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天若有情

　　戚少商和顾惜朝两人自见面之后，没有说过任何话，各自也不知对方有何种际遇，但是两人之间的配合却十分默契。

　　顾惜朝的剑气强大无比，戚少商的惊雷剑法厚实，如此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组成剑阵的五柄宝剑渐渐光华淡去，带着凌冽杀意的剑气越来越少，两人也不再像方才那样狼狈。顾惜朝不要戚少商帮忙就能在这剑阵之中安然无恙。

　　戚少商心中一喜。望着顾惜朝好看的眉眼，想跟他说点什么，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惜朝依然面无表情，冷淡如初，自始至终仿佛都没有看过戚少商，更别说一句道谢。

　　而正在戚少商鼓起勇气想要开口的时候，顾惜朝却一把抓向了剑阵中那一柄刻着逆水寒的古剑。

　　“轰——”的一声，逆水寒剑光华大盛，一道冲天的剑意只灌顾惜朝的胸口。而戚少商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出了剑阵。

　　顾惜朝反应迅速，手腕翻转，手中白色的剑用力挥出，竭尽全力斩向逆水寒剑爆发的剑气。白色剑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亮得戚少商眼睛都真不开。一股森寒的杀意让周围的一切都冰冷了起来，这一道剑气仿佛要灭杀天地的一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顾惜朝的这一道剑意，让戚少商悚然一惊，他感受不到顾惜朝的任何感情，仿佛天地万物在顾惜朝的眼中皆如尘埃，皆如草芥，杀之毫不可惜。

　　这是顾惜朝在危机之时，领悟自身剑道用所有修为爆发的一击。然而，还是不敌逆水寒剑的一击。逆水寒剑的剑气没有顾惜朝绝强的人杀意，仿佛是春日里的春风，非常平和。但是顾惜朝毕竟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这一道剑气却是锋锐至极。即便被甩出剑阵的戚少商也可感受到这剑气直接灭杀金丹的修士。

　　顾惜朝至强的一击，轰碎了逆水寒剑的七分剑气，还有三分直接刺入了顾惜朝的胸口，顾惜朝只觉得胸口被千钧的大锤击中，刺痛无比，“哇——”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口血。

　　“顾惜朝——”戚少商大惊，手握青龙剑再次冲向了剑阵。

　　然而，在顾惜朝还没来得及做瞬息的调整的时候，逆水寒剑再一次爆发出一道剑气，劈向顾惜朝。顾惜朝已经没有还击之力，一旦剑气落下，必定身亡。

　　戚少商脑袋轰的一声，想不到任何方法，只是凭借本能在瞬间拔出了逆水寒，他想只要拔出了逆水寒剑，这道剑气就改变了方向。

　　戚少商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危险，手握逆水寒剑，自身就要承受那看似平和的剑气。他的修为连顾惜朝都不如，怎么可能抵挡？

　　然而，戚少商并没有命丧当场。

　　在戚少商的手握紧逆水寒剑的剑柄之时，那爆发的剑气忽然收敛，如潮水一般直接缩回了逆水寒剑之中，只有两分的剑气泄露出来，让戚少商跟顾惜朝一样胸口一痛，吐出来一口血。

　　戚少商刚准备问问顾惜朝怎么样的时候，就看见逆水寒剑光华一闪，一道声音在这个空间里想起。

　　“我是破军剑仙留下上古神兵逆水寒剑中的一缕剑意。”

　　“破军剑仙当年遭逢大难，落入天元大陆，在此地留下传承，希望能够挑选出传承其剑道的弟子。许多年来，曾有不少习剑之人进入此地，但是无一人能够成为剑仙的弟子。”

　　戚少商不禁有些不明白：“这么多年，无一人获得传承，我自身资质并非绝世天才，但是世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习剑之心且资质绝佳者定然数不胜数。”说到这里戚少商看了一眼顾惜朝，只见顾惜朝静静站在一边，表情冰冷，似敛目沉思，唯有嘴角的丝丝血迹，映衬着他白皙的皮肤，给人一点脆弱的感觉。“何以不能接受传承？”

