着眉眼随口搭话。

　　“……”卡卡西无语了，“你离成年还有好远吧。”

　　七海一呆，“啊哈哈”地转开目光：“那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呢，哥哥？”

　　“午饭不用你操心——”卡卡西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就为了口吃的还用上变身术了，你可真行。”

　　“学以致用嘛~学以致用！”七海眼珠一转，突然煞有介事地一摸袖袋，摸出两张花里胡哨的纸票，“对了对了，我这还有几张杉叶的招待券，请哥哥吃沙冰怎么样？”

　　多么生硬的话题转移方式啊。

　　卡卡西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留着招待鸣人去吧……”

　　七海又摸摸袖袋：“我这还有六张呢！”

　　“……你去打劫了吗？”

　　“商店抽奖，”七海把招待券原路塞回去，又掏出根棒棒糖，试图拆包装，“一等奖哦！是十连券，不过跟井野用掉了两张。”

　　卡卡西从她手中抽出棒棒糖给她装回腰包里：“别吃糖了，去吃三色丸子。”他抚了一下七海的辫子，感觉稍微一攥都能攥出水来，“然后快点回去冲澡。”

　　在晃耀到眩目的阳光下，之前那让他触目惊心的绮丽和脆弱宛若不合时季的薄雪，顺理成章、不期而然地涣泮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七海正在他面前，水涔涔的和服拢住她柳条般柔长的身形，湿漉漉的鬓发糊在她只残留着一点点婴儿肥的面颊上，她就这样扬起还没巴掌大的脸，笑容得意洋洋，小孩子一样：

　　“不会感冒的，我从小到大还没发过烧——”

　　卡卡西捂住她的嘴。

　　他用这个半环抱半挟持的姿势，带着七海一个纵跃，从房顶直线奔向茗茶街。

　　七海从哥哥手掌下挣扎出一张嘴：“我们还是去甘栗甘买栗子烧吧，新品吃起来一点都不甜，好香的——”

　　她的声音随着两个人重叠的身影一起，在火影岩像的目光里，逐渐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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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OMOREBI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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