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LC·史昂篇]青鸟印记

　　追杀的她的那两个雕道士在巷道内被潜入城中的妖物所杀，而她差点沦为口食的时候，被赶回城中的他们救下。

　　之后的事情史昂自然都知道，因那潜入城中作乱的妖魔，司待所一片混乱。忙着救火和安置余下百姓，等他们回到司待所和马尼戈特会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折腾了一夜之后，九龙塔被毁四座，屏中镇结界出现缺口。

　　司待所追铺潜入城中的妖魔还是被跑了几个，司待所没有多余人力继续追铺，只能停下优先修复被毁的九龙塔。天亮后司待所的五星才有时间见他们几个，姜七夏之所以能听懂希腊语，也是因为司待所的司祭在她身上下了‘言灵御听’之术。

　　为了在她醒后问清楚当晚他们离开客栈后发生的事情，史昂当时算是逾越了礼数。好在司待所司祭并没有多言，顺了他的请求。司祭告诫他‘言灵御听’之术离开了仙境回到圣域，术法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能维持多久不可而知。

　　从仙境回到圣域已经过了一天，这‘言灵御听’之术还能维持多久，连施术者本人都说不能保证，所以要抓紧时间问清楚。可现在，从她口中问出来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对当前的困局没有任何帮助，反倒增加了更多的疑问，史昂疑惑着要怎么接着问下去。

　　倒是教皇，将此事轻易带过。

　　“关于客栈遇袭这件事，暂时不议，交给还留在仙境的马尼戈特一并查询。接下来要说的是，关于你……”

　　“——姜七夏，你的去留和后续处理。”

　　“……”

　　教皇的话让她的心口一紧，面色苍白的少女抿了抿有些僵jiang硬ying的嘴角，像是认ren命ming一样低下头不说话。那听ting判pan和任ren由you处chu置zhi的样子，倒像是认清了现实一样，放弃了挣zheng扎zha。这样一来，倒是显得孤身一人站在那里的少女十分的无助。

　　像是笼中待宰的猎物……

　　她知道，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同情她，也不会有任何人愿意伸出援手……

　　因为，他们本就和她毫无关联，还有着身份和立场上的争执。这些致命的问题，让她失去了一切可能的生路。最后的救命稻草，师傅也不在了……

　　这样的情况，她还能怎么办？

　　抱紧了师傅的折扇，少女低着头，等候着决定她生死的最后审判。

　　难得的，之前还倔得要命的少女竟然就这样认了，听判的模样到是让赛奇有些意外。她那倔得要死的个性和姜阳很像，在知道她就是姜阳的弟子时教皇还曾感叹。不愧是师徒嘛，这一模一样的秉性……真是让人头疼又十分怀念。

　　现在这副听之任之的模样……看来这短短的时日内发生的事，让少女的心性受到了不小的挫折。只怕现在她心里已经认定了他们这些人，是‘不分是非’、‘草菅人命’刽子手。看来要扭转她对他们的看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和相处了。

　　这么久了，赛奇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哑然失笑的感觉。看着站在那里低头不说话的少女，教皇开口。

　　“你可以留在圣域，在那之前，圣域会保护你不受冥斗士的侵扰，护你安全，直到找到你师傅和证明你的清白。”

　　“……？”

　　有那么一瞬间，姜七夏以为自己幻听了。可过了好久，还是没有听到其他处置。她半信半疑的抬头看向高座上，圣域现在的最高领导者。意外的，在那半掩着的有着明显皱纹的脸上，她看到了威严的老者带着温和的笑意。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我、留下？”

　　要她留下？而不是处置她？或是杀了她？这……

　　“你没有听错，让你留在圣域。”

　　看到少女有些错愕的神情，赛奇嘴角上的笑意越发深厚。他倒是发现了一件事，姜七夏和姜阳一样，吃软不吃硬。这样的个性啊，处理得好呢就是个听话又好安抚的小孩子，处理不好呢就是个让人头疼不已的刺头。

　　姜阳以前就是这样，常让兄长白礼气得跳脚甚至揍他也没有用，归根到底不过是教育的方法不对。作为掌管圣域和培育圣斗士，要对付各种各样的熊孩子，有着丰富教育经验的教皇很快就摸清了对付姜七夏的办法。

