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满膏肥

　　田景这边通过这个案子的发现，让郭保国想起去年的案子。一行人又快速的弄出了去年案子的照片，同样的俯拍后他们有些目瞪口呆。

　　“并案调查！”郭保国咬着腮帮子的肉，叉着腰恨不得撕了那个罪犯。

　　那并不是故意的扔到废墟进行的抛尸，而是有预谋的。尸体被摆放成运动的姿态，去年的案子是扔标|木仓|。而今年的是射箭。原本认为没有用处的废旧木棍，实际上是标|木仓|和弓箭。这是何等的表态，在杀人分尸后还要看尸体表演。

　　谢雨走进办公室，他手中拿着几包黏土放在一边工作台上。他看了一眼绘制出来的图形皱紧了眉头：“下午田景你和我跑一趟现场！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去年现场破坏严重。只能看看今年的！”

　　“我和高哥几个去周边转转，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王志也是有些咬牙切齿，他们是做重案的。刑侦重案，大部分都是这类的东西。盐城高智商的多，高智商犯罪的类型又变得扑所迷离。碎尸案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有些人杀了人就投案自首了。或者干脆就是情绪失控造成的。这些都好弄，这么变态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找同类的场景，能够高空看的。对方可能使用的是无人机一类的东西。没有什么人，不太容易被发现就是发现也不会被当做第一现场的。这人很大胆！”郭保国补充了几句，然后看向谢雨：“死亡过程推出来了吗？”

　　谢宇点点头，他拿了一把椅子坐下比划着：“受害人的皮肤破损很严重，尤其是手腕和脚腕。看得出，生前被捆绑过。”他说着从一边的抽屉中拿出一捆粗棉绳：“后颈能够看到绳索的勒痕。从脊背皮肤和胸前皮肤上的血液流动痕迹可以看出。他是这么坐着被绑着的。从化验的结果看，化学药剂用的并不多。所以，死之前他都保持清醒。眼睛、耳朵……舌头……”

　　谢雨对比自己身体：“最先被处理的是舌头，喉咙深处有水肿，不确定是生前还是死后的。这个需要做进一步的解剖，今天时间有限就没做。”他指着肩膀和后背：“第一刀是从腋下静脉或者动脉开始的。死者这一片的血液点……”他一边比划一边说着死者经历的惨状。

　　先是被迷晕限制身体行动，然后坐着被捆绑在椅子上。凶手从他右侧腋下下刀，血液顺着手臂向下流出。也许是害怕受害人的声音影响或者什么，在放血之后凶手切下了受害人的舌头。血液从断口流出并没有进入受害人的体内，反而向下流动。

　　然后是……各种伤害！最终，受害人失血过多而亡。谢雨比划着手臂和大腿的肌肉：“受害人是在死亡前，被剥皮……割肉。开膛……这一切，他都是清醒的。因此肌肉十分紧绷！而且，在这一切之前受害人曾有机会逃脱然后被凶手压制在地上。从后面，被重物弄断了胫骨，然后被绑住！”

　　他比画完这个案件的受害人，又调出813的那个受害人：“他们的死亡方式类似，只是813是因为肝脏动脉破裂造成的大出血。但手法、切割的力度等，都是一样的。我提议并案！”

　　众人看着眼前的照片，回忆着谢雨的推理顿时打了个冷颤。郭保国锤了锤桌面：“越是繁荣，变态越多！分头干吧！下午能给我相貌复原图吗？”

　　“可以！”

　　谢雨没有管郭保国是如何看地板上的照片的，他拉着自己坐习惯的椅子到了工作台前。弄了一个支架打开温泥器的开关，将几块油泥放在上面热着。眼下这天气炎热，但泥放的地方是室内冷气最足的解剖室。想要到柔软适用，也要一会儿时间。他先拿了素描纸和铅笔，按照测量后的数据和头颅照片，开始做影像绘制。他先画的是对方的骨骼部分。

　　相貌复原目前最先进的技术是利用软件和三维扫描进行定位重构。但目前盐城市鉴定中心并没有三维扫描仪，想要进行头颅的面部扫描需要去市医院或者送到附近的地级市宿迁市进行。刚来这边的时候他的确是送到宿迁的。但一来一回耽误事不说，对于亡者的头颅也是一种折腾。他就重新拿起了基本功，这一来二去五六年，倒也练出了一手手艺。

　　裴青那边弄好了辞职手续，不过因为是进编制的教师，教育局那边还需要等两天，再加上劳务方面的。给张处长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那边让等个三五天他们来做交接。约了十六号办理手续。裴青一看日历，发现中间还有一个七夕的情人节。顿时心情好了起来，新厨房虽然没有原先的宽敞好用但说到底，设备都是从那边弄出来的。比如他的最爱……一体嵌入式的抽油烟机、煤气炉、蒸箱、烤箱！

　　冰箱和冷藏柜有些大，就放在了客厅的角落里，上面罩着谢雨不知道从哪里发现白色蕾丝单子，鲜嫩的一帆风顺被摆在上面看着还很不错。冰箱上的冰箱贴比较之原来要多一些，好多都是谢雨这边的。原本的小冰箱彻底废弃被送到这边地下室。沙发也是从裴青那里搬过来的，两个人在上面体验了一次就觉得用原本的原木那种不合适。

