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卡卡西BG]木漏れ日（日光雨）

　　57. 空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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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高临下的望楼顶端，直指云霄的紫黑色结界轰然崩坏，便如某种醒目信标射入天际，战场上残余的砂忍和音忍开始疯狂反扑，一些人极力给自己制造撤退机会，但更多的是遵循忍者被锻炼出的本能背水一战。

　　望楼之上俱是后者。

　　结界崩毁的刹那，音忍四人众不约而同地收手，疾速向大蛇丸处后撤，外围的木叶忍者并没有立刻追击，而是遵照暗部作战组长的指示摆好了包围阵型——

　　他们同三位火影和三忍之一实力相差太远，无头苍蝇一样扑上去很可能反而拖三代火影的后腿，忍者的战斗并非总是人越多越好，但人多至少能保证让敌人没那么轻易就脱逃。

　　只有暗部的两名精锐、卡卡西、凯、玄间和青叶，早已各自从四人众里选择好一个目标，立时追击过去。

　　可因为结界内外的时间差与情报差，音忍远比他们更快，在初代火影的树海被土之大河冲走泰半之时，他们已然接近战场中心。

　　“休想妨碍大蛇丸大人！”次郎坊爆喝，巨大的碟形岩石砸向三代火影脊背，与此同时，鬼童丸双颊一鼓，朝土遁收势刚刚起身的七海一吐，查克拉蛛网铺天而来，毫无闪躲空间！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只要被困在这里就是个废物！鬼童丸露出恣肆的笑容：

　　“哈！给我变成茧吧——！”

　　红发少女抬头，有如寒星的双眸却望着远处，眼中根本就没有他和他的蛛网，只见那少女扬手一掷，数把异形苦无曳出紫色电光，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劈啪作响地穿过蛛网孔隙。

　　放弃逃脱、选择在最后一刻给出支援吗，哼，还真是——什么？！

　　鬼童丸的念头才转到一半，却看见那少女凭空消失了！他震惊环视，没有——附近没有她的身影！

　　土石崩裂撞击之声与同伴的喊声同时传来：“后面！”鬼童丸立刻转身，余光只见次郎坊的巨石被那几支苦无迎面阻拦，雷光交织中，土岩在空中解体，如雨坠落。而在他自己眼前，一把苦无直冲面门而来。

　　用一把苦无就想偷袭我，未免太小看人了！

　　然而鬼童丸才要抵挡，先前不知去哪的少女乍然闪现，她弯腰的姿态正好躲过鬼童丸的武器，绯红长发在空中定格一样缓慢拂过他眼前，右手托着的莹蓝光球却闪电般划开弧线，瞬间命中鬼童丸腹部！

　　难以言喻的剧痛爆开，鬼童丸倒飞出去，直奔赶来的迈特凯。

　　因疼痛而扭曲的视线中，少女再次消失了。

　　是什么……怪物……！

　　“该死的东西——”多由也一边骂，一边把笛子横在嘴边，还未及吹响，千本的破风声已然传入耳际；正当此时，进入状态二、变成“两鬼连体”的左近右近已经冲到了抓着大蛇丸肩膀的三代火影附近。

　　“得手了——”

　　“梦里。”淡漠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什么时候——！

　　左近只觉得头和肩膀的尖角被人抓住，顺着他前冲的势头略微偏转一甩，他收力不及，径自横飞过三代火影的背后，旋即他心口一痛，被草薙剑当胸贯穿！

　　怎么会……是大蛇丸大人的……

　　右近及时同左近分离了，他摔在半路，眼睁睁看着弟弟被刺穿，但那剑势仍未有丝毫减缓，极快地扎向三代火影。

　　那个女的想用左近给火影挡住攻击！哼，天真——

　　草薙剑没有刺中要害，右近过去拉起弟弟，但他们无暇复仇，银发的忍者右手具现的查克拉如同雷电，拖着千鸟齐鸣的恐怖声音，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了过来。