　　“破军剑仙每次都会让两名在心性、资质都比较符合的习剑之人进入剑阁，然他们一旦来到此地眼中只有上古神兵逆水寒或者为了独自得到传承拼命搏杀甚至残杀同伴，这样的人皆不能修习破军剑仙的剑道。”

　　“哼，传承向来只有一人所得，全凭本事。我顾惜朝从不相信世间还有剑道要挑人的，这样的剑道只怕下下乘，徒增笑耳！”顾惜朝冷哼一声。

　　“竖子大胆！胆敢污蔑破军仙剑之止杀剑道，而且你修习的绝情修罗剑道，将来必定无情无性，屠戮无数，方才若非传承弟子救你一命，此刻你已魂魄俱散。”

　　“哼，止杀剑道？剑主杀气，不沾血何以成就无上剑道。所谓止杀剑道，必然以杀止杀，还不是要饮遍鲜血！”顾惜朝冷冷一笑，“什么止杀剑道，我不稀罕！”

　　“前……辈，你不要伤害惜朝。”戚少商闻言脸色大变。

　　“不必担心，方才你既然出手相助，想来此人在你心中有重要的位置，止杀剑道本就为破军剑仙为保护自己在意之人之事，从而领悟的剑道。因此，即便此子修习绝情修罗剑道，体内隐隐有无数杀意，但是我定然不会再出手。”

　　顾惜朝又是冷哼一声。

　　“前辈，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选择我来传承止杀剑道？”戚少商看看顾惜朝，忍不住问道，“惜朝资质比我好……”

　　“你习剑之心十分坚定，你的品性适合修习止杀剑道。剑者，必然杀戮，天下剑意往往蕴含杀意，只有强弱之别而已。而止杀剑道，其本心并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保护。止杀剑道修炼至最高境，激发的剑气不含一丝杀气，无法察觉。你方才进入剑阵之中，非为传承，非为神兵，正是修习止杀剑道应有的心。”

　　戚少商似懂非懂。

　　顾惜朝又是冷笑，白皙的脸宛若冰雪雕成。

　　“如若你首先进入剑阵之中，这剑阵一定不会启动。剑阵中无尽的剑气皆是此子剑气中蕴含的杀意激发发出。杀意越重，剑气则愈加勇悍。”

　　“逆水寒剑是破剑剑仙的本命法宝，乃是上古神兵，今日就赐予你，止杀剑道传承皆在逆水寒剑之中。你可在剑阁之中修习止杀剑道，十日之后这里自会消失，从此再无传承所在。”

　　说完，戚少商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组成剑阵的五把宝剑跌落在地，整个剑阵已经不复存在。

　　戚少商握着逆水寒剑，抚摸着剑身，果然止杀剑道的传承皆进入了他的脑海。

　　戚少商并没立即参悟止杀剑道，而是看了看顾惜朝。

　　顾惜朝青衫一摆，盘坐起来，开始调息，这次受伤还是他修道开始最重的一次。

　　“惜朝，你感觉怎样？”戚少商坐在顾惜朝身边问，又从储物戒中掏出疗伤的丹药。

　　顾惜朝清凉的眼眸无一点波动，看了一眼戚少商眼睛闭上开始疗伤。

　　戚少商见顾惜朝不理自己，也不接自己手中的丹药，只好坐在他的身边等待他调息。他不记得自己也需要调息，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惜朝的脸。

　　顾惜朝的容貌还是跟当年在缘启镇见到的一样，那时的他灵动可爱。可是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话？想到这里戚少商不由得悚然一惊，十年过去了，他会不会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想到这里，戚少商有些着急，他想马上跟顾惜朝确认一下。但是看到顾惜朝苍白的脸色，戚少商还是极力忍耐，内心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顾惜朝调息了两个时辰才睁开眼睛，就看到戚少商还坐在自己跟前看着自己。

　　顾惜朝站起来，就想出去。

　　戚少商见顾惜朝好不容易调息完了，马上咧嘴一笑，脸上两个酒窝：“我是戚少商。”