　　谢雨这房子不大，让他们这堆堆弄弄实际使用面积就变得更小了不少。不过这对于裴青而言，并不是难事。他善于将房子弄的舒适，趁着谢雨不在家他重新给房间墙壁上贴了一些顺手从建材城购买的装饰贴。亚克力的黑色、蓝色、棕色等装饰贴，加上一些别出心裁的马赛克。让整个房子温馨灵动起来。他订的吸顶灯还没有到，到时候光线柔和下来就更加不错了。

　　折腾好这些，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快要中午了。他心情极好的拨打了谢雨的电话：“亲爱的……中午吃什么？”

　　谢雨将手中的泥块扔到一边，拆了一些不合适的肌肉线条准备重新做。听到那悦动的声音，他原本沉重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用肩膀夹着电话：“你想吃什么？我今天这边有案子，没办法出去吃。下午还要出现场！”

　　“当然是我做好了给你送饭啊！”裴青看着冷藏柜里面的东西，琢磨了一下：“捞面吃不吃？”

　　“鸡蛋木耳酱的那种？”谢雨听到这个有些心动，外面天气太热了。他想到裴青的腰伤：“算了吧！我中午在食堂吃吧！这么热的天儿……”

　　这些年气候越发的奇怪起来，说不上好不好。四季在华夏大地变得极其明显，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外面天灾人祸不断，好在老祖宗庇佑到底是没有出大事。

　　“没事，我出门开车的！油泼辣子还是给你炸点辣椒油？”裴青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打开冷藏柜开始拿里面的蔬菜。黄瓜、豆芽、上青菜。当然还有鸡蛋、早上买的五花肉。他原本调料就十分齐全，现在做起来更是容易。

　　“油泼的吧！”谢雨听到冰柜开门的声音，他了然是拒绝不掉的。再说，他本人也喜欢这种感觉只是天气是真热。

　　六必居的干酱、黄豆酱和日常小绿盒子装的东北豆瓣酱六月香。五花肉肉皮在烧干的平底锅上烙去余毛，用小刀仔细的挂掉上面一层糊掉的部分。开水放葱姜料酒焯水去腥。烫面和碱水面一半一半的揉在一起。裴青力气足，手上有力气。这边面和好放在盆子里盖上保鲜膜醒着，那边就切肉丁炒酱料。

　　鸡蛋木耳，泡了一点黄花菜。适当的调入冻在冰箱里的高汤块。他找了一圈找到习惯用的仿漆器三层组装的饭盒。饭盒是一个个大大小小装在三层大方盒里面的。先把酱装在一个大碗里面，盖上盖子。他这才开始处理需要白灼的配菜。

　　跟着王志重新折腾了一次照片的田景，看着外面的日头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她上楼放下相机拿出手机翻腾着外卖问忙着弄模型的谢雨：“谢哥，凉皮吃不吃？”

　　“不用，你自己点了就好。老裴待会儿给我送饭！”谢雨也有些饿了，他最近生活规律一日三餐都被对方细心地照顾着。生物钟也逐渐开始启动。昨天这个时候两个人吃的外卖，但晚上对方包的饺子。这么想着，他深吸口气放下手中的东西弄了一杯热水喝了两口。

　　“裴老师来送饭啊！”习惯了之前的称呼，田景一脸羡慕的看着谢雨：“我啥时候才能找到一个给我送饭的老公啊！”

　　谢雨闻言扭头看着她想了想：“局里就没有你喜欢的小伙儿吗？”

　　“切……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田景一脸嫌弃的看着谢雨：“再说了……有几个颜好的？还有，文职的一般说不上话。刑侦的……就那几个……”她撇撇嘴，显然是一个都看不上。谢雨听她这么说：“你这是高标准了。不如降低一些，不然只能慢慢等！缘分这东西，说不定你等到七老八十也未必能等到！”

　　“那就不结婚了！”田景一听这话，整个人就没了斗志：“你说结婚有什么好的啊！”

　　“有人暖||床||！”清亮的声音，加上对方一身清爽帅气的样子，让小姑娘眼前一亮：“裴老师！”

　　裴青笑着朝她点点头：“我做了捞面，要不要吃？”

　　“不用，我喊了凉皮。”田景摇摇头：“天气太热了，不吃点凉的我都觉得自己活不过去了。去年也没这么热啊！真是一年一年末日不断！”

　　听她话说的好玩，裴青在临进门的空桌上放下食盒：“你是不是同楼下门卫打了招呼了，我这车进来都没人拦的。”

　　他第一次停进鉴定中心的停车场，不同于警局的那个。谢雨手头有东西在忙，他只是摇摇头：“两边用的是一个门卫亭子。”

　　“还真没发现！”裴青探头看了一眼窗外，扭头看着谢雨对一个模型在那里捏着油泥。他走上前：“弄什么呢，这么专注！”

