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归处

　　学园祭第三天。
　　上井占地面积太大，昨天金木逛了整日也没把校园走完，甚至都没能跟英碰面，于是昨天收到的文化衫也搁在了包里。
　　这时有人从后方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的臂章——是学园祭委员会的成员吧？遇到你真是得救了。”

　　顺着牵住衣摆的手望去，是位年纪与他相仿的年轻女孩。
　　她穿了套订制洋装，过膝裙摆下方裹在白色丝袜中的小腿则好比纤细花枝，披散在脑后的过肩栗色长发有一只桃红缎带系成的蝴蝶结，一瞧就是在富裕环境下精心呵护成长的大小姐，明媚眼眸里尽是无忧无虑的天真浪漫。

　　金木点头，“是的，请问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这富家小姐举起手机，将屏幕中的宣传网页亮出来，“请问这个活动地点该怎么走？”
　　他仔细看了看，地点是上井大学的某间活动室，应该是哪个社团自己制作的宣传页面，“那栋楼有些远，请随我来。”
　　女生也不推拒，落落大方冲他笑道：“好呀，麻烦你了。”

　　路上满是奇装异服打扮的学生，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可这大小姐眼睛好似装了吸铁石就黏在了金木身上一个劲盯着他瞧。

　　尽管她恶意全无，可过于执着的视线还是让对此敏锐的金木很难作若无其事之态，他忍不住问：“有什么事吗？”
　　大小姐直言道：“在看你呀。”
　　“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请别在意，这是我个人习惯和小小爱好。”她撩了下落在肩上的长发，表情是小女生谈及喜爱事物的自得，“因为以前是Host部的经理（自封），遇见优秀男性很难压抑心情，忍不住就在脑内分析类别顺便制定大卖路线。”

　　Host部？大卖路线？金木指着自己，“优秀男性……是指我吗？”

　　“啊啦，没自觉吗？其实也算加分项呢。”她饶有兴致的几步向前到金木前方，腰身扭转连带裙摆顺时针漾开，蓬松如盛放鲜花，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着金木倒退行走，“失礼，自说自话这么久尚未报上姓名，我是宝积寺莲华，你叫什么名字？”
　　“金木研。”
　　“也就是研君了，叫我‘莲华’就可以。”

　　被初次见面的人叫“研君”还真新奇。就算是相识十几年的英也一直只称呼他的姓氏。

　　他才走神片刻，就让心思敏.感的女性捉了个正着：“啊啦，不习惯被人直呼名字吗？要我改称苗字也没问题喔。”
　　金木不好意思的承认：“抱歉，的确不太习惯。”
　　宝积寺莲华挑起一侧眉梢，换了称谓：“金木君有女朋友了吗？”
　　“诶？”经历各种场合自认内心早已锻炼得波澜不惊的半喰种难得有了些窘迫，“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难道不是吗？回绝女孩子主动用拉近关系的称呼，是担心女朋友吃醋吧，刚刚走神也一副思绪飘到女朋友那边的样子。”
　　“宝积寺小姐误会了，没有那回事。”

　　他没有按她说的叫她“莲华”，用礼貌态度划开了分界线。
　　外貌瞧上去温温和和，有点像垂耳兔之类无害又软糯的食草动物，但实质上却莫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大小姐也不为此恼羞成怒，曾经沉迷攻略游戏的她倒觉得这样的男性才不算无趣。

　　“成为主人公”是话剧部举办的主题。之前在手机上只看了标题，到达活动地点读了贴在墙上的“菜单”，金木才知道这活动到底是做什么的。

　　菜单如是写道：

　　「恋爱游戏总是让人脸红心跳，你是否在打通结局后仍旧沉浸于甜美的粉色幻想世界，不自禁倒在床上飘乎乎的产生“如果我是主人公”的幻想呢？
　　成为被爱、被索取、被争夺的对象，独取一枝玫瑰细嗅芬芳？亦或张开怀抱拥抱整座花园？
　　如何选择取决于你！
　　来吧！成为我们的主人公！」

　　光看宣传词可能叫人摸不着头脑，接着再读收费标准就明了这主题推售的是什么服务了。

　　「美少女V主人公（你）表白：五百元一次。
　　池面V主人公（你）表白：五百元一次。」

　　除去普通一对一告白五百日元一次，后方亮眼的选项是高达三千日元一次的套餐，分别有：“后宫lovelove套餐”、“党争脱颖正宫套餐”，最顶端还有标价最高的五千元一次“修罗场BE/HE套餐”，主人公还可以指定对方的性格特点和服饰打扮，傲娇双马尾青梅竹马、不苟言笑英俊教师、高马尾剑道大赛冠军……无论男女无论设定应有尽有满足各类幻想需求。

