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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因
白瑾才学非凡，举止风流，是众人交口称赞的青年才俊。然而任别人将他夸得再如何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个少年。
府中夫人虽严厉，却不曾可以打压庶子。仕途通顺，虽不曾身居高位，却胜在悠闲清贵。他在安婉面前永远从容，从未受挫。因为安婉倾心于他，也因为她的荣辱掌系于他，并非是他真的运筹帷幄老谋深算。
白瑾的强大便如水中花影，风吹即散，经不起半点挫折磨难。
安婉再次闪身躲过他的剑，浑似猫儿戏鼠般吊着他，远处传来脚步声阵阵。那些简直堪比摆设的护院总算是赶到了，向着卉姨娘的小院而来。
安婉忽而开口道：“你可后悔为了凤栖梧杀了我？”
白瑾身上杀气四溢，大悲之下怒气攻心，想也不想便回道：“怎么会？我只遗憾竟没有折磨死你。”
他说完才惊觉不对，然而声音落下，绝无收回去的可能。
安婉说不清什么意味的低低一笑，虽是笑着，仍是冷的，看向他时也少了几分情绪，只是一片荒芜的漠然。
“回来的是你。”她道。
白瑾之前称呼自己为陈情，恐怕并不全是假话。那一身肌肉剑术，绝不是短时间内能锻炼的出来的。
这具身体，根本就不是白瑾的。
白瑾也经历了重生，而且重生的不是被她鸩杀的那个，而是杀了她的白瑾。
甲七曾说穿越重生皆为奇遇，却不知何时奇遇竟如大白菜一般随处可见了。
白瑾又是一剑刺出，这次安婉没有再避开，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向后弯折下去。白瑾痛叫一声，手软软地垂了下去，剑也掉在地上。
“你死了？”安婉注视着他，“在你杀了我之后？”
白瑾脸色煞白，咬紧了牙关一语不发。
安婉折了他另一只手。
白公子还没有他娘硬气，没几下就忍不住了，虚弱道：“栖梧……被发现，白家……满门抄斩。”
他说的悲痛至极，安婉细细观察他神色，知他这一次并没说谎，问道：“刀落下的滋味好受吗？”
这话问完，白瑾的脸色更加难看，几乎失却了血色，苍白单薄的一如纸张。
安婉便知道他的答案了，低声道：“不好就好。”
白瑾咬牙不语，护院已经到了院外，只是迟迟不进来，似乎忌惮什么。他知道靠不上那些人，只生生忍着，并不开口呼救。
“我从前从没想过凤栖梧的孩子是谁的，但现在知道了些事……”安婉垂下眼眸看他，逆光的面貌并不十分清晰，“你那么喜欢她，有没有想过那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白瑾轻笑了一声，“我早就知道。”
他不仅知道凤栖梧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腹中骨肉究竟属于谁。
安婉一怔。
“你知道。”安婉脸上表情晦涩，“所以你是卫王的人，帮他照顾他的……外室？”
白瑾一默，片刻后说：“是。”
他又说谎。
安婉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又或者已经没有感觉。“你还要对我说谎？”
也许是这段有关感情纠葛的话让白瑾想起了当初倾心于他，任他搓揉的安婉。悲怒之下早有些失神的白瑾恍惚间想起当年，往昔的记忆纠缠上来，眼前持剑的女子似乎又成了当年柔弱无依的闺秀。痛苦和疲惫让他头脑昏沉，一时间竟不知醒中梦中，今夕何夕。
他道：“有些话不好听，我怎么忍心说给你听。”
这话真是温柔，只是不知道刚才还提着剑想将她扎成筛子的人是谁。安婉脸色不变，充满冷意的声音不无嘲讽之意：“当着你娘的尸体说这样的轻佻话，白瑾，你不怕她死不瞑目？”
白瑾被她这话一激，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他不愿说出实话盖因害怕安婉发狂，将他折磨至死。只是安婉明显不愿跟着他的谎言走，做自欺欺人之事。
他恨恨地咬紧牙，索性破罐破摔道：“既然你这么想听实话，我就说给你听！”
“我喜欢她，我真心喜欢她，就算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也喜欢。你，永，远，也，比，不，上，她！”
他满心觉得安婉听了这样的事实一定会发狂，他必死无疑，说话的语气便格外恶毒，恨不得将所有的恶意和痛苦都融在里面送给安婉。
安婉却连眉梢都不动。
“我知道你最宝贝她。”安婉道，“你为了她连你娘都害死了，我还会不知道你多爱她吗？”
白瑾织满尖刺的恶意就这么被安婉轻飘飘地递了回来，附赠直入心尖的一刀。
白瑾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白下去，浑身泛着刻骨的冰寒。
“凤栖梧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即便这样，你都要拿卉姨娘的性命行险，守护她的秘密。白瑾，我是否应当夸你，夸你不愧是个情种。”
“别说了。”白瑾整个人都露出强烈的灰暗气息。“我不知道……是你的错！是你！！”
安婉强迫他抬起头，与她对视，“是你的错。”
“这全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去纠缠凤栖梧，既然喜欢她就不该再招惹我，可你不但娶我进门，还为了凤栖梧害死前世的我。如果不是你包庇凤栖梧，前世白家不会灭门。如果不是你杀了我，我又怎么会重生复仇？”
安婉语气平静，却字字句句直逼要害，每一个都照着白瑾的伤口深处刺。
白瑾拼命摇头，嘴里一连串的“不是”，神情癫狂。护院们陆陆续续爬上高处，离得远远的，手上拿着弓箭。
“白瑾，你肆无忌惮伤害我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恶果。”安婉目光在四周扫过，最终将白瑾放开，“你当初一点点灭绝我的希望，如今我也希望你能看着……”
安婉剑尖一指卉姨娘，“看着我怎么将你珍视的东西，一点一滴，全数摧毁！”
“卉姨娘。”
“凤栖梧。”
“白家。”
她足尖一点，飘飞而起，“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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