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天若有情

　　磨剑之地其实还是一个剑阵。当然磨剑之地的剑阵跟守护逆水寒剑和止杀剑道传承的剑阵不一样。魔剑之地由八把古剑组成，立在八个方位。而在剑阵的中心是一道石柱。输入真元到石柱之中，就可以激发剑阵，激发出不同程度的剑气，供磨剑之人锤炼剑气。

　　顾惜朝一甩衣袖就走入剑阵之中，食指一点，一道真元就注入到石柱之中。随后从四面八方无数的剑气朝顾惜朝扑去。这是最低的剑气，细小如针，顾惜朝一抬手，就将所有的剑气全部打碎。接着，第二波剑气开始又来了，这一次的剑气比方才的细针要粗上三分，但是还是抵不住顾惜朝的一秒。紧接着，又是一波。如果过去半个时辰，顾惜朝已经挡住了近百次剑气，而剑气由最细小的针已经变成了大棒粗细，而且十分锋锐。顾惜朝由最初只要一秒钟，到了十五波的时候已经需要两秒钟，等到三十几波的时候就需要一分钟的时间了，等待九十八波的时候顾惜朝已经要花费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戚少商见顾惜朝走入剑阵之中，微微一笑，想到顾惜朝比自己厉害，心中不敢懈怠，就在一边习地而坐，将逆水寒剑放在膝盖之上，仔细揣摩止杀剑道。

　　根据破军剑仙留下的传承所言，止杀剑道最初跟其他剑道并无多大区别，都需要锤炼剑气，形成剑意，最后淬炼出剑魂，但是这并不是终点。比如冷血的杀戮剑道，就是需要将剑魂淬炼到极致，使剑气之中蕴含无穷的杀戮之意，这杀戮之意重到极致只是，仅凭借杀戮之意就可杀人于无形。而止杀剑道同样需要将剑魂淬炼到极致，也需要将杀气淬炼到极致，到了那时候，戚少商身上的任何部位，一道目光，一个动作都会形成杀意制敌，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并没有完。止杀剑道，就是要以杀止杀，在杀意淬炼到极致的时候，开始收敛杀气。剑本来就主杀气，一招一式皆蕴含着杀意，只是杀意的程度不同而已。而止杀剑道，就是完全将剑中的杀意全部收敛，直到根本无人可以察觉出来，那时即便也最厉害的招式，在别人的眼中也如舞剑一般平和，在别人的感受中也如春风一般和煦。

　　天下剑道，如冷血的杀戮剑道，能感知天下万物的杀气而得知敌人的危险。止杀剑道，最高境界是无人感知到剑中的杀意，而更能一招制敌。

　　顾惜朝在第一百波剑气被击碎的时候，朝石柱输入了自己的真元，剑阵停止催动。顾惜朝只觉得在剑阵之中修行，比平日在双虎岭与妖兽拼斗来得更为省力一些，心中总算有些高兴。如果说在双虎岭与妖兽搏杀一日相当如在九幽峰独自练剑的一日，那么在剑阵之中就相当于十日了。第一百波剑气，顾惜朝应付得十分吃力，几乎竭尽全力催动丹田中的真元，即使最后破除了所有剑气，但还是有些狼狈。青色的衣衫已经被凛冽的剑气刺得破破烂烂的。

　　顾惜朝朝戚少商看了一眼，见他双目紧闭，显然在参悟之中，没有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心情更好，赶紧取出新的衣物换上。方才在剑阵之中的一番磨练，他心中有所收获，必须静坐体悟一番。于是，顾惜朝也习地而坐，闭目领舞起来。

　　戚少商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顾惜朝坐在自己的不远处，双目微闭，可见长长的睫毛。他整个人如睡梦中一般，有一种数不出的安静，反而比睁开眼睛时那种无情无欲冷漠的样子多出了几分纯净和可爱。

