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满膏肥

　　破案就是如此，当裴青周五准备询问谢雨周末是否有时间的时候。新闻已经开始播报关于528案件的全部细节。受害人是为何明明可以活着，却选择死亡的。一个小姑娘，为了不让别人拿着自己受屈辱的照片威胁自己的亲人，独自从二十多层的高度跳下。而酒店，又是如何保护那给犯罪分子提供帮助的人的等等。当然最主要的是罪犯，是如何花钱从网络中介那里找到专业的人雇佣来完成这场犯罪的。

　　听的人纷纷体寒心冷。

　　裴青看着电视上的消息，拨通了电话：“大法医，忙吗？”

　　“你为什么总是问我忙不忙？”谢雨听到那带着跳跃的音波，显然对方心情很不错。这几日的接触，他算是明白那人的脾|性|。

　　敏感不自知，对情绪和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很强。可以说，共情能力也很好。但也可以称呼为情绪化严重。你一句换换一个语气，就会引起对方脑子里一片遐想。戳穿了还不承认，简单来说……小孩子一样。

　　“你的工作|性|质啊！再说现在就是法定时间你也没有下班吧！”

　　“知道我没下班还给我打电话？”挑起尾音说着逗弄的话，很快就听到了预料中的丧气：

　　“对不起！”

　　喜欢道歉，喜欢客气。

　　有的时候，谢雨都觉得其实理解成撒娇也不错。他这么想着，手指在工作记录册上点了点对一边被迫吃狗粮的田景说：“明后休息，你下班前将这些东西整理一下。这几个案子结了，档案什么的打印出来分类备份。”

　　“好！”田景看了一眼被谢雨戴在耳边的蓝牙耳机，有些郁猝的拿着记录册转身就走。她还是个单身的好姑娘呢……一对儿狗男男！

　　她这几天总是听对方煲电话粥。除非谢雨进实验室。否则早上一个问早餐吃了没有？中午吃饭前问午饭想吃什么，吃饭后问吃了什么？下午再问忙不忙，不忙就聊一会儿。

　　她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嘴角始终含着笑的头儿。都有一种她也想要一个粘人的小妖|米青|的感觉了。但这画风怎么想都有些恐怖。

　　那裴老师……虽然大男人英俊帅气儒雅有风度。但往自家头身边一放，你说撒娇什么的吧……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可一想到一个大老爷们在自己身边……呃……还是算了吧！

　　确定了假期，裴青挂掉了谢雨的电话。哼着歌愉悦的去地下室收拾野炊的工具。当然，还要提前将腌制肉类制作好。他脑子里盘算着各种小东西。为了避免中间会有电话，他找到不知道放了那里多久的耳机戴上。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在他同地下室那些整理箱相互奋斗的时候，一个不是很喜欢的电话打了进来。

　　“Cian！”熟悉的腔调戴着一些塞尔维亚口音。一听就是熟悉的经理人麦克的声音。裴青无奈的拉了一个圆凳坐下。他的地下室是两个地下室打通装修的。虽然每户都有不小的地下室，但相对于有些特殊业余生活的他而言，显然是不够的。

　　“我不是说，这个暑期不再接活儿吗？”已经进入七月末，眼看着八月就要开学。中学可不是小学，让你暑假过的舒心快乐。加上之前他们弄的情报根本不准确，害得他后腰到现在伤疤还没消下去。虽然用了特殊的东西，再半个月连个痕迹都不会存在。可说到底是出血过多，他现在还每天红豆粥的喝着呢。

　　“是你们本地的一个在系统发了帖子。我看了一下，活儿挺简单的就想问问你要不要接。价格还不错，你不是说还缺个六十来万吗？”

　　麦克知道裴青有在支持某个试验机构，资金缺口大概插了个五六十万的样子。这一次活儿接了，说不定就刚刚好。

　　听到这个，裴青有些动心。在本地的话，大多数都不会冲击当地的警防机构。也就是一些私事，不是抹掉某些痕迹就是保镖一类的。他琢磨了一下：“你说！”