　　可柔不可刚，否侧容易适得其反。

　　“虽然你身上还有和冥斗士牵扯不清的关系，但是……”

　　“我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了！我不认识他们！不认识！我和他们半毛线关系都没有！没有！！”

　　教皇的话不知道是戳中了少女那根绷紧的神经，刚才还很安静听判的少女一下子就炸了。姜七夏愤愤的一跺脚，脸红脖子粗的高声反驳。直接很没礼貌打断了教皇还没有说完的话，愤怒炸毛的少女此刻就差摔东西来表示自己满心的草泥马和愤怒。

　　说真的，姜七夏是真的气炸了，而且再也不想忍下去。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衰事和受到的鸟气都是因为那个什么破唠子的冥斗士引起的，加上那莫须有的罪名，她已经是十分、非常的火大。因为冥斗士这三个字，不只她倒霉，连师傅也跟着遭殃。

　　现在想想而已，她都恨不得把那些个见过面的和不认识的冥斗士统统捶成猫饼以泄心头之恨，不提还好一提就让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的少女怒气冲冲的朝教皇吼了一句，这一嗓子吼的不止教皇愕然，连底下那帮黄金都怔住了。

　　高声吼了一句的少女气鼓鼓的瞪着教皇，像只受到挑衅的小雏鸟。一下子炸起了身上的绒毛，看上去就像个充气的绒毛球球。

　　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相反的，那份反差倒显得……蠢，却又蠢得可爱。

　　说她蠢是因一时怒气就忘了自己的处境，连黄金圣斗士都不敢对教皇大吼大叫。她竟然敢在教皇说话的时候打断教皇，而且还是用吼的。这样的举动，怎能说不是蠢？说她蠢得可爱，那是因为她率性直接，就这样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没有丝毫隐瞒。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教皇应该严肃的呵斥她失礼、没教养。可赛奇偏偏有些怔住，做了教皇这么久还没有谁敢在他说话的时候用吼的打断他。就算是她师傅姜阳也没有这么做过，要打断也是笑嘻嘻的举手示意，这姜七夏倒是第一个。

　　但还真别说，这孩子这般不经大脑的行为，让赛奇回过神后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一些奇怪的欣慰感：年经啊，真是率性直接，好。

　　等她脸红脖子粗的吼完教皇，回过神的史昂一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不，应该是说被吓到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姜七夏竟然敢……做这种事……少年冷汗渗出往教皇那边一看，竟然没有看到教皇动怒，而是……有些难以形容的感觉。

　　前后落差太大，让他一时有些不适，怔怔的不知作何反应。

　　熟知教皇不会因此动怒，倒是少女炸毛的反应让将人带来的希绪弗斯掩嘴咳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再也没有忍下去，他想起了去牢房带人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被史昂绑成粽子一样躺在地上的少女在看到他时，像只毛虫在地上扭动起来，做了让他险些笑出声的事。

　　来了一个鲤鱼打挺没能成功起身的少女咕噜一声摔趴在地上，干脆顺势一翻。跟翻身的咸鱼一样，接着就把自己往牢房深处滚了进去，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下。那时的她也跟现在差不多，气势汹汹的瞪着他，仿佛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要他好看一样。

　　当时希绪弗斯还真有些难以言喻，想笑嘛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能憋着不让自己失礼。少女当时的反应真是应了‘色厉内荏’‘外强中干’这八个字。

　　嘛，不过啊，这样的反应，是这个年龄的小姑娘该有的。不会让人讨厌，反倒让人觉得……有些无奈好笑。

　　希绪弗斯忍着笑的样子让他身侧的艾尔熙德侧眸，冷然的眸光内有一丝诧异。摩羯座不动声色的看向那气红了眼的少女，似有所思起来。

　　赛奇不做声，环侍了底下反应各异的一众黄金，选择忽略刚才少女失礼的行为，收起来脸上的笑意严肃起来。

　　“那么，留在圣域，证明自己的清白，明白了吗！”

　　教皇翻脸的速度可谓是教科书级别，一下子就把小姑娘气势汹汹的模样给压制下去。教皇身上的威压让气昏了头的姜七夏如遭冷水浇头，一下子清醒过来。那股压迫感让她瑟缩了一下，小姑娘缩了缩脖子低头。虽然有所收敛，但还是鼓着脸不服气的偷瞄了教皇一眼。

