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近这么远

　　晚上我正准备洗漱睡觉，却意外的接到了左子海的电话。

　　他最近工作忙，一般晚上都是跟我聊短信，很少打电话。

　　我拿起电话，去了寝室外面的阳台上。

　　“喂。”

　　“睡了吗？”电话那头响起了他温柔的声音。

　　“还没呢，你呢？在干什么呀。”

　　“还在加班呢，抽空给你打个电话，待会就不给你发短信了。”

　　“又加班啊，你们老板怎么老是让你们加班！我去帮你们举报他，压榨劳动力。”

　　电话那头传来他的笑声，我也跟着傻笑起来。

　　“那个……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我试探的问道。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我犹豫了一下，说：“只是有点想你了。”

　　电话那头静了下来。然后响起了他声音。

　　“等这段时候忙过了，我抽空回来看看你。”

　　我一阵窃喜。

　　“明天元旦节，你怎么安排的呀？”

　　“可能在家陪爸妈。你呢？明天出去玩吗？”

　　“不去了，跟郑希窝在寝室看电视剧。”

　　我其实是想说，你都不在，去哪都不好玩，却终究没说出口。

　　“那我去忙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心里觉得好满足。他说抽空回来看我。

　　我想，今夜我一定会做一个美梦。

　　冬天总觉得被窝才是最好的归宿。总觉得要是整个冬天都可以躺在温暖的被窝该多好。

　　睡眼朦胧中，我的手机响了。

　　看见显示的是左子海的名字，我瞬间来了精神。

　　是他发来的一条短信。

　　“还在睡觉呢？刚接到快递的电话，上次你买的东西到了，你去教学楼取一下。”

　　我前几天用左子海的淘宝账号买了一些绘画材料。

　　“好，我马上去。”我回复。

　　冬日的早晨，学校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

　　我来到教学楼前，却没看见送快递的人。我等了几分钟，仍然不见送快递的人。

　　我拨通了左子海的电话。

　　“我没看见送快递的人呀。”

　　“你再等等，他应该马上过来，可能有事耽搁了。”

　　“那好吧。”我显得有些无奈。

　　我又等了几分钟，仍然不见任何人影。

　　以后再也不选择那家快递了，这大冷的天，这么折腾人！

　　我正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左子海。

　　总觉得他今天的电话有点勤。

　　“拿到快递了么？”他问我。

　　“没有。你把快递的电话发我吧，我打电话让他把快递放到教学楼管阿姨那。外面好冷啊，我先回去了。”

　　原本想着拿个快递很快就好，就只穿了个外套就出门了。围巾和手套都没带。现在感觉自己都快都冰人了。冷的刺骨。

　　“你转身看看。”

　　我听话的转身。

　　不是送快递的人，是左子海。

　　他穿着一件长大衣，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行李箱的出现在我面前。他脸上依稀可见的胡渣，显得略微的疲惫和苍伤。

　　两个月没见，他瘦了些。

　　我欣喜的向他分奔而去，一把投入他的怀抱。这两个月的所有思念，在这一刻都幻化成这一个紧紧的拥抱包围着我们。

　　“你怎么回来了。”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感动的哭了，在见到他这一刻的时候。

　　“昨天有个人说想我了，我也想那个人了。”他紧紧的抱着我，像要把我揉进他的骨子里，“所以就回来了。”

　　“你最讨厌了。”

　　“傻丫头，别哭了。”他放开我，伸手抹掉我眼角的泪水，然后把我的双手放到他的嘴边，不停的哈气，“这样不冷了吧。”

　　我点头。

　　“不是说在家陪父母，有时间才回来的吗？”

　　“不那样说，怎么能骗到你。”

　　即使被骗，我也愿意。我沉侵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里，不愿醒来。

　　我想，我早已泪流满面，因为那些回不去的美好，因为此刻的物是人非。

　　我不知道左子海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那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一样。。们两个的人生轨道，在大学相交之后，便沿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他走近我，然后把我拥入怀中。

　　他的胸膛，依旧宽阔，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可是，我终究都无法拥有。

　　我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我。

　　他有些用力，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直到听到我的咳嗽声，他才放开我。

　　正因为当初太过认真，太过用力，所以才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他像一个谜，我从来不知道那背后的真相。

　　他伸手想要为我擦眼泪。我把头别过去，他的手悬在半空中。

　　“你怎么会在这。”我没有看他，也不敢看他。

　　“我找过郑希。”他说。

　　原来是郑希。几天前她找我要过我家的地址，说要给我寄点东西。

　　我想郑希肯定把我的话带到了。

　　“所以呢？”

　　空气像瞬间凝固了一般，我们俩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他看着我，我看着旁边的树。

　　起风了，落叶在空中起舞，是一支孤独的舞。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是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听到他语气里的忧伤。

　　“你有什么值得我恨你的。”我冷冷的回答道。

　　“梓涵。”他轻轻的唤着我的名字，说：“你别这样。”