　　“受害者的面部复原！”谢雨扭头正好对上他的脸，两个人呼吸很近刚想要亲一下就听到另一个沉重的呼吸声。裴青嘴角一勾吧唧亲了谢雨一下，然后嘚瑟的看着红着脸的小姑娘：“看到了吧！不想被喂粮，就赶快找一个！”

　　“切……我去隔壁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姑娘。要点脸啊！门要不要给你们关上？”田景嗤笑一声不以为意的站起身，满脸的嫌弃遮都遮不住。她扶着门边，大有一副你们说关门我就说你们在里面如何的样子。裴青如何不了解她那小心思，只是笑着：“谢谢啊！”

　　谢雨看着脸色不愉的田景，清理掉手上的泥料，用保鲜膜将做了一半的泥塑先罩住：“我去洗手，就摆在那边。你吃了吗？”

　　“跟你一起吃！”裴青今天穿了黑色牛仔五分裤，搭配的是军绿色背心和短袖格子衫。墨镜戴在头顶，脸上挂着金丝边略宽圆的眼镜。不同于之前斯文败类的银丝边狭长，这样的眼镜框反而让他年轻了不少。谢雨知道，他光眼镜就有一抽屉。原本是不想弄什么衣帽间的，毕竟装修好还要搬过去。结果看着那些眼镜、腰带、手表袖扣的，两个人还是将衣帽间能拆卸的柜子都搬走了。

　　裴青摘掉头顶的墨镜放在墙上挂着的咖啡色帆布兜里。那是谢雨早晨走时，他给配的兜子。简单的浅咖啡色帆布兜，单肩或者挎背都可以。谢雨举着手等在一边，两个人生活合拍到几乎很多事情不用说的程度。

　　警局配备的洗漱间要比一般的大，在厕所隔壁。主要是为夜班同志提供一些帮助，有些部门一干就是大半夜。比如郭保国所在的刑侦大队，他们重案组的倒不至于每天都在办公室睡。真正睡办公室的，是经济犯罪的二组。盐城发展的快，又远离主要城市。这下好了，妖魔鬼怪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有的时候配合联动会计师事务所，一干就是三四天。

　　谢雨弄油泥的时候手上戴着手套，眼下只要将手上保护用的VE软膏洗掉就好。他们这种常年带橡胶手套的，都有一些自己保护的小习惯。什么凡士林、甘油的。他喜欢VE乳，但涂抹的多了手上也是有些黏腻。

　　裴青先拿了裤兜里的纸巾给他把手擦干净。洗漱间人不少，看着这两个秀恩爱都纷纷侧目。但考虑到小谢警官刚结婚，也都释然。更不用说两个人虽然是盖，但颜正啊！尤其是那个裴老师，相貌更是帅气优雅。被这样的人细心呵护，想来也是美事。

　　裴青给谢雨擦手的时候，盯着那修长的手指有些发呆。谢雨看他那样子，抽回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指关节：“你想什么呢？”

　　裴青跟在他后面，眼神有些飘。他看着周围没人几步上前贴着谢雨的耳边：“手指！”

　　“呵……”谢雨斜眼看着他，含笑不语的进了办公室。他找出一个折叠桌来，裴青拎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上去。配菜是一小盒一小盒的，两个大的方盒里面是滴了橄榄油防止粘连的手切面。有筷子宽，纤薄劲道。谢雨给他拿了凳子，自己拉过椅子：“你擀的面？”

　　“出去买太热，而且机器的也没我做的好啊！”裴青给他弄了一小盒虾仁倒进大盒里面：“本想再做一个照烧鸡腿的，但我没在冰箱找到，化冻和腌制还需要时间就没弄。”他弄开酱碗，从随带的餐具长盒里面拿出勺子和筷子。

　　他一边调着自己的面一边看着一口一口吃的认真的谢雨：“晚饭想吃什么？”

　　“不知道，吃着午饭想不出晚饭来！”最近被养的胃口出来的谢雨，含着裹了咸香酱汁的虾仁摇摇头。这家伙会做饭，又合胃口，他觉得短短一周他就胖了。

　　“想一想，我下午没事回家折腾厨房去。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都找出来看看。”裴青一边吃一边等着谢雨想出来。但等了一会儿，之间那家伙吃吃吃，就是啥都没说他有些郁闷了：“你喜欢吃辣的……麻辣酥肉吃不吃？”

　　“吃！”谢雨听到这个，点点头。他最近在增肥，不挑食的。

　　“嗯……”裴青咬着青菜嘎吱嘎吱的：“老虎菜？我跟一个西北人学的，凉拌菜。西红柿、青椒、洋葱什么的混在一起。酸辣可口的。冰箱里还有一些带鱼，买的有些时间了炸了好了。主食吃馒头还是米饭？”

　　“米饭吧！”谢雨听着就觉得有胃口，他努力的点点头。这面做的真筋道，加上那酱料……这家伙手艺怎么这么好！

　　吃完饭，裴青拿着随身带过来的洗洁|米青|去了洗漱室，将饭盒用纸巾擦拭掉油腻的东西，又清洗了两遍。回到办公室，就看到谢雨重新戴上蓝色的一次||性||手套开始弄模型。附近放着一摞案件资料，他靠着桌子捏起来：“能看吗？”

　　“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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