　　“有一个科技方面新材料研究方面的人要到你们那边开研讨会。估计是在其他系统单子上挂了名字，担心被弄，所以就花钱雇佣私人保镖。他似乎不怎么相信你那边警方提供的安保。”麦克这么一说，裴青就明白这是保镖任务。他想了想：“对方资料发过来，我要是有兴趣，明早给你回复。”

　　“行！”麦克也没有强求。裴青是他手底下身手比较不错的东方人。作为雇佣兵团的经理人，手头的人手任务分配他还是懂的合理利用的。再加上上一次的任务的确是他们后勤方面的疏忽。双方的信任在那一次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他也得趁机重新稳固一下。要知道，这一行当都是吃青春饭的。

　　三十岁出头，正好是这一行最黄金的时期。裴青跟他们佣兵团合作快十年了，加上他叔叔早年也是团里的干部。

　　晚上简单吃了一些紫薯和杂菜沙拉，裴青叼着酸奶吸管进了书房。他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在书柜最低端拿出几本书，手伸进去拧动了某个按钮后，一个一人宽的书柜向前移动然后向一侧。打开出现的是一个只能容下一张办公桌和一张椅子的狭窄空间。他吹着口哨进去，也没有关闭的意思。他打开里面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复杂的联网后就是打开|邮|箱|阅读里面的信件和资料。

　　对方是前沿科学方面，材料学的知名专家。因为其材料|性|质，已经在研究过程中遭受到了多方阻挠。现在专利技术出来后，更是因为同军方合作有了长久的利益。可更是因此，可能遭受的威胁就更多。对方在经历了两次事故未遂后，决定自己出钱雇佣保镖，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却也足够紧张。

　　裴青从中了解到，对方身边有三波人在保护。但就是因此，还能够被绑架妻女未遂、车祸未遂……以及阻击未遂。可以看得出来，想要他的命的人不仅仅是外部的，还有他熟悉的内部的。他的研究，触犯到的不仅仅是各国竞争中的蛋糕，还有同行的蛋糕。

　　他摸了摸下巴，决定先放一下仔细想一想再给对方答复。

　　将工作委托扔到一边，他在厨房开始准备烧烤用的香辛料。肉类已经放到微波炉内解冻，从一橱柜中拿出不锈钢签子。他饶有兴致的开始制作烤串，当然还有从库房取出来的冰袋扔进冷冻室冻结成冰。

　　早晨七点多的时候裴青给谢雨电话，让他早点起|床|并表示自己带了早点。虽然说要去的农家乐在附近，但因山路到达目的地需要两个多小时。谢雨闻言，倒也没有拖拉。裴青到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拎着一个橄榄绿色的手抓包站在警局侧门的位置。裴青找了个地方停车，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上车，并扣上安全带。

　　此时天空中还有一丝清晨的微凉。谢雨虽然瘦，但骨架和肌肉还是有几分的。他穿着白色背心、青白色的牛仔七分裤、运动鞋。外面套了一件鹅黄色的短袖外套。他弄好安全带一抬头，就看到裴青正歪靠着门那边，盯着他在看。

　　“怎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裴青没回答而是从两座之间的小箱子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早点：“中午吃饭估计得到两三点了，我们现在开车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赶上进城早高峰。我做了鸡肉卷饼，有牛油果和油炸的鸡胸肉也不知道你吃不吃。里面还有煎蛋，用的是咸酱料。味道比较接近老北。豆浆是从外面买的，家里没有黄豆一个多月了，我也没买。”

　　听到是亲手做的，谢雨有些惊喜。他打开保鲜盒，里面三个手掌大小的卷饼整齐的排列在那里。裴青这边看到一个停车位，启动车过去将车停靠好打开车窗。一晚上车窗封闭，车里的味道终究不是很好。他从副驾驶前的储物盒里拿出湿纸巾给谢雨，并且拿过他的豆浆杯将吸管插了进去：“给！”

　　“谢谢！”抽了纸巾擦拭了一下手指，这种车上模式谢雨也没法太矫情。而且男人准备的纸巾是带有消毒作用的。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了解两个人在卫生方面基本接近。