　　“……哦、知道了……”

　　少女鼓着脸努着嘴、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服软的样子，总归让人觉得是女孩子该有的反应。怎么说呢，这小姑娘翻脸的速度也是够可以的。嗯，就是个识时务的怂包子，知道什么时候该服软，什么时候该雄奇，孺子可教也。

　　“哈，……咳、咳，恕我失礼，教皇，”阿鲁迪巴为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咳了一声，权当掩饰自己笑出声的失礼，得到教皇的许可后问道。“让这个小姑娘留下不是不可以，只是，她的住宿和监督，该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史昂突然出声，一脸严肃的提出解答的途径。“可以让她作为十二宫黄金圣斗士任意一宫的贴身侍女，限制行动以便观察。”
　　“关于这点，教皇，我倒是有个建议。”没有等教皇肯定史昂的提议，一直不做声的处女座淡然开口。

　　“哦，阿释密达，你有什么建议？”

　　“这个可以让白羊座·史昂负责。”

　　“啊？什、什么？”提出了建议却被突然甩锅，被点名的史昂一脸愕然而不可置信。“……这、这个？”

　　“嗯，这个建议不错。”阿鲁迪巴很快就明白了阿释密达的意思，健壮的青年摸着下巴笑出声，表示理解。

　　“……喂！别乱说啊！这……”被甩锅的史昂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个建议，嚷了一句，发现‘真锅·姜七夏’撅着嘴正一脸不满的看着他。这让刚想说换一宫的少年一下子成了哑炮，脸皮一抽，竟然忘了说下面那句话。

　　水瓶宫·笛捷尔顺利接手补刀。“我同意处女座·阿释密达的建议。”

　　“……喂！别胡说！”

　　“我也同意处女座的建议。”教皇属意的准级劳模、圣域政委、射手座·希绪弗斯笑着接力。

　　“啊咧啊咧，史昂你有过和她共患难的经历，相处起来肯定比我们都要合适，而且……”处女座愉悦一笑，卖队友毫不手软。“让她做十二宫黄金圣斗士的侍女，这个建议是你提出来的，自然由你来实行才是最合适的啊。”

　　“哈？！喂，阿释密达，你……”史昂眉头一抽，阿释密达你这混蛋！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

　　“阿释密达言之有理，白羊座·史昂，从今日起，姜七夏作为白羊宫侍女留在圣域，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想在同一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教皇同意了阿释密达的建议，一锤定音，成功完成黄金圣斗士协同卖队友的任务。

　　“……是，领命……”被队友成功甩锅，史昂眉头抽搐，终于暴走在心里骂道：你们这帮混蛋！

　　“哈哈，史昂，白羊宫一直没有侍女，这下你可以轻松很多了。”阿鲁迪巴贴心的给姜七夏提了个醒，也顺便恭贺一下小伙伴。

　　史昂：……

　　殊不知小伙伴心理的阴影正是因为刚才他的提问引起的，健壮的青年乐呵的无形中又补了一刀给史昂，成功让史昂体会到被队友甩锅的痛楚。真正敲下关键一锤的教皇决事果断，让这事板上钉钉，再次让史昂体会到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教皇英明，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了，请恕我先行告退。”

　　对于刚才卖mai队友的行为没有一丝一毫愧kui疚jiu的阿释密达愉yue快kuai的向教皇告辞，这种事看起来已经做得轻车熟路十分顺手。教皇应允了阿释密达的提前告退，随口交代了其他的一些事宜。就将姜七夏这个锅扔给了接jie锅guo的白羊座，将会议散了。

　　其余的黄金陆续离开教皇厅，只剩下有些不知所措的姜七夏和恼怒又憋屈的史昂站在那里两两相对。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彼此沉默。姜七夏转过身直面少年，虽然不愿意接受这局面，可她已经别无选择，就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白羊座·史昂是她以后留在圣域的房东兼长期饭票……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事已至此，她终归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身上麻烦未清，回去只能给师门带来麻烦。留在圣域……是否真能庇护她不受冥斗士侵扰，她不知道，只能尝试着去接受。说是留在圣域，实际上是想要监/禁她，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既然要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态度。

　　少女朝站在那里板着脸不说话的少年行了一礼，“承蒙此会接洽之情，以后我在圣域有劳照拂，姜七夏……感激不尽。”

