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午后，凤儿刚吃过饭，见鬼魅从外面进来，赶忙站起来，怯怯叫了声：姨母。
　　鬼魅淡然一笑道：“找人看过你爹给你的信了？这会相信我不是哄你的吧？人小鬼大的家伙，真不愧是你爹的闺女，你娘长到现在都没你这么多的心眼。”
　　凤儿红着脸歉然道：“是凤儿没想到，爹刚托驿站那边带了那么多信给凤儿后，就又托姨母给凤儿又带了这么多信。”
　　鬼魅微微一哂道：“你爹惦记闺女呗，不过照驿站那速度，下一回的信，你有的等了。”
　　凤儿泪眼含笑道：“不怕，凤儿拿着爹的这些信慢慢看，等凤儿把上面的字都认下来了，爹的信肯定能到了。”
　　鬼魅失笑道：“拿你爹的信当识字帖了？怪不得你爹给你写信，那字写得比批公文都下功夫。现在可以告诉我，谁在教你武功吗？”
　　凤儿说道：“姑姑在教我，她让我每天早晚各站一炷香的马步练力气，另外让我每天留心看每一株花之间的不同、看每一棵树的长势、看每一棵草的顺逆、看天上云朵的变幻、看天上鸟的飞势，看池子里鱼的游动。”
　　鬼魅咂舌道：“不愧是出必中、中必亡的鬼魄刀，厉害啊，有她教你那是最好不过了，她那么忙还抽时间过来教你，你可要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学，别辜负了自己。你若有什么事，我会再过来的。”
　　凤儿极懂事的说道：“谢谢姨母。”

　　晚上，皇帝回到寝宫，宫女替他除了外衫，皇帝躺在床上好一阵都没有睡着，久了，一名值夜的宫女上前行了礼低声问道：“圣上可要喝点牛乳。”
　　皇帝皱了皱眉问道：“立德呢？”
　　那名宫女大惊道：“奴婢就是立德啊！”一旁另外几个值夜的太监和宫女也纷纷附和道：“圣上，她就是立德啊。”
　　皇帝脸色一沉，沉声道：“来人！”
　　寝宫外的侍卫听到传唤，立时分两队抢入房中。
　　皇帝瞧着眼前的那名宫女道：“将她拿下。”
　　两名侍卫上前毫不费力，就把那名宫女拿了下来。
　　皇帝沉着脸说道：“朕在问你一遍！立德呢？”
　　扮作宫女的鬼魅，这才不得不说道：“被我点了穴道，关在长福宫的厢房里。”
　　皇帝淡然的吩咐道：“去两个人把立德放出来，再去两个人把她押入天牢。”
　　鬼魅站着不肯走，问道：“圣上对否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皇帝淡然一笑道：“想下次吸取教训吗？没用的，告诉你也不妨，你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你什么都能藏，什么都能用假的，可这眼睛你藏不了，也用不了假的。”
　　鬼魅讶然道：“也就是说，宗主送过来的第一天，圣上就认出我了？”
　　皇帝淡然道：“没有，只是朕问你，你是无间道哪一堂的时候，你说你隶属宗主，火莲告诉过我，无间道的幽冥四鬼就是隶属宗主，其中鬼魅千面娇音，人莫能识，你扮立德能将一处值夜的太监宫女都瞞过去，那你不是鬼魅又是谁？”
　　鬼魅一笑道：“原来如此。”两名侍卫上前把鬼魅押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皇帝刚从寝宫出来，便向侍卫问道：“立德被着伤了吗？”
　　昨晚去放立德的两名侍卫回道：“没有被伤，只是被吓的不轻。”
　　皇帝转头对得禄吩咐道：“给立德几天假。”
　　得禄立刻应道：“是。”
　　皇帝又问道：“昨夜的人押入天牢了吗？”
　　另两名侍卫道：“回圣上，犯人已押入天牢。”
　　皇帝微微皱眉，一言不发的上朝去了。
　　清净的日子过了几天之后，这日火莲又来宫中，两人说了几句闲话之后，皇帝说到：“我把鬼魅关天牢里了。”
　　火莲咦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她就是鬼魅的？”
　　皇帝淡淡说到：“幽冥四鬼隶属宗主，鬼魅千面娇音，人莫能识，这些都是当初你自己告诉我的。她我问她是哪一堂的人时，她自己告诉我她隶属宗主，她扮立德能将一处值夜的太监宫女都瞞过去她不是鬼魅又是谁？”
　　皇帝说到这里又道：“你好像对我把她打入天牢并不关心，到是对我知道她是鬼魅比较好奇？”
　　火莲微微一笑道：“我前几天就知道你把她关到天牢里了。不过你只派两名侍卫就能把她押入天牢，可见她并不想逃走，她既然精力那么旺盛，那就让她在天牢里多玩几天吧。”说到这里火莲顿了一顿道：“其实我更关心的是，她假扮立德，一处的宫女太监都没认出来，你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皇帝道：“她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
