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改造计划[九零]

　　山沟里最大的好处就是空气清新、风景怡人。再过几年，这些大山会被炸开，采石的采石，挖煤的挖煤，直到后来国家禁止炸山开矿才保住，可小溪流早已枯竭，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污浊的排水沟。

　　郝谨在郝家庄住的这两天还算舒心，如果直接从2018回到这肯定不习惯村里的住宿、洗漱条件，习惯教职工家属院的公共厨房、露天水龙头和一到夏天满坑小白龙乱爬的简易公共厕所，相比之下郝家自己的茅厕显得干净些，只不过村里上厕所不用卫生纸，他们都用书本报纸当手纸，擦的屁股疼。

　　大年初二，大姐郝春梅带着丈夫张学军和两个孩子回娘家走亲戚。郝家庄这一带的山区流行提篮子走亲戚，篮子里装五六个白白的大馒头。

　　郝春梅他们一家早晨七点就出发了，十几里地的路走了两小时才走到娘家。

　　刚进门，五岁的张大壮没理会姥姥的招呼，直接跑到没见过面的大舅妈身边保住大腿问，“我妈说不认识的人就是大舅妈，大舅妈你给我买糖了吗？”

　　“桌上。”郝谨当然认得自己的大外甥。

　　“小兔崽子，可不敢动你舅妈，一边玩去。”王娥吓得把张大壮拉到桌子边，塞给他几块糖。

　　“这是大白兔奶糖吗？上面怎么没有兔子？”张大壮迫不及待的剥开糖纸噙着糖，反复盯着手上的酥糖糖纸看，没发现小兔子。

　　“不是。”郝谨没骗他，大白兔奶糖好像要三块钱一斤，学校发了两袋糖根本吃不完，索性全拿到老家去，酥糖也挺好吃的嘛。

　　张大壮不高兴的嘟着嘴，“人家都说大白兔奶糖最好吃，王平经常吃，我也要吃。”

　　王平家是开矿场的，条件好出他们家几十倍，当然吃得起。王娥怕张大壮哭闹，赶快再拿起糖果哄他吃，“这个也是白兔糖，小白兔回家找它娘去了，所以上面没画”。

　　郝谨掏出两块钱给不开心的小朋友，“你和你妹妹小雨一人一块钱，不能独吞哦。”

　　“知道。”张大壮马上乐得跳起来，抢过钱就往外跑去，“我才不给她呢。”

　　他刚要跑出姥姥家门，被他妈一把拽住。郝春梅拉着女儿张小雨低声问询，“你舅妈给你几毛钱？”

　　“没给。”张大壮生怕压岁钱被收走，赶忙把两块钱往身后藏。

　　郝春梅提溜着儿子的领子，伸手抢过钱，“两块，不少。”

　　张大壮不干了，搂住她的大腿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全抹到郝春梅新做的条绒裤上，把她气得抬手就打。

　　这边正热闹，郝家二女儿郝春英和丈夫、女儿来了。她赶快把哭闹的张大壮拉开，塞给他两毛钱，“壮壮别哭了，大过年的可不兴哭。”

　　哄好张大壮，姐妹俩说说笑笑进了家门。

　　郝谨还没来得及和两位姐姐寒暄，就听到王娥在院子里高喊，“孩子他爹快出来，张半仙来了。”

　　一位老神在在揣着手的白发老头跟随王娥进入郝家南屋。王娥向大家介绍，这可是周围村子算的最准算命先生，尤其算生男生女最准。请先生过来算一次得花四角，问得多还得加钱。

　　“这是俺大儿媳妇，他俩的生辰八字和怀上的日子都告诉你了，给算算她这胎是小子不？”王娥和郝卫国期待又忐忑的请教张半仙。

　　郝谨明知自己肚子里是闺女，就悠哉的坐在炕上继续嗑瓜子，听这位半仙怎么瞎编。

　　张半仙拿出一个小本本，上面写着的天干地支旁人都看不懂，对照生辰查了一会，他挠挠下巴对王娥说，“水命，是闺女。”

　　郝卫国原本直挺挺的脊梁顿时萎下去，沉默好久。王娥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哀求张半仙，“咋是个闺女，能给俺们换成小子不？”

　　张半仙沉吟半晌终于开口，“不好换呐，试试，你们能按照我的办法做就能换成，中间出岔子就换不了喽。”

　　郝谨提一次听说“换胎”，男女在怀孕的时候就决定了，怎么可能换？再说了，这位半仙真灵验的话，怎会看不出自己不是原来的林盼桃？

　　张半仙收了郝家两块钱，走的时候狠狠的抓了一大把花生。

　　按照张半仙的要求，郝谨得穿红内裤头朝东睡觉，睡的时候必须把刚才张半仙用红纸剪的小人放在被窝贴着肚皮。半仙还说了各种禁忌，不能见什么年生的人、不能在哪个时辰做什么……

　　郝春英犹豫的看着嫂子平坦的小腹，“都说小孩看男女最准，要不让孩子们看看？”