　　他先喝了两口热豆浆，这才捏起一个卷饼咬了一口。

　　丰富的食材，搭配上里面新鲜的蔬菜。他仔细看了一下，里面有细长的黄瓜丝。看得出，应该是竖着的切的。生菜、苦菊、奶油菜。炸鸡肉十分鲜嫩，腌制的酱料中味道鲜香入味。饼料看着应该是手工制的，不是那种面糊摊的。他满足的抽了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酱汁：“味道不错，面饼是你擀得？”

　　“嗯！”裴青坐在一边，解开安全带看着一侧的树木。视线一半的地方正好能够看到对方吃的香甜。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冒险，毕竟只吃了两顿饭。万一自己的手艺对方不喜欢呢？不过看着那一口一口下去，噶擦噶擦的声音他就安心不少。

　　“裴老师真是居家好男人啊！”谢雨调侃的笑着吃了两个，剩下一个他吃不下了。常年的饥饱不等，让他的食量也随之下降。现在想要好好保护身体，也得慢慢来。从没有一口就成胖子的。

　　裴青看他剩下的意思，拿出纸巾包抽出一张擦了擦自己的手，捏了起来三两口吃掉了。看着他鼓着腮的样子，谢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呆愣。然后是脖子到脸颊的红润。他本想开口问有什么保存的地方，结果……更不用说，对方吃的时候还不忘记朝他瞪眼睛。那常年隐藏在镜框背后的丹凤眼，当时瞪成了杏眼。随着鼓动的腮一下一下的，让他有些口干手痒。

　　裴青咽下嘴里的卷饼，含笑不语的开车上路。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裴青只是觉得此时气氛很好，无声胜有声。而谢雨则捏着喝了一多半的豆浆，不知道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路况果然如同裴青说的，除了高架桥上高速就看到大量的车流量跟着过来。收费站那里已经开始排队，哪怕现在只有七点多一点。

　　“这么多车都要出城啊！”谢雨第一次这个时间往城外去。他们是警车，如果需要可以直接走特殊通道。收费站总是会在日常关闭几个出口。再说，城外的案子就是报上去也会由当地警局的老警|察和医务人员一起合作，将现场维护好或者将尸体暂时封存在当地的殡仪馆中。他们多数都是中午或者下午过去，在那边待一个晚上再说。

　　“周末，回家的、散心的。当然，还有小两口出游约会的。”说到这个，裴青侧脸看了他一下动了动唇：“还有我们这种……约好了一起玩的。”

　　约好了一起玩？

　　谢雨听到这个，想着这人这些日子的撩拨他略侧身靠着门：“我们难道不是约会吗？”

　　听到这个，裴青险些踩刹车。两个人都随着车辆晃了一下。看他那一脸惊慌的样子，谢雨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急切了。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倒不如把话题扯开了。他单手架在车窗那里撑着头：“怎么？是我误会什么了吗？”

　　“嗯……”裴青双手握着方向盘，奶咖色的皮革手感十分美妙。他捏了捏油门动了动向前挪动，他走ETC通道。卡在这里只是前面车堵着不好换道。

　　谢雨见他专注开车，也就耐着心等他回答。他想，看着对方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应该不会让他等太久。

　　果然过了收费口，车速缓慢上升。裴青将车速稳定在九十左右就单手扶着方向盘。他右手抬起轻轻敲了谢雨手臂一下：“别在我开车的时候谈论这种问题好吗？刚才差点就出事故了，我这个驾照今年已经扣了六分了。这要是一次|性|全扣完了，我们就只能租车租司机了。”

　　“抱歉！”谢雨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反倒是伸手抓住裴青的右手。干燥温热的掌心包裹着那筋骨明确的手腕。一时间裴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盯着前往，根本无法去管自己的手要不要从对方手中挣开。虽然说，这至少有二十分钟的路不太需要换挡。

　　谢雨低头看着手中的另一只手。同他常年保护在一次|性|手套中的手不同。这手上有一些细微的茧子，指腹、虎口……手掌大鱼肌下面的侧部。他一边摩擦着一边想着是什么造成的。

　　黑板的书写、作业的批改。他甚至能够想到这只手是如何捏着笔杆，在一本本乱七八糟的作业本上批下评语的。

　　裴青被他捏的心痒痒，但他不得不将手抽出来。嘴巴干巴巴的说了两个字：“换档！”

