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乐不作 GL

　　【36】

　　“您好，由于今天的特殊情况，客房供应不足，如果可以的话，两位小姐能否共用一间房间，为其他客人尽量空出一些位置，以达到最优配置？”柜台的男服务员用人畜无害的完美微笑发出询问，平和的男低音如同旧时收音机里午夜节目的主持人。

　　就像夏徵羽所想的一样，今夜人满为患，单言立在柜台前皱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回绝服务员的请求。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刚才看烟火时明显的情绪波动让单言觉得自己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和私人时间来整理一下思绪。

　　可是……以什么理由来拒绝？

　　她和夏徵羽两个女人，又不是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过，还不止一次，现在这个情况坚持说不的话，会不会有一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小羽，你怎么想？”最后，单言决定征询夏徵羽的意见。

　　“我是没有关系，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夏徵羽觉得服务员的请求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那就要一间房。”单言转头对服务员说。

　　“非常感谢您的合作。”服务员微微躬身表示感谢，然后熟练地做入住登记，忙碌了一阵，说，“请收好您的房卡。”

　　“谢谢。”单言回了一个谦和的笑容，伸手接过房卡。

　　预定好房间，两人徒步回到停车场，从车上拿了行李回到旅馆，经过大厅时，依旧听到刚才那个服务员对其他顾客说，“您好，由于今天的特殊情况，客房供应不足，如果可以的话……”

　　声音随着夏徵羽和单言的走远越来越小，最后消散在拐角处。

　　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入房间，打开电灯才发现房间是日式风格，地板也是榻榻米，没有床，只在中间铺上了厚厚的被褥。

　　这倒是让人意想不到，因为进入房间之前，旅馆的建筑风格实在是很西式。

　　房间很简洁，也很干净，可以看出经营者的用心，唯一的不足是，这间旅馆是没有空调设备的，无论夏天还是冬天，都保持最原始的状态。

　　她们放下行李，夏徵羽顺手把之前得到的玫瑰花插-进桌上的空花瓶里。

　　稍作休整，夏徵羽就想到了泡温泉这件事，当她兴致勃勃拉着单言到温泉池那边，却看到池里人山人海，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舒适和惬意时，立刻打消了泡温泉的念头，然后知难而退，选择回到房间的浴室里洗澡。

　　“人家是真的很想泡温泉嘛。”夏徵羽坐在坐垫上，抱着睡衣幽怨地说，“好在看了一场计划之外的盛大烟火会，勉强弥补了一下我受伤的心。”

　　夏徵羽幽怨的小眼神让单言忍不住露出笑意，她说，“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这次的出行计划是她制定的，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的确是失策。

　　“干吗道歉。”夏徵羽笑道，“你突然这样说我会觉得我像童话故事里的坏女人在欺负你。好了，我去洗澡，明天还要早起看日出，我还不想变成熊猫眼。”

　　她抱着睡衣站起来走向浴室，走到门口又停住，转头对单言说，“要不要一起洗？”

　　“恩？”正在整理行李的单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动作僵住，在想夏徵羽的话是不是有其他意思。

　　“我开玩笑的。”夏徵羽带着恶作剧成功的满足跑进浴室。

　　门“砰”地被拉上，单言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一点。

　　浴室的门是很日本特色的横拉式，制材既不是木头，也不是磨砂玻璃，而是类似纺布的东西，纯白的布上只有角落位置画上了两只蝴蝶作为装饰。

　　在浴室内的灯光作用下，夏徵羽的剪影被投在布上，像一出古代皮影。

　　这是不经意的窥探，浴室里水声潺潺，女人身体的曲线即使只是一个剪影，就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单言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她移开目光，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阳台去，外面是一片小竹林，此刻安静地沉睡着，只是偶有鸟鸣在林间回荡。气温已经降到五度以下，刺激着皮肤，单言双手环住自己好让自己温暖一点，她想到了几个月前，第一次借住夏徵羽家中，隔着磨砂玻璃的门看夏徵羽的场景。