　　戚少商静静地看了顾惜朝好一会儿，再次重逢到如今他有机会好好看看顾惜朝。他心中却不得不感叹，命运真是个其妙的东西。当初在缘启镇意外相遇，随后又告别，戚少商一直遗憾未能与顾惜朝同为师兄弟，没想到顾惜朝自己却进了逍遥宗，以后他在宗门中可不算孤单一人了，他是自己没有修道之前认识的唯一伙伴。以后，可以和顾惜朝一起修行，游历，历练，走遍天下……

　　然而，一阵阵咕噜声打断了戚少商的想象。戚少商肚子饿了。修仙之人只有到了金丹修为真正不需要进食，而戚少商只有筑基初期，自然也会饥饿，只是比普通凡人饿的慢一些而已。

　　他再次看了看秘境的地图，发现还有一次密林，其中有不少妖兽。戚少商沿着地图的标记，进入密林之中，猎杀了两只一阶的妖兽方才回来。

　　戚少商刚回到磨剑之地的时候，顾惜朝也刚刚参悟醒来。

　　“惜朝，你饿不饿？我杀了两只妖兽。”戚少商笑着说。

　　顾惜朝看了顾惜朝一眼，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戚少商也不以为意，拖着两只妖兽坐到离顾惜朝五十米的地方。顾惜朝看了一眼只妖兽尸身的鲜血，还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惜朝，你别看了，我收拾好了叫你。”戚少商喜滋滋地说。

　　十年来，戚少商除了和铁游夏追命他们一起去历练，偶尔自己也会出去，因此烤妖兽肉也烤出了经验。他烤的妖兽肉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只要问到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戚少商将妖兽薄皮洗净，清理得十分干净，又抹上上号的蜂蜜，才架上火堆，烤制起来。戚少商细心地翻转着火上的妖兽肉，偶尔会看一看顾惜朝，见他仍是敛目深悉，好像在参悟。

　　戚少商忽然想起，顾惜朝的师傅是元婴老祖，又是森罗万象宫的少宫主，平时一定锦衣玉食，什么好的东西没见过，不知会不会喜欢自己烤的妖兽肉……

　　过了半个时辰，戚少商烤好了两只妖兽退。戚少商催出剑气，将熟透的妖兽肉一片切割下来，又从储物戒中掏出盘碟，盛好送到顾惜朝的旁边。

　　“惜朝，给你，吃一点吧？”戚少商说，心中其实有点忐忑的。

　　顾惜朝睁开眼睛，看了戚少商和他手中的妖兽肉一眼，又微微垂头，不说话。

　　“惜朝，你尝一尝，很好吃的……”戚少商自己吃起来觉得很好吃，跟着铁游夏和追命出去的时候也烤给他们吃过，还得到追命的大力赞赏，只是面对顾惜朝，他心中还是有些信心不足的。

　　顾惜朝修习绝情修罗剑道之后，性子越发冷淡，不爱荤腥，但是见到戚少商端在碟子满含期盼地盯着自己，终于略微地点点头。

　　戚少商大喜过望，赶紧夹起一块送到顾惜朝嘴边。顾惜朝抿了抿嘴，方才咬进嘴里。

　　顾惜朝咀嚼一番，倒是觉得味道还不错。

　　“味道咋样？符不符合你的口味？”戚少商忍不住问道。

　　顾惜朝清亮的眸子在戚少商脸上转了一转，最终点点头。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已经让他很高兴了。戚少商将碟子放到顾惜朝的手中，又切下一盘，坐在顾惜朝身边吃起来。

　　“惜朝，你是何时进入宗门的？”戚少商问。

　　“七年前。”顾惜朝淡淡说。

　　“哦，那就是在我拜入逍遥宗之后的第三年了。我想起来了，当年正是宗门五年一度在凡间招收弟子的时候，惜朝是通过了关卡进来的吗？”戚少商又问。

　　“不曾参与师门试炼三关。”

　　“那是你师傅带你进来的吗？”

