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皇帝和火莲一道在长乐宫和乐淘用了午饭，父子三人又说了一会话，火莲见乐淘转悲为喜，皇帝也情绪稳定，还不时的拿话逗得乐淘开怀大笑，心中也放下心来。皇帝和火莲才从长乐宫出来，火莲瞧着皇帝比前两日强了许多，问道：“昨晚睡得可还好？”
　　皇帝笑道：“甚好，你放心吧，我没事的，我这一生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能栽到这里爬不起来不成？朕肩负天下，偶有情绪失控也还罢了，天天如此，那还得了。你也不用天天在这守着我，我知道大战方过未久，你无间道内也事务繁重，你那三个孩子也还正是需要父亲陪伴的时候，回去吧，不用担心朕的。”
　　火莲见此放心的说道：“那就好，我还真有些事，要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皇帝笑道点道：“去吧。”
　　大战过后，无间道内阵亡和受伤兄弟的怃恤，战后各路的人员处理，安置，鬼手又不在京中，每天都把无间道总坛这些人忙的一个头有两个大。火莲忙起这些，自然也顾不得整日再往宫中跑，中间忙中偷闲去了两次，一次赶着午膳时去的，父子二人同桌共食，火莲见皇帝兴致甚高，食欲也不错，也就更加放心了。另一次是半夜翻墙进去的，原本想瞧瞧皇帝晚间睡的如何，结果撞见几个太监正把一个沐浴熏香之后的女子送入皇帝寝宫，火莲一见皇帝还有这兴致，当即掉头便走。
　　直到十天后的一个晚上，得禄来到李家老宅，一见火莲便跪了下来痛哭道：“余大人，老奴求您进宫一趟吧。”
　　火莲心中一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得禄哭道：“这事，老奴没法说，您进了宫自然就知道了。”
　　火莲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说道：“那就走吧。”
　　得禄与火莲一同到了寝宫，正赶上几个太监又带了一个梳洗一新的女子过来。得禄在火莲耳畔小声说道：“这已是这一旬来的第十个了。”
　　火莲眉头一挑道：“每天一个，他倒好体力。”
　　得禄叫苦连天道：“什么啊，圣上是让太医院孟御医给开了药。”
　　这时那几个太监已经引着女子已经到了寝宫门口，火莲快步过去冷然道：“滚！”
　　在这宫内有几个不认识御前第一大红人余火莲啊，何况这几个皇帝身边的太监，立时一个比一个溜的快。只有那个还搞不清状况的女子仍在那里一头雾水的呆着，不知如何是好。火莲横了她一眼道：“我让你滚！”那名女子这才反映过来，狼狈而去。
　　火莲又转头对得禄说道：“李公公，有温开水吗？”
　　得禄小鸡啄米似得说道：“有有有。”一挥手，一旁的太监立时把盛着温开水的铜壶递了过来。
　　火莲伸手拎了铜壶，淡然说道：“去把开药的那个孟御医给我传过来。现在。”
　　得禄应了声是，立刻按排人去请孟御医了。
　　火莲拎着铜壶进了寝宫，殿内红烛高燃，皇帝脸色潮红，眼睛微闭，只着中衣，半躺在里间的大床之上，火莲见此强忍了心头的气道：“起来喝点水吧。”
　　皇帝听到火莲的声音心中一惊，猛然坐了起来：“火莲？你怎么来了？”
　　火莲讥道：“来看看你是怎么肩负天下的，圣上这是怪火莲来的不是地方呢？还是怪火莲来的不是时候？”
　　皇帝脸上一红，又羞又气道：“就算……这也不是你该管的事！”
　　火莲冷哼一声道：“说的好像谁想管你的破事一样。”
　　皇帝深知火莲性情拗执、脾气急燥，怕他当真负气而去，那就又会找他不着了，只得说道：“你等我换了衣服起来，我们再说好不好？”
　　火莲未置可否，自行转身出去，在外间的桌子前坐了。顺手倒了两碗温开水到茶碗之中。
　　皇帝匆匆穿了衣服出来，他虽知火莲未走，但见火莲坐在那里，心头还是松了口气，吩咐人取了冷水过来净了手洗了脸，这才来到火莲跟前。
　　火莲别过头去，说道：“你先把水喝了。”
　　皇帝见火莲一脸的嫌弃与窘迫，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水给喝了，放下了碗对火莲笑道：“这下可以了吧？别生气了，乖！”
　　火莲气道：“谁让你这么叫我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皇帝叹了口气道：“也就你吧，换个人，谁敢跟朕来这么一出啊。”