　　宝积寺莲华直接选了“党争脱颖正宫套餐”，坐在门口的同学收下崭新纸钞，说道：“前面还有两位客人，麻烦稍等。”
　　她刷刷刷三两下填好了角色要求表，递过去时还问：“可以旁观其他客人的剧情吗？”
　　门口的人点头，“请注意别出声打扰里面的客人。”
　　金木试图先行告退：“我的工作就到这里了——”
　　“讨厌，别那么冷淡嘛。”话没说完，他就让宝积寺莲华搂住了胳膊，“一个人孤零零的看太寂寞了，陪陪人家吧。”

　　独眼喰种很不习惯的整个胳膊都僵成了一条法棍，犹记上次和初见就亲密接触的女性是利世小姐，那可算不上美好回忆。
　　宝积寺莲华亲昵的拖着他到用薄板隔开的一个个布景里，首先看见的是穿白外套制服、脖子挂着听诊器的“医生”咚一下将手掌撑在墙壁上，把女性客人圈在用胸膛构成的狭小空间，说道：“脸这么红，可能发烧了呢。”
　　被圈在他怀里的女性用手指羞涩地卷着搭在胸口的长发，“人家头也好晕，医生要给我开什么药呢？”
　　“那可糟糕了，只靠吃药不够——”医生低下头，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低语，“还需要注·射·治·疗。”
　　客人捂着发烫面颊“呀”地细细尖叫，“讨厌啦！”

　　樱兰高校Host部自封女经理以挑剔目光评判道：“唔，下品双关太降好感度了，五十分，金木君认为呢？”
　　“……说的是呢。”金木无话可接，干巴巴附和。

　　另一个布景里正扮作警员的学生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金木的声音，顿时瞪大了眼睛，和被抽打的陀螺似的登时整个人扭了过来，紧盯第一眼瞧上去平平无奇的眼罩青年：“你是石川啄木？”
　　金木没反应过来，“诶？”
　　“这个声音准没错了！”警员先生揭掉妨碍视线的警帽，指着他大叫：“是让千代宫会长献花的石川老师！”

　　这一声不亚于往热油泼了勺冷水，正在其他场景进行恋爱游戏的男男女女都把视线投了过来，距离比较远的几位还伸长了脖子朝这边望。

　　“就是你啊，学校论坛可是从昨天炸到今天，全部是关于你的讨论——本名叫金木研，对吧？”
　　“和论坛里的照片差距不小，照片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真人气质意外成熟呢。”

　　宝积寺莲华重新上下仔细观察了一番身边的眼罩青年，“诶——原来你在上井是个名人？”
　　金木一口否决：“名人什么的，宝积寺小姐说笑了。”
　　他的少言打消不了她的热情和好奇心，不住追问：“大家为什么叫你‘石川老师’？”

　　“前天这位在广播里念了石川啄木的《一握砂》，昨天有人剪辑过后发到了校园论坛。”有人为大小姐解惑，“该怎么说呢，自己在书本上读只是单纯词句，金木君读出来却非常触动人心，很厉害。”

　　诗人吗？宝积寺莲华想，与金木君非常合适呢。
　　他不刻意忧郁，然而不知从何而起的伤感如纱如雾萦绕于身，似有若无，想深究时又消失不见，这份难以捉摸的神秘感像极了诗人或艺术家，不甚起眼的外表下默默孕育着一整个世界。
　　或绚丽，或凄楚，或沉郁，一定是庸庸众生无法想象的冲击景色。

　　“最重要的是千代宫会长还亲自给‘石川老师’献花了，两人一同游园的目击证言把校园论坛都刷屏了。”
　　“千代宫会长？千代宫家的幸小姐吗，我有耳闻。”
　　“你是外校的吧，也知道我们上井的学生会会长？”
　　“当然，她在哪儿都不缺名气。”宝积寺莲华点头，“幸小姐给金木君献花了？这可不常见。”

　　出席各个宴会时宝积寺莲华与千代宫幸偶有接触，虽未进一步加深友谊，她也观察到那是位在精致标尺下养出的千金，一举一动均在精心测量下，从不行逾矩毫厘之事。
　　从家中父亲口中，她也得知了千代宫家的大致情况——家主早逝，直系子嗣是两名女儿，没有儿子，如今是家主夫人养育女儿并支撑整个家族。
　　当今社会对“男性才拥有继承权”的论调嗤之以鼻，但无奈事实是，越古老的家族越是恪守毫无意义的古老规矩，仿佛顺应时代潮流做出改变便堕了家族的高贵矜傲，好像病入膏肓的老头顽固拒绝输液治疗，直到浑身腐朽而亡也要傲慢宣称不曾让任何东西玷.污自己纯粹的血液。
　　从镰仓时代传承至今的千代宫家便是其中典型。即使不刻意关注，宝积寺莲华也听过关于“千代宫夫人有意从支脉挑选继承人，并将女儿嫁入迹部家获得扶持”的谣言。
　　这是作为独生女、千娇万宠于一身的宝积寺莲华难以理解的。

