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无间道弟子在邕州城的大牢里发现了一批原本的无间道弟子，此事层层上报给火莲后，火莲仔细一问，竟是鬼手之前派去龙州捣乱的那些白水堂弟子，只是这些人未及到达龙州，在邕州便被李皇后的人捉了。火莲见这些人衣衫褴褛显然也是吃了不少苦，叹了口气道：“都是自家兄弟，身上旧伤未愈的就地编入邕州分舵，没旧伤的，逐出本门，就地释放。”
　　一干原本心有凄凄之人，听了这话皆有劫后余生之感。私语与众人一同向火莲行了礼，她身上无有旧伤，便与未受伤的众人一起离开了邕州府衙。
　　邕州死牢，紫灵脚步轻盈的提了个竹篮走了过来，四名在此看守的无间道弟子拦住了她，紫灵将手中余火莲的手令递给四人，四人看了以后便放她进去了。牢中常年不见阳光，一股浓重的霉湿味充斥着整个牢中。紫灵问明了房间，让人打开了金灵的牢门。
　　金灵一见是她，脸色猛然一变厉喝道：“你又来干什么？！还要我的血吗，告诉你，药没了，你要我的血也没用。”
　　紫灵嫣然一笑道：“姐姐怎么竟想好事？我来何止要你的血，我还要你的命，更要你的项上人头！”
　　金灵指着紫灵大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无耻贱人！”
　　紫灵咯咯笑道：“贱人或许是吧，不过这忘恩负义我可不敢当，你的恩义我一直记着呢，深藏心底不敢或忘！”说到这里时，紫灵已是声色俱厉，但他随既就又调整了自己的神态和声音，浅笑道：“这不，今儿我还给你带来了呢！”说罢把手中的那个竹蓝放在了金灵的面前。
　　金灵面色惨白的颤声道：“你，你什么意思？”
　　紫灵慢条斯理的笑道：“叙旧！”
　　看着金灵惨白的脸，紫灵轻笑道：“姐姐怎么不打开看看呢，妹妹我一直留了这么多年，这回又不远千里特特给姐姐带来，就是想告诉姐姐，我紫灵不是那么容易忘恩负义的人，别人给我的，我纵做不到涌泉相报，也要竭尽全力才是。”
　　听了紫灵的话，金灵眼中已是露出无边的恐惧颤声道：“你倒底想要干什么？”
　　紫灵微微一哂道：“看来姐姐才是记性最差的那个，妹妹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要你的血、要你的命、要你的项上人头。”说话间紫灵伸手皆开了那个竹篮，竹蓝里的东西很满也很杂，胭脂盒子、丝绸帕子、银簪子、银馃子、娟花、衣服……虽然年代久远，这些东西有的发黑、有的发黄、有的退色。
　　金灵颤声道：“你都记得？”
　　紫灵勃然大怒破大骂道：“放你娘的臭屁，从三岁到八岁，整整五年，老娘哪会不清清的记在心里，我不去你家还会被你死拉硬拽，你她女马的不知道你家就一个魔鬼殿吗？！你那老爹就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王吗？！还非拉我去受刑！直到你被龙绕智给抢走，我都是又庆幸又暗恨你她女马的怎么不早点被抢走!”
　　金灵此刻双手虽然紫灵的雪蛛索所缚无法反抗，但她武功远比为紫灵高，眼见此刻紫灵双眼赤红、势如发疯，又已言明是来取自己的性命的，哪肯束手待毙，伸脚势如疾风般向紫灵踢去，牢中狭小紫灵不妨双手被缚腿上又有伤的金灵还能突施奇袭，便挨了金灵一脚，向后翻倒。但金灵倒底是被缚，腿又有伤，加上又在死牢中，金灵蜈蚣又失，逃无可逃。紫灵虽因情绪激动和大意挨了一脚，但不至命，一翻手已取了怀中一柄明晃晃亮闪闪的匕首过来，金灵再想踢她已被紫灵一脚过去踹在金灵腿上的大穴，令她不得动弹。这一翻动静两人闹的不小，紫灵生恐一会余火莲赶来不让她杀金灵，毕竟龙绕智只是逃了，还不是死了，这金灵对余火莲多少还有点用处，如此一来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全都付之东流，当下收了继续作践金灵的心思，右手一翻一刀割在金灵的喉咙，金灵立时毙命。

　　半夜时分，绿灵醒了过来，一直守在她床头的张峄立时上前抓了她的手道：“都怪我，喂了你一堆颠茄曼陀丸，你快打我。”
　　绿灵怔怔流出了泪水。
　　张峄慌道：“绿灵，你怎么了？是哪里难受？还是嫌我太笨被我气哭了？别哭，别哭。”
　　绿灵哭道：“绿灵不要我了，它去做蛇王了。”
　　张峄知道那条绿花小蛇陪她多年，如今小蛇离去，她的难受不言而喻，于是安慰道：“它已经陪你在人群里呆了这么久了，现在回到它的同类之中了，这本来就是好事，何况还是去做蛇王，你该为它高兴才是啊。”
　　绿灵止了泪水，可脸上的神情还是难过之极。张峄赶紧岔了话题道：“颠茄曼陀丸不是解毒的药吗？我以前见你都是拿那个药给人解毒的，可这次怎么反让你怎么中毒了。”
　　中毒解毒是绿灵的长项，见张峄问了于是说道：“解药本就是毒药啊，用对了才能解毒，用不对当然会中毒了，在北方的时候，那些人中的多半都是砒霜、断肠草、雷公藤、毒根、这些花木之毒，用颠茄曼陀丸自然可解，可金灵的本命之毒，就不是区区颠茄曼陀丸能解的了。如果中了她那条蜈蚣的毒，就要用药物化了金灵的血来解毒。如果是中了金灵的毒掌则要用那条药物化了那条蜈蚣的血来解毒。”
