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

　　夜市。
　　雕梁画栋，朱漆金粉，灯火辉映。灯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成堆的小贩在吆喝。
　　两个茶客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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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那个乾堂的门生。”
　　“刚训练完吧，一身堂服还没换就出来了。”
　　“乾堂弟子果真气度不凡。”
　　“可不是，凉城排行第一的武堂，岂是一般人家的子弟能去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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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另一侧的年轻男子，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上斜挎着灰色武服，上面着一大字：“乾”。头发蓬乱，身形健硕，左胳膊上纹着一团黑不溜
　　秋的东西。他右脚架在左腿上，右手持棍，左手端碗，大喇喇地喝着酒。
　　一名玄衣男子与他背身而坐，正在极其缓慢地饮酒。
　　忽然，一伙青衣蒙面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拎着刀，团团围绕在玄衣男子身前。
　　玄衣男子握紧了手中剑。
　　身着乾字的男子端酒的动作顿了一下，放下酒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
　　那伙人喝了一声就冲上前来，直奔玄衣男子而去。
　　不等玄衣男子有所动作，乾字男子一把椅子已经劈空砸倒了领头的几个来犯者,旋即一个侧身闪过玄衣男子，挥刀又削倒了几个。玄衣男子只觉
　　一阵劲风从耳畔刮过，看到那人持刀挡在自己身前，纹丝不动。
　　青衣人倒了一片，剩下几个还能站的，也多挂了彩，几人不敢恋战，交换了下眼神，迅速撤离。
　　“为何救我？”玄衣男子问。
　　“这么多人打一个，有点看不过去。”乾字男子嚓一声收了刀，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玄衣男子不语。良久，他伸手探入囊中，摸出几块碎银，结了酒账。

　　乾堂。清晨。
　　一队人破门而入。守卫被直接掀翻在地。
　　“大胆！谁敢在此放肆！”
　　乾武员大喝。身后一干乾堂弟子也纷纷拔剑相向。
　　后头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抱剑道：“叨扰了，在下来要个人。”
　　乾武员闻言大怒，道：“竖子无知！敢问我乾堂要人！你以为我们上下四百多号人是吃干饭的吗？！”
　　“知道你们乾堂弟子都是签过卖身契的。没关系，多少钱，开个价吧。”玄衣男子也不正眼看乾武员，一手摩挲着剑柄，懒懒道。
　　“你……”乾武员被对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来人，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我轰出去！”
　　话音刚落，一群身着玄色衣服的影卫已经手持弓箭，瞄准乾武员。
　　乾武员见对方来者不善，挥手制止了欲行动的弟子，问：“阁下要什么人？”
　　“他这里有个纹身。”玄衣男子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自己的左胳膊。
　　乾武员道：“你要找的人不在此。我乾堂规矩，所有弟子一律不准纹身。”
　　玄衣男子道：“我可不喜欢被人骗。”
　　“我没必要骗你。”乾武员挥手示意手下拿来一张乾堂堂规，上面果然赫然写着：“敢有纹身者，逐出乾堂。”
　　玄衣男子看堂规，不语。
　　乾武员又道：“阁下若不信，自己看便是！”
　　转身，身后一群赤膊训练的年轻人，皆是光洁的皮肤，并无丝毫纹身痕迹。
　　玄衣男子目光一沉，他思忖片刻，道：
　　“撤。”

　　西柳堂。黄昏。
　　“五年一度的凉城会武还有七日就要举办了。你们这帮畜生，可别随便去招惹那些正经武馆的门生。”
　　“肖徒！你前几日是不是又出去打架了？”
　　“是。”肖徒嘴里叼了根草梗，漫不经心地答。
　　“你要是再敢给我们西柳堂惹事……”
　　“我穿着乾堂的武服。”
　　“……”
　　“这么喜欢给乾堂找麻烦，他们迟早要找上门来。”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瓦灰色武服的男子，年龄与肖徒相仿，二十岁不到的样子，身形高大，
　　面孔瘦削，发丝垂在额前。
　　“怎么？怕他们看到你在这里？”肖徒瞥那人一眼，笑道。
　　唐廖笑道：“是啊，怕控制不住收拾他们。”
　　“那你可得悠着点。”肖徒抱臂笑，露出自己左臂的纹身，“打伤了谁陪你对阵。”
　　“也不知道这次会遇到哪几张面孔。”
　　“到时候就知道了。”肖徒伸了个懒腰，道。
　　“你现在还在那个地方干活儿吗？”
　　“是啊。不然呢？”
　　“凭你的身手，干嘛不去当个镖师。”
　　“做镖师有什么意思。”肖徒道，“那帮老东西杀人放火，你让我帮他们守财？”
　　唐廖看他一眼，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青帮和红帮如今都在笼络人手，都想争这几条街，官家也不敢管。”
　　“你想去哪里？”肖徒漫不经心地问。
　　“我？到时候看吧。”
　　“要是你赢了这场会武，那两家大概都会想收你入麾下。”
　　“你呢？为什么不想参加会武？”
　　“我？我结的仇家太多，怕到时候出去抛头露面，被人认出来，不好下台。”
　　“呵……”唐廖笑，“叫你三天两头打野架。”
　　“不然呢？在这里耍花架子吗？”肖徒看着唐廖挑衅地问。
　　“随你吧。”唐廖叹了口气，“世道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青帮。深夜。
　　“有消息说，红帮最近从关外运了一批炸药。”穆春呷了口茶，道。
　　“这是想干一票？”魏仁问。
　　“要真想干一票，眼下倒是个好时机。”穆春道，“现在白道几派斗得厉害。马上又有会武，到时各家大人物都会出现。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
　　机会。”
　　“要派人截货吗？”魏仁问。
　　“不急。”穆春说，“瞄准这批炸药的人不止我们一家，先派人盯着吧，看看有什么动静，再做决定。”
　　“会武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妥了。我已经在东福楼安插了眼线，等到会武开始，我们的人就会下手。”
　　“好。”穆春眼神一冷，“这次一定要除掉朱朗，不能再让他逃掉了。”
　　“明白。”魏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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