　　火莲冷哼一声扔给皇帝四个字：“荒淫无道！”
　　皇帝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过就想要个孩子，你也犯不着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吧？”
　　火莲怒道：“十天你换了十个女人，你还有脸说！”
　　皇帝沉下了脸：“谁告诉你的？”
　　火莲冷笑道：“自个做下的事，还怕别人说不成？”
　　看着怒发冲冠的火莲，皇帝只能再次服软道：“我真的就是想要个孩子，早上在朝堂时还不觉得怎样，一下朝就觉得整个宫里都是空落落的，尤其是晚上，倍觉凄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火莲听到这里眼中一酸，忍不住落泪道：“你怎么不叫我？叫乐淘也行啊？还有凤儿，你把她当自己孩子来看待不也一样吗？”
　　皇帝轻叹道：“你本就事务繁多，又有自己的一大家子，我怎么好整日把你留在宫里？乐淘还能在这宫里再呆几天啊，等她也出宫了，朕怎么办？凤儿是乖巧，可朕瞧见她就会想起曦儿。这漫漫长夜的，长的我害怕。”
　　火莲气道：“那你就没想过，你这么拿自个的身体胡闹，我怕不怕？你不年轻了，更不是小孩子了！”
　　皇帝轻笑一下，拉了火莲的手过来说道：“不会了，火莲你放心，再也不会了。”
　　火莲冷哼了一声道：“凭什么让人信你？”可这会火莲终究没有硬下心抽了自己的手回来。
　　皇帝一怔，正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外面的太监来报，孟御医传来了。
　　火莲冷冷瞟了皇帝一眼。
　　皇帝没料到火莲还按排了这么一手，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在心里替孟御医暗叹一声，算你倒霉。不得不开了金口：“将他从太医院中革职除名。”
　　火莲冷冷说道：“太轻！”
　　皇帝无奈的笑道：“行了，还能杀了他不成，何况他也跟我说过这药不能多吃，是我自己没听，你也犯不着拿他来撒气。”
　　火莲听了这才冷哼一声作罢。
　　皇帝打发走了外面的孟御医，见火莲还在那里生着闷气，笑道：“在想什么呢？”
　　火莲叹了口气道：“要想我的那些手下。”
　　皇帝听了说道：“忙你就走，反正人也都让你给打发走了。”
　　火莲一侧头道：“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连我在这歇会都不行了？”
　　皇帝啼笑皆非的说道：“行行行，你想坐这有椅子，想睡里面有床，渴了有茶，饿了桌上有点心。”
　　火莲随手又倒了杯温水递给皇帝道：“你才该多喝点水。”说罢自行往里间去了。
　　皇帝今晚第N次的无奈摇头之后，还是把水给喝了。

　　火莲一觉睡到第二天净鞭声响这才醒来，一睁眼便见皇帝正一旁坐着盯着自己看，奇道：“你没睡？”
　　皇帝干笑一声掩饰道：“醒的早了而已，我要上朝去了，你再睡一会吧。”皇帝来到外间，得禄重新给皇帝整了衣服，一行人等便上朝去了。火莲看着皇帝的背影，想着自己刚醒来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不由倍觉辛酸，这夜对他来说，或者的确是太漫长了。
　　火莲想着门中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处理，便起身回李家老宅去了。哪知他刚到家，方离便说有人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火莲一看那人竟是鬼魅不由笑道：“你不在李朝安享你的富贵，怎么来我这里了？”
　　鬼魅呸了一声道：“我挑拨李朝君臣相疑，顺带淹死了龙征，把李元帅气了个中风在床，我还不赶紧跑路，还留在那里等死不成？”说到这里，鬼魅娇笑一声道：“又或者，你巴不得我死在那里才好呢！这样就没人找你讨赏了是不是？”
　　火莲听她抢白，笑着说道：“呵，果然是笑里藏刀，轻言笑语，却句句赛似钢刀，你又想要干什么，说吧。”说罢便自行取了桌了的茶喝了起来。
　　鬼魅怔神一下道：“跑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这会我只想--嫁人。”
　　火莲听到最后两个字，一个把喝到口中的水全呛了出来，站在那里大咳不止。
