Ⅵ

　　神给人于短暂的希望，
　　魔给人于永远的绝望。
　　在希望与绝望的交织中，
　　神露出了微笑，
　　魔流出了血泪。

　　“哐！”城堡的大门被人粗鲁的撞开时，阿里斯顿优雅的转过来看向门口的人影，“这么快就来了呀？背叛者。”
　　“玛丽在哪里？你杀了她吗？”加百列愤怒的看向阿里斯顿。
　　“她在这里，”阿里斯顿优雅的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一幅幔帘就自动的升了起来，露出里面一身黑色长裙的少女，“还没死，只是没有意识。她的命掌握在我的手里。”
　　“放了她！你这个……怪物！”加百列愤怒的抽出随身的匕首冲了上去，却被阿里斯顿一手挥开，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他刚想爬起来，却被阿里斯顿一手握住了咽喉，撑在了墙壁上。
　　“说几次才会明白？”阿里斯顿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加百列。”
　　“或者，将这个姑娘变为我的同伴吧，这样你的罪更深重了。”将加百列再次摔到地板上后，阿里斯顿缓缓走向躺在祭台上的少女，拨弄着少女的头发笑道，“你，能够敢割下玛丽的头？”
　　“等一下！”加百列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喘着气用匕首割伤了自己的嘴唇。顿时，鲜血便涌了出来，滴落在他的胸前，地板上，“不要将玛丽变成吸血鬼，将我变成吧。吸我的血吧……”
　　“嗯……？”阿里斯顿低头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那样也好吧。”
　　“……哧！”他冷笑着撕开了加百列的衬衣，抓住金色的头发用力地向后扯着，好让脖子上动脉的位置更明显一些。他小心的舔着不断滴落的鲜血，仿佛是在品味美酒一般仔细的舔着，最开初是胸膛，再来是脖子，最后是嘴唇。
　　阿里斯顿，不要，不要靠近加百列……

　　“玩耍结束了。”阿里斯顿露出残酷的笑容看向加百列，露出锋利的牙齿咬向动脉的位置，“一下子把你的血夺走。”
　　“不要……”祭台上沉睡的少女也似乎作了噩梦般，模模糊糊的说着梦话，“不要！阿里斯顿！”
　　就在同时，阿里斯顿忽然全身僵硬的睁大了眼睛，被加百列用力的推倒在地上。
　　“……你，”阿里斯顿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加百列，“……对我做了什么……”
　　“被你吸血之前，事先将安眠药和砷含在了嘴里。”加百列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戒备的看着渐渐体力不支的阿里斯顿，“你在吸我血的同时也将那个一起吸了进去。”
　　“混帐！”阿里斯顿的四肢开始渐渐麻痹起来，“即使是做了这样的事情……”
　　“那个是我在艾德逊养父那里学到的，就算是吸血鬼，恐怕也有好几个小时不能动吧……”加百列抬头看了看窗户外的夜色，“还有一会儿，天就快亮了。你不能动了，要是被割断脖子，再晒下太阳。怎么样？”
　　“加百列……想杀了我吗？”阿里斯顿倒在地板上，神情开始少见的温柔起来，“你的……父亲……”
　　“什……么？”
　　“呼，给你讲讲真正的故事吧……加百列。”

