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LC·史昂篇]青鸟印记

　　仙境宽余万顷的伽蓝湖上波光离合，淋淋水面别有雾气搅扰视线。远处水面白鹭成群穿梭水面捕鱼，不时有鸟鸣呦呦，一片静美安详的水云间景象。

　　在‘天岁城’即将现世的这段时间内，居住在伽蓝湖以捕鱼为生的渔民们都默契的选择在半年内不进伽蓝湖捕鱼。就连那些依靠船运经商的商贾们也将商船纷纷靠岸，不约而同的遵守那不成文的规定。这半年内只行‘柳叶船’，其余船只不下水。

　　现在不管白日黑夜，只要从不夜城的落珠港港的渡口往湖心看去就能看到，那甲子一现世的‘天岁城’在湖中心已经显出些许轮廓。即便是在这远离湖心万顷之遥的渡口上，‘天岁城’雄阔威仪的拱斗檐角和房檐上的屋脊兽都清晰得毫发可见。

　　仿佛水云间雄阔威仪的‘天岁城’是近在咫尺，而不是远在天边。

　　在白日，湖中畅游的蜃在深水下发出悠远如乐的鸣声，仿佛在歌颂着什么。又或是这种神秘的生物因为太过寂寥而呢喃自语的声音，只是自娱自乐。畅游的蜃在水下还不时喷出迷离的水雾，将远处的湖面尽数罩在一片离合的雾气之中。

　　水面晴光万里，阳光暖和，可温暖的阳光无法照透水下深处。越是往下温度越冷光线越暗，活着的生命也越少。湖的深度不断加深，终至那深而无光的水底下。没有了生命喧嚣的热度，有的只是潮水涌动时冰冷的潜流声。

　　却意外看到，湖底深处远远近近漂浮着无数纯白的微茫，在向更深更黑暗更阴冷的湖底下潜。那不断下潜的纯白微芒在不断汇聚，由开始游离的一星一点，逐渐汇流成一股一股柔和的光团继续下潜。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微茫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那纯白的微茫如同被人装在袋中的萤火，照亮了这黑暗的水底，也照亮了携带这些纯白微茫的访客。

　　——是鲛人，能歌善舞、拥有绝世容貌的生物，生活在人界南海和仙境红珊海内的神秘传说。竟在这万丈深而无光，且阴寒无比的伽蓝湖底下阖族拜访，而且每个鲛人腰间均携带着七八个鼓胀的鱼囊。

　　阴寒的水流中散开的水蓝色长发，细碎的泡沫在发丝间流曳。臂肘处生有透明蹼膜的纤长双臂贴放在身侧，鲛尾摆动着和湖底强悍的逆流做着抗争，不断下潜。水中不时闪过微弱的细碎荧光，是那保持下潜摆动的如蛟龙般修长有力的湛蓝鲛尾。

　　修长的鲛尾摆动时，鳞片下的肌肉有力的鼓动起来，能让鲛尾爆发更为强大的力量，让对抗逆流下潜的鲛人更容易潜下。摆动的鲛尾修长有力，和纤细身姿组成了充满矛盾的美感，在动静之间彰显强悍力量与纤弱美。

　　那些鲛人腰间的鱼囊内不知装的是什么，黑色的鱼囊也挡不住那透出的微光，远看时散发出来的纯白微茫就是从这里来的。

　　鲛人们一直不断向下潜游，在这万丈湖面下，透入水中的天光早已灭绝，身边仅剩的微茫便是腰间鱼囊内发出的。耳中只闻轰隆流窜的逆流和下潜破开的水流声，除此之外再无声响。越是下潜接近伽蓝湖湖底，水，便越发阴寒。

　　那股透入骨髓的寒意，让天生冷血的鲛人都开始承受不住，潜游的速度开始慢下。领头的鲛人却始终没有停下下潜的步伐，不知道他们下潜的目的是什么？跟随在后的年轻鲛人一代，只能跟着老一辈的鲛人，持续不断下潜，再下潜。

