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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会谈——前奏
1993年6月24日，2：45 pm
哈利盯着他在霍格沃茨的办公室的火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大概十五分钟之前，哈利还在做着一件一名正常的十二岁男孩在暑假期间应该做的事情，或者说，是差不多该做的事情。他懒洋洋地躺在家中起居室的沙发上，和爸爸一起批判着科幻小说的主人公们做出的选择。
爸爸一边翻着《末日书》，一边随口说：“柯福琳·恩格尔最开始就不该自己回到中世纪。顺便说一句，我知道你有个时间机器，但你可不能拿时间开玩笑。”
哈利像一名好儿子应该的那样点了点头。
——确实，独自回到中世纪观察历史明显是个糟糕的主意。对于这样的冒险，至少应该有几名同伴才行。至于说前往不确定的时间和地点进行时间旅行？太荒唐了！
正当哈利开始想象他该如何做得更好的时候，一条蛇类守护神从屋子的角落冒了出来。那条银色的蓝环蛇扭曲着身体滑向哈利，然后说：“哈利，我刚刚得到一些我必须告诉你的信息。斯内普教授会跟我一起。你在霍格沃茨的总部办公室？”
德拉科在他的消息里边用上了“你在霍格沃茨的总部办公室”这个短语。根据他们事前确定下来的密码系统，这意味着某项有巨大潜在危险的事项。哈利知道这密码系统相当糟糕，他也需要定时更换密码，但德拉科还没有学过麻瓜密码学，有总比没有强。
哈利抱歉地看着爸爸。爸爸笑了起来：“去拯救世界吧，哈利。”
爸爸在开玩笑，因为他以为巫师们能够造成的最大灾害也不过杀死几十个人罢了。
但哈利知道，他随时可能在字面意义上地拯救或是毁灭这个世界。
十五分钟之后，哈利就在处理一场新的危机了。哈利确实有时候会感到疲倦，但在大多数时候，他认为这就是生活应该有的样子。因此，大难不死的男孩就在他在霍格沃茨的办公室里边，等待着德拉科和斯内普教授，心中思考着这是怎么回事。
根据疯眼汉的每日报告，哈利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今天早上到达了伦敦的古灵阁，浑身上下与他一年前那油腻腻的魔药教授的形象一模一样，而且他明显十分疲惫和不耐烦。而根据在过去一年间一直密切监视着马尔福家的博恩斯女士的报告，西弗勒斯是要在德拉科的成人礼之前给他传递什么消息。
对哈利来说，卢修斯有什么只能在德拉科成年的时候才传递给他信息没什么奇怪的。无论怎么说，卢修斯似乎在他的遗嘱中对他自己的死亡有着充分的准备。但为什么是西弗勒斯呢？卢修斯和西弗勒斯的关系很亲密吗？
现在一想，哈利意识到他对那名油腻腻的黑发魔药教授了解甚少，他只知道西弗勒斯对于莉莉的迷恋和他对拯救斯莱特林的渴望。
把那谜一样的前斯莱特林院长放在一边，更加急迫的问题是那危险到底是什么。从现有的消息看来，这可能与卢修斯想要德拉科知道的事情有关系。
——某些只能从一个活着的头脑传到另一个头脑的强大魔法？卢修斯有这么信任西弗勒斯吗？德拉科从未表现出来，也许连德拉科也不知道。或者，是不是德拉科从什么看上去平常的消息里边看出了什么危险？
这时，壁炉亮了起来。即将成为马尔福阁下的那名少年手持着蛇头拐杖出现了。壁炉边的防贼瀑布浇过了他，没有引起任何魔法警告。
哈利试图去读德拉科的脸，以便猜测他需要处理什么层面上的危险。那名明显刚刚梳洗过的少年的双眼似乎在快乐和痛苦之间跳来跳去，他的脸在看到哈利的时候扭曲了几下，然后又移开了眼睛。
哈利马上握紧了魔杖，开始思考要不要马上把疯眼汉交来，以防德拉科正在被某种强大的夺魂咒控制。
这时，西弗勒斯·斯内普踏出了壁炉。他和一年前的时候一样油腻而又脏兮兮的，他的皮肤发黄，双颊凹陷，黑眼睛中血丝遍布。他手中拿着一个灰色的文件箱，大概就是疯眼汉的汇报里边那个他拿出古灵阁的文件箱。
正当哈利怀疑是不是两名斯莱特林都在与某种控制思想的魔咒搏斗的时候，那名黑发男子开口了：“波特先生，在我们谈话之前，我需要对这个地方施保护咒。”
然后，西弗勒斯开始在屋子里施一个又一个的保护咒。哈利曾经见过其中的大部分，但其中有两个哈利甚至没见奇洛教授施过。那个“Resonantia Evado”的魔咒听上去与防止回声或是共振有点儿关系，而另外一个则听上去不像魔法拉丁语。
看着西弗勒斯施那些保护和隐私咒，哈利觉得稍稍安全了一点儿，因为如果西弗勒斯确实被敌人控制了的话，他大概已经袭击哈利了——当然，除非他想要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对哈利做些什么。