　　很久以前，还只不过是奴隶的萨拉德比家族的人和我交换了古老的契约。我使萨拉德比家族永远富贵、繁荣，而他们向我提供血的祭品。我们不能侵犯各自的领域，相互结合，离开都是不被允许的。但是，萨拉德比家族的人不允许我以外的其他吸血鬼存在。于是，他们便对我的族人，将所有的吸血鬼都杀了。在不断的反复中，我与萨拉德比家族之间刻下了深深的悔恨和憎恶。我们一边将彼此作为必要，一边又彼此相互牵制，不让对方看见自己。
　　但是……
　　“您，就是父亲大人所说的吸血鬼吧？”
　　仅有一个人……一个向我靠近的萨拉德比家族的姑娘……
　　“初次见面，阿里斯顿。我是玛利亚。”
　　因为我对萨拉德比家族憎恨不已，便一直诱惑着她，想使她变成和我一样的吸血鬼。但是，有一天……
　　“你的眼睛，清澈如水呢。”
　　“你，为什么眼睛里充满了悲伤？阿里斯顿。”
　　那时，我心动了……
　　“怕我吗？玛利亚。”
　　“不，我喜欢你，阿里斯顿。”
　　我，没有血的交换，而是秘密的迎娶了她。后来，玛利亚怀上了你……
　　“这个肮脏的□□！”
　　“父亲大人……”
　　“偏偏怀上怪物的野种。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家族里的人也不会。孩子一出世，马上就杀死他！”
　　“不要，父亲大人！”
　　当时，玛利亚向我求救，我说，将生下来的孩子变成吸血鬼，守护着他……
　　“不要……我想将这孩子作为人类来抚养。我爱你，阿里斯顿。但是，我不想让这孩子和你有同样的命运。你明白吗……”
　　后来，她在乳母的帮助下，一个人独自逃离了城堡。不久，便生下了你。当时萨拉德比家族拼了命地找她，不久后，也想杀了我。但是，你出生后，我们之间的契约就被废弃了，为了复仇，我将萨拉德比家族所有的人都杀死了。然后，我就不断的找你，前来迎接你……
　　“……不是因为你是萨拉德比家族的孩子，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你撒谎。”加百列震惊的看着阿里斯顿，“这不是真的，我是人类，千真万确的人类。不用吸血，便能活下去，即使是在阳光的照耀下，也能活下去……”
　　“不是撒谎，那儿有标记。”阿里斯顿艰难的抬起手指向加百列，“即使没喝我的血，仅是被我吸了血，你身体中，我的血觉醒着……”

　　“啊，能让身体动了。”魔法的效果消失了，少女僵直的身体渐渐活动起来。而这时，之前赶回的杰克也恰好赶到了。
　　“玛丽！”杰克吃惊的看着大厅内刚刚发生的一幕
　　“杰克。”
　　“感谢上帝，你没事吧？这儿是不祥的地方。快点逃吧。”说着，杰克拉着少女的手就向门外跑去。
　　“等等，加百列。”少女挣脱开了杰克的手，不顾杰克的警告朝恋人跑去，“加百列，快离开这儿吧。”
　　“不行，玛丽，我不能。你和杰克快点逃离这里吧。”面对恋人的呼喊，加百列却一如往常般的冷静。“我，阿里斯顿，将成为尘埃。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到最后……和这样的我一起。”
　　“你在说什么呀。加百列！”
　　“玛丽。”加百列忽然转过身吻住了玛丽，然后把她推进杰克的怀里。
　　“我爱你，玛丽……”
　　………………
　　“加百列是留着泪对少女说的，在他被阿里斯顿咬过的地方，伤口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血红的蔷薇印记。最后，如同天使般温柔善良的加百列就和他自己最心爱的恋人告别了……”

　　恋人的呼喊声越来越远去，渐渐响起马车驶离的声音。加百列拿起烛台将大厅里的帷帘都点着后，“阿里斯顿。我终于明白你的心情了。你一直都很孤独，一直想找个一起生存的人。但是，我决定了……”他拿起随身的匕首走向躺在地板上的阿里斯顿。
　　“神啊！请原谅我……”
　　神啊！……不，不是神也没关系，是谁都可以。这个，被神和魔鬼都撒手不管的可怜灵魂，救救他吧……

　　“后来呢？那个吸血鬼怎么样了？玛丽奶奶。”小男孩歪着头看向慈爱的奶奶。
　　“……然后就结束了。”老妇人抬头看了看渐渐熄灭下去的壁炉，“以后没有人见过吸血鬼了。但是，只有一个可以说的是，吸血鬼并不是坏的生存者。是非常可怜的生存者哟。”
　　吸血者是孤独寂寞的生存者，只能在永远的黑暗中和对血的渴望中生存下去。
　　“你，和那个人长得很像呢。”老妇人慈爱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是该休息的时间了，明天再说个更有意思的故事。”
　　既不能成为神，也不能成为恶魔，人类……
　　“……回去吧！”
　　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气派的马车。而马车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位俊美的金发青年，正看向那扇昏黄的窗户。看见窗边上的老妇人起身离开后，便转过了头吩咐车夫赶车离开。而老妇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窗外的街道。除了一辆渐行渐远的黑色马车和不时飘出马车外的金发，冷清孤寂的街道上便什么也没有了。
　　吸血鬼是可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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