　　下潜的足够深，深到了能够听见真正的大地搏动的脉息，和深藏在大地之下流动的灵脉之声。领头年长的鲛人终于停下，在那阴寒得能够冻结鲛人无温血脉的万丈湖下，解开了腰间封紧的鱼囊。探手进去，取出了他们一路带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鹌鹑蛋般大小的砗榘明珠，在黑暗的水下，纯白的明珠散发了洁净的光芒，照亮着小小的一片地方。

　　领头的鲛人将明珠合在掌内，抵在心口之处，呢喃着鲛人一族的语言。水下潜音借着水流传递开来，身后的鲛人们同时解开腰间的鱼囊取出明珠，向领头的鲛人那样双手合十抵在心口。随着呢喃之声次第响起，鲛人祭司在族群中曼声轻吟。

　　在祭司的歌声中，鲛人将合十的手松开，任那掌心中的明珠沉下湖底。远远地看去，无数托着微茫的明珠在黑暗的水中沉没，划出犹如流星雨一般的痕迹。不知落下多久，更深的黑暗之下，转来一声闷沉的击落声。

　　不知落在什东西上面的那颗明珠持续滚落下去，直到撞上别的东西，那颗明珠便停在某处。微弱的纯白光芒刚好照亮那方寸之地，明珠所落的缝隙是两条节状的圆条物，不知是什么。随着越来越多的明珠投落，零星响起的击落声开始密集起来，犹如密集的雨声。

　　“——吧嗒！”

　　又一声击落声，明珠滚落在湖底的淤泥上，照亮一旁切面光滑平整，色泽森冷的白色石头。明珠越投越多，黑暗无声的湖底犹如下了一场流星雨，次第汇聚的点点微茫开始强盛起来。滚动的明珠累积在一起，亮起的微茫终于撑开一片能够照亮黑暗的微光。

　　逐渐的，亮起的光芒解开了鲛人投珠湖底的秘密，也解开了那萦绕心头的千古秘闻。黑暗的伽蓝湖底，再一次，向这个种族展示它的秘密。

　　珠光驱散黑暗露出其隐藏的模糊轮廓，放眼望去，赫然是大片看不到头的，井然有序的房顶屋舍、酒肆店铺，街道小巷。明珠投落照亮的湖底，竟是一片规整肃穆的建筑群！

　　而从刚照亮的一角去猜测其规模，只怕仅是冰山一角！

　　所见的这一幕，让新来的鲛人震惊的屏住呼吸，手中的明珠遗落了都不知道。她沉浸在明珠照亮湖底之物带来的震撼之中，久久无法回神。即便是海中生活的鲛人，也不能在这深寒无光的水下修筑这样规模庞大的城池。

　　到底、这伽蓝湖底，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秘密啊！？

　　未等她过多惊诧，那失神的年轻鲛人就被身旁的伙伴摇醒。告诫她不要停下投珠之事，否侧会被祭司责骂。那年轻的鲛人何曾见过这般壮阔雄奇的景象，难免走神。一想到会被苛责，她俏皮的吐吐舌头，开始了接上刚才中断的投珠工作。

　　望着眼前逐渐被明珠照亮的宏伟城池，她不由感叹。这一幕与其说是湖底城池被明珠照亮，不如说是汇集的明珠，慢慢揭开了遮挡着这千古秘闻的真实面目的那层薄纱。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在这生命禁绝的湖底建造这样的城池？

　　疑问不得解答，直到那滚落的明珠照亮了一处地方。那方正肃立的一块刻字的牌碑，上面篆刻的两个大字，让那年轻的鲛人，再也抑制不住震惊诧异的惊呼声。

　　那两字，赫然便是——长安。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来到伽蓝湖投珠的原因，是什么。

　　她期初还在好奇，为何鲛人一族每六十年就要从红珊海逆流而回，跋涉万里之途历经险阻的通过万河之流，来到这万河的起源——伽蓝湖。又为何，鲛人要将六十年间累积采集的名贵砗榘明珠，尽数投落这暗无天光、生命禁绝的伽蓝湖底。

