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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十年生死（2）
“七海！”不远处的迈特凯跳过来，激动得一巴掌拍上七海的肩膀，力道看得卡卡西眉头一跳，凯完全没注意到，他竖起拇指，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干得漂亮！果然青春无敌啊！”
即便是这般严峻的状况，七海依旧被逗笑了。她眉眼如冰霜化开，流露出往日的温和，但并没有多做寒暄：“增援在路上了。”
卡卡西和凯不由对视一眼。
眼下境地根本不可能有富余的人手，会有增援就意味着有区域的情况被控制住了，联想到七海所说的“路上搭了把手”，再看她洁白衣摆上红樱似盛开的星点血迹，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辛苦你了。”凯正色说，而卡卡西却想交待别的事：“鸣人……”
七海摇摇头，对他一笑：“我也相信他，哥哥。”
——像你一样。
领会到七海的意思，卡卡西没再继续说，明明战况紧张，但此刻他却觉得心脏落在了实处，不再那么动荡。他抬起右手，顿了顿，又换成左手，确认手指还是干净的之后才抚上七海的脸颊，替她擦去那道血痕。
七海并不留心自己在战斗中沾到了什么污迹，也就没在意卡卡西在做什么，她不经意握住卡卡西的手算作回应，注意力完全在三代火影所在的望楼上。
“结界顷刻便形成了，已经过去了很久，看来暗部也束手无策。”
“四紫炎阵。”听到卡卡西的说明，七海应道，“顾名思义，结界由紫火构成，任何事物与之接触都会遭到焚烧，若施术者身在结界之内，确实接近无解。”
凯皱起眉头：“那么三代火影……”
异形苦无在半空中翻腾一圈，又落回七海手里，她思索的神色随之完全匿迹：“我有办法。”她对着望楼的方向用力甩出苦无，抓紧时间留下一句，“哥哥和凯桑你们处理好这边就过去帮个忙吧——”
尾音飘散在空气里，瞬息之间，她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剪影出现在了望楼的飞檐上。
凯张大嘴巴，扭头看见同样有点失语的卡卡西，笑出声来。
他气势如虹地摆出起手式：“总不能输给年轻人吧，卡卡西！”
卡卡西拖长声音：“我可也才26岁——”
风声飒然，两个人背向远去，投入其他战区。
-
被称为“教授”、曾经强大无匹的三代火影在一对三的局面中也陷入了苦战，没有人是真正的神，即便是火影也难敌岁月，流逝的时间给这位令人尊敬的忍者留下了丰厚的经验与深刻的皱纹，也带走了他的强健的体魄与大部分精力。
——他真的老了。
结界内外的人同时感叹。
战况正烈，观战的暗部们精神高度紧绷，身后突然降临的气息便令人悚然，武器紧握掌中，他们纷纷转向来者、严阵以待——
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一头罕见而醒目的红发，并非木叶的护额，长相……竟隐约眼熟。
一名暗部警惕地大声喝问：“站住！你是什——”
“么人”还没说出来，白袍的暗部长官已经上前一步，右臂斜下一挥、打出“退下”的手势。大喝的暗部一噎，立刻训练有素地让开了，他与其他同伴一样疑惑地看着长官，等着一个可能的解释。但白袍暗部没再做声，他对少女微微点了下头，介于问候与首肯之间的幅度，让人摸不着头脑。
少女似乎也有一丝惊讶，但也只是对着白袍暗部点点头便与之错身而过。她在有如昏暗纱雾的深紫色结界前驻足，而后，抬起了手。
“笨蛋快住手！你会被——”
方才喝止她的暗部要冲上去拦她，却被身旁的另一名暗部伸手一抓、按在原地，他不由大急：“那个火会烧死她——”
他突然消音了。
在少女玉白手掌覆上的一霎，紫黑色的结界倏然刺出火舌，不祥的火焰顺着她的手向上攀爬，毒蛇般缠住她的小臂——再也无法寸进。
暗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那在少女臂上蛇形拱绕的紫火浮动在她皮肤的一寸之外，无论再怎么收缩蠕动也无从更近她身——这本身就已经不对劲了，毕竟就在不久之前，试图冲进结界的同僚才碰到那些紫火就已经烧成了巨大的火团，这小蛇似的火焰与那时相比温驯乖巧得简直像家养宠物。
在他不解之时，更离谱的事发生了。那缠在少女手臂上的蛇火突然从蛇腹“自燃”，蓝色光芒由下至上剧烈翻卷，很快便将紫火缠裹吞噬，已然变成莹蓝之色的细蛇调转头颅、凶猛反扑，一头撞在结界上，波纹爆发，层层震荡，紫黑火焰的“幕帘”被风吹拂般细微地掀动起来。很快，蓝蛇全部钻进结界表面，湛蓝查克拉自她掌下源源不断地涌出，虽然推进得非常吃力，但那向四面八方缓缓蔓延的蓝色线条看起来宛如瓷器上的裂痕，给人以终将碎裂的期待。
在结界四角的音忍因这变故勃然作色时，她也终于引起了与三代火影激战正酣的大蛇丸的注意，金色竖瞳穿过树影错落的缝隙，阴郁的眼神与她含着冰凌的目光相接。