　　张峄又问道：“那颠茄曼陀丸不能解金灵的本命之毒，那为什么你吃蛇胆能缓解体内的毒性，那小蛇又为什么能解颠茄曼陀丸的毒？”
　　绿灵道：“我本是蛇灵，吃蛇胆自然可以增强自身的抗体来缓解所中之毒，这点换旁人就不行了。至于绿灵它本来就可解这世上的任何一种毒。”刚说到这里，绿灵哇的一下又哭了：“可是绿灵不要我了。”
　　张峄一见她又转了回来，赶忙替她擦着泪水说道：“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的道道，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不过我害你中毒险些丧命，要不你来打我一顿吧？谁让我这笨，连个解药就是毒药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白跟了你这么久了，该打。”
　　绿灵见他自责过甚反而安慰道：“好了，你也没怪过我不会做饭，不会穿衣打扮，不会讨好贵人，不懂礼仪、不守妇道、不遵礼节这些东西嘛。”
　　张峄失笑道：“你都结交这天下第一富贵人余火莲了，还要讨好谁？咱娘眼里瞧得着几个人，还不是对你另眼相看。而且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绿灵知道张峄说的是叶丝怜，因为他若说他母亲那就会说我娘了。
　　绿灵看着张峄说道：“不重要吗？你昨天说以后回了汴京给我做饭、陪我上街、陪我赴宴，给我上妆……”绿灵扳着手指一件件的数着。
　　张峄想起昨日的情景脸上大窘。
　　绿灵瞪着他道：“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不作数的吗？”
　　张峄低声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着，只要你高兴，当然都是作数的。”
　　绿灵歪着头想了想道：“好像也的确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陪着我。”
　　张峄听了这话正色说道：“绿灵，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绿灵见他如此郑重，问道：“什么事这么重要啊？”
　　张峄道：“龙绕智战败而逃，大军不久也就要回师，但为防万一，肯定得有兵将留下来驻守，恐怕大家谁都不愿意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说到这里张峄停住了。
　　绿灵茫然的看着他道：“这关我什么事？”
　　张峄脸上一红道：“绿灵，我，我想留下，你若想凤儿，就跟余大人一起回京，若想回五毒教先回五毒教也行，三年，你等我三年，到时我一定去找你。”
　　绿灵想了想的问道：“在哪驻守？邕州吗？”
　　张峄道：“邕州本就朝庭法内之地，龙绕智占的时间也不久，自有朝庭按排的地方官员前来接任，我说的是驻守龙州。”
　　绿灵瞪道眼道：“你在龙州驻守三年？龙州又不是大宋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在龙州驻守。真要待在龙州蚊虫咬也咬死你们了，或都轮不到蚊虫咬，瘴气先毒死你了，就算我把药给你配的再齐，你天天戴着，这些蚊虫瘴气都弄不死你，龙州的那些人也容不下你们在人家家里待上三年。三年过去，留下的的人死定了。”
　　张峄轻声道：“龙绕智带着老婆孩子跑了，余大人要带我哥去追杀他们，可我看这地方民风实在彪悍，又穷的厉害，如果没有合格的地方官过来按置他们，那么就算杀了龙绕智全家，还得有李绕智、张绕智、出来造反。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绿灵，我也不想跟你分开，别的事我都能依你，但这回算我对不住你，我一定要留下来。”
　　绿灵盯着张峄，张峄不敢抬头看她，但目中的眼神甚是坚定。绿灵想了想说道：“那也不用分开啊，我跟你一起留下来不就好了。”
　　张峄心头一震道：“绿灵，龙州那个地方你也看到了，实在太苦了，我……”
　　绿灵扑在张峄的怀中，搂着他的腰道：“傻瓜，人生能有几个三年，何况你又不识毒性、不通药理，我要不在这陪着你，用不了三年你就死在这里了，我们一起在这里，三年后，我们再一起回汴京去找凤儿。”
　　张峄抚着绿灵的秀发道：“那你就不想凤儿吗？”
　　绿灵说道：“有时也想，不过我要不把她最喜欢的爹爹带回去，她哭起来，我可哄不了。”
　　张峄大笑道：“胡说什么呢，你也是她最喜欢的娘啊，再说我们的凤儿最乖不过了。”一言未闭，眼中的泪水已是滚滚而下，得妻女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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