　　在看到那连个字的时候，她终于明白。投珠，不只是为了偿还千年百前的欠下的恩情，更是为了履行当初许下的承诺。

　　那不计其数的珍贵砗榘明珠所照亮的，正是世人口中津津乐道却无从拜访的——伽蓝湖‘双城传说’之一最为神秘的‘长安城’！

　　是的，在这广袤无垠的伽蓝湖上，湖心是‘双城’之一的‘天岁城’。六十年一现的‘天岁城’尚且有迹可循，可那只存在口述中的‘长安城’却不知何在。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却又无人知晓其踪的，‘双城’中那最为神秘的‘长安城’究竟何在？

　　谁又能想得到，‘长安城’——竟是沉在这万丈深的伽蓝湖底啊！

　　可让她更震惊的一幕，也接迥而至。

　　不计其数投落的砗榘明珠不止照亮了城池的轮廓，落在街道上的明珠也恰好将城池内部真实的景象勾勒出来。她起初所见到的城池轮廓，不过只是一具亦真亦幻的外壳。伽蓝湖万丈深的湖底下，不只是隐藏着那神秘的‘长安城’而已。

　　城内，更是收敛摆着，罗列整齐的一座座——森白可怖的石棺。

　　一眼看过去，石棺数量远超数十万有余，阵棺排列，坟冢到庙堂。

　　……………………

　　不知名的一处大殿内，十来层质透轻盈的鲛绡自穹顶垂落，遮住了殿外耀眼的天光。殿内曳地的鲛绡无风自动，摇曳拖拽在地，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影焯的鲛绡纱幔后，隐约可见屋内正中有一方十丈来宽的八边形水池，波光淋淋。

　　在这无光的殿内，徒然响起一阵轻忽的脚步声，地上撵道红毯两侧的凤形烛台随着脚步声逐个自燃亮起。昏暗的殿内徒然亮起的烛火摇曳，晃出一片光影迷离，照亮了重重纱幔后盘缠的巨大身影。火光照耀一瞬，纱幔后别有银光流曳，灿若繁星。

　　来者一身华奢内敛的玄紫重衣，一头及地的墨发以数个镶金玉环绾起，额前发带倒是显得素丽简洁。却不及那人眉目如画，气若远山，此间相貌端是如画中走出一般。来者步伐不疾不徐，是规整严肃的官步，却被对方走出了一种踏花寻青般的随适之感。

　　徐缓有序的步伐来到那流曳着银光的纱幔后，那男子双手作揖，俯身行礼。开口之声如珠落玉盘，低沉悦耳，却是口出惊人之语。

　　“牧云上国大司祭·玄彝，见过仙境之主——白龙大人。”

　　一句已亡千年的古国·牧云上国前称，扰得室内骤起流风，质轻的鲛绡无不被吹拂舞动开来。烛火更是摇曳闪烁起来，将莫名的不安之感，扩大至极限。后一句仙境之主白龙大人，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声落风息，飞舞的纱幔如有人收，自动向向两侧收起，露出纱幔后的庐山真面目。盘缠在十二丈宽的鸠山玉石台上，尽管已将原身缩小太半体型依旧庞大的白色神龙，正是仙境之主。那本该坐镇西泽防线，指挥阻截越界妖魔的仙境之主，却出现在此。

　　龙神不怒自威，龙须无风自动，海纳之气更是带动四周鲛绡轻舞，便是刚才室内无风纱幔自动的原因。白色的龙神低头端视面前人，深碧色的眼眸在昏暗中越显色泽深厚，难辨心思。唯有龙神喉中低沉的龙吟婉转，在这封闭空旷的殿内，幽幽响彻。

　　千百年的时光倏忽已过，对于拥有万年寿命的龙神而言不过是弹指之间。

　　可牧云上国却亡了千年，这有着不变容颜的男子，却依旧守着这座空旷极大的城池，就只为了守得一人回归。真不知道修到他这般地步，却为何困在当初一诺。故人已远、前尘已逝，正如白龙所守望的那一切，他们等的，不过是等着一人回来。