“波风七海……”大蛇丸从齿缝里挤出她的名字，满含嘲讽，“真让我失望啊，日斩老师……你该不会指望着乳臭未干的小鬼来救你吧？”
“哼……以年龄来判断一个忍者可不像你，大蛇丸。说这种话，意味着压力令你急躁了——”
大蛇丸神情一冷，转眼又沙哑地笑了：“您的口味还真是一成不变……让水门为了这个无趣的村子送死之后，您又培养了一个复刻版随时接班？可惜啊……她还没长成，是不是？属意这么年轻的人真是太不明智了，日斩老师……因为您马上就要死在这里，没时间等到那一天了。”
秽土转生的初代火影配合得极为精妙，大蛇丸话才说完，寅之印便已结成，不见五指的黑暗泼墨般迸发，飞速填满整个空间——是暗行术！
三代火影并不慌张。
“我不需要‘等’到那一天，大蛇丸……未来总是属于年轻人的，不必什么人来托付，那火光一样闪耀的意志足以指引他们自己走上前行的路。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老朽身为前辈，身为木叶隐村的火影，总不能什么都指望着年轻人——”
他将猿魔变成的金箍棒向身旁一杵，壬之印竖在面前，两个影分身在黑暗中与他并肩屹立，那身躯早已不复英武，但气魄却有增无减，可吞山河。
“就让你见识一下，火影代代相承的火之意志，让你看看‘年轻人’所留下的惊人之术！”
无尽黑暗之中，九个印刹那结成——
-
结界外的人对此尚且一无所知，过于繁茂的巨木与浓郁的阴影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战场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也无法窥探，所有人都格外焦急。引而不发的暗部和渐次赶来的上忍围在旁侧没人出声，但每个人都翘首仰视结界上的裂纹，望眼欲穿。
目之所及，已经只剩下一面“幕帘”还没有裂纹了！
七海扭头看向白袍暗部，后者立刻上前一步。
“请疏散结界西侧。”
白袍没有过问原因，他颔首，当即转身安排行动。
“那该死的到底是个什么天杀的术！我们要怎么办！”多由也扭头冲同伴大喊，但同伴也无法给出回答，他们拼尽全力维护这个结界，可他们四个人、这样耸立于天地间的偌大结界却竟无法抗衡那纤弱小鬼的一只手掌。可怖的湛蓝纹路延展、交接、纠合，当它们终于在最后一面炎之墙上相会，矩阵结界轰然崩解，不祥的深紫色火焰有如实质地破碎、散落，转眼又被湛蓝之火接附、吞噬，归于虚无。
音忍的骂声和木叶忍者振奋的声音同时爆发，七海双手早已按在地面——
“土遁·土流大河！”瓦片顶层不知是变成还是凭空生成了泥沼，挟裹着失去根基而东倒西歪的树海洪流般向西面呼啸而去。
结界崩塌的瞬间七海便已经将感知全面铺开，土遁泥流因此得以精准避开战场中心，免于影响到三代火影的判断。
但在她感知的世界里，战场中心不仅有三代火影、大蛇丸和两位早该安息的前代火影，还有一个浮在空中的巨大虚影。那同查克拉似是而非的东西拥有庞大而虚假的能量，簇拥在半空，构成的形状竟像是一个人……不，两个人……
巨大的、展开双臂的、被宽大袍子罩住、戴着尖角鬼面的虚影前，是一个更加凝实也更加明亮纯粹的、被捆缚的人影。
七海头脑里“嗡”地一声。
——尸鬼封尽。
她无法用肉眼看见死神和与之签订契约的灵魂，但她的感知中，那冰冷而虚假得不该存在阳世的巨大阴影，绝无第二种可能。她从未见过这个术，可她学习过，她学会了，她无数次摩挲那些描述文字，一遍又一遍地构想其时场景，再一遍又一遍地为之心碎。
那是她爸爸死去的场景。
他就是像这样将灵魂献祭给死神，被那冷冰冰的东西绑缚在半空中，用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以永恒与对手和死神纠缠为代价，守住他最为珍爱的事物。
他或许微笑着迎接自己的死亡，就在他的孩子面前，坦然地、不无留恋地走向那个永恒不得解脱的结局。
那场景甚至都无法成为她的噩梦，明明从此她永恒地失去，明明从此那剧痛长伴她身，可她连见过都不曾，于是她甚至不拥有做噩梦的资格。
而十二年后的如今，这迟来的噩梦就在她面前赫然上演！
“眼前”与“回忆”往复，“真实”与“幻影”交织，生与死的鸿沟横亘在面前，七海看见父亲模糊的影子就站在彼岸，而三代火影苍老的身形背对着她，踏上了比良坂。
她的心中热油般滚沸着怒火，头脑却比极地的海冰更加镇静。
那就都留下吧。
你们这些为了贪欲而践踏别人家园的人——
她竖起从父亲手中继承而来的苦无，在心底轻声说。
一个也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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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MOREBI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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