　　“那应该哪样！”我对着他吼了起来，有些声嘶力竭，“'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你应该有更好的归宿。'这是你的原话！”

　　“你都不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么！你又有哪点值得让我恨你。既然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又来找我干什么！”

　　他无言以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不懂为何他眼底会有深深的忧伤。

　　“既然当初狠心离开我，那为什么不离开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这两年多来我所积累的不满，不舍，想念。。。。。。在这一刻，像洪水一样奔涌而出。

　　我想要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仅此而已。

　　他再次把我拥入怀中。

　　我想挣脱，却无济于事。

　　“对不起。”

　　他的一句对不起，让我泪如泉涌。

　　如果一句对不起能换来以前的美好时光，该多好。

　　可是左子海，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在这个混乱、复杂的社会，接受着不同的洗礼，早已经面目全非。我也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傻很天真的小女孩，面对感情，早已失去了激情，失去了不顾一切的冲动。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不然当初也不会离开我。既然这样，我又何必自欺欺人。

　　在他面前，我剩下的就只有分开后的一点点骄傲了。

　　我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

　　我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眼泪被风干，眼泪划过的地方，有些紧绷的疼。

　　“你千里迢迢来到这，有什么事？”我问。

　　“没事。”他轻轻的回复我，“来看看你。”

　　“现在看到了。你走吧。”

　　见他无动于衷，我绕过他，迈开了脚步。

　　做不成恋人，那就当陌生人好了。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不适合我。

　　家里一片漆黑，以往一伸手就能摸到的电灯开关，今天却摸索了好久才找到开关。

　　我又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这一次，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得。

　　我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下去之后好了很多。

　　我走到阳台上，抬头看着天空中有些昏黄的弯月。少了星星的陪伴，空中那弦月显得有些孤独。

　　那年冬天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天空。

　　学校里，穿着学位服到处拍照的同学们，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空气里却充斥着别离的味道。

　　宿舍的同学都在忙着收拾行李，明天的授位典礼一过，我们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彻底结束了。

　　我的行李一点都没收拾。我坐在床上，看看他们忙来忙去，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们就要这样各奔天涯，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左子海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发呆，是舍友叫了我好几遍才回过神来。

　　我拿起电话，走出了宿舍。

　　“喂。”我按了接听键。

　　“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说点事情。”

　　“什么事？”

　　“我在旧操场等你。”

　　我们学校的旧操场因为很久没有打理，荒废了起来，里面长满了杂草，也就没有人在里面打球运动，成了同学们闲聊的场所。每当夜幕降临，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我来到旧操场，看见他趴在栏杆上，望着天空中那微微发黄的月亮。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那笑容有些不自然。

　　“你来啦。”他说。

　　我闻到一股酒味。

　　“你喝酒了？”我问。

　　“嗯。”他点点头，“寝室聚会，喝了一点点。”

　　我盘腿坐下，他也跟着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呀？”我伸手牵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凉。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怎么啦？”我追问。

　　长长的沉默夹在我们中间。

　　“我明天回无锡。”

　　我低头不语，握着他的手，稍微用力了些。。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你应该有更好的归宿。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虽然隐隐的感觉到他会说些什么，但当他真正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就慌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你的手，好冷。”我低下头去，不想让他看见我哭泣的脸。却不知，早已有颗晶莹的泪珠划过我的脸庞，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把手从我手中抽离，轻轻拭去我眼角泪水。

　　“不要哭。”

　　“我可以跟你去你的家乡，你去哪我就去哪，所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仰起早已泪流满面的脸，看着他。

　　他逃开我哀求的眼神，把头转到另一边。

　　“梓涵。。。。。。”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追问。

　　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只求你不要推开我。

　　“对不起。”他掰开我的手，起身，背对着我，“是我负了你。我现在给不了你幸福。”

　　我看到他握紧的拳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了。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力了么？”我问。

　　“嗯。”他点头。

　　我心里所存的那一点点希望彻底打碎了，我被伤的体无完肤。

　　我擦干自己的眼泪，平复了心情，蜷成一团，我把头埋进了膝盖中。

　　“你走吧。”我说。

　　既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再纠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即使我有千万般的舍不得，又能怎样。他终究还是选择放弃我。

　　左子海，你怎么能这般狠心的对我，你怎么能忍下心来啊。

　　“我送你回宿舍。”他伸手来拉我，被我狠狠的甩来。

　　“你走啊！”我朝他吼道。

　　他吃惊的看我，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犹豫的迈开了脚步。

　　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狠心起来，可以这么决绝，可以完全忽略掉以往的所有美好。

　　我像个被丢弃的小孩，无助的坐在操场上。

　　我不知道没有左子海的世界，我该怎么过下去。

　　夜静的有些可怕。

　　左子海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操场上呆了很久。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般，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孤独侵入我的骨髓，吞噬我的灵魂。

　　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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