　　金木不愿传出奇怪的流言给千代宫前辈添麻烦，解释道：“我的朗诵比较差劲，当时有点冷场，千代宫前辈是为我解围罢了。”
　　宝积寺莲华扶额，“金木君呐……”真是无时无刻不想与女性撇清关系，太不解风情了……嘛，从别的角度来看，也算另类的绅士风度吧。

　　“你谦虚过头了，哪有很糟糕。”
　　“论坛上还有金木君的《一握砂》音频，只昨天一个晚上，下载量就超过四千了。”
　　“下面还有不少人留言是很好的ASMR呢。”
　　“我也很有兴趣，在哪里下载呢？把链接给我吧。”宝积寺莲华毫无大小姐的架子，不多时就和话剧部的人打成一片，还期待的朝金木问：“呐呐，今天石川老师还有演出吗？也给我献花的机会吧？”
　　眼罩青年露出困扰的苦笑，“请别拿我开玩笑了。”
　　最先认出他的警员很是热情，兴致勃勃的邀请：“机会难得，石川老师要不要来体验一次？”
　　“诶？”
　　“好主意！”宝积寺击掌，“不必顾虑，这也是委员会成员重要工作，什么取材都比不上亲自体验来得实际！”
　　“而且修罗场套餐五千日元一次我们算你免费，委员会同学你赚大了！”

　　分明是从头到尾没人点修罗场套餐你们又超级想演吧。
　　金木一眼看穿话剧部成员们上涌的表演欲——他们满脸跃跃欲试根本没打算藏，宝积寺莲华也完全跟他们混成了一伙，拽住金木往尚空着的布景里去。

　　一旁人不由分说的把他拿着的相机夺过来，“我来帮石川老师记录，请投入情景好好享受。”

　　“希望我们叫你‘石川老师’还是‘研君’？”
　　“……”哪个称呼他都有点抗拒，“……苗字就好。”

　　宝积寺莲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几块薄板拼成的布景设置为校门口的模样，首先小步跑到金木身边的是位娇俏少女，她身高略矮，穿着高中生短裙毫无违和感，用樱桃头绳束在两侧的马尾随轻快步伐富有活力地跳动，活脱脱一位无忧无虑的邻家妹妹。
　　“前辈总算下课了，一起回家吧？”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数学课上的内容还有些没听懂，能教教我吗？”
　　金木扯扯嘴角，抱歉的说：“理科我也比较苦手呢。”
　　“等一下！”又一名女生蹦出来搂住金木另一侧胳膊，对女高中生满脸敌意：“金木君和人家约好了要一起去卡拉OK的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本人才想问“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女高中生冲她吐舌头扮鬼脸，“前辈才不喜欢吵闹的地方，肯定更愿意教我功课，呐？”
　　“……”这要如何选择？
　　“真吵，你们少缠着他。”个头高大的男学生拇指和中指一圈轻松握在了金木的手腕，将他从两个女孩之间拉出来，“啧，你太瘦了，得多加运动才行，我带你去球场。”
　　“……”喰种确信要真打起来，这位接近一米九的人类绝不是对手。
　　“你才别来碍事，金木君不是运动派，别想把他改造得跟你一样浑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浑身硬邦邦肌肉早是既定事实了。
　　“请、请不要吵架，金木君很困扰的样子。”第四位加入战场的是名身材纤细的男生，长相秀美不输女孩儿，略长留海也遮不住水润双眼中闪烁的期待亮光，上身与金木贴近像要钻进他怀里，微仰起头怯生生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呢？”

　　围在布景板外面的观众交头接耳：“感觉金木君有点僵硬呢。”
　　“是啊，从头到尾几乎一言不发。”
　　“邻家少女、强势同级生、运动王子和柔弱美少年没一个是他的type？眼光好挑剔呀。”

　　“那个——打断一下，”悄咪咪旁观了小会儿的黄发青年举手发问：“这是在干嘛？”
　　正遭多方为难的金木：“！！”