　　鬼魅自失的一笑，失落的说道：“很可笑是不是？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我这样的女人，嫁人是何等奢望的一件事情。”
　　火莲赶忙说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世上居然能有你看上的男人，那人一定是祖坟冒了青烟，这世上能像你这么聪明漂亮的女人能有几个啊，我只是很意外而已，很意外而已。”
　　鬼魅忧心忡忡的说道：“可我担心他的家人不同意。毕竟我的经历这么复杂，不是每一个人的家人都能接受的。”
　　火莲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傻了啊！换个身份，换张脸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这世上自以为爱护孩子，要替孩子做主的人太多了，说来他们也是一片好心，不让他们知道不就没事了。”
　　鬼魅看着火莲道：“也就是说，你也认为，家人替当事人做出的决策，未必是对的。是吗？”
　　火莲上上下下看了鬼魅好几眼之后还是说道：“我知道你在给我挖坑了，不过，我并不否认这点，和什么人在一起，如人饮水，冷暧自知。”
　　鬼魅叹了口气道：“没用的，他的家人并非常人，可以很轻松的就查出我的来历。我想让你替我说服于他。”
　　火莲吓了一跳道：“别告诉我，你看上的人是狄谘。”
　　鬼魅横了火莲一眼道：“在你看来，我就那么没眼光吗？”
　　火莲松了口气道：“不是他就好，否则狄青那关的确不好过。说说你怕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吧？叫我看看咱俩加一块能从人家手里讨得便宜不。也说说你看上的人是谁，也好让我知道知道你的眼光到底有多好。”
　　“你！”鬼魅坚定的吐出了这一个字来。
　　火莲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语无论次的乱叫道：“不会吧，我这人长相平平，脾气又坏，能力又差，哪有值得你看上的地方。”
　　鬼魅丢给火莲一个白眼道：“我是说我怕的那个人就是你。”
　　火莲怔了一下道：“怕我？我的家人？”火莲想了一下道：“你看上了展昭？怪不得你上次他随口一句话，你就当真没杀章天麟，却出手那么刁钻的伤了他。我派你去李朝，你还特意跑展昭那一趟问他，自己所作的是不是不平之事。不过，我劝你省省吧，展昭李柏感情甚笃，没你什么事的，不信你当面是问展昭，他要愿意，我绝不多言。”
　　鬼魅霍然起身双眼放光的说道：“记好了，只要他愿意，你绝不多言。”
　　火莲赶忙改口道：“哎哎哎，你别又去暗出阴招，祸害他们两个了。其实展昭那人有什么好的，人又蠢又笨，常把自己致于险地，跟着他，你就算不担心死，也要被他活活气死了。他人又死板，还不解风情，官不大，一身的庙堂之气恨不得把人熏死，能力有限还爱推开别人自己强出头。简直一无是处，你去大街上闭着眼睛随便摸一个也比他强。”
　　鬼魅失魂落魄得说道：“你果然不同意。”
　　火莲赶忙道：“咱好歹别总盯着有妇之夫啊，左使、李柏、方子庵、哪个是吃素的啊？就是展昭自己也一万个不同意的，到时吃力不讨好的，你图个什么。就你这容貌心计，什么样的男人咱找不找，犯得着去跟李柏一个寻常女子明抢暗夺的，丢人！”
　　鬼魅干咳了一声，站起了身道：“其实也不是展昭，不过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就是。”
　　“不是展昭？”火莲一转念后说道：“活着不好吗？你非给鬼魄刀下再添一辉煌战绩才甘心吗？”
　　鬼魅勉强一笑道：“也不是鬼手，告辞了。”说罢转身离了开去。
　　火莲这才反映过来鬼魅看上的到底是谁了，不由骂道：“真是活见鬼了！”一掌把眼前的桌子给掀到了水池里，又一脚把凳子也给踹了下去，看着水中的涟漪呆立片刻之后，火莲纵身朝鬼魅追了过去。
　　鬼魅走的不快，因而火莲几个起落就追上了鬼魅。火莲冷着脸说道：“收拾一下，下午我送你过去。”
　　鬼魅呆了好一会才泪眼含笑道：“是。”
　　火莲扔下一句：“又一个疯子。”便转身离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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