　　顾惜朝握住玉筷的手顿了一顿，不禁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当年在缘启镇，顾惜朝从戚少商和李龄口中得知有修仙之人，见李龄不肯带自己入宗门，心中说完全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在凡人眼中修仙之人就是仙人，有通天彻地移山倒海之能，如果自己获得这样的能力还不怕自己的大仇不能得报！一村一夜之间皆被屠尽，这是要何等的大势力才能做到！自己如果习武，不知要等到多少年才能与大势力抗衡。因此，顾惜朝暗暗记下逍遥宗的名字，跟李龄和戚少商告别之后，也立即离开了缘启，而是打探逍遥宗的下落。

　　顾惜朝知道逍遥宗的大概位置之后，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才走到逍遥宗的宗门势力区域名为盘庚的县城，虽然盘庚仍然是凡人生活的地方，但是这里有逍遥宗内门的外族殷氏家族。顾惜朝细细打探就听说过，殷氏家族每年都会在八月十五这天招收弟子，他们招收弟子并非与凡间的武学门派招收弟子完全不一样，第一场测试就要将手放在一块通明的圆盘之上，如果圆盘变了颜色，方可进入下一门试炼。顾惜朝进入宗门之后，才知道这是在测试灵根。顾惜朝打探好了消息，觉得这样能够进入逍遥宗倒是一个机会。于是就在八月十五那天，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面，前往殷氏家族主宅的大院参与测试。

　　顾惜朝非常聪明，当时虽不知道为何要将手放在圆盘之上，但是看到有的人能够让圆盘变色，有的不能。通过观察，顾惜朝发现圆盘上基本会出现金青蓝红灰五种颜色，颜色越纯净，则越让那些人喜欢。顾惜朝就约莫猜想可能颜色越纯净，修仙的资质越好。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他去那些习武之门的时候，人们皆说他筋脉细窄，不合适习武。他不知自己的资质够不够得上修仙，莫要再让他失望，因为如果这里测出他不适合修仙，估计这世上的修仙门派皆不会看重他的。

　　顾惜朝忐忑地将手放在那圆盘之上，水中圆盘光华一闪，瞬间变成了白色，跟原来的金青蓝红灰五种颜色完全不一样，那白色纯净得没有任何杂质，使得原本透明的圆盘变成一块白玉一般。

　　拿着圆盘测试的殷氏家族脸色大惊，周围测试的孩童和大人也漏出惊叹的脸色。

　　“白色？这是什么资质？”

　　“只怕是世间少有的修仙之才！”

　　殷氏家族的人立即通知了家主过来，殷家家主殷武良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年纪已经近两百岁了，他资质奇差，筑基中期也已经是顶峰了。

　　他听闻下人说今日测试灵根有一个从没出现的灵根出现了，想着殷氏老祖交给他的任务，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跟着下人就到了院子里。

　　他见那青衣卷发的小孩眉清目秀，十分灵透，看样子悟性非常不错。只是，眸子之中似乎有忐忑之意，显然是不知道自己是何灵根。

　　“重新测试，让我一观。”殷武良说。

　　顾惜朝内心七上八下，但还是有些明白自己的资质估计很是少见，这些人都没见过。他再次将手放在圆盘之上。

　　圆盘再次变成了玉盘，此时因为有殷氏家主在，整座院子的人虽然十分好奇，但是雅雀无声。

　　“万年难现的单冰灵根，真是修仙之奇才啊！哈哈，竟然让我殷武良找到了！”殷武良仰天大笑，十分高兴。

　　随后看着顾惜朝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可愿随我入逍遥宗？”

　　这正是顾惜朝所想的，心下大喜，但并没有喜形于色，而是点点头：“顾惜朝。”

　　殷武良直接对身后的人说：“马上去报告老祖，说他要找的人找到了，不时我将亲自送他入九幽峰。”

　　周围参与而测试的人见青衣小孩被殷氏家主亲自接走，皆露出或羡慕或嫉妒的神色。

　　他在逍遥宗只待了三日，就被殷武良告知，逍遥宗九幽峰元婴老祖要收他为关门弟子。很快，就有人接自己进入逍遥宗，他不知道，其实他进入宗门的时候也正是逍遥宗招收弟子的时候，戚少商刚好跟着师傅去监察试心一关，竟然无意中听到了关于他的一些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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