　　在他们无力看顾的另一侧，草薙剑的利尖离三代火影的脊背尚有一寸之时，突兀地顿在半空。

　　被蟒蛇缠倒在地、以为赶之不及的猿魔抬头向上看去——

　　带着菱纹的剑柄被一只雪白的手稳稳握住了。那只手修长细瘦、因为用力而骨节分明，再继续向上看，森冷明秀的面庞上，湛蓝双眼仿佛从天空所剪，绯红长发在辉煌的日光中犹如烈火腾灼。

　　是那对小鬼的孩子……

　　原来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难怪日斩竟变得如此衰老……

　　“抱歉……”三代火影没有回头，只是笑着说，“看来我这把老骨头给你添麻烦了。”

　　“您说哪里话。”七海轻声应着，手腕一转，草薙剑流光般射出，将牢牢缚住猿魔的蟒蛇当头钉死在地面上。

　　“波风七海——！”

　　从震怒中回神的大蛇丸凶狠大喊，三代火影轻咳一声，语气温和而教诲，就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们还以师生相处之时：“你不用生她的气，大蛇丸，反正过会儿我就会死了。”

　　七海和从蟒蛇身上挣脱的猿魔一左一右站在三代火影身后，护卫一般，都默不作声。

　　大蛇丸听到这话，并不觉得开心，反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毛骨悚然起来。

　　“你说什……”

　　“这是必须搭上性命的封印术，是与死神的交易，封印完成后，我的灵魂也会被死神吃掉。抱歉，七海……我原本并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可惜……我已经老了……”

　　大蛇丸一惊。

　　“水门——九尾……！”

　　三代火影控制大蛇丸的手臂在簌簌发抖，七海不由把目光投过去。

　　大蛇丸额角渗出冷汗，但他尽量镇静地笑了：“真的不是故意让七海看到吗？用这一招而非其他，不是为了在临死前假惺惺地表示你的内疚和无辜，好让她对你心生怜悯、对木叶抱有恻隐，不去追究当初你们放任年纪轻轻的水门去死——”

　　“被死神吃进肚子里的灵魂永远无法升天，”在三代火影颤抖得愈发剧烈时，七海打断大蛇丸的话，“施术者和被封印者将恒久纠缠，他们会在死神的腹中充满憎恨地争斗、受苦……永无解脱之日。”

　　大蛇丸的瞳孔骤然放大，他无心体味七海说话的用意，那内容足以令他暴怒至极：“你这老东西——！”他拼命抬起脱力的双手，他无法结印了，但还可以控制草薙剑——

　　“铮”地一声，没进地面三分之一的草薙剑“自动”拔出，割裂空气呼啸而至！

　　猿魔只觉眼前一花，随即看见那熟悉的剑柄被抓进了熟悉的手里，剑刃搭在大蛇丸肩上，凌厉的侧锋抵住他的颈动脉。

　　——七海举剑站在他背后，说：

　　“烦请您配合一些。”

　　看大蛇丸的脸色，猿魔有一瞬间甚至以为他会先被气死。

　　三代火影失笑，又牵出几声咳嗽。

　　“波风七海！你以为他是真心关怀你和鸣人？！”大蛇丸转头嘶吼，“你以为他真心对你们一家心怀愧疚？你以为木叶就是什么干净地方？他们没保护好玖辛奈、让水门死得不明不白、只把鸣人当做人柱力看待，你真信了他那套‘火之意志’的鬼话，觉得为了所谓高尚的理由奉献自己很伟大？！

　　“水门、玖辛奈、鸣人，尤其是你！哪个不是超群绝伦的天才，却全都要被这个满是庸碌的村子困死，这不是很可笑吗？！

　　“你们的生命远比那些平庸之人宝贵得多，你们的头脑、你们的时间、你们的命运，被这种地方埋没、玩弄，你不觉得这浪费罪大恶极？你——”

　　“你……闭嘴！”三代呵斥，还要努力集中精神，让死神的手在这场拉锯中再多占一丝上风，“人与人本就是紧密连结，互相搀扶……互相支撑……年长者庇佑年幼者，力壮者扶持衰弱者，强大者保护弱小者……正如根系供养枝叶，树皮保护树干，枝叶反哺其身……只能看到自己而忽视他人的家伙……早晚会因为孤立无援而覆灭自身……你真是执迷不悟！”