　　如今，天岁现世，长安相和。天岁城内九龙塔中，归元星冕再次转动，所有的等候终究有所价值。

　　“免礼，”万般心思不过一瞬，白龙不曾开口，清晰的声音便已经传入耳中。“西泽动乱恰逢‘天岁城’现世，想必‘长安城’也十分不安吧。”

　　“有劳神尊挂念，甲子轮回时至，‘长安城’内数十万冥灵苏醒在即，西泽群魔出关引动仙境全境灵气异变。对于依靠一口不散执念凝聚成型的冥灵而言，混乱的灵气极有可能导致冥灵失控暴乱，甚至容易被污浊的灵气污化堕落为恶灵。不过，此事白龙大人无需挂怀，吾已着手处理。鲛人一族应约而来，已经开始‘投珠鸣述’，不出几日，躁动的冥灵将会再次沉眠。此回沉眠之后，只有双城之主，才能唤醒那湖底沉睡的亡魂。”

　　“……玄彝，”知他处事沉稳有序，那人才会将双城托付于他。可即便如此，白龙始终觉得有些不妥之处，他对那人……只怕不只是单纯的群臣之谊，却又不是男女之爱。玄彝到底为了什么？才在这空旷的城中，一呆，就是千百年？

　　“白龙大人，有何吩咐？”

　　“……无，”白龙阖上幽深的双眼眼，沉吟道，“青帝固然曾有恩与鲛人一族，但那毕竟是千年前的恩惠。千年下来每甲子一投明珠……鸣述所需的数量又极为庞大。那砗榘明珠十数年方产，又极为名贵。这样下去，难保后一辈鲛人不会有所非议。”

　　“白龙大人所虑甚是周祥，此事吾已处理妥善。”

　　玄彝正身面向这大殿内水池正中玉台上供奉的长刀，行参拜之礼。

　　“所谓恩惠，也不过惠及一代，臣自是谨记此点。早在九百年前，臣就以市面上收集砗榘明珠的价码，和鲛人一族明码标价的购买‘投珠’所需的砗榘明珠。就算牧云上国已经亡国，吾也断然不会给后人有机会说牧云以先辈恩惠为由，留下索要钱财等这般流言。”

　　“明码标价的购买？天岁城……还有如此余力？”

　　白龙讶异并非无故，那市面上一斛上品的砗榘明珠，最少也得百来金珠等价。而一粒金珠，足够让寻常百姓不劳作也能安稳度日数年，牧云上国未亡之前财力固然雄厚，可破城之日，金银珠宝已经尽数被八胡掠夺一空。

　　抢得走的统统抢走，就连那玉砌的石台都不放过，抢不走便一把火烧了。到了最后留下的不过是烈火过后的满目苍夷，残垣断壁。双城，那来如此雄厚的财力去购买数量如此庞大的明珠？又从哪里，拿来这么多金珠？

　　日行上朝参报完毕的玄彝起身抚平衣袖上的褶皱，轻声道，“这还要感谢白龙大人念及和青帝之间的总角之谊，宽厚放置天岁城在伽蓝湖立足啊。”

　　“……原来如此，吾明白了。”玄彝一语便让白龙明白了天岁城的收入何来。

　　牧云上国亡国后不久，无人居住的伽蓝湖渐起人烟，渐渐城镇。后人不断开凿河道，发展水运陆运，将伽蓝湖边的无名小镇，发展成如今屹立仙境不到，号称遍地金银玉石、夜不熄灯的不夜城。后面的推手，便是后来传说中的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双城’。

　　因念及青帝保全之请，白龙对天岁城在伽蓝湖，乃至整个仙境流转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天岁城不干涉世间天道伦常，灵都朝元便无权干涉。索性不管，没想到反让玄彝钻了空子，趁机敛财。

　　估计连那‘鬼市’也是玄彝敛财的手段之一，只怕如今这不夜城的岁贡有□□成的收入是入了天岁城，否则玄彝何来如此雄厚的财力购买数量庞大的砗榘明珠。

　　“玄彝，吾倒是小看你了。”