　　谢雨看着他不断起伏的胸口，然后不知道为何哈哈笑了起来。裴青被他笑的有些无奈，他加速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有一块可以停车的临时车道。他停下车，有些懊恼的双手抓着方向盘扭头看着他：“谢大警官，你再骚扰我，小心我举报你啊！”

　　“举报？”谢雨带着笑看着他。那眼神，满是调侃。裴青撇了撇嘴角：“影响司机正常驾驶，这可是高速！”

　　“扣两分！”谢雨举起手指，竖起一个V：“我知道！”

　　“败给你了！”裴青无奈的摇摇头重新开车上路：“你刚刚凭什么说我们是约会啊？”

　　“难道不是吗？”

　　“难道是吗？”裴青翻了个白眼：“约会是两个情侣之间的事情。你跟我什么关系？”

　　这是要挑明？谢雨向后挪了挪，坐正身体：“你这是在想跟我处朋友？”

　　“脸皮真厚！”裴青是被他逗乐了，他摇摇头：“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top！”

　　“我以为你一直在撩我，是想和我处对象的！”谢雨抱着双臂，视线在裴青身上一扫而过。尤其是那双隐藏在青灰色牛仔五分裤内的长腿。

　　“是什么给你这样的自信的？”裴青有些不想承认。他的确是在撩对方，但他不想这么快定下来。撩着来是一方面，定下来是另一方面。他从身侧门边的小置物盒中拿出一根棒棒糖，牙齿用力撕掉皮袋塞进嘴里。

　　谢雨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皱着眉头想了想：“难道是我误会了？真是……”他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对方嘎嘣嘎嘣的将糖果吃下去，将白色的糖棒扔进门边的垃圾盒内：“也不算是，只能说我们有一件事情其实并没有交流。”

　　“什么？”

　　“属|性|上我们的确很搭配。但有一点，我这个人从不玩。”裴青扭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看前方：“简单来说，我是以结婚为前提谈恋爱。但目前就是有法律保障，很多人也不会去领那个证。一来，是本来这个圈子就乱的很。别说你不知道。二来，家庭社会环境也是其一。就是法律允许了，家庭方面呢？”

　　“的确！”谢雨了然的点点头：“我这个人也不想没事领证玩。不然你看我能这么一直单着？”他挑眉笑看着耳朵红了一瞬的男人，抬手轻轻捏了一下。裴青被他弄的躲了一下，到底是红了脸。他不敢扭头去看对方是个什么表情。只能听着那好听的嗓音阐述着对方的观点。

　　谢雨看他躲开，也没再去逗他。毕竟开车上路，车还多，总不能因为手痒搞出个事故来就不划算了。他也学着裴青目视前方：“我中学的时候就跟家里出柜了。我父母还是开通，可能同他们的职业有关系。所以不存在家庭问题。只是家教有些问题！”他卖着关子，听这对方的呼吸。其实他发现，对方的呼吸已经不那么稳定了。这让他有些开心的同时，又偏偏多了一些莫名的想要欺负的想法。

　　“然后！”裴青深吸了口气，他可不想找个结婚就离婚的。

　　“要负责任！”谢雨一字一顿的说完，扭头看着男人认真的开车样子。叹了口气：“所以，明白了吗？我们家的家教就是不能随意玩玩。不然，我这种纯top可是很有行情的！”

　　“哦……”裴青拉长了尾音，然后坏心眼的别有深意的勾起一边嘴角笑着看过去：“你的意思是我得快点把你定下来？闪婚？”

　　看他那得意的样子，谢雨如何会让他如愿。他唇角一弯：“好呀！”

　　然后他满意的听到了刺啦的刹车声以及重新启动还有对方的懊恼：“四分……四分没有了！我的哥哥啊……大哥！大爷……我就剩下两分了，说不定下周你就看到我去交警大队学习的场面了！”

　　“哈哈哈……”谢雨托着腮看对方笑不拢嘴的哀嚎样子。自己也开心了不少。只是听到还剩两分这种事情，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让人好好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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