在二十六个魔咒之后，西弗勒斯转过身来，面对着哈利。“波特先生，我必须首先告诉你我懂得蛇语，因此，你会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你，你，什么？”哈利震惊地看着西弗勒斯。哈利的余光告诉他，德拉科也是目瞪口呆。
西弗勒斯翻了个白眼，然后嘶嘶道：“[蛇]没有你喜嘶、喜欢的那么哈……罕见？对非、非天生蛇……蛇佬腔来说，蛇语比较隆……容易理解，说嘶起来困难多了。阿不思嘶也能说。[蛇毕]”
——啊，呃，好吧。
哈利慢慢地闭上嘴，然后乖乖地把蛇语从他的“只有哈利/伏地魔能做的事情”清单上划了出去。他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其他人有时候也能做出惊人的事情来，比如说阻止哈利毁灭世界什么的。为了世界的安全着想，哈利最好学好这门连伏地魔都想要教给他的课。
——哦，等等，伏地魔用蛇语说，没有人能够理解蛇语，就连蛇类阿尼马格斯都不行。可能，他没考虑过别人能学会这门语言的可能性；或者他太过自负，以至于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和我一样自负。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是，西弗勒斯被伏地魔的某个原版魂器附体了。但是，他仍然用蛇语说了“对非天生蛇蛇佬腔来说，蛇语比较容易理解，说起来困难多了。阿不思也能说。”嗯……
——啊，等等，阿不思！我早就该想到的！邓布利多是因为某些真正的原因才信任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而那原因恐怕不仅仅是一名十八九岁的大男孩对我母亲的迷恋。这极大地增加了西弗勒斯的话的可信度，即蛇语是可以学习的。
——如果每个人都能学习蛇语的话，最简单的应用就是在法庭上了。即使是完美的大脑封闭术师都没办法用蛇语撒谎。不过，他们可以在上法庭之前让别人修改自己的记忆……
正当哈利开始思考蛇语的可能应用的时候，西弗勒斯接着用断断续续的蛇语说：“[蛇]我、我想要复活……莉莉和我自己的母、母亲，我用卢、卢修斯嘶·马尔福做了个嘶实验。[蛇毕]”
哈利的嘴再次张开了。在某个层面上，哈利一直为他本人可能是唯一一个想要复活死去的朋友或是恋人的巫师这一点感到孤单。现在，这油腻腻的前任魔药学教授似乎也在这方面认真地努力过。哈利同时感到了温暖和焦虑：西弗勒斯在我母亲死后把她的尸体藏起来了吗？他做得够快吗？他有没有在母亲脑死亡之前冷冻母亲的大脑？而且，他用卢修斯做了实验，他用了什么方法？是不是——
然后，哈利想要用锤子砸自己的脑袋一下：西弗勒斯几乎是在我的面前向我展示了打破我的魔法旅行箱上的保护魔咒有多容易，如果他想要那么做的话，偷走我的莫克袋，然后复制伏地魔的复活仪式说明书，恐怕容易得很吧？另外，另外……
哈利惊恐地意识到他的口袋里的那本说明书可能根本就不是原版，而他可能直到自己真的实验之前都不会知道。在哈利得到那本详细说明之后，他故意没有去读它，因为他对自己在这样有着潜在危险、同时也可能颇为黑暗的魔法没什么信心。哈利确实有一个复活所有曾经活过的人的计划，莉莉和詹姆·波特在那名单的顶端，但在他的计划中，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至少是他从霍格沃茨毕业而且学会如何不毁灭世界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一想，哈利觉得世界没有因为哈利没能保护好自己的莫克袋而毁灭实在是太幸运了。即使是现在，哈利的莫克袋上的保护魔法还全部来自于麦格校长和疯眼汉，哈利怀疑，别说类似格林德沃那样的真正强大的巫师了，就连西弗勒斯都有可能打破那些保护魔咒。
在哈利能够在头脑中模拟出更多的最坏情形之前，西弗勒斯不安地嘶嘶说：“[蛇]结果是成功的，除、除了，我没有真正的姆、魔法石来固、固定变形术。[蛇毕]”
西弗勒斯打开了文件箱，露出了文件箱内的房间地上趴着的一条蓝环蛇。在哈利能够施出保护咒之前，那条蛇旋转着、变形着，变成了看上去颇为苍白的卢修斯·马尔福。卢修斯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拿着魔杖。西弗勒斯跑下文件箱的台阶，然后开始往卢修斯身上丢诊断和治疗魔咒。
哈利下意识地辨析着西弗勒斯的魔咒与六七年级变形术课本上治疗意外吞入变形的食物的那些魔咒的相似性的时候，那名铂金发男子摇晃了一下，向着哈利点了点头，然后虚弱地嘶嘶道：“[蛇]下午好，波特阁下。[蛇毕]”
等到卢修斯用蛇语说话的时候，哈利已经没那么吃惊了。不管怎么说，卢修斯明显是一条蛇类阿尼马格斯。这也部分解释了为何西弗勒斯和卢修斯可能比其他人认为地更为信任彼此。