　　“你们说舅妈肚子里是男孩是女孩？”郝春梅让俩孩子说。

　　“我觉得舅妈生的小宝宝是女孩。”张大壮很肯定。

　　王娥紧张的拍了他一下，“他已经懂事了，说的不准。让春英的小妮说，她才一岁多，比较准。妮儿，你舅妈肚子里的宝宝是小弟弟吧？”

　　“弟弟……妹妹……”可惜刚学会说话的李妍咿咿呀呀的说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受不了王娥每天在耳边叨叨一定生孙子，正月初三郝谨就拽着郝大宝坐客车回县城。

　　初四得回娘家。当初郝大宝被分配到山区教书，幸亏林盼桃爸爸帮帮忙把他调到一中和林盼桃在一块，对于这点郝大宝有感激之心，但是日子久也就没了。当初郝谨出轨，一般家里有弟弟的一定会替姐姐出头，可林家一点反应都没有。

　　郝谨觉得，林盼桃和林家的感情也就那么一回事吧。

　　不过娘家必须回。林家孩子相对少，林盼桃有个妹妹和小弟，都在念书。郝谨和郝大宝买上熏肠、排骨，去林家吃了顿饭。

　　听闻女儿怀孕，林盼桃母亲方月荣叮嘱闺女多吃点，都瘦了，常回家看看，又让女婿带走一只熏鸡两条鱼。

　　还是林家的家庭氛围好啊，不愧是书香门第。

　　过年小孩子都有压岁钱，年初一就迫不及待的想买各种好吃好玩的，可县城里过年还营业的小卖部特别少，又不像农村里有集会可以凑热闹。郝谨思量明年过年一定要做点小生意，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不能错过。如今孕吐厉害，郝谨实在提不起精神出门挣钱。

　　快开学时，王娥和郝春妮再次住到教职工家属院。每天晚上，王娥都要千叮咛万嘱咐儿媳把从张半仙那求来的小纸人放进被窝。

　　郝谨跟她们解释很多次，张半仙做的全是套路，先说是女儿，如果到时候真的是女儿，就说明他算的准，而孕妇一定是怀孕期间没有按照他说的来才导致换胎不成功；如果生的是男孩子，更验证人家半仙的法子灵验，把胎给换掉了，到那时他们全家都会去半仙那还愿给钱，甚至大肆宣传张半仙算的准呐。

　　郝谨的话差点把王娥的鼻子气歪了。

　　看到媳妇把那张红色小人随手团成纸球，郝大宝接过来轻轻一抛，准确无误的扔进纸篓中。他问道：“听同事说，四个月左右就能用B超看出男女，张霞老师的姐姐在妇幼保健院B超科。”

　　“不用看，我觉得闺女挺好的，儿子太淘气。国家号召生男生女都一样，你不响应国家号召还想拖后腿？”郝谨特别鄙视重男轻女思想，顺便鄙视郝大宝以及郝家庄的老顽固们。要是郝大宝因为自己生了女儿就亏待这个孩子，郝谨一定和他离婚！

　　就好像当初郝谨完全没有重男轻女思想一样，其实当初郝谨不就是因为小三的生的是儿子才更喜欢她嘛。如今郝谨切身感受到，无论男女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怀上的都是爸妈的小天使，根本不敢想生孩子会多疼，只是孕吐就够难受了。

　　郝大宝脑补可爱贴心的小女孩和调皮捣蛋的坏小子，他自然更喜欢女儿啊，谁不喜欢有贴心小棉袄，可架不住爹妈都盼孙子呢。

　　开学第一天，郝谨悠闲的日子被打破。

　　同事说有人来学校找林盼桃，门卫不让那人进来，就在大门口等着。郝谨的胎已有三个月，孕吐反应逐渐消失，却每天腰酸腿疼，正想从凳子上坐起来，起得太猛大腿根忽然抽痛，郝谨唉哟唉哟叫着，慢慢走出办公室。

　　同事们同情的望着林盼桃老师远去的背影，纷纷感慨那一晃一晃的身子真像企鹅。如果生完孩子她还这么胖、不注意打扮自己，郝大宝那么帅，说不定会嫌弃她吧。

　　今天阳光很好，郝谨缓缓走着晒着太阳，学校里的柳树抽出黄绿色的嫩芽，真是赏心悦目。

　　“盼桃！”门口站着一个穿蓝灰色棉袄、黑色棉布鞋的年轻男人。穿那种手工纳的棉鞋的人，一般都是山区的，县城的人不会纳鞋底。

　　瞧见这人确实和林老师相识，门卫大爷挥挥手让他进去。

　　这谁？林盼桃的同学？朋友？老乡？邻居？郝谨懵逼的看着他走过来，挤出一句，“来了？”

　　“你瘦了，盼桃。”张路平用袖子擦擦额头，这一路走着来找林盼桃，累得他出了一身汗。

　　“找我啥事？”看起来就不像有钱有势的样子，郝谨懒得细问，就想快点打发这人走，自己还想一个人悠哉晒太阳呢。

　　张路平那还算清秀的五官顿时挤在一块，露出委屈的神色，“盼桃，你怀孕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林盼桃的孩子和你有一毛钱关系？郝谨特别诧异，这货怎么一脸被人白嫖了的神情？

　　张路平接下来的话晴天霹雳一般，把郝谨震得差点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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