　　他又看向七海，目光慈爱而沉重。

　　“我这一生里，有太多憾事……我的软弱，我的失策，我的识人不清，我的优柔寡断……我对不起很多人，七海，这其中当然包括你们……我至今也感到悔恨——但悔恨是最无用的，人应该要向前看，向前走……我并非仅仅为了弥补……只是，正确的事，为时已晚也……好过无动于衷……”

　　七海眼神澄净，显然并未被大蛇丸的话扰乱心绪，她点点头：“我都明白，这些话您不必说。您还是……保重自己。”

　　“没用了，七海……”他叹息道，“我的力气已经不够了……虽然很不甘心，但的确……没有办法抽出他全部的灵魂了。”

　　七海不禁仰起头，感知力所描绘的世界中，死神掏出短刀。

　　大蛇丸看准时机，张大嘴巴：“你也该死了，老头子！”

　　一丛细蛇从他口中喷出，极近的距离之下，毒牙瞬息便至三代火影面前，狠狠咬下！

　　全数咬在了锋利的刀刃上。

　　七海反手一卷，那些被卡住嘴巴的毒蛇纷纷坠落，头身分离。

　　“你这处处妨碍我的小鬼——”

　　“看来就算用转生之术得到更年轻的身体，你也仍旧会被真正的年轻人抛在身后啊，大蛇丸……”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老东西！等你死了，我再收拾他们——”

　　三代火影冷笑一声，“虽然不能带走全部……但你的野心，到此为止了！”

　　“你现在还说什么鬼话——”

　　“你既然怙恶不悛，总要接受点惩罚……就让我带走你学会的所有术吧！”

　　死神布满咒印的手将大蛇丸的双手完全拖离他的身体。

　　短刀高高举起。

　　身为被封印者的大蛇丸也看见了这一幕，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恐惧终于充塞心脏：“住手——！”

　　为他凄厉大喊填注叹号的，是刀锋砸在地面的巨响。

　　“——封印！！！”

　　三代火影的声音铿锵嘹亮，在这油尽灯枯的时刻，显出一种生命力尽数爆出的不祥。被死神切断的，大蛇丸“双手”的灵魂，瀑布一样冲进三代火影的胸腹，同三代火影自己的灵魂一起，缓缓流淌进死神尖齿遍布的口中。

　　“这样，你的双手就都用不了了……也就无法结印……你再也……没法使用忍术了！”

　　三代火影喘息着，声音越来越虚弱。

　　“你的木叶毁灭行动完全失败了……由这些年轻人扼杀……”

　　大蛇丸只觉得双手像是被无数铅块拘缚，尸斑样的深紫色在皮肤上不断扩散，飞快将两条手臂全都填满——

　　“老东西，还我的手来！！！”

　　“咳……我不会厚颜请求任何原谅，七海，对于这一切……但是未来……就拜托给你们了……”

　　七海眉眼平和而悲伤。她点点头。

　　大蛇丸还在恨之入骨地大喊：“你这个死不足惜的老东西，竟敢把我的术都——”

　　“大蛇丸，你真的很愚蠢……不能跟你同归于尽实在很遗憾……我的弟子啊，总有一天，我们会在那个世界再见面……”

　　七海闭上眼睛。

　　更加清晰的世界里，那渺小的、无比明亮却又无比冰冷的光流，即将完全没入死神硕大无朋的口中。

　　老人仰起头，他的眼前被黑暗渐渐蚕食了，不断收束变窄的视野完全模糊，云影天光混为一色，煌然炽盛，光辉如灼。

　　“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

　　“火的影子会照耀着村子，

　　“并让新的树叶发芽……”

　　光流湮灭了。

　　死神无声长啸，满意地转身，向黄泉而去。

　　七海接住三代火影仰倒的身体。老人在她的臂弯里缓缓阖起双眼，慈祥的面庞上流露着一缕安宁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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