　　那时候她对夏徵羽的欣赏非常纯粹，完全是站在艺术角度，毫无杂念。究竟是什么时候起，染上了复杂的色彩？

　　她在阳台站了许久，久到夏徵羽洗完澡出来出声叫她，“单言？”

　　“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单言转过身笑了笑，然后跨进室内，把阳台的门拉上，拿上自己的睡衣说，“我去洗澡。”

　　夏徵羽看着单言走进浴室，然后想单言刚才的话，闷？

　　在一个开阔、低温且没有暖气设备的房间里……会觉得闷么？

　　【37】

　　单言和夏徵羽洗完澡时间才九点多一点，但是两人还是准备早点休息，因为日程表上的下一个计划是看日出，缙灵山的日出据说也是一绝，网络上甚至有人评价说，那是可以净化人心的美景。

　　单言对此可是抱着相当大的期待。

　　旅馆的被子很轻却很暖，盖在身上像是一片羽毛，不会令人感到不适。

　　白天的舟车劳顿是很容易使人疲劳的，夏徵羽和单言很快睡着，但这夜并没有因此而平静，只因单言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在一间不熟悉的房子里，连墙壁上挂着的照片也是陌生人的，她在房子里行走，眼睛突然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

　　磨砂玻璃之后，一个若隐若现的身体曲线。

　　这是她那副未完成作品的灵感初始，也是后来她和夏徵羽渐渐走近的开端。

　　单言心底有了一股冲动，她不满足于此刻朦胧的美感，而产生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梦不是现实，所有的不切实际和荒唐在这里都可以变得理所当然。

　　她一步一步走向浴室，亲手推开那道门，走进去。夏徵羽身上不着一物，看到她闯进来既不惊讶也不生气，反而是嘴角噙着笑，对她勾勾手指，极尽暧昧。

　　单言被蛊惑，走上前，轻轻拥住夏徵羽，把她压在墙砖上，亲吻她。

　　她的手抚摸夏徵羽的身体，贴着她的曲线一路向下……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单言从梦里惊醒，旖旎的画面被四周的黑暗取代，春梦了无痕。

　　安静中，耳边是夏徵羽浅浅的呼吸声。

　　胸口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心脏剧烈跳动提醒着主人不要忽视它的存在，单言抬起手，用手背挡住眼睛，深吸一口气。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事情到了这一步，单言没有办法不去正视自己对夏徵羽的情感变化。

　　算上今天，她们一共睡在一起三次，第一次在夏徵羽家，那时候是夏天，空调的低温让她冷到睡不着。

　　而现在，逼近零度的冬天，她竟然燥热异常。

　　有些答案似乎不用细想就昭然若揭了。

　　等到心湖归于平静，单言开始整理思绪。

　　她问了自己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她对夏徵羽的感情究竟走出多远了，第二个问题是这是不是一段合适的恋情。

　　她把所有东西放在一起权衡，比对，最后的结论是否定的，这不是一条她该踏上的路。

　　倒不是性别成为阻碍，她没有那么迂腐，何况她还有苏瑾这样一个从初中开始就对她耳濡目染的朋友。

　　她考虑到的，是更深更远的事情。

　　就像她看那些言情电视剧时的态度，单言现在的世界里，爱情摆放在很多东西之后，她没有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情结。

　　她向旁边挪出一小段，和夏徵羽之间留出缝隙，冷风立刻从缝隙里灌进来，简直无孔不入。

　　冷空气稍微驱散了单言的燥热感，她把这段距离当做一个警示，告诉自己不要再向危险的“泥沼”深处行进。

　　乘着泥足尚未深陷，她相信时间可以淡化感觉，让她对夏徵羽的感情回归平静。

　　从一开始，她在这场关系里想要投注的就仅仅是友情，而不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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