　　顾惜朝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在这个空间中走动，似乎是想寻找出去的方法。

　　难道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戚少商见顾惜朝还是不说话，于是有赶忙跑到顾惜朝的身边：“戚少商，你还有没有影响呀？”

　　顾惜朝眉头一皱，将戚少商打量了一番，又开始走动，却仍然没有一个字。

　　戚少商有些沮丧，看来他真的忘记了自己……

　　“惜朝，在缘启镇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戚少商眼中有些急切。

　　“我记得某人还说长大了要来看我的，可是某人忘了。”顾惜朝看到戚少商沮丧的表情，静静地说。

　　戚少商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充满了，

　　“惜朝，你原来还记得我呀，我以为你……我不是不想去看你，我只是一直不知道你在哪里……”

　　顾惜朝依然是面无表情：“当日争夺冰莲的时候，我已经认出来了。否则，你根本受不住我的一剑。”

　　“嘿嘿，惜朝，你当时真的让我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戚少商眉开眼笑。

　　顾惜朝不语。

　　戚少商见顾惜朝冰冷的眸光又开始扫视周围，就知道他想立刻就走。

　　“惜朝，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心有所感而已。”

　　“惜朝，这给你吧？”戚少商想到顾惜朝进入这里肯定是为了传承秘藏，可惜被自己得了，既然是功法，顾惜朝应该也是可以参悟的，就将逆水寒剑递给了顾惜朝。

　　顾惜朝眸光闪动，定定地看着戚少商：“既然传承已经选择了你，你为何给我？”

　　“惜朝，你来到这里肯定也有想过传承的，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止杀剑道的功法，你也可以参悟的……如果当初在缘启镇，师傅带你跟我一起进入师门，说不定……”戚少商欲言又止。

　　“可怜我”顾惜朝眸光一寒。

　　“惜朝，你误会了，当日师傅未将你带入师门，一直让我觉得……遗憾……”戚少商讷讷说。

　　顾惜朝的眼神在戚少商的脸上，定了几秒，嘴角微微一弯，却是稍纵即逝。

　　“这止杀剑道我一点都不稀罕，我自身休息的是绝情杀戮剑道，离开无匹，根本不需要其他剑道。逆水寒剑虽是上古神兵，但是修道之人岂可借助外物！”顾惜朝撇撇嘴。

　　戚少商见顾惜朝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冷漠，心中越发欣喜。

　　“惜朝，我要在这里参悟止杀剑道，十天之后才离开，你陪我一起可好，我们十年都没见面了。”

　　“这里对我已经无用，你自己在这里参悟即可。”顾惜朝又不带一点感情。

　　“惜朝，逆水寒剑告诉我，除了这里的传承之外，还有一处练剑之地，让我在参悟止杀剑道的时候磨练剑气，我想你可以去哪里参悟一番，应该是有用的。”戚少商满含期盼。

　　顾惜朝想了想，如果有专门磨练剑气的地方，倒是可以去磨练一番，让剑气更加锋锐，于是又看了看戚少商，好久才点头。

　　不过，这已经让戚少商万分高兴了。

　　“那地方在哪里？”顾惜朝问。

　　“我看一看……”戚少商又将神识注入逆水寒剑之中，详细地了解了这传承秘藏的地图。

　　“在剑阁的后面。”

　　“如何离开这里？”顾惜朝问。

　　“这个简单。”戚少商嘻嘻一笑。

　　戚少商按照逆水寒剑中的要求，重新催动地上组成剑阵的五把宝剑，一时间宝剑聚成一柄巨剑，激射而出，直接在洞壁之上劈开了一道门。

　　两人走了出去，赫然是来时的通道。

　　两人回到剑阁的大堂，此时剑堂已经出现了三条大道。一左一右，蓦然多出了中间一条。

　　“那一条是通向哪里？”顾惜朝问。

　　“那是破军剑仙设置的，是出去的路。磨剑之地就是中间的那一条。”戚少商说。

　　顾惜朝点点头，青色的袍袖一摆，就直接进入了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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