　　火莲打趣道：“仅凭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给认出来，圣上也是慧眼如炬啊！”
　　皇帝每每被火莲打趣，都是毫无办法，如今也只能一如既往的无奈。

　　一连十日之后，得禄奉旨到了天牢，过去一看，见鬼魅把宫女肩后所披的披肩系在牢内的，悬成一个吊床，此刻鬼魅正悠然自得的躺在吊床之上。
　　得禄轻咳一声，鬼魅从吊床之上翻身而起，笑着对得禄福了一下道：“李公公万福。”
　　得禄在目瞪口呆之后迅速的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说道：“姑娘想出去吗？”
　　鬼魅嫣然一笑问道：“去哪？要是有人管吃管住且比这里好，我就出去。要是出去后没地吃、没地住、我还是在这住着吧，好歹有吃有喝风不吹雨不淋的，挺好。”
　　一旁的狱卒听到还有这样形容天牢，立时忍俊不住了。
　　得禄见此，只能无奈的说道：“那就请姑娘随我入宫吧。”
　　鬼魅应了声是，立刻跟得禄一起进了宫。得禄没说让鬼魅过去梳洗，就直接把她带到了皇帝的寝宫，鬼魅自己也没提，就这样坦然随得禄进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见鬼魅云鬓散乱，脸上的腮红、细粉也都被蹭的不成样子了，于是忍笑道：“给她一面镜子。”一旁的宫女递了一面铜镜给鬼魅，鬼魅拿了镜子在身前左右照了照自若的笑道：“还好吧，至少证明我挺听话的，没把梳妆台搬到你的天牢里去。”
　　皇帝微微不快，轻哼一声道：“你觉得哪个男人看了女人这个样子后，还会再喜欢她？”
　　鬼魅不以为然的说道：“若是美貌对你有用的话，你七年前就不会把我赶走了。”
　　皇帝看了鬼魅一眼冷哼道：“带她下去，找人告诉她规矩，今夜就按排她在寝宫上夜。”
　　一旁的宫女上前向皇帝施了一礼，带了鬼魅离了开去。
　　皇帝转头对得禄说道：“你去趟火莲那里，让他得空过来一趟。”
　　得禄应了声是。
　　皇帝有请，火莲立刻扔下手头的事，随得禄进宫来了。见皇帝便笑道：“怎么？找我有事？”
　　皇帝倒了杯水递给火莲道：“也没什么急事，只是想跟你说一声，鬼魅的话，你不可全信。”
　　火莲笑道：“这点不用你提醒，我也从来不会听信她的话，只会看她做的事。你巴巴让得禄把我叫来，不会就为了告诉我这么一句话吧。”
　　皇帝笑道：“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一句话。人总是会变的，以前做的事，和以后做的事，很可能会不一样。”
　　火莲抬眼看着皇帝道：“你要干什么？”
　　皇帝淡然道：“赶她走。”
　　火莲撇了撇嘴道：“你不是一直都在赶吗？天牢都用过了，你还有什么法子啊。”
　　皇帝道：“只要想赶，总有法子的。”
　　火莲嗤然一笑道：“没用的，你要真想耳根清静，只有一个法子。”
　　皇帝立时问道：“什么法子？”
　　火莲戏谑的看着皇帝道：“杀了她！”
　　皇帝啼笑皆非的说道：“放心吧，我不杀她，你不用过来试我。”
　　火莲笑道：“你杀不杀她，与我何干!”
　　皇帝亦是笑道：“朕关她个天牢，你都跑去看两回，真杀了，你不定怎么着呢！”
　　火莲不服气的轻哼一声道：“小心眼，我不过去了两次天牢你都要唠叨唠叨，而且她不过是拿了你我各自的死穴下手罢了。”
　　皇帝自动忽略了火莲前半句的抱怨，叹道：“能让人知道被她拿了死穴，还偏生拿她没办法，这姑娘厉害啊。”
　　火莲亦叹道：“明知道厉害了不会被接受，还不甘心掩了光芒泯然于众人，这鬼魅也是痴心枉想了。而且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个份上，也不容易了。”
　　皇帝横了火莲一眼，笑道：“终于说实话了，试探朕就承认拭探朕就是了，用得着那样违心的说话吗？”
　　火莲挑眉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吗？”
　　皇帝无奈的摇头道：“总有你说的。”
　　火莲振振有词道：“因为我占理啊！”
　　皇帝笑道：“没理你也能编出理来，就没你错的时候。”
　　火莲一撇嘴道：“也就当初不知道你那些道道坎坎的，没防备好让你打了我二十大板，我的小辫子哪有那么好抓。”
　　听火莲提到那二十大板，两人不由相视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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