　　行礼起身后的少女看了他一眼，说是小心翼翼的观察他，倒不如说是拘谨且疑问。少女望着他的目光复杂，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唔、我、我知道了。”

　　史昂本来想说些什么的缓解一下彼此沉默的氛围，可接触到少女的目光，他却莫名的红了脸。有种难言的窘迫和尴尬，甚至有一丝莫名的不自在。

　　少年别扭的把头转到一边，可又没忍住往她那边多看了几眼。当看见她看过来时，少年又不自在的把目光移开。反复了几次的动作也不过一个呼吸来回，有些莫名尴尬的少年没有在说下去，咳了一声后向前走了几步，才开口。

　　“别傻站在哪，跟我走吧。”

　　再开口，少年已经把刚才那拘谨尴尬的情绪收好，又变回了严肃的少年老成模样，连变声期微哑的声音都变得低沉起来，显得十分严肃。亲眼看见他的变化，姜七夏偷偷瞄了一眼收回目光，心里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年纪明明比她大不了多少，偏偏喜欢装成一副大人的模样。看他刚才那拘谨尴尬的反应，和现在板着脸装严肃的样子相比，竟让她觉得少年别扭的性子有些可爱。

　　心里想着，她不禁偷偷有些乐呵，稍稍冲淡了她心中郁闷的情绪，颇有种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跟着白羊座少年走出巍峨肃穆的教皇厅。在离开教皇厅的阶梯前，站在风口的少女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路在山壁的遮掩下时断时续的蜿蜒到不知名的前方，刚有些轻松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沉重起来。

　　……往后，我的命运、会变成什么样？

　　不只是自己，还有师傅……会变成什么样？

　　对茫茫前途的未知和担忧，让停在厅前广场上、离下去的阶梯只有一步之遥的少女失了神。怔怔的，在往来的晚风中低下头沉默下来。没有听到跟上的脚步声，下了阶梯的史昂停下来回身一看。如今天色已是斜阳西下，正是霞光柔媚的晕染整片天际的时候。

　　肃穆壮阔的圣域被斜阳装点，洁白规整的建筑群披上嫣红瑰丽的色彩，让这有着久远历史的圣域变得神圣。但往来的晚风略有呜咽，吹过十二宫静寂沉默的宫殿，这股壮阔肃穆却只显寂寥。如同描绘出来的古画一般，凝固了这一刻所看到的景色。

　　少女站立在暖红的斜阳下，低头沉默时眉宇间的忧思惶恐和紧抿的嘴角，已经将她此刻的真实心绪出卖干净。身侧紧握的双手和绷紧的双肩，也昭示着她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并不是说，表面冷静的接受，内心就能老实的承认。

　　史昂目光一错，少年不由叹了一口气。果然……就算表面再怎么冷静的接受，内心也是无法做到完全平静的吧，真是倔驴一头……

　　并不知道如何安慰的史昂转过身去，微微侧头，放轻了声音。“走吧，带你去看看你以后住的地方。”

　　“……哦、有劳……”

　　纷繁杂乱的心绪被打断，少女回过神，甩头将那些乱线一般的思绪暂时按下。迈步踏下阶梯，在这慢慢的、不知前路为何的山道上，亦步亦趋的跟了少年的步伐。

　　在他们没有到白羊宫之前，从姜七夏身上搜下的那把短刀和少女之前的药箱一起被放在白羊宫放置物品的空房间内。当斜阳投入窗内的阳光从药箱上缓缓退下，那搁置在药箱上的短刀，开始一分一分浸润在昏暗之中。

　　异常的气息，也随着房内越发昏暗的光线开始加剧。

　　“——嗡！”

　　静谧的房间内，忽然响起一阵朦胧的刀鸣声，如龙低吟般绵绵不绝。镶嵌在玉色刀鞘上的银色纹路有异样的寒芒如水纹般荡漾开来，两尺长的刀身紧跟着抖了起来。在不知名材质的药箱上磕碰出刺耳的声响，颤动起来的刀鞘将收在鞘内的刀身抖出了寸数。

　　刀身上雪亮的寒芒在昏暗的房内一闪而逝，刀，重归平静。如果忽视那出鞘分寸的刀身，仿佛刚才刀身的震动只是错觉。

　　这一天的夜晚，似乎来得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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