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渣系统

　　安婉一语不发，眸色暗淡，神情中颇多恍惚之色。甲七呼唤她也没有反应，仿佛已经沉浸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甲七怕引来他人注意，不敢高声。只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安婉吃痛，终于回神看了过来。

　　她沉默地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被打晕的凝翠，闭了闭眼，反牵住甲七寻了一户人家，翻墙而入。

　　甲七面有抗拒之色，只是也明白什么叫事急从权，并不多说。安婉看得出他的不认同，却没收手离开。

　　她在暗处静听了一会儿动静，将甲七并凝翠暂时留在院外，自行入屋去了。不多时便听两声常人难以察觉的轻响从屋内传出，安婉自屋内出来，示意甲七带着凝翠进来。

　　甲七轻手轻脚地入屋，见到一对夫妇被打晕了放在床上，身边放了一个小小锦袋。

　　那锦袋颇为眼熟，甲七略一回想，便记起这是安婉逃出白家时所带，内里应该放着金锞子。

　　想通这一节，甲七面上却依然是不认同的神色。安婉看的分明，没有多做辩解，将凝翠并那对夫妻结结实实地捆了。

　　甲七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阻止，最后都被他自己强忍住了。

　　安婉将人束缚好，又找出两床棉被来。她没有点灯，又要顾忌着不弄出声音，故此找了很久。等到将棉被在地上铺展开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她一身疲惫倦怠，却强撑着没睡。手在旁边床铺上拍了拍，示意甲七去睡。

　　甲七坐在被上，却没有躺倒睡觉。他压着安婉躺下去，又反手扯过他的那床被盖在了安婉身上。

　　安婉眼睫动了动，仍睁着眼。

　　甲七压低声音问道：“你还想着杀了陈情？”

　　安婉先是不说话，后来又道：“他是白瑾。”

　　她坚定认为陈情既是白瑾，完全没有嘴硬的模样，全然发乎内心。甲七顿了一下，好半晌后才又找回了声音，“你还想杀他？”

　　安婉沉默。

　　“不论他是谁，之前那种情况都不适合动手，所以……”

　　安婉忽而闭目，依旧不言不语。

　　甲七却在她闭眼之前见到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委屈，对着眼前平淡漠然的脸，那丝委屈显得格外不真实。

　　甲七又顿住了，他对着这样的安婉束手无策，强自严肃的面容下，目光写满了无措与茫然。

　　他卡了半晌，满是不确定的伸出了手，在安婉头发上摸了摸。

　　安婉抿了抿嘴唇，忽然抓住了甲七的手。

　　“你说的我都知道，”安婉轻声道，“道理我都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才这么……”

　　大约就像是想要糖果却知道不可能被满足的孩童。

　　比起气愤，更多的是委屈。

　　于是甲七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伸出手，摸了摸安婉的头，“睡吧，别再想了。”

　　安婉窝在被子里，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目光望向他眼底。她张开了嘴，又重新合上了，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甲七的手。

　　安婉想说的是，他会不会永远这样与她相伴，绝不背叛。

　　然而她最终没有问。

　　不会松手的。
　　安婉这样想。

　　甲七不知有没有看懂她的目光，猜到她掩藏的偏执心思。他伸出手臂，隔着棉被将安婉包住了。

　　真的是包住，完全感受不到体温或肌肤触感，能感受到的只有厚厚的棉被。然而那是一个拥抱的姿势，这绝不会有错。

　　安婉僵了一下，似乎呆住。

　　“你还记得我给你的玉吗？”甲七开口问她，一边问一边用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后背的位置。

　　这样的动作让安婉想起了她童年时哄她入睡的母亲，这让她一时有些恍惚。这样的亲密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有过了，宁秋与她见面都少，更不曾这样亲密的依偎着哄她入睡。

　　“记得。”大概是因为太过放松，她的声音有些弱，像含在口中。

　　“那是一种体现，是我恢复状况的体现，也是你心情的体现。”

　　安婉想起那块毫无波澜满是裂纹的玉，又想起甲七突兀地出现。“说起来，那玉从没有变过，可你却一瞬之间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你。”甲七用另一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你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甲七说的直白，安婉也没有因此感到被刺伤。她想起那时情景，她手里即将被扔出去的男人，和突兀出现的甲七。

　　甲七继续道：“聚沙成塔，积少成多。有很多念头已经在平日里就通过种种事情在你心中种下，只是你那时候尚且能够压制，然后这些念头聚集汹涌，终于有一日破土而出，彻底冲垮了堤岸。”

　　安婉并非没想过甲七存在的必要性，甲七虽然自称虐渣系统，可是深入了解不难发现，他更加贴近于一个帮助安婉使用系统的小助手。

　　没有了甲七，安婉依旧可以使用系统的许多功能，只是方便程度大不相同。那些复杂繁琐的步骤和大量的不便之处诱导了安婉，让她以为甲七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她更加便利。

　　然而如今看来，并不止如此。

　　甲七似乎还兼任着疏导心理的作用。

　　她曾经鸩杀白瑾爆发过一次，随后被甲七绑定，一直被安抚和疏导，情绪渐渐趋向于稳定。然而甲七消失，她原本就已经糟糕的心理状态再度汹涌，甚至雪上加霜，直到那时在院中因为一件似乎不打眼的小事彻底爆发。

　　简单来说，之前她的心理状态接近系统规定负值，需要疏导。所以负责疏导她的甲七，就重新回到了她面前。

　　所以……

　　“所以，”甲七认真道，“你需要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
　　“你不用怕我消失。”
　　“真的，不用怕。”
　　“别怕。”

　　安婉沉默了许久，才道：“原来我害怕的那么明显吗？”

　　甲七摇头。

　　当然不明显。

　　可是假如有人愿意把所有心思袒露出来，连最弱小卑微的念头都愿意放在你目光之下，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