　　不知从那个地方冒出来的英良惊讶地望着被男男女女争夺的竹马，旁边就是修罗场套餐显眼的广告牌，闪粉大字写着“用心判断你的命中注定”。

　　明明没做任何不好的事，金木还是很谜的陷入了干坏事被抓的慌张心虚：“英怎么在这儿？”
　　“来给隔壁亚瑟王殿下递话——很遗憾我不是加拉哈德。”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现场唯一对得上脑回路的人了然道：“英被拜托去找圣杯了？”
　　“嗯，没能找到道具，但昨天一整天也不是收获全无。”英良把折扇在金木的脸旁展开，欣赏过后不禁夸赞自己的眼光：“嗯，果然很合适，不愧是我。”
　　“这是……？”
　　“一份礼物。”
　　“对了，”经提醒，金木想起了在校门拿的文化衫，“我也有东西要给英。”
　　“喔！正好，可以去夏威夷的时候穿。话说回来……”英良拎着文化衫在上身比划过后，指了指牌子上的收费标准，“金木在玩这个？看上去还是修罗场套餐，真奢侈啊。”
　　金木没法维持镇定表象，赶紧解释：“等等！英误会了！”
　　“啊？不是修罗场难道是党争套餐？所以你最终打算选谁？”
　　“谁都不会选！”
　　“诶？都不喜欢吗？还真挑剔呢。”
　　“不是、英不要往奇怪的方面想！”

　　话剧部部长与部员们交换眼神：“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
　　“——比起刚才，现在一对一反而更有修罗场的气氛。”

　　金木本以为英的到来会让宝积寺莲华更加兴趣盎然，乃至把英也拖进修罗场套餐，哪想她很爽快的放人了，并没头没尾的说：“哦呀，正主就是这位吗？我不看人眼色的恶习早在高中改正了，请二位好好享受学园祭的时光吧。”

　　听得云里雾里的金木只觉这位大小姐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

　　从话剧部活动室出来走在长廊上，英良捧着相机回放修罗场套餐录像看得津津有味，“不愧是话剧社，各种风格俊男美女都有，不过你从头到尾根本没说几句话啊。”
　　金木单手扶额，“那种场景我该说什么才好？”
　　“在我面前不一直很会说嘛，偶尔斗嘴还把我噎得哑口无言呢。”
　　“两者才不能拖出来类比。”急于把话题拉开，金木转问：“今天看英的伤好很多了，乾前辈的药很管用的样子。”
　　“是吧，我也很惊讶。那位如果别把心思放在奇怪的饮料上，说不定早就被大医疗企业内定了。”
　　“……要不要去乾前辈那视察？之前在他那发现的饮品总感觉会骗到很多牺牲者。”
　　“哦，不必担心，首日医学科大楼的惨剧已经被挂到论坛上了，那边应该冷清得很。”
　　惨剧？金木脑袋上冒出问号，“发生了什么事故吗？”

　　人来人往走廊上有学生耳尖捉见了他的声音，引来接二连三侧目和嘀嘀咕咕，时不时就朝金木飘来一两句“石川老师”。

　　“也算不上事故啦，倒是给学校添加了新的世界名画。好啦不说那些了，现在有更值得讨论的话题——”英良用肩膀顶了顶“石川老师”，揶揄道：“不愧是老师，很有人气嘛。”
　　不喜引人注目的金木打开刚收到的折扇遮住下半张脸，扇子下传出的声音被扇面压得不那么清晰，掩盖了原本透明质感的特征，“大概是昨天《一握砂》的音频，我听说有人传到了网络上。”
　　“啊，那个呀。我也下载了。”
　　“诶？”
　　“手机、电脑、MP3都做了备份喔。”
　　金木未被扇子遮掩的眉微蹙，乍一看似是嗔怪，其实眼里只有纵容和无奈，“真是的，英凑什么热闹。”
　　“校内论坛很多夸你的呢，”他打开手机收藏的网页，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这是什么？我们学校有这样的人吗？如果出道成为声优我一定支持！……”

　　对喰种而言，前有枕边短剑动辄声情并茂用德语朗诵的大段赞美诗，后有殷切的搜查官先生狂热神明崇拜，他理应习惯了他人夸张赞言，可要直面从好友嘴里源源不断冒出的夸赞之词……喰种真的受不了。

　　“够、够了……”他整张脸都躲到了扇子后面，“英不要再说了……”
　　“哈哈，害羞了嘛？”英良笑眯眯朝友人那边挤，硬要把脑袋也塞到扇面下，“大家写的都是事实啊，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靠的太近，满头明黄发丝都蹭到了金木脸颊上，连带心里挠不到的地方也痒痒的，“英也这么认为吗？”
　　“当然啦，我昨天就是听你的《一握砂》音频睡着的，早上醒来耳机里还在循环播放。”
　　“英根本用不着特地下载音频，打电话给我可以直接念给你听啊。”
　　“真的吗？我可以指定内容吗？”
　　“嗯，可以呀。”
　　“那我要写关于本大人的二十五页赞美散文让金木念给我听。”
　　金木毫不迟疑：“英的优点我自己就能说，才不用对着散文稿念。”
　　“……”英良突然安静，从扇子下挪出脑袋，用手捂住脸，“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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