　　“白龙大人赞缪，玄彝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人臣子该做的。倒是白龙大人，西泽之事牵连甚广，您不坐阵防线，这是否妥善？”

　　“吾来此，所为之事，和往常一样。”

　　“原来如此，吾明白，那些已经冲出前线的妖魔，便如往常一样，由天岁城代为出面处理，还请白龙大人安心处理防线之事。”

　　“轮回时至，牧云十二骑苏醒尚未过半，天岁城还要着手处理长安城冥灵一事，你们可是有此余力？”

　　“请白龙大人放心，十二骑中，辰龙、寅虎、巳蛇、午马、丑牛均已苏醒。辰龙和寅虎有事不在城中，余下三骑足当一面。”

　　“嗯，有劳……”白龙沉吟片刻后，忽然弯下巨大的头颅，靠近面前屹立的青年。“还有一事，吾需提醒你。”

　　“嗯？所为何事？愿洗耳恭听。”

　　仙境之主白龙早已得道却没有飞升，而是作为守护者留在仙境。双眼早已洞悉星河运转、命数所定，所行所为不过顺天意、应人和。所谓念及当初和青帝的总角之交，对于‘双城’存在至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里面有几分真意，又有几分天意在里面，玄彝不得而知。

　　但能让通天意的白龙如此沉吟之事，只怕不是小事吧。

　　“天上星河转，命已定盘，既定的命运在不久前被外力篡改。该回来的……却绕了极远的路程，开始另一段不可预知的旅程，归期已是未可知……”白龙扬起头颅，自玉台上直立起庞大修长的身躯，海纳之气登时搅得殿内风迴云雾翻涌。

　　龙神肃然发问，“——尔等，当如何？”

　　玄彝目光一闪，垂下的眼睫微微挡住了眼底流转的眸光。不知年岁容颜不老的大司祭玄彝朝仙境之主白龙扶手行礼，不卑不吭的答道。

　　“自是待吾皇归来之前，将阻挡在前的一切障碍尘埃，扫除干净。”

　　掷地有声的回答，将双城上下齐心的回答告知仙境之主。直立的龙神自鼻中喷出一道云气，起身自玉台上下来。这高穹殿宇内，容纳身形修长庞大的龙神也不显拥挤。龙神缓步踏上殿中撵道红毯，十几丈外的大殿门扉一响，像内侧轰然打开。

　　殿外的阳光和午风一同涌入封闭的大殿内，白龙吞吐着云气离开。海纳之气所过之处，风迴云拥、纱幔翻飞，烛火在风势中剧烈跳动，逐一熄灭。玄彝在白龙身后行了一礼，目送这位仙境之主离开。

　　和白龙大人交涉已有千年之久，玄彝对性格敦厚仁慈的仙境之主颇有了解。真是难为了白龙大人这么好的性子，竟然能忍受青帝那反复桀骜的性子。

　　玄彝知道刚才的回答，仙境之主算是认同了。仙境之主离开西泽防线来此，无非就是担忧长安城中那数十万冥灵有可能暴动，在对战的关键时刻火烧后院，难免得不偿失。
　　是以仙境之主才会在防线之战焦灼之时来此，目的不只是为了提醒玄彝星命被外力篡改一事，还有暗示天岁城接手处理那些潜伏到其余三境的妖魔。天岁城在伽蓝湖站稳脚之后，西泽之乱便接迥而至，其中缘由玄彝自是再清楚不过。

　　所谓的接手处理，只不过是继续收拾当年的残局，顺便不希望仙境之主因西泽之事迁怒如今的天岁城罢了。但有一事，仙境之主似乎忘了。

　　牧云青帝——可不是信命的主。

　　既定之事，就一定能让那桀骜难驯之人俯首认败？

　　不，这简直就是笑话。

　　玄彝望向水池中央玉台上所供长刀，轻声道。

　　“该回来的，谁都阻止不了，即便是天——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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