更重大的新闻是：无论西弗勒斯用了什么复活仪式，它都只需要一名中等强大的巫师。哈利曾经忧虑过，如果伏地魔给他的魔法仪式只能由像伏地魔那么强大的巫师才能执行，或是必须由某个汤姆·里德尔才能执行，那该如何是好。尽管哈利想要最终复活所有的人，但他并不想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花在复活人上。对于人类来说，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些比较小的注意事项：第一，霍格沃茨的防御体系在监测阿尼马格斯的时候有漏洞；第二，一名前食死徒被复活了；第三，西弗勒斯提到他需要魔法石，那么复活的人数会被魔法石的恢复速度限制。
室内唯一不懂得蛇语的那个人对当前的情况有着完全不同的焦点：“哈利，你能用魔法石治愈父亲吗？要不然，斯内普教授就不得不每一两个小时就为父亲施一次治疗咒了，否则的话……”那名金发男孩的双眼中开始出现泪花。
——啊，对了。
一年之前，哈利更倾向于让卢修斯暂时保持死亡状态，因为他认为这样的情况让他能够更好地改革魔法不列颠；现在，魔法不列颠的权力结构已经被调整得颇为适合哈利的喜好了，因此卢修斯不用继续保持死亡状态了。更何况，哈利不能让德拉科再次失去他的父亲了——如果哈利拒绝的话，那就意味着德拉科将不得不眼看着卢修斯缓慢而又痛苦地死去。
“当然啦。但是，德拉科，马尔福阁下，你们必须明白，呃……”哈利发觉让德拉科知道他的父亲将不得不被扔进监狱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哈利努力地想要找到适合的缓冲语句。
卢修斯平静地帮哈利说完了他的话：“我将因我死前所做的事情接受魔法不列颠的法律审判。波特阁下，[蛇]请放心，我没有任何意愿用我儿子的政治前景冒险，我也不想伤害你或是你的人。[蛇毕]”
德拉科的脸扭曲了一下，西弗勒斯移开了眼睛。但哈利知道，为了正义，为了卢修斯过去的罪行的受害者们——比如说除了苏珊之外的博恩斯女士的弟弟全家——程序合法的法律审判是必行的。
哈利知道他不能在编出合理的故事并且统一好口径之前将卢修斯送到医院去。根据刚刚的说法，卢修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之内是安全的。
“马尔福阁下，我们必须得谈谈。”哈利不确定他是否应该让西弗勒斯留在身边保护自己，或者，他应该把德拉科留在身边，来提醒一下卢修斯想要暴力反抗的可能后果。但他们可能会谈到哈利不想西弗勒斯或是德拉科知道的危险话题。如今，哈利已经对蛇语的保密性完全不抱信心了。
卢修斯平静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在文件箱中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波特阁下，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对我施全身束缚咒。”
这实际上是个很好的主意。哈利举起魔杖：“全身束缚。”哈利特别注意地控制了魔咒的强度，他并不想要真的伤害脆弱状态的卢修斯。
卢修斯除了头颅之外的全身都冻住了。
西弗勒斯又对卢修斯施了更多的束缚类魔咒，其中还包括了反阿尼马格斯咒。然后，西弗勒斯召唤了一根绳子，开始把卢修斯捆在沙发上。
哈利将手伸进莫克袋，拿出了一根麻瓜绳子，递给了西弗勒斯。西弗勒斯停了一下，然后赞赏地点点头，然后用那麻瓜绳子又捆了一次。哈利特别注意地观察，发现西弗勒斯的捆法不属于哈利曾经见过的任何逃脱魔术中的那种可以自己挣开的捆法。
哈利知道，德拉科正握紧了拳头，但这些步骤是必须的。
最后，西弗勒斯嘶嘶地说。“我会离开，确保么、没人能、能听到你们的对话。”
西弗勒斯离开文件箱之后，哈利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然后关上了身后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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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末日书（Doomsday Book）》是Connie Willis写的关于时间旅行的科幻小说，曾获雨果奖和星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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